的。
    却见师父眼神黯了黯,尔后撩了撩我耳际的发,轻声问“弦儿,如何认识离凤的?”
    咳……我这算是自掘坟墓么?心中暗自叫苦连迭,正慌乱地组织措词。
    师父又转脸问门口伫立的玄皇“离凤如何了?为何受伤?”
    我便也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完全忘了稍后还要给师父一个合情合理的交代。
    玄皇不言不语,脸色有些难看。
    “说话……”师父沉声发话,就见玄皇颤了下。
    唉……战神何时能像怕他家师父这般怕我,该是多么美妙的一桩事情。
    “因为离凤要在上面,我不依,有些被察觉了。”玄皇深吸一口气,我听得兴趣盎然,随手捻起床头的纸笔,飞速记下,这么好的段子,回头给比翼叫他写成本子。
    “接着说。”相比我的高昂兴致,师父明显没什么起伏。
    “于是离凤带兵出征时有些恍神,被箭射中心魄,命不久矣。”玄皇愧色露于脸上。
    “那你为何不依了他呢,下面就下面,忍忍就过去了。”我忍不住插嘴。
    “你闭嘴……”师父额角的青筋有些突出,说话时有些咬牙切齿。
    “命不久矣便命不久矣,他总也是下凡体验的,这般结束便重回神位,有何不妥?”
    师父竟没追究为何堂堂战神要承欢于离凤身下?我有些害怕地看师父。
    “便是因为他同司命有些过节,他在凡间须得寿终正寝,方能重列神位,若然不是,魂魄须在六界以外游荡,生生世世。”
    “师父,去找司命谈话……”我忽而怒吼,怒由心生。
    “你闭嘴……”师父无奈抚额。
    “你便去寻阿祖罢,他在范林。”一番谈话,师父做了结束语。
    “师父为何不问?”玄皇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问何事?问你为何愿意为离凤做这些多?问你为何会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伤?还是问你从何时爱上他的?”
    啊?
    什么?
    我一时犹如被雷击中……嘴巴张了又张,也没能发出半个字,眼睁睁听着战神答“师父,我去范林了……”
    师父答“嗯,走前……将门板插好。”考虑得很是周到。
    “嗯。”战神应了声,便消失了。
    “大师兄……先别走。”我这才回过神来,我此番,头一回见到神仙中有断袖的,我要细细问一下玄皇的心路历程,回头交给比翼。
    我匆匆捡起外衣套上,想要追随玄皇的步伐,却被师父拖回他胸口“七七,想去何处?”
    我仰头“师父,我错了,我太错了。”
    “错由何来?”
    “魔君生死于我何干?我不该答应救他。”我只能全盘招来。
    “接着说……”师父拨了拨我脸侧的头发,没有发飙的征兆。
    “我不该在知晓了只有天君后院邑望池的水方能救了魔君之后,还接下这桩买卖。”哦,我踩中了师父的雷点,师父的脸色一下晦暗起来,手指来到我下巴,捏得我有些疼。
    “告诉我,你没去苍梧。”师父以唇代手,游移在我唇角处。
    “师父,我错了,我弄晕了大师兄,只身上了苍梧,啊……师父,疼……”师
    父咬了我唇畔一口,我直呼痛。
    今夜,晴转暴雨,师父动了我整晚,我喊疼喊了整晚。
    清早,师父神清气爽,我动弹不得,浑身酸痛,哀怨地望着师父。
    师父捏捏我脸颊“起身罢,要出去。”
    “去往何处?”
    “南国,救离凤。”师父说。
    “嗯?大师兄不是去请小蛇了么?”我迷迷糊糊答。
    “阿祖救不了他。”
    “那我更救不了。”
    “为师去救,你一旁呆着便是……”
    正文 【第十六章】
    所谓,爱屋及乌,目前为止,玄皇算得上是师父最能拿上台面讲的徒弟,所以玄皇中意的离凤伤了,师父才会这般上心。
    诚然,其余几个徒弟在各方面也都卓有成绩。
    像我们家二师兄,在厨艺方面就有十分大卓越的贡献,伺候着一帮挑剔如我师父和他家更挑剔的大徒弟以及其下都不是省油灯得众徒弟几千年,从未有人在饮食方面有过半分不满。
    这个着实不易。
    曾经九江有事离开了一趟汜林,一去半年多。
    这半年下来,我师父整整瘦了一大圈,他家大徒弟整整瘦了两大圈,神情枯槁,面容憔悴。
    我曾望着夕阳下,灶房里优美地挥动铲勺的二师兄九江,说‘此生,非你不嫁了。’
    奈何,二师兄精湛的厨艺不仅迎得我的芳心暗许,更是惊动到了某位远古女上神。
    女上神找上门来的那天,师父门下的徒弟统统拽着二师兄不放手,不肯拱手相让。
    女上神神情颇有些不屑“本上神若认定的人,谁也不能阻挡。”
    我撩起衣袖,准备殊死一搏,搏之前还是拽了拽身旁比翼的衣袍,小声问“这位女神,我能打得过么?”
    比翼像看笑话似得看我“乖,别给你师父添麻烦了……你上去整个就是送死。”
    我顿时蔫了,只能窜到师父跟前,拽拽师父的衣袖,充满希翼地恳求师父“师父,别把二师兄送人。”
    我自己听了这悲凉的音调,都差点悲怆地落下泪来。
    师父有些好奇,扬唇问我“为何?”
    我觉得这算是千钧一发之际,我再不承认对二师兄的情愫,我以后都再见不着二师兄了,遂狠狠心,握拳道“我喜欢二师兄……”
    就见师父方才扬起的笑瞬间淡漠,转身,望向女上神,“云姬,将他带走罢……”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师父,双唇哆嗦着,眼泪终于落下来,脑袋一热,冲到二师兄身边,紧紧地抱住二师兄“师兄,可不可以不要走,你看,你走了,师父跟大师兄都会饿死的,不要走。”
    我近乎恳求的声音,好歹身后依然是有支持我的师兄附和我的,没显得我有多么凄凉。
    就见那女上神嘴角扯起一抹意犹未尽的笑“归鸿,你这小徒弟倒是有趣得紧。”
    我回嘴“你才有趣……”
    就见女上神笑得更欢了。
    “七七,回来……”师父发话,周遭一片寂静。
    “我不回来,我不回来,没有二师兄,我也会饿死。”我哭成个泪人,可二师兄毫无反应,连手都只悬在我后背。
    “七七……”这一回,师父走到我身后,轻咳一声,悠悠开口道“以后,为师烧饭给你吃。”
    我难以置信地望师父,眼神跟方才比翼看我的一样“师父烧饭那么难吃。”
    秋风一阵扫过,冷意横生,落叶在师父身后扑簌地掉下,泛黄了天和地,师父身后的众师兄都同情地看我,敢当众这般羞辱师父,小七,自求多福吧,师兄们这么传达眼神。
    “玄皇,拖住你师妹,子非,去送云姬上神。”师父眼神匀称地洒在二师兄身上,二师兄被师父盯得发毛,一个用力,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踉跄,没站稳,跌倒在地上。
    彼时,师父伸手要拉我,我觉得眼睁睁看着二师兄这只将会被我煮熟的鸭子不费吹灰之力地落入那云姬口中的始作俑者就是师父,遂驳了他的假好意,推了他一把,迅速消失于众师兄视线中。
    由于我跟那位叫做云姬的女上身实力悬殊,我的第二段尚未萌芽的情感就这样被师父扼杀在摇篮之中。
    我们到南国的时候,我才忽然忆起,小水还在邻居家呢,若是兴致冲冲回家一瞧,爹娘又偷偷跑了,我们小水该有多伤心,于是央求师父让我回家将小水带过来。
    师父说,勿要担忧,我让小水睡了三天。
    我惊,说,那邻居该多害怕啊。
    师父朝我笑笑,捋了捋我耳根的发,说,我让邻居也睡了三天。
    哇,我师父考虑的真是周到。
    南国皇城内到处张贴着皇榜,上头昭示着,若有能救南国君主者,赏白银万两,赐良田百顷。
    我即刻沸腾起来,往后能跟师父做个大地主了,我们小水就是个富二代,将那美好前景一作畅想,便美滋滋地上前撕皇榜,一旁士兵冷冷瞧我,对身旁另一士兵小声嘀咕“二百三十九。”
    我耳尖,惶惑地问“何为二百三十九?”
    “君上一心求死,岂是你这凡夫俗子能救活的,你是第二百三十九个将被处死的人。”士兵好不幸灾乐祸。
    “她的生死,没人能定夺。”师父凉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上前揭下那皇榜,再揽上我的腰“前头带路罢……”
    士兵望着师父,两眼便不动了,我觉得这对我很是不尊重,好歹我才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他看我时心不在焉,看师父时却专心致志。
    我拍了下士兵的头“叫你前头带路呢,我相公脾性不好,你再这么看下去,小心看出什么祸端来。”
    士兵脚步凌乱地走在前头,断不成句地表达了个意思“公子真像是幅画”
    “画么?比翼也曾说我像幅画呢?”我有些沾沾自喜地看师父,或许画质比师父稍逊一筹。
    “嗯……子非是说过……”师父转头望我,顿了顿又开口“说你像年画……”
    我顿时垮了脸,作势要走,被师父拉住“去何处?”
    “找小鸟报仇。”怪不得那段时日总会有师兄携张画像放在我身旁,然后走远了看,总会点头“嗯,真像,真像……”,末了不给我看画像的正面,迅速逃之夭夭。
    小鸟,我怎么可以那般放心将小水交由你来教育,我又念起我家小水不可捉摸的未来。
    “罢了,为师已替你罚了他。”师父揽着我,继续在周围是高耸城墙的青石油板路上徐徐前行。
    “如何罚的?”
    师父握起右拳,望了一把蓝得发靛的天空,遂悠悠开口道“东海九公主,为师同她讲,子非有意同她结亲。”
    呃~
    这个故事告诉我,天上地下,有个人是不能开罪的,那个人便是我们可敬可亲的师父。
    东海九公主是何人?
    是痴缠了我们小鸟几千年,九公主曾有段日子天天守在汜林,守得小鸟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揶揄小鸟“九公主的姿色配你,多委屈人家,东海开出的嫁妆够高了,你见好就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