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态度正是如此,这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送走曲华宇他们,高桔子与赵建国要去出去遛弯,家里便只留下贝冬宁与赵学军和王希三人。看赵学军与王希不高兴,贝冬宁开始胡咧咧。
    “哎,我觉着吧,你们这次可是不好逃,赶紧想法儿吧,不然到时候老太太非给气死不可。”贝冬宁带着一丝同情与调侃的说着。他家去年就闹起来了,现在上杆子有俩陪绑的,难免觉得有些窃喜捎带着一些幸灾乐祸。
    赵学军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苦笑:“能有什么办法,不去见就是了,我上面还有个二哥呢。”他说完,看下王希。
    王希神色自若的靠着沙发,脸色并未为难,不知道那股子压力有多可怕的人是幸福的,反正他不在意。还挺放松的说:“我妈给我找的都是那些老亲戚家的姑娘,这里面看我的能有几个,都是看王瑞的面子,我不回广州,她也抓不到我。反正我们母子的隔阂也不是现在有的。不结婚能怎么,都是过日子呗。看你们这样,天塌了一样,没事儿!”
    贝冬宁不说话了,他拿着叉子叉一些西瓜吃,一边吃一边看着赵学军的表情。赵学军烦躁的抓起沙发垫儿对着王希丢过去:“少点废话,烦死了,咱出去透气,这一下午的,憋死我了!”
    “你这才出院。”
    “没事,你们喝我看着。”
    67、第六十七章
    多日没沾酒,心情有些不好的王希从酒吧出来,喝高了,话有些多,还带着一些放开的张扬,他不顾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只是抓着赵学军说情话。贝冬宁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后来在赵学军的瞪视下,开着车子将他们送到三鑫商城便走了。
    “军军,其实我得知足是吧?你那么好,我不知足我就是混蛋了!”王希靠着电梯门唠叨着。赵学军看着上升的楼层数字应付他。
    “不知足能怎么样,知足又能怎么样,想开点吧!?”
    “我就是想不开!”
    “我有没做错事,谈个恋爱,跟做贼一样,学军,我真想告诉全世界,我就想跟你在一起,只愿意跟你在一起。他们能拿我怎么地吧!杀了我?我日他祖宗的!”
    一阵静默,有时候折磨一个人,何必杀了他。挂在高墙全城瞻仰已经是难受,再拉上挚爱的亲人一起陪绑就更加难受了,那简直是生不如死。不经历这样的磨难,他们永远不知道这种磨难有多可怕,赵学军自己知道那种感觉,上一辈子他被吓得胆小如鼠,这辈子他是再也不想过那种日子了。
    扶着王希往屋子里,王希一直唠叨着:他什么都不求什么都是虚的。他问赵学军想要什么,赵学军无法回答。
    他想要什么,他只想要一份单纯的属于亲人的认可。不管身上带着多少钱,多少身价。他都是父母的子女,都必须在情感这个问题上给赵建国,高桔子一个交代。他想得到全世界的认同!那是不可能的。
    跌跌撞撞的,他们走进客厅,赵学军把王希丢在沙发上去找热毛巾,王希却一把拉住他,将他拽到自己的怀窝里。他细细的上下打量这张算不上英俊却清秀的脸,他细细的亲吻他,亲吻他的额头,亲吻他的锁骨,他一边亲吻,一边喃喃自语的跟自己唠叨:“别怕,有我……我们什么都不怕,那么多年都过去了,谁能分开我们呢?军军……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赵学军当然害怕,很想哭,眼泪流出来,王希帮他都舔了。他们都有一肚子的苦闷以及对命运的无奈,他们需要宣泄,唯一的渠道便是对方的身体。他们拧在一起,狠狠地相互折磨,都想把对方撕碎,将碎肉搅合成为一体,哪样最好。一定是那里出了问题了,只是简单的一份情感,缺承不起那么多的应该,按照,该是的情感规则。这就如一位伟大的神佛诞生在了虔诚的传统基督徒家庭那般痛苦。这一刻的宣泄,就如在伊甸园的偷情,接下来便是被赶出天堂的最后狂欢一般,极放得开,爱得深,将对方心疼在灵魂那般折腾。
    “我是多么的爱你。”王希说出这话,打破了赵学军的一切隔阂,一切畏惧,一切他所恐惧的东西都被瞬间丢开,他招惹了他,必须回报人家。他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回应王希的一腔热爱,每一个动作他都会回应他,每一句话他都圆满的给王希答案。
    “我爱你。”
    “我也是。”
    “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不……能。”
    “我会为你死……”
    “一起吧!”
    他们翻滚着,将室内的空气煮的几乎要爆表,就那般坦荡的肉麻一点也不觉得羞耻,他们亲吻一直亲吻到……一只花盆从温室那边丢过来,碎片飞溅在热情的两具躯体前方的电视墙上。时间刹那的终止了。赵学军冷汗淋漓,抬起头,看到了一脸阴沉的父母。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下有个硕大的枝干,迅速萎靡,直到这一刻,他竟然担心起来。
    哎,王希不会吓得阳痿吧,这可怎么好?
    赵建国跟高桔子抱着两盆刚从夜市上买的兰花回家。家里这段时间实在是憋闷,谁不想好好地清闲的活着,可烦躁事儿总是商量着就一起来了。抱着放松的心情,买两盆兰草儿装点一下生活,那也是可以的。老两口开开心心的说着花儿得事儿,这一路赵建国一直劝阻老妻,别给小二操心了。这人啊,必须想得开,不想开怎么办?人家爱来爱去的,现在谁阻止谁就是敌人。父母啊,就是世界上最吃亏的职业,跟子女能说出个道理儿来?别说道理了,想开点,还有我呢,有我在这家乱不了。
    高桔子对丈夫的最高指示,连连点头,满嘴称是。搞得赵建国颇有些成就感,他们上楼,看到儿子的小楼隐约有着灯在亮着。就寻思着,分儿子一盆兰花儿叫小三儿粘粘闲情。没成想到的就是,一进门,听到一阵肉麻呢哝的爱来爱去,接着老两口看到,他们最最爱的小儿子与干儿子就那么地在沙发上□相见了。
    赵建国满眼发晕,气都喘不上来了。他使劲吃奶的力气丢出那个花盆,怕丢到儿子身上伤到他,他丢到远处的墙上。丢完那个花盆,赵建国一屁股坐到地上,用手指对着呆愣着的,脸色苍白的儿子浮空点了三下:“你好!你好!你好……畜生!”
    高桔子傻了,傻得兰花摔在地上,盆子落地发出沉闷的声音,碎片溅到她的大腿,划破皮肉流了血她都不知道疼。她哭了,没有像以往那般嚎啕大哭,嚎的鬼神共憎,她默默地流着眼泪,不知道这么办好。
    赵学军傻了一般的看着,看到父亲坐在地上那一刹,心便揪了起来,什么都没有了。一切努力都是徒然,他又看到了很久之前自己干的那点子事儿,那时候,他不懂事的只是大喊着真爱,大喊着山盟海誓的要与世界对抗。父亲那时候也是这样,瘫坐着,不久便神色苍白的喘不上气,送进医院急救,再也没回来。
    赵学军感觉自己从未这样冷静过,他冷静迅速的穿起衣裳,丢下傻乎乎的王希直奔着父亲就过去了。这一刻他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什么情感,爱情。所有的情感这一刻都不抵赵建国养育他这些年的亲恩。
    他跪下,扑通一声的跪在碎片上,抓住父亲的衣领子非常肯定,非常确定的说:“爸,你别气,你说什么我听什么!您千万别气,您先冷静,我最听话了,您想我怎么我就怎么。您先吸吸气……妈,我楼上有救心丸,硝酸甘油,赶紧的……”
    王希那边,犹如遭遇到了雷击一般的愣了。
    “爸!你打我!我给您找棍子,木棍不成,您就拿铁棍抽我。您想骂我,我就跪到您出气为之。您打死我也是可以的,我不对,我真的不对,我错了,真的爸!您千万别有事,您有事我就不活了……”赵学军越说越激动,最后哭泣着哀求,样子十分可怜。
    赵建国捂着心口,吃了几粒妻子连滚带爬拿下来的速效救心丸。
    “爸!我错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我生下来就是这样。我没办法结婚,没办法去喜欢女人……好,我不解释了,没什么,只要您好,只要您健康,只要您高兴,您说什么,我听什么,真的。爸,我跟您起誓。我要是不听您的话,我天打五雷轰。爸,您千万别死,千万别有事。我错了,我不敢了爸爸!爸……您说话,您说话!我听!!我错了,错了……真的……错……了!”
    被儿子摇晃的天昏地暗的赵建国,开始是有些喘不上气。可是儿子口不择言的道歉,嘴里胡说八道的这些子话,也叫他气息略微平复下来。听话就行,这个儿子还有救。
    “你别晃我,我说什么你听什么?”赵建国根本不相信赵学军,家里三个孩子,只有赵学军的个性最刚烈。他没想到他会这样乖乖道歉,即便是双膝跪在碎片上,鲜血流了一地,他都不觉得。这种惨烈的道歉,把赵建国夫妇吓了一跳。
    “我听!”赵学军连连点头。只要爸爸能好好活着,随便怎么都可以。
    王希站起来,默默地穿起衣服走到楼上。此刻他的脑袋是空空,上一刻还是山盟海誓的。这一刻便被遗弃了。他收拾起行李提着异常冷静的走到赵建国面前,跪下,起誓一般的说:“……爸,我不气您呢,我错了,我们不会……在一起了。今儿起,我们分开……”
    赵建国没搭理他,也没心情去照顾他失落的情绪。
    赵学军呆愣着看着王希离开,他一直跪着,跪倒高桔子扶起他,给他的双膝上药,赵学军顾不得那么多,眼睛死死地盯着赵建国,手里始终捏着他的脉搏。这一晚,人困马乏,赵学军不敢自己睡,就蹲在父母的门口,像个神经病,每一个小时喊一句爸,赵建国应了他便安生,要不应,他就死命的擂门。第二天一大早,赵学军强拉着父亲去医院检查,一只检查到只是有些血糖,血压高,其他的没什么之后。赵学军便闷在屋子里,整整闷了三天。第四天,高桔子去敲儿子的门,叫他出来吃饭,可赵学军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
    不孝儿走了。您们安心,我不是去找王希。我自己走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做过一个梦。梦见另外一世的我,因为我的情感生活,把我爸气死了。没有爸爸的孩子,就如一叶浮萍,没人疼你,没人爱你,没人管着你。自由倒是彻底的自由了,可是,那一世的我,活在十多年的懊悔当中。没有父亲的高山为我遮风挡雨,我不敢幸福,只要感到一丝丝的幸福,我就会将父亲的去拿出来,狠狠地折磨自己,真是生不如死。
    爸,您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无法面对你们,也无法面对所有熟悉我的人。有关于我得感情生活,就是如此了,我真的无法接受女人,接受一段不属于我得爱情。所以我只能离开,一辈子自己过,好过将自己的父亲再卷入这种不堪的漩涡当中。我悔不起,只好不去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妈,我知道您一定又哭了,别哭,其实一个人挺好的,您看干爹,一个人也是那么多年了。咱人活着,最忌讳的就是跟老天爷对抗,抗不起,也赢不了,您就随我吧。只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我走了,身上带足了钱,到点我会吃饭,天冷了我会加衣裳,天热了,我会找阴凉地方躲着。我会照顾好自己,就像妈妈在我身边一样。所以……您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最重要的就是保重好自己。这样我得走,才是真正有价值……”
    高桔子与赵建国翻来覆去的读着这封信,总觉得有些东西赵学军没说明白。王希那孩子与赵学军的事儿捅出来之后,他们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呢,就这么忽然的来,又忽然的散了,总感觉就是不对味。最起码也要狠狠地教训这对兔崽子一顿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