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活,他的背景决定了这一切,如果说他只想做个普通男人,那么这一切都不重要,可他不会,她知道这小子的志向,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平奴,所以,他身边的女人就不能是个胆小、懦弱的人。
    尉迟南始终都没有对马车上的这个妹妹说什么,只是召来了内卫,让人悄悄将马车拉回了营地,并阻止了平奴想对他说得话,只对他说了一句:“这事等回京以后再说。”意思现在他不想听。
    莫平奴显得有些悻悻然,本以为今晚是解决问题的大好时刻,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办成。
    回去的途中,尉迟南的酒醉已然全醒,随即便脱去了先前身上的那份戾气,变回了酒醉前的那个尉迟南——那位皇帝陛下。
    “陛下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这件事”自然指的是今晚平奴与季姜的事。
    “你不是已经处理过了?”季姜胆小懦弱的性子,相信她也已经明了,要怎么做,恐怕刚刚她们在马车时已经说明白了吧?
    “臣妾只是对季姜殿下说了自己的看法,至于以后会怎么样,臣妾真得不敢保证,平奴年少得志,陛下又如此喜爱他,以致让他生出了如此的骄气,恐怕这事要硬来,他还真会闹出些荒唐事来。”
    “你太小看你这个弟弟了,他没有你想得那么不懂事,骄气是有,但也就是这份骄气,让他在西北军中迅速蹿了出来,我到不在乎他娶什么样的女人,不过前提是不能影响到他的骄气。”他那个季姜妹妹不适合平奴,这种女人太能消磨人,哭哭啼啼、懦懦弱弱,时不时哀怨丛生,男人也是人,也会被生活消磨去很多东西,包括傲气、志向,他不希望平奴会因为这种生活而失去他的优点,这也是他不赞成平奴跟季姜在一起的原因之一,“这件事能私下处理的,尽量私下处理,省得闹得满城风雨不好收拾。”
    “臣妾明白了。”就是说这事要她出面干涉,这么一来,是肯定要得罪自己的弟弟了。
    “对了,大晚上的,怎么你也跟着出来了?”显然,他不记得是自己让李琛找得她。
    莫蓉看着他:“臣妾有梦游的恶习。”既然他不记得了,那就只能是她梦游了,否则半夜怎么会在狼涧子里?
    尉迟南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幽默机智的回答,与她对视了半天,忽而失笑,“那就再游一会儿。”拔马转头,他记得附近有个地方很适合看日出。
    三十六 敢与不敢
    冰封千里,白雪皑皑,立山崖之上,观日出东方,雪映红日,蔚为壮观。
    莫蓉偷眼看他,这是个雄心勃勃的男人,从他观景的眼神中便能看得出。
    “觉得冷?”红日的光芒将他的侧脸晕出了一圈红辉。
    “不冷。”只是眼睛睁不开,因为睫毛上结了一层细细的小冰珠。
    他伸手将她缩在衣服底的双手握住,她的手很冰,像雪松上凝结的冰块一样——她确实不适合这寒冷的北国。
    一名灰衣内卫悄然出现,隔着两丈多的距离拱手抱拳,“陛下,狩猎队伍已经聚齐。”
    “三爷到了吗?”
    “三爷五更就到了大营,刚才离去,三爷带来的人与狩猎队一起在校场等候陛下。”
    “好。”松开莫蓉的双手,该到了狩猎的时刻了。
    让莫蓉好奇的是内卫口中的“三爷带来的人”,在皇家来说,三爷已经是个“死去”的人,远离京都,远离皇室,他能带来什么人?
    在校场的西侧,与狩猎的队伍一起,并排而列着一队黑色软甲的卫士,个个身形魁梧,形容严肃,成了校场了众人瞩目的对象。
    他们便是三爷针对西北、东北的胡虏特训的黑武士。
    尉迟南选择在今天让他们亮相人前,自然有他的道理,这是威慑北方的胡虏,他已经决心亮剑。
    他身上的衣袍仍旧是昨夜屠狼的那身,衣襟上还残留着暗红的狼血,让人瞩目。
    莫蓉从他身后悄悄夺路上了观礼台,落下座,余光自然是瞅见了身旁那些后妃们的阴狠眼神,但那又如何?想嫉妒就嫉妒吧。
    将台上,尉迟南挥手号令,狩猎队伍霎时人声鼎沸,这是一种皇家的游戏,同时也是一种尚武的精神。
    狩猎队伍四散开,冲进山林,尉迟南也跨马而去,校场里余下的只是观礼台上的女人们。
    庞朵给莫蓉递过了一只手炉,捧着暖烘烘的手炉,顿觉全身舒畅,一转脸,正见玉儿、季姜两位公主路过,少见的,玉儿公主行过礼后,竟跟她多聊了几句,而此过程中,季姜却始终低着头不言不语。
    “瞧这姐妹俩,聊得多开心。”乔充华、冯美人等伴着已经晋升为贵嫔的卫罗路过莫蓉这厢,乔充华难忍住吃味,便说了句阴不阴,阳不阳的话,宫里人都知道王太妃有意将女儿下嫁莫家,怎奈拖了这么久都没消息,如今称玉儿、莫蓉姐妹俩,多有些取笑的意思。
    没等莫蓉开口,玉儿到是先答了话,她出身内庭,即便没机会参与宫里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但看多了,自然听得明白话中意思,“比起有些‘清净无为’的人,我们到真是开心的很。”“清静无为”一词实在让人抑郁。
    乔充华有心反嘴,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是卫罗懒得见这种恶俗的斗嘴,开口跟莫蓉讨了句:“姐妹们在后面办了场茶会,一起过去热闹热闹吧。”
    莫蓉点头应允。
    说是茶会,其实就是女人聚在一起三姑六婆的聚会,君妻、臣妻,公主、闺秀,女人们聚到一起,不论熟不熟的,也能聊得开开心心。
    也不知谁起的头,聊着聊着,话题就到了时下的年轻才俊身上,提到年轻才俊,除却梁妃家勇夺武状元的兄弟,再就是莫平奴、莫汉阳这兄弟俩了,就是那么凑巧,昨天莫平奴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梁获来了个下马威,这一提,自然免不得要让莫、梁二人生分一些。
    “父兄常年在边关,我那弟弟着实是被祖母给宠坏了,该杀杀他的威风,免得尾巴翘到天上。”梁妃适时打破了话题,以免让她跟莫蓉的境遇尴尬。
    莫蓉陪笑,“一样,我这两个弟弟打小身子弱小,家里也疼爱的厉害,就给养成了如今的骄躁脾气,昨晚免不了又是让家兄训了一晚。”
    莫蓉、梁妃相视而笑,笑话,众人面前当然不会给自己制造敌人,给人一挑拨就双眼红如斗牛,那只有傻子才会干的事,很可惜,她们还不至于如此。
    众女也跟着两人呵呵一笑带过,没办法,人家懂得怎么打破尴尬,再说下去可就是自讨没趣了。
    于是话题转向,从育儿经验又谈到了年轻人的婚嫁,提到婚嫁,自然不会落下在场未出阁的公主、小姐。
    “玉儿殿下这副美人胚子,可定然是要选个人中人的好驸马才行!”有人提起了玉儿。
    玉儿正跟姐姐季姜小声聊天,听到这话,她也不像其他女子那般,被提到婚嫁就低头含羞,“只要能为我大魏国尽心尽力的,还计较他是不是什么人中人?”
    众人皆笑,为她不害臊的慷慨激昂。
    “那殿下是喜欢文的还是武的?”既然话题扯开了,众人便开始生冷不及,有与皇室沾亲带故的人,自然也就大起胆子调笑开了。
    玉儿不假思索,“不喜欢那些吟诗作对,悲天悯人的酸儒之辈,但也不能是什么都不懂的莽夫。”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连上位的卫罗、梁妃、莫蓉也都笑不可抑,这玉儿公主确是个敢作敢当的。
    “殿下这么一说,可把文武官员都给除没了!”这满朝文武,可不就酸儒、莽夫嘛!
    “那到未必!”玉儿翘着唇角,一副洋洋得意。
    “哎吁——索性殿下这是看上谁了——”
    玉儿自己也咧嘴而笑,这时到有了几分羞涩。
    莫蓉的视线滑过玉儿,以及玉儿身后的季姜,一个羞涩的笑,一个落寞的低眼……希望不是她想得那样——玉儿看上的就是季姜看上的人。
    真是那样,事情还就真麻烦了……
    落日融金,漫山金辉,男人们狩猎归来,勇猛者的马背上挂着琳琅满目的猎物,等待皇帝的检阅。
    一番奖赏之后,便开始准备晚间的盛大餐会。
    莫蓉盯紧了自己的两个弟弟,并让庞朵适时地将二人叫到了自己这边。
    汉阳无所顾及,给姐姐展示了一下自己所获的封赏,那是一把古法炼制的青铜短剑,看上去深得他的心。而平奴的眼睛却是都瞅西看,似乎在找什么人。
    “姐,我一会儿再过来。”瞅准了机会就想溜走,却被莫蓉一把拽住衣袖。
    “兄长在大帐里等着我们,晚上的餐会一结束,他就要动身回东省,你们现在跟我去见他。”
    汉阳也捣了平奴一下,示意他不要分心,同胞兄弟,又同在西北待了那么久,自然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只是女人的事最好不要挂在头前,尤其他们这种带兵打仗的身份。
    姐弟三人绕进大帐旁的小径,一起来到位于靠西侧的一顶大帐里,此刻莫函正在这里等着他们。
    一进门,兄弟俩便蹿到了兄长的身前,还像小时候一样。
    “哥,要不跟陛下说说,你再留一晚吧,咱们兄弟好长时间没见着了。”汉阳挨着兄长坐下来,捧起桌上的茶水就喝。
    平奴也跟着点头。
    “不用了,见你们一面就够了,回到东省我也好跟家里人交待,眼下直到修进了山里,凿山开道的事多,我还是趁早回去的好。”
    “哥,上次山匪抢‘路银’的事平息了吗?”莫函曾在信中提过这事,莫蓉可是一直记在心里。
    “什么人!连官府的‘路银’都敢抢!”平奴插进来一句。
    “都是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在山中落草为寇,到是不足为患。”莫函拿话安下了弟弟的心,“眼下让我担心的还是另一件事。”看看平奴、汉阳,“我看皇上有意震慑北方的胡虏,战事万一真起来,这直道的修建难免要受影响……”
    汉阳蹙眉,“昨晚陛下布置边防时,看来也是有打的意思。”
    平奴双手对握,“下午围猎时,陛下答应让我带一队黑武士回西北,这些人的骑术、身手都是针对北方的胡虏兵训练的,还佩戴了新制的多发弩击,射杀力既精准又快速,我也在想,陛下可能真想大干一场。”
    兄弟三人陷入沉思……
    “妹妹,你说——我要是觐见陛下——”莫函的话被莫蓉打住。
    “哥哥想什么,我知道,但这事你千万不要去做,陛下正在蓬勃而发的时刻,你突然从头到脚给他一盆冷水,让他怎么受得了?积怨了这么久,总归也要有厚积薄发的时刻,这么多年他都没动大战匈人的心思,如今陡然出手,不可能没有准备,你只管修你的直道,战与不战,如何战,那都是他的事,观全局者,动毫厘都有他的道理,这事,哥哥不要管。”
    莫函沉思一下后,缓缓点头。
    莫蓉看了看这兄弟三人,视线最终在平奴的身上停下来,平奴看着姐姐如此眼神瞅着自己不免纳闷,“怎么了?”
    “眼下我们莫家最头疼的便是你。”莫蓉咬唇。
    莫函看向弟弟,他当然知道妹妹话里的意思。
    “怎么就是我了?”他怎么就成莫家最头疼的人了?
    还是莫汉阳一语击中要害:“还不就是你跟那个公主的事。”
    “这事怎么了?我自己跟陛下说去。”反正昨晚上最难看的都过去了,他还怕什么。
    “你跟季姜殿下的事,我跟哥哥不同意!”莫蓉实话直说,跟平奴绕弯子没意思。
    “还有我!”汉阳举手表决。
    “跟你有什么关系!”平奴冲着汉阳踹一脚过去,汉阳很灵敏的躲开。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你要是娶了那个爱哭的女人,陛下万一也给我安个那样的女人怎么办?”都说多少次了,那种哭哭啼啼的女人有什么好的?非跟竖了毛的斗鸡一样,逮着一个非掐死不可。
    “去!别胡说八道!”踢开汉阳,平奴盘膝坐在毡毯上,耍起了无赖,“你们不同意,那也晚了!”
    汉阳惊呼,“你不会已经动了人家了吧?”
    “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这兄弟俩因为孪生,自小就是打打闹闹,停不下来。
    “既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