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猛地一下抬起脸来。
“说不出口的事吗？”
彻冷冷地问着，盯着对面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
“阿彻……”
“叫我也没有用。”
彻用没有任何感□彩的眼神回望。
“不是你最喜欢的人吗？那就原谅好了。”
透睁大了眼睛，然后愤怒起来。
“你胡说什……”
“‘祥太他真的好棒的’，‘祥太人真的超好’，说这种话的都是你自己吧？”彻用平静无波的语气抢白过去。“既然如此被做什么也都无所谓了，反正又不讨厌。那么崇拜的人的话，做什么也都能原谅。”
透好像要说什么，彻不打算让他插口地一口气说下去。
“所以就不要摆这种脸，反正都是你自找的。”
本该被激怒的透却反常地安静下来。透用奇怪的眼光盯着彻看。
“……你在生什么气？”
彻一下闭住了嘴。
“你生什么气啊，阿彻？”
“……”
彻把手里的杂志丢在一旁。
莫名其妙产生的怒气。烦躁的感觉也被传染上。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的东西，要怎么回答啊！
明明白痴的不是自己。
彻沉默后背过脸，转身下床。看都不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透一眼，彻兀自走去拿起单车的钥匙。
“要去哪里？”
回过头的彻给了哥哥一个冷漠的面容。
夏日午后的阳光很刺眼。彻在炽烈的光线里微微眯起双眼。
把微微长过肩膀的头发扎起。彻拢起已经长到遮住眼睛的淡金色刘海。牛仔裤的口袋里有行动电话，那是分手前女人阔气地送给自己的礼物。连花枝子也不知道，只用来和成年女性暧昧联络的用具。彻将它掏出口袋。
收拾掉在地上的话机时，已经看过号码了。
彻面无表情地拨出号码。
接通后，传来男人公事应对的声音。
“我是衫山。”
彻看着前方。
“是我。”
“透！透是你吗？”电话里传出男人万分惊喜的急切声音。“透……”
彻平静地送出话语。
“我想见你。”
（九）
“……是你？”
欣喜若狂抬起脸来的男人，在看到走近的彻的面孔时陡然变色。
探头看向彻的身后，看不到那个期望中的身影，男人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望着慢慢地在对面座椅上坐下的彻，衫山的表情堪用险恶来形容。
“……早该想到是你。”
不愧是大学教职的精英，很快就镇静下来。对着一语不发的彻，衫山用有气势的眼神望着，并且微微冷笑。
“来为你哥哥出头吗？”
盯住彻的眼睛里是冰冷的锐利。严肃又带着轻蔑的脸孔，好像在宣告“你不是我的对手”。
“如果是这样就劝你省省。我也没有什么好对你说的。”
骄傲地这样说完，男人用熟稔的姿势掏出皮夹准备离开。站起来时听到彻静静地开口。
“害怕吗？”
衫山一下凝立不动。彻不抬头地把咖啡拉到面前。
“其实很怕所以要逃走吗。”
衫山沉寂过后蓦地发出嘲笑。
“害怕？我？开玩笑……”
“那就留下。”
彻抬起头，进门起就一眼也没看过去的双眼，盯进男人的眼睛。
“证明给我看啊。”
似乎这句话让男人相当地动摇。一动不动地与彻相互对视，最后衫山慢慢坐回了原处。
“……你想怎么样？”
外表依然镇静，但是语气已经焦躁了。
“先要提醒你，我是体育出身。所以想要教训我一顿的那种想法劝你早点打消掉。”
彻猛地仰起嘴角，然后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哈哈地笑了出来。笑声引得邻座的人都回过头来看。衫山惊愕地看着彻的笑脸。
“你笑什么？！”
彻笑过后慢慢抬起眼睛。
“你是白痴吗？”
男人猛地僵住了面孔。彻保持着嘴角的笑容。就好像说着“谁会用那种低级的方法”，在嘲笑对方的智商。
“你是名人吧？”
搭讪一样漫不经心的话。衫山听后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动不动。
“中学时代的明星选手，大学篮球界的新锐干部。没有意外的话是明年升教授的最年轻人选，履历也没有不良纪录——对你感兴趣的杂志还蛮多的样子。”
彻用好像说着完全不相干的事的语气说着。
衫山似乎一下被激怒了。
“少来这套！”握成拳的手敲在桌上。“没用的，你没有证据！”
“证据吗？”彻毫不动摇地回望男人威吓的眼神。“不需要那种东西。只要有人愿意出来说点什么就可以吧？不管是真是假……”彻露出冷冽的笑容。“媒体不就是这种东西吗？”
握在桌上的指节开始泛白。衫山揣测着彻的真意一般盯着他。
“……你不会这么做的。要是这样的话，就要赔上你哥哥的名誉吧。”
以为有力的反击的话，换来的却是一个毫不在意的嗤笑。
“无所谓。反正我讨厌他啊。”
“不要耍我！”衫山发怒地低吼。“讨厌的话跑到这里做什么！”
“因为更讨厌你。”
听到彻毫不犹豫的回答，衫山猛地睁大了眼睛。
久久地盯着彻的脸，他的表情相当地异样。
“你们……”
男人惊愕地低语。
“……真的完全不同。”
彻回以一个冷笑。
——那是当然的。
“可是你要我怎么样？”
开头强势的表情消失了，焦躁的衫山把两手交握在一起，急切地自我辩白。
“我是有提出那种事，可是我根本什么都还没做！”
激动地提高声音，下一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衫山迅速向周围扫视了一眼后，尴尬地矮下身体。
“以透那样的反射神经，你以为我可以逼他做不愿意的事吗？”
衫山的样子十分沮丧。
“虽然我提了要求……但是也知道这种事是很难答应，所以也给出了相当优厚的条件！”衫山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翻出一张类似公文的东西，样子显得异样地激动。“我也冒了很大的风险才争取到，为它求着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只要我想要的话愿意答应那种事的人也不是没有，可是我一直为了透留到现在。”
男人把公文递到彻的面前。
类似保送生的签署文件，可是保送对象的大学不是以为的深南体大，而是美国某个州立大学的名字。那是曾经在透的篮球杂志上频繁看到的大学名字。明了那是一份什么样的文件之后，彻的视线胶着起来。
“……明白了吗？”
衫山急切地低声解释。
“我并不是要透白白付出！”衫山指着盖着双方学校的公章及其他必备的手续证明，只要填上名字资料，贴上照片就可以立即生效的文件。“那个学校专门吸收全世界优秀的少年选手，即使不选择做职业球员，也可以在学业同时接受职业级别教练的训练，还有与各州职业球队切磋技艺的机会。”衫山语速飞快地说着。“回国以后会立即成为一线球员被各个俱乐部高价争抢。今年全国只有我们深南体大有两个名额。”
彻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份文件。
“不相信的话随时都可以验证。”衫山指着最下面国家教育司的防伪号码，并且自己拨了号码交给彻。结束通话之后，衫山用一脸“这下明白了吧”的表情回看过来。
“所以我对透是认真的！”
男人最后得出这种结论。
“如果不认真怎么可能给出这种东西，拿去卖的话也许一百万也卖得到。”
也就是说是公平合理的交易吗？因为已经开出了合适的价码。
“没想到透会那样拒绝……”衫山握紧手指。“是因为他告诉我做梦都想要去美国打球，我才拼命去争取。他知道我为了这张纸付出多少代价？”抬起来的脸扭曲起来。“即使我要求那件事……就凭这张纸也足够补偿了！”
彻漠然地看着男人。被那种冰一样的眼神压制，衫山一下闭住了嘴。
沉寂中彻忽然开口。
“你是要透陪你一夜吧。”
尽管讲的是事实，可是蓦然听到彻说出来，衫山还是吓了一跳似地低下头去。
就在这时彻忽然从口袋里拿出笔，在那张纸上写上东西。呆住后反应过来再想去抢已经来不及了，衫山大惊失色地夺过那张纸看彻写的是什么。
只有姓名那一栏里写了字。
藤谷透。
惊疑的衫山抬起视线投向彻。
“你……”
彻向后靠过身体，用整张面孔朝向衫山。
“只要脸一样就可以了吧？”
（十）
一进入玄关，门就在背后关上。彻站在那里不动的时候，被男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
手急切地伸过来在衬衫扣上摸索。同时热气喷洒在彻的脖颈。
抓住衫山的手向外拉开，背也和黏附过来的身体拉开距离。彻转过身，看见衫山一瞬间有些恼怒的神情。
“想反悔吗？”
彻只是看了他一眼后脱下鞋子，走进里面的房间。
早就被透形容成“有钱人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的房间，现在就在眼前。透对这里也一定已经相当熟悉——说不定就是在这里被提出那种要求。
彻无声地打量着四周。开头的性急过去之后，衫山慢慢跟了进来，开始不急不忙地脱去外套，解下领带。
“要洗澡吗？”
被这样问时彻抬起头。衫山站在一扇门的前面。敞开的门内露出床的阴影。
“脸一样的话，谁都可以吧？”
在咖啡馆里，彻是这样对男人开口。
一开始似乎反应不过来听到的话，可是渐渐就将视线胶着到彻的脸上。
“……你说认真的吗？”
“啊。”
没有用多少时间。甚至比想象中还要快。男人的眼神很快就改变了。之前还显得慌乱的视线逐渐改变过来，变成了有深意而又粘腻的眼神。衫山眯起双眼，久久地打量着彻的脸。
“不行吗？”
彻伸出手去拿咖啡。手被一下子抓住。
“……真没办法。”衫山咧开嘴角露出笑容。
“这张表已经生效了啊。”
仰躺在床上的时候，彻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急促着呼吸的衫山向着彻伏下身体，彻的脑子里想的却是不相关的事。
被衫山领来公寓的路上意外地碰见美佳。她奇怪地望着彻与衫山，让彻后悔早知道就该约在离家更远一点的地方。不过——反正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忽然被捏住的下颚让彻感到一丝疼痛。睁着的明亮双眼毫不躲闪地望着在上方俯视自己的衫山，衫山见状低低地发出感叹。
“……真是惊人呢。”
——你竟然一点都不惊慌。男人说着更凑近彻不动声色的脸。
“你该不会是有过经验吧？”
彻不屑地露出一个冷笑。衫山猛地皱起了眉头。
“不要这样笑！”捏住下巴的手更加用力。“这样就一点都不像透了……现在你就是透吧？变成透来满足我吧！不然的话可是得不到那个……”
写着透名字的文件就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卸去假正经面孔的男人在床上意外地多话。手指从脖颈摩挲着摸到皮带，然后向外拉扯着彻的衬衫。将下摆拉出后整个手迫不及待地伸进去，在光裸的皮肤上游走。这样做时衫山俯视彻的眼睛，在看到那里依旧毫无反应后十分惊讶。
“你不害怕吗？”
脸向着彻贴近，嘴唇近到快要碰到。
“待会可是会让你哭出来哦。”
即使如此，那张美丽的脸的表情依然丝毫不变。衫山莫名其妙地感到挫败。想要吻住嘴唇时被彻扭过头避开，一直无动于衷的脸露出嘲弄的表情。
“要做就快点做。”
被拒绝而恼怒的衫山硬是扳回彻的脸，可是恶狠狠的凝视最后却变成失神地发呆。
“……你们……”衫山痴迷地低语。
“你跟透……长得还真是漂亮。”
手指舍不得放开般黏附在彻的脸上，然后往下一颗一颗解开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