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问出心中疑惑,“薛北海是你亲大哥么?你是不是捡的?”
    小刀一句话,薛北凡差点被唾沫呛到,张着嘴问她,“什么?”
    小刀微微一撅嘴,轻声细语说了句,“我觉得他在利用你。”
    薛北凡一愣,脚下步伐不自觉地乱了乱,但是瞬间调整了过来,嘴角不自然翘起,挑出一个笑容来,幸亏小刀一直看前方,没注意到他的尴尬神情。
    “为什么这样想?”
    良久,薛北凡才问,“又跟你娘的什么金玉良言有关系?”
    “嗯?”小刀回头,“跟我娘啥关系?”
    “你娘会看男人么。”薛北凡此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自如随意,打趣着问。
    “我娘会看男人就不会跟我爹弄成这样啦。”小刀晃了晃脑袋,两绺长发划出个好看的弧度,扭了两下才停下来,“她不过是叫我别吃亏,教我做刺猬。”
    薛北凡觉得刺猬用来形容小刀实在贴切,“嗯,箭猪也差不多……”
    “去!”小刀一个飞踹,薛北凡轻轻松松躲开,“能当刺猬也不错啊。”
    小刀皱鼻子,一脸苦相,“刺猬嫁不出去!”
    “谁说的?那小刺猬哪儿来的?”薛北凡一句话将小刀说乐了,笑眯眯点头,“也是哦。”
    “你干嘛说我大哥在利用我?”
    又过了一会儿,薛北凡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句,皱眉看着小刀。
    小刀原本都快忘了这茬了,听他问起,无所谓地“哦”了一声,“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些吃亏啊。”
    薛北凡皱眉,“我哪里吃亏?”
    “你今天好多问题啊,我可没挑拨你们兄弟感情的意思啊,只是觉得原本事情跟你无关,扯你进来你也得不着什么好处。若是换了我,有麻烦自己扛不就得了,兄弟姐妹拉进来做什么。”
    话说完,也进城了,小刀一把拉了薛北凡的袖子,“薛二,咱们吃牛肉面去吧?那家的牛肉面用老汤做的,晓月说可好吃了!”
    薛北凡呆呆叫小刀拽着进了面铺子,小刀伸出手指对伙计笑呵呵,“两碗招牌牛肉面,大碗的!多搁辣椒多搁葱!”
    “好嘞!”伙计搭着干抹布,吆喝着菜名儿就走了,有人来给两人上大碗茶。
    薛北凡在桌边坐下,小刀拿了茶洗筷子。
    咬着筷子等面吃,小刀东张西望的,一回头,就看到薛北凡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正看着她呢。一惊,小刀往旁边侧了侧身,先往后瞧瞧,见没人,回过头问薛北凡,“干嘛?”
    薛北凡没回答,似乎是发呆。
    “喂!”小刀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回魂了。”
    这会儿,热腾腾的牛肉面也上来了,小刀先夹了一块牛肉尝尝,满意点头。呼噜噜一口面吃下,鼓着个腮帮子嚼,抬头见薛北凡还发呆呢,小刀拿筷子夹走他碗里一块牛肉。
    薛北凡回过神来,问,“你觉得影子怎么样?”
    “啥怎么样?”小刀没听明白,又吃第二口面,“呼噜噜。”
    “你好歹是个美人,吃面斯文点好不好?”薛北凡一脸痛心疾首地问小刀。
    “吃牛肉面太斯文对不起厨子!”小刀理直气壮回了他一句,那筷子敲敲他碗沿儿,“吃啊!发什么呆。”
    薛北凡夹起一筷子面,抬头,隔着轻薄如淡淡烟雾的热气,问小刀,“影子?”
    小刀睁大了一双眼睛看他,“影子?”边伸手招呼小二,“给我碟醋,十个煎饺。”
    “饭桶啊你?”薛北凡无语地看着小刀。
    “我吃五个你吃五个!”小刀瞪他一眼,“你个大男人不会连一碗面五个煎饺都吃不下吧?”
    薛北凡将筷子往碗里一插,还想说话。
    小刀赶紧把筷子拔了出来,“香炉才插香呢,馆子吃饭有规矩的——摔碗骂厨子,插筷咒店家,破盘破碗是叫花,小心挨揍!”
    “你哪儿知道那么多一套一套的。”薛北凡笑着摇头,吃起面来。
    “我娘教的呗。”小刀见煎饺来了,先用筷子在每个上饱满的煎饺上戳洞,再往上泼醋。
    “唉!”薛北凡赶紧挡,“我不吃醋。”
    小刀扁着嘴,“男人哪儿那么多讲究,塞嘴里嚼了咽肚么!管他甜的咸的。”
    “你……”薛北凡叫她气笑了。
    “对了。”小刀啃着个煎饺,问他,“你刚刚说什么影子啊?”
    薛北凡此时已经不想再说这事儿了,只是一耸肩,“哦,没什么,小时候喜欢影子。”
    “我也喜欢啊,哈!薛二你还有些品味。”小刀对他竖竖大拇指,“影子多好,你怎么困苦它都不会离你而去,闷了还能跟它玩会儿。”
    “跟影子怎么玩?”薛北凡不解。
    “跟它讲话呗!”小刀眨眨眼,“只要你认真讲,它一定认真听,而且听了绝不说出去。”
    薛北凡沉默良久,微微地挑起嘴角,“那若是有影子一样的人呢?”
    “哪里会有那种人。”小刀说着,又想了想,“啊,我知道为什么看晓月顺眼了!她就像个影子似的啊!安安静静跟在别人身边,有什么都憋在心里,受了委屈也不说出来,还把自己弄得黑乎乎的。”
    薛北凡继续吃面,双眼定定地看着面碗。
    “哎呀!”
    “咳咳……”小刀忽然一惊,薛北凡一口面呛住,捶着胸口无语看她。
    小刀一拍手,“我知道那机关在先云庙的什么地方了!”
    薛北凡不自觉地止住了咳嗽,眼神略一恍惚,随后一挑眉,“影子?!”
    小刀笑得甜美,那筷子轻轻一敲桌面,“你还真不笨。”
    薛北凡被夸了,立刻笑得满足,小刀扭脸,“伙计,再来碗干挑牛筋面!”
    “还吃?”薛北凡一惊。
    “我给晓月带的!”小刀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你才是饭桶!”
    “我没说饭桶……”
    “你眼睛说了!”小刀虎视眈眈拿筷子指着他,“你还想说我胖!”
    薛北凡张了几回嘴最后还是老实闭上了,伸手一捂眼睛低头吃面。他现在觉得这世上唯女子难养也,任何小人在这疯丫头面前都不算什么。
    “面好吃吧?笑得嘴都歪了。”小刀瞅着薛北凡边吃边笑得一脸开心,也觉得有趣,难得薛二还会傻笑一回。
    薛北凡更纳闷——自己有在笑么?
    33
    【期待度】
    小刀和薛北凡吃了面,手上提着一大食盒的干挑牛肉面往回走。
    “你还真是有人缘啊。”薛北凡掂量了一下手上的食盒,“那老板都恨不得不收你银子,还白送你一盒。”
    “食盒明天要还回去的。”小刀在路边的果摊挑了两个梨拿在手上,边问薛北凡,“后边的人一直跟着,好烦。”
    “要他们不跟也不难,不过魏新杰和蔡卞是两种人,能躲得过蔡卞,未必能保证魏新杰找不到重华门上。”薛北凡说着,伸手拿了小刀手上的一个梨,回头对着身后行人之中一丢。
    一个男子不偏不倚,正好接住了梨子,他尴尬地看着前方。
    薛北凡挑起嘴角一笑,“不用跟了,让魏新杰‘离‘我媳妇儿远点……嘶。”
    话没说完,小刀一脚踩过去,薛北凡蹦了两下,伸手掐了她腮帮一把转身就跑。
    “你站住,死淫贼!”小刀拔腿就追,“赔我的梨!”
    身后刚刚叫薛北凡用梨子砸中的正是魏新杰派去的侍卫长,其他几个暗中埋伏的侍卫也都回头看他,那意思——还追不追了?
    那人皱眉良久,只好摆手示意众人回去,这薛北凡,不是他们能跟上的。
    小刀回到重华府上,就见院子里晓月正和重华、郝金风坐着喝茶。
    薛北凡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郝金风点头,“我去打听了一下,据说蔡廉最近的确是不怎么顺当,告了病假要归隐山林,只可惜皇上让魏新杰来查他,传言不断。”
    “唉,所以说啊!”小刀手里捧着小黄猫揉来揉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晚些时候去翟府,是去暗探,还是名正言顺地走?”晓月问小刀,“我刚才在街上打听了一下,大家都说翟府是大户人家,平日与邻为善十分好相处,翟小姐更是被夸知书达理。”
    “名正言顺去吧。”小刀说着,伸手一拍郝金风的肩膀,“有大哥在,我们就说是查案去的!”
    “嗯。”郝金风点头答应,边跟小刀夸奖,“这面忒好吃!”
    闲话少叙,且说掌灯的时候,小刀一行人去了翟府。
    这翟府门口有些清冷,早早地关了门,连个看门的都不放。但是看那宽门大宅,也的确是阔气人家。
    敲了好久门,才有个老管家模样的男子打开门,瞧见来人并不认识,就问了一句,“几位,有事?”
    “府上主人家可在?”郝金风询问
    那官家估计已经得着命令,不要放人进来,便敷衍了一句,“几位过几日再来吧,这些天主子们都没空啊。”
    说着就要关门,却听小刀轻轻巧巧地说了一句,“去告诉你家小姐,就说我们也许能治好文公子。”
    官家微微一愣,抬头上下打量小刀,“姑娘是……”
    小刀挑了挑嘴角,“快去说吧,耽误了时辰,你家姑爷就死定了。”
    “好好!”官家急得连大门都没关上,匆匆就回转头往里跑,嘴里嚷嚷,“小姐!小姐!”
    薛北凡抱着胳膊偏头问小刀,“唉,你这保票打得,万一治不好呢?”
    小刀伸手戳了他一下,“看把你老实的,这种时候吹牛皮又怎么了,治不好是应该的,治得好就横着走!”
    薛北凡哭笑不得,“螃蟹啊你。”
    一句话,又招来小刀掐他胳膊,晓月站在一旁呢瞧着,心中就纳闷——小刀和薛北凡感情貌似比之前好了些哦。
    没一会儿,就听到乱哄哄的脚步声传来,随即大门洞开,一大伙家人扶着个穿着素缟的女子出来。这女子身材娇弱,年岁倒是也不大,顶多二十出头吧,一张小脸就快赶上衣裳白了,双眼红肿,好不憔悴。
    小刀惊了一跳,心说——乖乖!这文四不会已经翘辫子了吧?!
    被扶出来的正是翟小姐,据说文四就剩下一口气了,眼看奄奄一息,翟小姐痴情得很,伤心欲绝,就打算陪他到最后,等他咽气了自己也一头碰死算了。
    众人迎神医一样将小刀往里迎。小刀可有些郁闷了,她原本以为文四好歹能再挨个几天,没想到今晚就要死啦?这如何是好?
    她下意识地看身边薛北凡,薛北凡正幸灾乐祸对她眨眼睛。
    被挤进了屋子里,小刀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熏香呛人,赶紧拿手赶,“什么味道啊?”
    “是焚香的味道。”官家帮着解释,“姑爷中邪了,所以……”
    “这么闷,好人都被你们熏死了,什么中邪不中邪的。”小刀让众人赶紧将东西都撤出去,打开门窗通风。
    翟小姐也算是个果断的,或者是觉得小刀可信,就让众人按照吩咐做。
    小刀好不容易顺了气,就坐在床边给文四把脉。这会儿的文四面如纸灰,翟小姐说他就剩下一口气是一点儿都没错的。
    把了一会儿脉,小刀就觉得好似有些不对劲——这文四的确病体沉重,只是看不出什么病来,脉象特别诡异。
    小刀伸手翻开他眼皮子瞧了瞧,她虽然师从名医,但神医不等于神仙,不是看一眼就能治好的。翟家那么有钱,铁定是找了不知道多少郎中大夫看过的……什么病呢?
    小刀回头问了声,“病了多久?”
    “一年以上。”管家对文四的病情早就烂熟于心。
    小刀伸手,“之前所有郎中开的药方,都留着么?”
    众人面面相觑,管家赶忙命人找,集齐了不少,小刀一张一张看下去。
    薛北凡悄悄凑过来,“喂,你看人本来心如死灰了,这会儿被你煽得死灰复燃,你若治不好再让人心如死灰一回,那可是双重打击,造孽造孽!”
    小刀本就心急,薛北凡还有空插科打诨,气得她撵人,“你别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