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是啊,有眼睛的都看得到咏春宫娘娘有多么尽心尽力,咱这后宫明明有三
    个宫主儿,却只见咏春宫忙进忙出的打理,从不假他人之手,真是太辛苦了。」
    「能够为皇上分忧解劳,是臣妾的荣幸,丝毫不以为苦。」咏春宫暗自咬牙。
    「是啊,这种辛苦,别人想求也求不来的呢。娘娘看来似乎不乐见这样的「
    辛苦」被旁分,才会皇上一提起要让明夏宫娘娘当女祭酒,就立刻反对。这应该
    是娘娘对明夏宫娘娘的体贴吧?真是教人感动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若不是张妃近来心情非常不好,就是她刻意要与咏春宫对
    干上了。
    咏春宫被张妃这么一刺,脸色是气到发白了,却也没有笨到当着皇帝的脸发
    作。她只是抿着嘴,直直望着张妃不语,神情又气又委屈。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而且还冷了非常久。在场有身分开口缓颊的明夏宫与金
    秋宫都聪明的保持缄默,把一切交由圣裁,宁愿承受可能的连坐处罚,也不想在
    这时出头。
    每一双带着惧意的美眸都忍不住偷偷觑向皇帝那边,害怕龙颜大怒,却更想
    知道皇帝会怎么处理;面对这两个向来甚获帝心的妃妾,又会偏向哪一边。
    在这些忙着提心吊胆的人里,明恩华只是低垂着头,把自己置身事外。这两
    年过得太舒服了,从未有机会见识到后宫争宠争权的实况。而今,当皇帝开始打
    算确立后宫每个妃子的权责、给予管理内廷的权力时,争端也就无法避免的产生
    了。
    先前由于紫光帝太忙,内廷的所有事务没有特别指定谁负责,一直都被咏春
    宫理所当然的独揽。虽说三个正妃都有权参与,但咏春宫可不管这个,直接把所
    有事情决策完,再命人送到另两位宫居盖妃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吃定了明
    恩华的年幼,与金秋宫的孤芳自赏。
    这样的独断独行,其他妃妾不是没有怨言的,但苦于皇帝尚忙不出手来处理
    后宫事务。如今皇上已经决定做这件事了,咏春宫当然要名正言顺的得到主导内
    廷的权力。而同时,沉闷已久的张妃,又怎么能甘于一个没有实权的侧妃之首?
    若不趁现在发难,藉此得到皇帝的赐权,以后也就没指望了。
    整个后宫,没有太复杂,说穿了也就是咏春宫与张妃在斗。她们嫁给紫光帝
    最久,从琉离王时期就斗上了,不过那时最受宠的是第一正妻明恩雅,比家世比
    才貌,都超过两人甚多,所以两人行径也算收敛。但现在可不比以往了,明恩雅
    没了不说,皇帝的两个儿子正是出自眼前这两位妃子的肚皮。人说母凭子贵,在
    皇帝面前说起话也有底气了。
    大家都在惴惴的想着皇帝会怎么做。沉默的气氛维持得太久,久到几乎让人
    窒息,连两个惹事的,心中也有些忐忑,害怕自己太过了,超过皇帝愿意忍受的
    界限。
    紫光帝没有勃然大怒,心底自然是不悦,但还不足以为这样的事表现出大动
    肝火的神情。身为皇帝,没有真正喜怒形于色的权利,在喜与怒的表现上,都必
    须出自精确的计量,并且达到目的。
    确定沉默得够久,已经足以让所有妃妾警惕后,紫光帝语气冷然:
    「朕一直以为诸位相处在后宫,应是平静和乐才是,毕竟也不过七个人而已。
    不料竟非如此,一点小事,还是没有定论的小事,就让妳们两人争吵成这样,这
    是身为后宫表率该有的表现吗?」
    「皇上息怒!」所有妃妾立即起身,而侍立在两侧的侍女早已害怕得跌跪在
    地上簌簌发抖不已了。
    「朕何怒之有?眼下怒的,不是另有其人吗?」淡淡的语气。
    所有人更害怕了,其中以张妃最为失态,奔跪向皇帝身侧,颤声道:
    「臣妾无状,惹怒天颜,请皇上降罪!」
    「张侧妃何来此言?张侧妃是群妃里年纪最长、手段最圆融成熟的人,又怎
    么会有无状的行止呢?」
    「皇、皇上……」
    「张侧妃」这三个字,像巨锤捶向心口,捶得张妃魂飞魄散。侧妃二字虽是
    她真正的封号,但一般人在称呼侧妃时,都会直接把「侧」字去掉,让名号听起
    来顺耳些,连皇帝本人也是如此。而一旦皇帝把侧妃这完整封号叫出来,就表示
    皇帝被惹得不悦了。
    「除了叫皇上,就没有其它的话了吗?接下来该哭哭啼啼的要求朕做主才是
    吧?不然妳二人何须在朕眼前搬演这一出?」
    「皇上息怒,臣妾知错了……」咏春宫吓得脸色煞白,考虑要不要学着张妃
    跪到帝王脚下,以求得皇上原谅。今日这样,果然是太过了!
    紫光帝没有给她们机会,他决定让这些闲过头的女人一颗心就这么吊着。看
    向明恩华,下令道:
    「明夏宫留下。」然后看向所有妃妾:「妳们,回各自的居所,自省三日。
    咏春宫与张侧妃禁足十日。这十日,内廷的事务由明夏宫、金秋宫暂理。」
    ***凤鸣轩独家制作*** bbs.fmx. ***
    「倘若朕确实有意让妳前往蕴秀院当祭酒,妳可能胜任?」
    仿佛方才不曾发生任何事,待众妃都离开走远后,紫光帝立即开口谈回这个
    话题,俊美的脸上一片沉着平和,完全看不到丝毫恼意。
    明恩华尽力调适情绪,不让自己仍在颤抖的心思形于外。今天的事件,让她
    对皇帝多了一些了解,而这种了解,并不是那么让人感到愉快,某种无可名状的
    凉意,在全身涌动。语气努力保持在平淡有礼:
    「如同咏春宫娘娘所言,臣妾经历尚欠缺,若是执掌了蕴秀院,恐怕力有未
    逮。何况臣妾以为蕴秀院的现况不需要改变。」老实说,她并不认为皇帝心中打
    的是这个主意,要当真满口应承下来,才是该糟了吧。
    「明夏宫何来此言?又何必妄自菲薄至此。」
    明恩华屈身一福:
    「臣妾只是就事实回禀皇上,并非妄自菲薄。」
    「说说看何谓事实。」
    「蕴秀院向来不特别设置祭酒一职,因为无此必要。从来都是皇室里年高德
    劭、公认才学出众的夫人或公主担任女博士,教授王室贵族们的千金知识礼仪;
    平日院里事务由宫务府代管,亦从未出错,既然现有的编制已能让蕴秀院顺利运
    转,自然无须多设祭酒一职。」
    「如果蕴秀院有妳说得运转顺利、全无问题的话,那为何妳只在那里待了四
    年?」今日既然特意来找她,自然对她的情况做了一番了解。
    蕴秀院所招收的女学生,除了王室贵族出身外,五品以上的宫家千金亦得以
    进入就读。蕴秀院既是学院,更是千金小姐交谊游玩的地方。八岁即可入学,通
    常可以一直学习到十四岁或嫁人前。紫光帝知道明恩华只在蕴秀院待了四年,十
    二岁之后就不再去蕴秀院学习了。
    「臣妾确实只待了四年,但这并非蕴秀院有什么问题,而是臣妾资质浅薄,
    总是跟不上课业进度,于是家人便让臣妾留在家中自修了。」她低着头,语气谦
    卑。半敛的眼皮下,眸光充满警觉。
    其实只在蕴秀院读四年,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毕竟那只是一个提供闺阁女
    子休闲娱乐更重于学习知识的地方,从没有明文规定就读年限。有的人在那里待
    个十年愉快自在,也有人进去一个月就适应不良出来了,端看各人意愿罢了。
    紫光帝牢牢看着始终低垂着头的明恩华,突然改了个话题,问她道:
    「对于咏春宫一手掌理内廷所有事务,妳有何看法?」
    「能者多劳,本在情理之中。」
    真是个谨慎的女子,不是自贬就是撇清,让自己置身事外,紫光帝心中想着。
    如此小心守分,确实是宫中明哲保身的良方,但以她的背景,实在无须如此
    像个童养媳般的小心翼翼,就算她想在宫中横着走,别人也还是得礼让她三分的。
    娘家势力雄厚的她,不必像咏春宫或张妃那样,拼命想在后宫出头,来为家
    族铺出高官厚禄的青云路。照理说,她该过得比咏春宫更张扬,也应该那样过。
    再说,即使她想要一直这样小心守分过完一生,就以为能所愿得偿吗?明家
    选择她进宫为妃,绝不可能只是要她当个无声无息的存在吧?明家人心中想什么,
    他心底明白得很。也许眼前这个年方二十的小女子真的不懂,但她背后那些人,
    终究不会允许她永远只乖乖守在明夏宫,当个不问世事的莲花痴。
    不管明家想要她在宫里起什么作用、想得到什么,他现在需要背景雄厚的她
    来当整顿内廷与后宫的第一枚亮眼棋子。就算不是看上她的才华,光是她的身分
    拿出来,也是全后宫最当仁不让的,紫光帝自然没有放过她、由着她去过舒心平
    凡日子的道理。
    「如果妳不愿分担咏春宫的责任,那么这些宫务就暂时交由金秋宫与咏春宫
    去办吧。这十日咏春宫被禁足,正好让金秋宫学着上手,至于妳呢……」
    明恩华心口被高高吊起,屏息着。
    「原本朕想让妳去蕴秀院当个助教,将童蒙这部分经营起来,也就是说,从
    此蕴秀院的女学生将从四岁招起……不过朕想了一下,贸然改制,总是冒险了些,
    还不如让妳私底下先教两个学生,待实际成果出来,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再公
    开改制,就不会被朝臣反对了。」
    她定定垂视于地面的双眸,不敢稍抬,却看到一双明黄色的鞋子无声的走进
    她的视线内,在她面前,站定。
    站立在她面前的帝王,以沉默的氛围压迫着她无法再回避,只能抬头面对。
    但,抬头后,她该怎么应对?
    「皇上的意思是?」好不容易蓄足了胆气抬头看着帝王,那双深黑如海,望
    不见底的眼,让她手脚冰冷,很想逃开。
    「既然朕打算将妳编写的教案当作全国通用的童蒙书,妳总该对这本教案的
    教学成果做保证。所以,从下个月起,三皇子予旸、四公主予瞳,就交给妳教了。」
    老天!让她教育三皇子!有没有搞错!
    明恩华非常肯定皇帝是有意的在为难她了。这个为难当然不在予瞳,而在于
    三皇子予旸是张妃的儿子。
    「承蒙皇上抬爱,但请皇上三思,这毕竟于礼不合。历来的皇子通常都是由
    学识渊博的翰林大学士启蒙,臣妾身为女子,又非才华出众之人,并不适合担此
    大任。还望皇上三思。」光是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