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球门线的位置,以及这一球的得分判定已经很容易了。感谢双方辩手配合,我们时间很紧,庭辩就到此为止,双方都没意见了吧。”
    哟?这么说来,我们赢了!?
    辩护方没人喊出反对,这是当然的,因为主裁判的话说得很靠谱,头脑也很清晰,分析极其到位,已经无从辩驳了。一旦球赛开始,不管中间把线怎么涂改,都是没意义的。
    我见六中的球队队员及六中学生都有点郁闷,这也是没办法的。本来这一球就该是我们的进球,加上对方逍遥庭辩队对本场庭辩毫无准备,还感冒了两个人不上台,他们的轻敌才是他们最大的败因。尤其是那个杨意,说什么接受这场庭辩,那他到底做了什么?连一个证人都没准备,从头到尾就那么一件证物,还在开场一分钟后就被推翻了,这支庭辩队到底有什么强的?
    当我看见杨意那不红不乱的神情,好像并没有快要失败的感觉。难道他还有什么要说的?现在他已经不可能挽回败局了吧。再说不久后就要展开决赛了,时间不等人,主裁判不会允许我们再拖拉的。
    可是杨意还是站了起来,拿起话筒朗诵道:“主裁判,起诉方辩友,还有各位到场听众。”
    这么认真干什么?不服输也不至于这样吧。
    “一开始,我接受了你们大家的观点,一直没有提出质疑。但事到如今,我想借此机会提出这个质疑。”
    什么疑问你快说吧。
    “比赛开始时球门线所在的位置,就是球门线的确切位置。——刚才是这么说的吧?”
    主裁判点了点头,天琳她们也没有反对意见。
    “我想问的是,王天琳,昨天那一球真的落进了比赛开始时所定好的球门范围了吗?”
    当然落进了,只是球门线退后了30厘米嘛!
    “球门线到底是怎么画出来的,它应该与球场那45米的宽线,也就是‘底线’呈一条直线吧。”
    没错呀。
    “可是,昨天你们望着球门框与球门线时,有谁注意到了那条底线呢?如果当时的球门线与底线,是完完全全连接在一起的,我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说:球门线后移了30厘米。”杨意认认真真地说,“若球门线真的后移了30厘米,那岂不是整个球场的边界线,全都跟着移动了30厘米吗!?”
    “管整个球场的线做什么?”天琳说,“参考球门线和横梁就够了!球门线在横梁的30厘米后方,那球门线当然后移了30厘米。”
    “我们刚才已经确认,得分的关键是参考比赛开始时球门线所在的位置。王天琳,倘若球门线从比赛开始至结束并没有一丝移动,那一球就落在球门线的前方,也就不能得分了!对不对!”
    “没有移动?那为什么会有30厘米距离!?比赛开始时,球门框和球门线经过检查,是对齐的!”
    “不错,比赛初期的场地并没有任何问题,是比赛中途产生的变化。但是,比赛中途,移动的并不一定是球门线!”
    这话一出,不管是我还是起诉方的几位,就连主裁判都觉得讶异。杨意提出的观点岂不是颠覆了我们最开始的判断,颠覆了我们本场庭辩的基准,要一切从头再来了!?
    “球门线没有后移的话,那当然是……”杨意慢慢说道,“球门框,被人前移了30厘米。”
    我似乎全身在往外冒鸡皮疙瘩。要说这是灵异事件,也太灵异了。昨天的球赛我们可是从头看到尾的,根本没注意到有什么人去搬动球门,所以从来没考虑过球门框移动的可能性。杨意到底是怎么想出这种恐怖东西来的?吓死人了!
    “起诉方辩友,你们凭什么说是球门线后移了30厘米!?”
    被杨意质问到此,天琳原本不动声色的脸上似乎产生了一丝疑虑,万雪霏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我可以猜到她一定也对杨意那忽然冒出的发言始料不及。我更想问的是,辩护方真的没有为这场庭辩做准备吗?他们真的是在即兴发挥吗?杨意居然能提出这种连我方,连全场观众,甚至连主裁判也没有注意到的问题!
    不,刚才我一直觉得,天琳的话语中似乎一直在回避着什么,也许就是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移动的可能是球门框,所以她担心对方会提出这个质疑,所以在台上偶尔使用了拐弯抹角的说法。而杨意极有可能是中途想到的,看来他的脑瓜子不在天琳之下,怪不得他是六中最强的辩手,不是一个花瓶。
    “反对!杨意,你能证明是球门框前移了30厘米吗!?”天琳反问道。
    这没什么好问的,他当然不能证明了,因为他们没有准备。
    “反对,王天琳,你又能证明是球门线后移了30厘米吗?”杨意如此驳斥,意在吃准了我方也没有确凿证据。
    天琳想了想,万雪霏也没有发言,这种东西要怎么证明啊!更何况双方辩手都只准备了一天,谁能证明谁就无敌了。而杨意这时反倒乘胜追击:“我倒想问问你们,球门线怎么会移动?要说能移动的,只有球门框吧。”
    “反对!移动球门也需要大量人力,你看到有人移动它吗?”
    “反对!那你又看到球门线移动了吗?怎么移动的!?”
    “反对!既然移动的不是球门,那当然只可能是球门线!”
    “反对!谁说移动的不是球门,移动的只能是球门!”
    “反对!……”
    “反对无效!”主裁判打断了他们这种毫无证据的争论。他猛地吹下口哨,等到法庭安静下来后,才慢慢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提出能直接或间接证明自己观点的证据?只要能证明移动的是什么,那我就能马上判了。你们光这样说,我怎么知道哪个动了。”
    是啊,听来听去我也不知道。两者都可能移动,但两者又都不可能移动,这不是在玩我们吗!
    被主裁判询问后,双方都没话了,整个法庭沉默了半晌无人发言。主裁判急了,说道:“双方,到底是什么动了?给我个答案啊!”
    这时杨意回答:“现在我们暂时无法证明我方观点,但对方也是这样。也许中途有人移动了球门,我没看见,但不代表观众中没人看见。如果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应该能找到证人,所以这场庭辩还不能在这里结束。我希望重新寻找证据,改天再审。”
    改天!?决赛都快开始了,还改什么天。
    主裁判也是这个意思:“我们的时间很紧,一星期后就是决赛。如果你们还要调查取证,也要拖不少时间,其实我希望能在今天之内……”
    “但是现在的状况,没有办法下达判决。不是吗?”杨意问完主裁判又问我们起诉方,“我们没有证据,你们也没有。那你们说,是胡乱判呢,还是我们再去找找证据?”
    我看见天琳望了一眼万雪霏,万雪霏也拂着扇子,两人相视而笑。就是呀,原本她俩已经把对方逼得无路可走了,谁知杨意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搞得现在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主裁判也不好办了,在那里犹犹豫豫。
    如果拖延庭审,对校际足球赛来说是个不好的消息,主裁判很难做。对我们来说,能赶在今天就把他们辩倒是最好的,不会再有比今天更好的机会了,因为下次对方就会把一切都准备周全,辩手也会凑齐。也许杨意正是这么盘算的。他在辩论中途想到了这个矛盾,却故意藏着不说,保留这个杀手锏,等到要输的时候丢出来,目的就是把战斗拖到下次,真是个厉害的三辩。
    “那就改天。”天琳突然发话了,“在下一场庭辩中分胜负。主裁判,我方同意改天再审,我们也需要调查取证!”
    看来天琳接受了,毕竟我方光靠一天的准备也不足。既然她不怕与准备周全的逍遥庭辩队重新辩论,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主裁判下不了台。
    主裁判想来想去,一脸憋屈的样子。他憋屈也没办法啊,现在怎么判都没人满意,他只能吹声口哨说:“好吧好吧,那就改天。后天星期六下午四点,就在这里继续开庭!”
    也就是说,杨意成功了。他居然把急于结案的庭辩给硬生生拖住了,这是个怎样的辩手啊!
    主裁判问:“双方的三辩,有没有话要说?”
    杨意说:“我的意思已经说完了。”随后坐回原位。
    而我方的几位辩手都望着苏可。苏可好像才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张开嘴,慌忙拿起话筒,急得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天琳提醒她:“问你有没有意见,没意见就收工了。”
    “没,没,没……我真的没意见!”苏可连忙说,可爱到让主裁判都差点笑出来。
    就这样,原本属于我们的胜利在顷刻之间泡汤,庭辩就在六中的球员松一口气及我校球员大失所望的情况下落下帷幕。斯文貌似从中间开始就没听懂,在退庭后一个劲问我到底怎么回事,谁要他在比赛时没见人影呢,看了全场比赛就懂了。
    而我们王牌庭辩队的队员们在退庭后都说,那个杨意真是令人讨厌。讨厌归讨厌,他说的话还是无从反驳,天琳也接受了他的正面挑战。既然庭审还要继续,我们就必须接着往下调查了。
    我们要查证,那场比赛时到底是什么东西移动了,如果无法查出来,就要更换另一个思路,这些要争取在周五完成。因为下次的开庭时间是周六,时间依然不多。确切地说,哪方能先找到更多的证据,哪方就更加有利。
    但是除此以外,我们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回到活动室后,不知天琳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还是一时意气用事,直接向我们全体成员提出了这项任务。
    “要搞定那个杨意,必须找到我们的三辩!”
    她说的有一定道理。对方杨意身为三辩,表面上平平无奇,但他拥有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的技巧。假如我方拥有一个能与杨意匹敌的三辩,就不会给杨意最后扳盘的机会,案子说不定已经结了,我们已经胜诉了。加上下一场庭辩,他们队的一辩和二辩的感冒也应该康复了,一定会四人全力以赴上场,大家是没多余的功夫应付杨意的。
    崔隽一边转笔一边陈述:“如果我们没人能在关键时候压住杨意,每次都在快要获胜时被他反咬一口,这样我们反倒容易输。要想战胜逍遥庭辩队,我们也需要一个会力挽狂澜,更要在快赢的时候能给对方致命一击,让对方无法拖延时间的三辩才行。”
    道理我们都明白,但要我们临时去找三辩,从哪儿找啊?我操练苏可操练了那么久,她还是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现在的可可还不行。”天琳当着苏可的面,直截了当地说,“这两天内,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苏可羞答答地承认自己不行,崔隽也表示同意,都认为目前只有“那个人”才能达到我们的要求。但你们真想得容易,关于“那个人”我和斯文可是一直在找,什么方法都用尽了,他还是没出来,现在要两天内揪出他?怎么揪?
    天琳一捋辫子:“总之要找到他!他必须在下次庭辩上场!”
    你倒是说个方法呀。
    万雪霏问,我们说的到底是谁。于是我们把最初庭辩,总结的事情告诉了万雪霏。原以为她有什么特别的办法,谁知她却一边沏茶,一边微笑着说:“这个要看缘分。我觉得他和我们有缘,很快就会加入我们的。”
    缘分有什么用啊!天琳现在急于要他,已经等不下去了。
    万雪霏给我们每人递上一杯香茶,说:“要是没有缘分,我又怎么会坐在这里呢?大家又怎么会聚在一起?”
    我觉得大家聚在一起根本不是受缘分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