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加起来不少于400万两。为了这400万两,我母亲狠心卖掉了京城的数个店面及京郊的庄子,连生意也停了不少。如今薛家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姐姐带了这些来,只是希望妹妹日后能保护薛家。”
    黛玉猜也猜得到薛宝钗既然给了这么多银子就必有所求,只是黛玉没有料到宝钗居然能猜到薛家日后败落。黛玉强笑道:“姐姐这是说什么呢?薛家不是挺好的么,虽然现在有些苦难,但是薛蟠大哥不是与夏家联姻了么?姐姐也即将嫁到贾家,这薛家哪有衰败的一日?何况薛家还有薛蝌跟薛宝琴呢。”
    宝钗冷笑一声,“妹妹何必推脱?若是妹妹没有看出薛家与贾家的问题才是真真的不可能!若是贾家没有事,妹妹又何苦想尽办法离开贾府?”
    黛玉默然,许久方说:“并非妹妹不愿出面,只是我又能如何?我一个孤女,对朝廷能有什么影响?所谓的县主,不过是陛下怜惜我而已。”
    宝钗知道黛玉说的是正理,但还是道:“妹妹的老师可是棠棣先生?如今人家是刑部侍郎兼南书房伴读,那可是天子近臣,若是棠棣先生能出面求情。”
    黛玉挥手阻止了宝钗,她自然猜得到棠棣被皇帝重用是为何。棠棣就是那把砍向贾家的刀子,而握刀的人就是皇帝。如今薛宝钗居然求这把刀子不要砍下来,这怎么可能。黛玉佩服宝钗能看透诸多事情,但是她也晓得宝钗不知道这贾家得罪的乃是当今天子。不过黛玉不打算点破这件事,因为点破了非但救不了贾家,反而会将自己牵连进去。虽然这很自私,但是黛玉并非一位圣母。
    黛玉叹息道:“虽然棠棣先生是我老师,但是如今棠棣先生几乎日日都在宫里伴驾,我要见上一面也是非常不易。况且棠棣先生素来耿直,即便我说了,他也未必会听。”
    宝钗自然也晓得黛玉说得是实话,只是她已经无门路可以走了。薛家已经离开京城数十年了,除了贾家与王家之外,薛家便再无任何权贵门路可以走了。如今贾家与王家已经是自身难保,如何又会愿意牵扯到薛家的事情来?怕是贾家与王家都恨不得将薛家推到前面去,好让皇帝发泄一番之后平息对自己的怒火。
    宝钗只得悻悻然将匣子收了回来,道:“那就打扰妹妹了。几个月后便是我大喜的日子,还望妹妹届时能来观礼。”
    黛玉连忙道:“那是自然。”
    二人聊了一会,宝钗便起身告辞。黛玉差紫鹃好生送宝钗。
    看到宝钗走远,黛玉轻轻叹了口气,“这大厦将倾的日子怕是已经来了。”
    因为紫鹃去送客,于是锦雯便留在了黛玉的身边。听到黛玉这般说,锦雯心里也有数。黛玉已经无数次提过,四大家族荣耀的背后是步步惊心,少不得日后有一番风波。但是锦雯没有料到这日子居然来得这么快,也没又想到自己姑娘居然用“大厦将倾”来形容。
    锦雯凑到黛玉身边,低声道:“姑娘,何至于如此?”
    黛玉道:“须知爬得越高,跌得也就越重。若是贾家有史家太爷一半聪明,也不会如此。可惜史家现在的两位老爷贪心太重,否则这次应该不会牵连到史家。”
    锦雯见几个宫女开始收拾正房,便闭嘴不言。她自然晓得这些宫女除了有宫里人的耳目外,四王八公家的耳目也不少。
    黛玉看着林府现在这般,锦衣玉食,丫鬟成群,真是另一个贾府一般鲜花着锦绣。没来由,黛玉长叹了一口气,对锦雯道:“你拿了林府的帖子,让忠叔去请一下棠棣先生,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黛玉话音一落,几个丫鬟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但随后便落了下去。
    这一切自然没有瞒过黛玉的眼睛,黛玉在心里冷笑了一番,她真不晓得自己这样一个孤女为何会引起京城里如此多的权贵关注,人人都将自己看成香饽饽,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个烫手山芋呢?
    黛玉没有理会这几个宫女,径直朝自己院子里走去。
    潇湘妃书房会棠棣
    林黛玉对自己宅子里有暗桩的事情早已经知晓,且不说那几个人的神神秘秘,就凭自己在前世看过的那些宫斗文也该小的哪家宅子里会没有别家的暗桩呢?不过黛玉对这些事情倒也无所谓,毕竟能接触到她核心利益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她倒不介意让外人知晓一些无伤大雅的细枝末节。毕竟一个在外开府的县主如果没有一点无伤大雅的八卦似乎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吧?林黛玉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太“城府”。
    于是没多久,京城里稍微有点权势的人都知道了当下圣眷正浓的温婉县主宣召了如今陛下眼前的大红人刑部侍郎棠棣。虽然有惯例,王子公主不得结交外臣。但是林黛玉毕竟是一个游离在权利外的特别县主,何况棠棣还是她的老师。于是众人诧异了一会之后便也没什么了,毕竟这林黛玉既不是“大王子”的人,也不是“太子”的人,更不是“安东王”的人。这样一个特立独行又无实权的人只适合用来八卦,太多关注反而有些可笑了。
    不过总会有人对林黛玉这次的动作感到奇怪和关注,安东郡王便是其中一人。对于自己父亲失去了的权利,安东郡王从来没有忘记过。什么“以例册封为郡王,享亲王俸禄”?如果不是当年的那场混乱,自己怎么可能仅仅是个亲王?怕是那个宝座都是坐的了,哪像现在?被封了个不痛不痒的郡王,“圈禁”在这个鬼地方?
    水澈看着自己父亲阴晴不定的脸,他自然晓得自己这个父亲又在为当年祖父的失败而忿忿不平了。其实水澈有点瞧不起自己的父亲,当年祖父虽然战败,但是若不是自己父亲背后拒绝发兵驰援并降了当今的话,那这个宝座还指不定是谁的。如今却动不动便责怪祖父“有勇无谋”,这般行为除了寒了那群老臣子的心之外,水澈看不出还有什么意义。
    “澈儿,你怎么看这个林丫头的?”不知道为什么,安东郡王冷冷地看了水澈一眼。
    水澈心头一噤,躬身道:“父王,儿臣觉得林姑娘不过是个便宜县主罢了,不值得我们如此关注。”
    “哦?”安东郡王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他自然收到了消息,自己这个最看重的儿子对那位县主似乎有那么点意思,不过既然是安东郡王的世子,那婚姻是没办法自己做主的。虽然目前水澈只有世子妃一个,但是安东郡王早就将其余侧妃的名分留给了四王家中的女儿了。至于八公,那还是有当侍妾的资格的。至于这个林丫头,事成之后最多只能当个宠妾,绝对不能给什么太高的名分。那林家,想到这,安东郡王心中怒火又起来了,当年若不是林家的出谋划策,自己怎么会一败涂地?没想到这林家百年前击败了自己,百年后又断了自己再江南的全部利益,那林丫头断不能进我们王府。如若落在我手里,我必要将她丢入到窑子里去,你们林家不是书香世家吗?那就出一个绝世名妓吧!想到这,安东郡王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嘴上便也换了个话题,“如今澈儿觉得谁对我们的威胁最大?”
    水澈觉得今天父亲的举动似乎有些失常,不过他还是恭敬地回答道:“眼下最大的麻烦莫过于刑部侍郎棠棣,他不仅架空了我们在刑部的势力还利用京兆府来打压我们在京城的行动。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他的公开行动,十三衙门又岂能奈何我们?”
    安东郡王点点头,“澈儿觉得这个钉子应该如何拔掉?”
    水澈沉思了一会,道:“这棠棣圣眷正浓,怕是那位绝对不会轻信谣言将他除去。如果让我们的人暗杀他的话,且不说成功几率不大,只怕还会给上面那位话柄。”
    安东郡王笑道:“有儿如此,夫复何求!”
    水澈没有答话,只是躬得愈发恭敬了。
    只是待水澈离安东郡王府的正堂回到自己的书房的时候,便见到张友士已经在那恭候。对于张友士,水澈谈不上太多的感觉。不过张家对安东王府一直忠心耿耿,虽然张友士很多事情作为臣子来说已经逾越,但是水澈还是对他保留一丝尊敬。或许张友士是安东王府这边为数不多还留在皇帝身边的近臣了。
    “张先生。”水澈拱手道,不管如何,这张友士对于自己来说还是有半师之恩。
    “小王爷。”张友士躬身应道。这水澈虽然还没有袭爵,但是已经册封为世子,这安东郡王的爵位是跑不掉了。
    “张先生此番前来可是有事要指点小王?”水澈对张友士的恭敬还是很舒服。
    张友士却眉头一皱,他叫水澈一声小王爷并不算过分,但是水澈却自称小王,这就有点引人遐想了。
    与张家其他人不一样,张友士并非那么忠诚地效忠于安东郡王府。他与四王八公也有联系,甚至在私下与林家也有一些往来。张友士并非忠臣,当然也非贰臣,他更多地是一个政治投机者,他要在每次的政治角斗中获取到最大的利益。当然,他是成功的,至少到目前还是成功的。翰林院编修兼南书房伴读,虽然未能入阁,却也是天子近臣。这京城上下谁见了他不得恭维一句“张先生”?
    张友士想了想,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安东王府这一系的人马,可谓一损俱损,于是出言劝道:“小王爷尚需慎言,如今朝廷上下有些小风波,若是一个不小心卷了进去,倒也是不划算。”
    水澈岂是不明白的人,见张友士提醒,忙正色道:“是学生唐突了。”既然张友士曾经教过自己,虽未行拜师之礼,但是自称一个学生也不为过。
    张友士点点头,道:“小王爷可听说温婉县主殿下传召了棠棣?”
    水澈点点头,不过他不明白为何张友士对这件事如此上心。水澈道:“那温婉县主不过是个便宜县主,在朝廷上无甚根基。虽然她是林如海唯一的女儿,但是那帮子人何时会听一个小丫头的话?再者那棠棣亦是她的老师,师生之间来往一下也不为过吧?”
    张友士知道水澈在试探自己,便笑道:“若是平常便也罢了,只是这个当口却有些巧。”
    水澈面上不显神色,但是却问道:“怎么个‘巧’字?还望先生指教一二。”
    张友士道:“小王爷不知道最近的一件喜事么?紫薇舍人薛家的后人就要嫁进荣国府了。”
    水澈自然知道这个新闻,而且他私下也嘲笑荣国府居然能让一个商女进府当正妻,还不怕辱没了当年荣国公的颜面。水澈点点头,示意自己晓得。
    张友士继续道:“那县主殿下虽然是入了玉牒,但到底是贾老太君的外孙女儿,如今贾老太君已经了却了一桩婚事,只怕县主殿下的婚事也要快了。贾老太君只要找个时间一上本,皇帝怕是立刻就允了。至于嫁给谁,少不得是由皇帝来做主。此时,谁的意见最重要?”
    水澈当然明白张友士在暗示什么,这林黛玉就算是孤女如何?如今她可是正经的县主身份,尊贵不比常人;而且人家身后还站着史家、贾家跟林家,这三家虽然在朝廷上没什么势力,但都是百年世族,一人一口唾沫也是可观的。水澈皱眉道:“先生可是要我迎娶这位县主?”
    张友士摇头笑道:“林家与王府乃是世仇,就算小王爷有这个心思,怕是王爷也不允啊!”
    水澈晓得自己父亲断不会让林黛玉进门,而且皇帝也不会将林黛玉委屈地给自己当二房,所以他明白自己与林黛玉是有缘无分,虽然他很喜欢林黛玉,但是在利益面前,所谓的儿女情感就显得无比脆弱了。于是水澈问道:“那先生是何意?”
    张友士道:“怕是这位县主想离京了。”
    水澈想了想,也明白了张友士的话。水澈心中暗叹了口气,这京城果然不是常人能待的地方。
    且不说水澈与张友士在这边推演黛玉婚事的影响,那边棠棣也很快接到了黛玉的帖子。过了几日,这棠棣便带着几个心腹过了林府。棠棣如此轻装前往倒也并非掩人耳目,毕竟只是寻常拜访,何须那么多虚礼。况且林府门前的探子多了去了,要隐瞒也绝非易事,反而这般光明正大地低调拜访便可让一些有心人士无话可说。
    林家门房见棠棣道了,便忙迎了上去,不一会便有林忠带着进了书房。
    棠棣暗暗惊心这林府的装潢,他自然晓得皇帝的用意是什么。作为一个皇帝,如何平衡各方势力,满足大家的既得利益是他的最高目标。为此,皇帝可以娶一个他完全不爱的皇后,可以将自己最珍视的女儿嫁到荒漠去。有人说皇帝是下棋的人,其实皇帝何尝也不是这个棋盘中的一枚棋子?
    皇帝跟棠棣说起过,给林黛玉的除了是对林如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