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四个丫鬟便各自下去收拾不提。
王嬷嬷见四个丫鬟都走了,道:“姑娘,这四个丫鬟俱是好的。”
黛玉点点头,道:“我自是知道,断不会委屈了她们去。”
王嬷嬷见黛玉挑起了这个话题,便试探性问道:“按规矩,姑娘身边这四个丫鬟合该都陪嫁过去,但是除了雪雁,其余三个丫头年纪不合适,合该放出去了。”
林黛玉皱眉想了想道:“妈妈帮我多留心下,若是有好的,便定下就是。”
王嬷嬷忙起身应了。其实王嬷嬷之所以引出这个话题是因为自家儿子看上琇琴了,其实王嬷嬷本来希望是紫鹃或锦雯做自己媳妇,无奈自家儿子看上的是琇琴,自己坳不过儿子,便只好拉下老脸来求黛玉。见黛玉愿意放丫鬟们出去,自家儿子便占了优势。虽然自家儿子只是个二管家,但是年轻一辈的小厮中就属自家儿子地位高了。琇琴嫁到自家门里也不算委屈了她,不过王嬷嬷也知道这事最后还得琇琴点头才是。不过她想到反正自己几个人都要陪黛玉出去,到时候府里做主的自然是琇琴。到那时,自己儿子与琇琴便可以有些接触。若是这样琇琴还是无意的话,那也只能说这丫头与自己儿子无缘了。
这边且不提林府开始准备的事情,那边贾府自从得了贤德妃伴驾的事情便一日热闹一日。原本去年贤德妃小产的事情让荣国府消沉了不少,朝臣也俱以为这贾家失了圣眷。不曾想圣上忽然点了贤德妃伴驾,这伴驾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但凡宫妃只要不是不孕不育,这伴驾回来多半就有好消息。何况这贤德妃已经封了妃位,只要有个皇子养在眼前位置便也牢靠了许多。看样子,这贾家的皇亲国戚的帽子还是很牢的,朝臣均这般想。于是看着那六品的贾政,眼中也多了不一般的神采。
当然,贾府随驾的不仅仅只有贾元春一人。那贾琏因为是平北郡王的心腹,也随着平北郡王一同北上秋狝。因为贾家也就这一人在皇帝跟前,少不得贾政要提点一二。而贾母也不放心,将贾琏叫到后院吩咐几点。
贾母道:“随驾乃是天大的恩宠,既是陛下的恩典,也少不得你主子王爷的提点。在陛下眼皮底下当差要知道轻重,断不可如往日一般莽撞。在京城里,你父亲、叔父还能照顾一二。出了城,可就没有长辈能庇护了你的。况且在陛下跟前犯了错,最少也是个失仪。这不仅是丢了你家王爷的面子,也是丢了咱们贾家的面子。”
“但凭老太太吩咐。”贾琏在平北郡王府当差半年多来,性格沉稳了不少。若是这贾琏跟爆仗似的,那平北郡王也断不会让他随驾。
贾母见贾琏性格这般稳重,心里也喜欢了几分。道:“既然你知道轻重便好,日后贾府少不得要你撑门楣的。”
一听到“撑门楣”三字,邢夫人与王夫人的眉骨都跳了一跳。邢夫人自然是大喜,老太太这句话就表明以后荣国府的风向怕是要转到自己大房里来了。虽然前些日子迎春没了的消息让邢夫人难过了几日,但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什么样的苦闷都丢到脑后去了。而王夫人则在心里暗暗骂了大房好几句,如今名义上是自己当差,但是老太太已经用李纨跟王熙凤将自己架空。看样子,老太太连最后的一丝体面都不打算留给自己了。
贾母瞟了身旁两个媳妇,面上不动神色,只是吩咐鸳鸯去了三张礼单过来,递给贾琏。“这里一份是贤德妃娘娘的,娘娘在宫里少不得要辛苦一点,这些个药材、玩意你送到夏公公跟前,让他给娘娘。另外一份是我从我私房里拣出来的新鲜玩器,你送给县主殿下。如今圣上点了县主伴驾,又赐了婚,少不得会到圣驾面前伺候一二。若是有殿下的话,娘娘在陛下眼前也能捞些好处。这些话你不必与殿下细说,殿下素来是个有主意的,瞧见咱们家的东西便知道意思了。你若是点破了,怕是殿下不喜。另外剩下的银票是给你路上用的,这一路上虽然你有王爷提点,但少不得也有些私事需要去打点。凤哥儿如今也是养身子的时候,你这些个开销索性我替你出了罢。”
邢夫人听贾母这样说,忙站起来带着贾琏跪下谢恩。
贾母只是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若是琏哥儿这次事情做好了,咱们贾府少不得上上下下都要沾光。”
“谨记老太太的话。”贾琏肃身道。
贾母点点头,道:“你且回去陪陪凤哥儿罢,你这次出门怕是好几个月见不着她。你们小两口好生聚聚,也别在我这拘着了。”
贾琏忙称是并告辞而去,邢夫人、王夫人陪着贾母说了会话,见贾母精神头不好,也寻了个由头告辞而去。只是邢夫人、王夫人一转身,贾母眼中忽然闪出一丝精光,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王夫人回到自己院子,正好见一群媳妇、丫鬟回了赵姨娘的话往外走。眼见自己手上无权,而素日被自己欺负的赵姨娘却这般,又想到贾母的那些个话,心里便不舒服,冷笑道:“哟,好些日子也没见你们了。”
那些个媳妇丫鬟自然知道王夫人这样是要拿人出气,便没人敢说话。
王夫人见无人说话,怒道:“怎么?全哑巴了?我们府里什么时候养了一群哑巴?全打发出去!还没进门就听到这里沸反盈天的,如今见了我就不说话了?”
赵姨娘皱了皱眉,忙陪笑道:“太太这是说什么话?这些个下人眼皮浅,没见过世面。太太通身气派,吓得她们说不出话也是有的。”
王夫人一听这话,仿佛火上泼油一般,骂道:“你个促狭的娼妇!平白无辜拿着你家主子说话,周瑞家的,还不请了家法来?”
那些个下人见王夫人要请家法,便个个吓得更说不出话来。虽然赵姨娘是贾母亲点的管家太太,但是毕竟她只是个二房,虽然有平妻的名,但在王夫人跟前却还是个奴才。如今王夫人说要管教赵姨娘,赵姨娘还真没有理由反抗,只得跪下去领罚。
赵姨娘身边早有伶俐的丫头跑出去给探春报信,探春听了这信,叹了口气。
侍书忙道:“姑娘可不能不管啊,若是不去,怕是姨娘落不得什么好啊。”
探春苦笑道:“你也知道她是姨娘。太太要怎么管教都是说得过去的,况且我只是个做晚辈的,哪有议论长辈好坏的资格?”
“不如去求求老太太?”
“老太太若是要管,自然就会去管。”探春咬咬牙道,“侍书,我那还有二嫂子给的伤药,乃是南边上贡的,想来是极好的。你且取出来,怕是姨娘少不得要用了。”
侍书想想也不好再说什么,且不说自家姑娘是庶出的,就算是嫡女也没有劝阻自己母亲管教下人的理由。况且这事乃是老爷房里的事,自家姑娘出面也不好听。侍书只得跺跺脚,进房取了伤药随报信的小丫鬟往赵姨娘院子里去了。
六月初六,圣驾北行。后宫留哲贵妃、纯贵妃,皇子中留定亲王、端慧太子。而伴驾中则以愉贵妃分位最高,余下便是贤德妃,另有贵人几名。而愉贵妃之子,嘉亲王也在伴驾的人马当中。愉贵妃、嘉亲王母子伴驾早在朝臣的预料之中,想来皇帝是想带着二人与远嫁北狄火部的静嘉公主团聚的。而贤德妃在随驾名单中却是出乎大多数人的意外,但木已成舟,在朝臣的跪送下,御驾缓缓地离了京城。
黛玉看着街边山呼万岁的臣子百姓,暗暗叹了口气,这天子的威仪果然不是她这样的现代人能想象的。她的车驾虽然只是比造郡主例,但是已经如同一个小型的单身公寓了。虽然起居室跟卧室合二为一了,但是还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黛玉不得不感叹古人的创造力,能用有限的生产力创造出不输于后世的物件。黛玉心想,林肯加长也不过如此吧。
圣驾缓慢前行,沿路旌旗招摇,闲杂人等早被驱散开了。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居然有几个人暗暗地跟着这支队伍。就算黛玉来看,也知道这些人不怀好意。
只是黛玉现在已经被摇晃的车驾弄得昏昏欲睡,别说那些个暗中跟着的人了,怕是连沿途的风景都没有空去看了。
这一路,怕是不平静啊……
举大旗双龙争大统
黛玉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觉得身上的骨头仿佛都要被摇碎了,原本有点兴奋的旅游心情已经渐渐没了。外人看来,黛玉这个县主端的是好恩宠,不仅被钦点随驾,而且还离御驾不远,就在皇帝、贵妃车马后。听着王嬷嬷偶尔传来的闲话,黛玉有些哭笑不得。
“姑娘,他们都说今次回去之后,姑娘的分位怕还是要提上一提。”王嬷嬷是满脸的兴奋。自己早就很林黛玉的捆绑在一起了,林黛玉分位越高,自己脸上的荣光也就越多。
黛玉苦笑着摇摇头,道:“妈妈切莫再将这话往外道了,他们说什么且让他们去说,咱们就权当不知道罢。”
“这是为什么?”一旁伺候的紫鹃有些不解,在她看来,黛玉要提分位那是天大的喜讯了。
黛玉道:“我若要再提分位该往哪提呢?公主是不可能的,只有正宫娘娘的女儿方能称为公主。郡主么?那也得是亲王的嫡女方可。我已经破例以县主分位享郡主待遇,再往上提已经是不可能。这话若是传到陛下耳里,就会当我不知好歹了。”
旁人一惊,王嬷嬷是当差许久又与京城不少权贵家的嬷嬷有来往,已经听出了黛玉的担心,啐骂道:“哪些个混账行子居然起了这般黑心,我们又没碍着别人的眼,算计我们是什么意思!”
黛玉见众人义愤填膺的样子,淡淡道:“历来这朱门里就没干净过,怕是咱们要独善其身也是不可了。妈妈你也别气了,平白气坏自己反而不美。如今是‘一动不如一静’,咱们就看他们去闹腾,咱们过咱们的日子就好了。”
王嬷嬷看着黛玉这无所谓的样子也只能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家这位姑娘越长大脾性越柔和了。幼时在扬州管家的时候,这黛玉倒有一番通身的大小姐气派。直到进了那贾府,自己这姑娘就越发与世无争了。想到这,王嬷嬷不免腹诽一下王夫人等人。但也就想了想,王嬷嬷放下了心。自己姑娘是公爵府出来的嫡亲姑娘,又是皇帝钦赐的县主身份享郡主份例,端得是荣耀。而且现在有赐婚给一个郡王,日后便是郡王妃。虽说这个郡王无权,但是人家后头站着一个北狄的亲王,况且皇帝也是极喜欢这个郡王的。最重要的是,郡王府里是郡王当家,日后便是自家姑娘管家,上面没有公婆,平辈没有姑嫂,那叫一个自在。想到这,王嬷嬷便也不计较自家姑娘的随性了。随性怎么了?咱们姑娘有的是福气。
黛玉斜靠在厢壁上看书,没注意到王嬷嬷想什么,只是偶尔跟紫鹃、锦雯闲话几句。这边黛玉荣辱不惊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反而让旁人摸不着头脑。其中就有平北郡王。
虽然吉日格勒来天朝才一年有余,但是对天朝这些个弯弯绕绕是看了个明白,他自然晓得是有人故意放出风声,为的就是逼他的未婚妻出面说明。吉日格勒对黛玉极有信心,她不仅聪明,更有圣眷,只要她一说明,皇帝陛下一定会为她做主的。但是让吉日格勒觉得诧异的是,林黛玉居然每日如常,跟着大部队去请安,然后就会自己的车驾。听伺候的宫女说,这林县主每日里就是看看书,偶尔做做女红。任何人过来问好都是让丫鬟嬷嬷出来迎接,自己却从不见外人。这让吉日格勒有点不放心,便招来自己的谋士曹先生探询一二。
那曹先生听完吉日格勒的话,哈哈大笑起来,道:“王爷这是关心则乱,属下认为林县主这般做法反而是最好。”
吉日格勒不解,看着曹先生。
曹先生道:“王爷,这架要如何才打得起来?”
吉日格勒随口道:“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
“那若是你打了我一下,我却完全不搭理,如何?”
吉日格勒本来也是个聪明人,听曹先生这样一说,也笑道:“果然是小王愚钝了,这林姑娘仿佛浑然不知此事,那人一拳打来,仿佛打在棉花上。”
曹先生点点头,继续道:“这京城里最特殊的宗亲莫过于王爷与林县主了,手中无权却圣眷浓厚,任凭谁都要吃味。如今陛下为王爷、县主赐婚,自然是让一些人不舒服了,少不得要出来挑动是非。王爷这边是滴水都泼不进来,自然就要对县主下手。只是这群宵小也不看看那位县主是谁的女儿,林家的姑娘岂是好相与的?这县主来个装糊涂,他们反而是老虎吃刺猬,横竖下不了嘴了。”
吉日格勒听完曹先生的分析便彻底放下了心,对自己的这位未婚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