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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吓死人了!”她猛拍胸脯埋怨。“卡布斯,这边的人很没胆子,拜托你以后不要这样不声不响的摸到我后面来好不好?”
卡布斯蹲跪在她身后,专注地凝住屏幕,没理会她。
“那个花纹是水神的印记,是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后来阿拉成为我们的唯一真主之后,我们便摒弃了其它神,也忘了这就是水神的印记,不过由于这印记很特殊,所以有些人就把它当作单纯的花纹而流传下来。”
“原来如此,所以这是从公元六世纪流传下来的图纹,并不是那时候的东西。可是……”欧阳萱莎不解地瞟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有些山区偏远部落仍在膜拜水神。”
“这样啊……那这个呢?”欧阳萱莎又按键滚动鼠标找出另一个资料圈文件,比对盾牌上的图纹。“这又是什么图纹?”
“战牛。”
欧阳萱莎怔了一下,失笑。“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真笨!”
她光顾着笑,没注意到卡布斯盯在屏幕上的眼神愈来愈怪异。
“阿伊莎,妳可以再教我一次吗?”
“教什么?”
“如何使用这个东西。”
“好啊!”
其实计算机里的资料业已整理得相当有系统,非常方便寻找资料,而且内容非常详尽,甚至连威而刚的制作方法都有,只要懂得如何按键和滚动鼠标就行了。先前卡布斯只是因为太过于讶异所见到的“奇妙现象”,一时难以吸收而已。
“喏,先看看你要找哪方面的资料,医学、地理、历史或科技,然后……呃,譬如地理好了,你把箭头移到这上面来,然后按两下……瞧,打开这个资料夹了,里面又分地球、海洋和五大洲,譬如亚洲,再按进去……”
卡布斯非常认真地聆听。
“……或者你要在计算机里寻找哪个资料,但一时又想不出那个资料应该是放在哪里,你可以使用『搜寻』,喏,这样、这样……这样按出搜寻,再把你要找的字打进去……”
在亚密来通报之前,卡布斯大致上已了解该如何正确使用计算机,正打算立刻试试看……
“殿下,梨苹夫人送礼物来向王妃致贺意。”
卡布斯的眉宇问悄悄漾起一丝波纹,旋即恢复,“请她们到侧殿的接待厅。”然后关上计算机,扶欧阳萱莎起身。“记住,为人妻者要顺从丈夫,还有,梨苹姑母有训人的嗜好,讲话有时候很难听,妳也要尽量忍耐。”
欧阳萱莎怔了怔,旋即会意。
“放心、放心,我的耐心最好,也不会让你在外人面前丢脸。可是……”她苦着脸摊开双手。“不这样真的会让你蒙羞吗?真的很重耶!要是因为太重而使我当场摔倒在大厅上,不是更丢脸吗?”
卡布斯也怔了一下,上下略一打量,眸中忽地飞过一丝笑意,不语,默默为她取下九支起码有五、六公分宽的镶宝石金手环与臂环、三支镶宝石金项环、四条宝石缀珍珠网状项链和六只宝石戒指……
仅留下一只戒指、一对珍珠耳环、一支他们订亲时的臂环,一条缀满珍珠与宝石的金腰带,以及一顶缀满宝石与钻石的金发箍,发箍后披着长长的七彩轻纱,上面缀满了亮晶晶的碎钻,发箍前也坠着无数雨滴形的珍珠掩去了整个前额,几乎把她的眼睛都遮住了,高贵又艳丽,极尽奢华之能事。
“好了。”
“好了?可是这个……”欧阳萱莎指指头上,哀怨地瞅着眼。“也很重耶!”
“那是苏丹赏赐的,就这一回妳必须戴。”卡布斯为她把七彩轻纱拉到前面来蒙住她的脸。
叹了口气,“好吧!”欧阳萱莎不甚情愿地咕哝。
就这一回,忍耐吧!
侧殿接待厅里,欧阳萱莎坐在卡布斯身旁,好奇地偷偷打量那三个女人和一个年轻男人。
那个年轻人就不用说了,一看就知道是个训练有素的花花公子,标准的纨桍子弟;而那两个蒙着面纱的女人,服饰色彩鲜明,全身上下珠光宝气,大概把所有的行头全都戴在身上了,一个两只眼骨碌碌地不停乱转,另一个始终沉静地低垂双眸,端庄又高雅。
欧阳萱莎猜想她应该就是那位美如天仙的努拉娜表妹,蒙着脸是看不出来她有多美啦!不过在初见面那一瞬间,欧阳萱莎曾不经意和她对了一下眼,仅那一眼她就可以明白卡布斯为何不愿意娶他表妹。
努拉娜是个非常高傲的女人。
也许是因为她确实貌美无人可比,也可能是因为她认定自己必然是未来的苏丹第一王后,高傲是必须具备的“派头”之一,总之,她的气质高雅娴静,眼神却是高傲无比的。
而卡布斯是个相当平民化的王子,严肃而不傲慢,沉默但随和,生活俭朴、为人实在,虽然脑子里塞满了老太婆的考古观念,但也不是个完全不知变通的死脑筋--多半是曾到外国去游历过的关系,总之,他需要的是一位能够配合他的妻子,而不是一支只会要派头的花瓶。
“卡布斯,”梨苹夫人的眼睛始终盯住欧阳萱莎不放,眼神不善,“王妃看上去好小,她多大了,有十二岁吗?又是个平民,她究竟懂不懂得该如何做个适宜的王妃呢?”语气也很不客气。
“阿伊莎只是个子比较娇小而已,姑母,事实上她已经十八岁了,而且是个好妻子。”卡布斯泰然自若地回道。
“十八岁?”梨苹夫人有点惊讶。“王妃,掀开头纱让我看看妳。”
她的口气是傲慢的命令句,乍听之下还以为是苏丹王在下命令,教人听了很不爽,但欧阳萱莎依然垂眉敛目,连根睫毛也没动一下。
“丈夫大人,请允许我说话。”
“允许。”
“谢谢。”双眸扬起目注梨苹夫人,“很抱歉,没有丈夫大人的允许,我不能掀开头纱。”语毕,双眸又垂下。
梨苹夫人怔了怔,这才惊觉自己的失礼,忙转注卡布斯,见后者面现不豫之色,不禁有些尴尬的咳了咳。
“呃,请原谅我的无礼,我只是急于想看看努拉娜未来姊妹的样子。”
卡布斯瞥努拉娜一眼,再看一下他的表弟。
“姑母,我想现在不太适宜。”
“不要紧、不要紧,你表弟也不算是外人嘛!不过如果你那么在意的话,我也可以叫努拉娜取下面纱……”
“那更不适宜,姑母!”卡布斯断然拒绝。
他的拒绝表面上是拒绝打破礼仪规范,但私底下双方都清楚得很,梨苹夫人找借口要女儿取下面纱,是企图逼迫卡布斯承诺会迎娶努拉娜做第二王妃,然而卡布斯依然坚持原意、不肯妥协。
“为什么?”梨苹夫人不悦地质问。“以前你拒绝,因为你说你无意娶妻,但现在你已娶妻了,为何……”
“真主说:你们可以择娶你们爱悦的女人,各娶两妻、三妻、四妻;但如果你们恐怕不能公平地待遇她们,那未,你们只可以各娶一妻……”卡布斯沉静地道:“姑母,我这是遵循真主的意旨。”
梨苹夫人静默片刻。
“我想我知道你的顾虑,卡布斯,但在努拉娜成年之前,你们也相处过一段时间,相信你应该还记得她有多么美丽,个性是多么安静乖巧,你不用担心她会和王妃吵架,即使王妃刁蛮任性,有意无理取闹,努拉娜也能容忍下来,若是王妃有不懂礼数的地方,她也很乐意教导王妃,我敢保证你绝不会后悔娶她做大……呃,二王妃的。”
一番话说的好象欧阳萱莎是个任性顽劣,有待严格管教的小鬼头,但欧阳萱莎仍旧垂首一语不发,彷佛睡着了似的,完全没有挺身为自己抗辩的意思。
“姑母,阿伊莎一点也不刁蛮任性,事实上,她是我见过最聪明理智的女人,即使有人故意向她挑衅,她也不会和对方起冲突……”除了他。“而且她也不需要任何人来教导,刚刚我就说过了,她是个好妻子。”
“即使她救过你--我很怀疑那是否事实,就算是事实,那也是运气好。”梨苹夫人嗤之以鼻地说:“阿拉明证,除了我的努拉娜,绝不会有其它这样年轻的女人会像你所形容的王妃那么聪明又勇敢,你不用再替她说好话了。”
端起水晶杯来啜了一口,放下,梨苹夫人再继续说:“总之,就算她救过你。,但毕竟是个平民,没有经过任何调教,我不以为她会懂得王家的礼数,更不相信她懂得如何做出最得体的应对与举止,所以……”
轻蔑的眼神斜斜飞向一动也不动的欧阳萱莎。“她才会不敢出声为自己辩解,因为你不准她随便开口而使你蒙羞,我想我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吧?”
“姑母,没有丈夫的允许,妻子不能随意开口,这是错误的吗?”
梨苹夫人窒了一下。“当然不是错误的,但你可以允许她为自己说话,我认为她是个无知又愚蠢的粗俗女人,除了运气好,她根本没有资格胜任大王妃的责任,你不认为她有权利为自己辩护吗?”
“姑母,”卡布斯的语气依然很平静,但神情业已变得有些阴郁。“难道妳不知道侮辱她就等于是在侮辱我吗?”
梨苹夫人脸色倏变。“不,我并不是……”
卡布斯抬手阻止她继续往下说,“看在妳是父亲的妹妹份上,我原谅妳,也可以满足妳的愿望。”说到这,他脸微侧。“阿伊莎,我允许妳为自己作辩驳。”
“……”
“阿伊莎?”
疑惑地,卡布斯往旁看去,就在这当儿,欧阳萱莎的脑袋若有似无地突然往前点了一下再猛然挺正,动作非常细微,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
“阿伊莎?”
欧阳萱莎转向他,但没有人能看见隐在头纱后的脸是什么表情。
“呃?啊!丈夫大人,有何吩咐?”
卡布斯更是狐疑。“妳怎么了?”
欧阳萱莎静默几秒,而后侧身倾向卡布斯,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歉然道:“对不起,我睡着了。”
卡布斯双眉猛然挑高,保持缄默好一会儿后,也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没关系,常有的事,不过现在妳最好清醒一下。”
常有的事?
欧阳萱莎呆了一呆,旋即用力抿住嘴,免得失礼的爆笑出来。
“抱歉,咳咳,有、有什么事吗?”
“刚刚姑母说……”恢复平常音量,卡布斯将梨苹夫人说过的话仔细重复了一次。“……所以我允许妳为自己作辩护。”
“辩护?”欧阳萱莎转注梨苹夫人。
“是的,我认为妳只是个无知又愚蠢的粗俗女人,妳不承认吗?”梨苹夫人的眼里闪着恶意的光芒。
欧阳萱莎凝视她片刻,然后垂下双眸,低低诵吟,“除了他们的舌头的收获以外,还有能使人们脸部朝下地掉进火狱的吗?”
她没有为自己作任何辩护,却成功地使梨苹夫人瞬间尴尬地涨红了脸,连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