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的决定错了吗?
    深夜,飒亚伫立在寝宫的窗前,忧愁刻在眉宇之间。
    自与司法尔立下交换契约后,他不曾拒绝过任何自己的命令。可是今夜的他--教人不寒而栗。
    抚摸着手臂,飒亚不是因为冷而起了疙瘩,而是回想起司法尔的眼神让他颤抖不已。 过去他在人前向来都伪装得很完美,只除了……独处时,否则他不曾让肆无忌惮的一面曝光。即使在那个距离下,只有自己能查知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不过那也改变不了他依旧在公开场合中拒绝他的命令。
    飒亚转身走回寝宫内,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能阻止司法尔了。要是他坚持与北狄亲王决斗,一场避免不了的战争将会爆发。司法尔的能力,飒亚再清楚不过,想北狄亲王那种温室中长大的少爷,怎么可能会是身经百战的司法尔的对手,亲王会死在他手下,飒亚毫不怀疑。
    唯今之计,只有与北狄亲王协商,看他是否愿意放弃决斗。
    想想北狄亲王临走前气愤的脸,飒亚相信这绝非容易的事,可是不试试看,难道眼睁睁
    看着因北狄亲王的死,引发两国的争端,卷入无辜的人民,平白无故的掀起战祸吗?
    这……正是司法尔想要的吧!
    飒亚突然明白了他临走前丢给自己的问题。一旦开启战争,飒亚还有什么功夫谈婚姻大事,更别提要选后立妃了。
    想不到司法尔为了达成阻挠他成亲的事,会不择手段到这种程度。
    飒亚顿觉一阵口干舌燥,他从书柜中取出一瓶进贡的葡萄酒,替自己倒了一杯后,仰首饮荆连连喝了三杯后,他才抹着唇,抓着剩下的半瓶酒,浑身乏力的颓倒入身后的卧椅内。
    眩目的迷雾随着酒的作用,开始在他体内发酵。
    烦闷的事都被迷雾给驱走了……醺醺醉意,占领他的遗志。
    抚着自己发热的颈项,闭上双眼,飒亚脑海中浮现的是一双胆大妄为的下流蓝眸,时而有如静水般冰冷无波,时而激狂有如暴雨中的大洋,尤其是当他蓝眸染上灰色的情雾时,勾魂慑魄的性感魅力,逼得人喘不过气来……却又移不开眼,明知会受到蛊惑……但就是无法不盯视……
    飒亚微启开双唇,呼吸急促起来。
    好热。指尖无意识的解开自己的衣扣,钻入其中,热烫的皮肤感受倒冰凉的指尖,泛起小小的快感,可是很快地这点快感就像被吸入干涸已久的大地,消失于无形,身子呼唤呐喊着“还要”、“再来”。
    比这指头还要修长些,动作要更粗鲁一点的,半强势的抚摸着……
    幻想着这是“那人”的手指,飒亚的指头掐住自己胸口上肿胀的突起,以“那人”惯用的技巧,在食指与中指夹缝中拉扯、揉捏、挤压。
    “嗯……”一股直袭向下半身的快感,让飒亚不觉软了腰,克制不住的伸手到自己的双腿间。
    此刻,脑海中的男人,唇角邪恶的微扬着,以沙哑的声音低语着、鼓吹着他下一步的动作,仿佛没有自我主张的傀儡,飒亚浑身发热的依照他的话,圈握住那痛得悸动不已的灼热,移动着手、上下摩擦起来。
    自己的手不再是属于自己的,只是男人命令下的工具,取代男人的实体来玩弄他的工具……
    “啊碍…法……尔……!”
    飒亚忍不住叫出男人的名字,一道白浊的液体湿了自己掌心,急速的空虚感让他整个人清醒过来。
    我在做什么!我做了什么?
    飒亚愤怒的咬着自己拳头,忍住呜咽的冲动。
    竟然想着那家伙,还叫着那家伙的名字,做这种无耻的举动--
    西琉飒亚,你真是不可救药了!
    第七章
    北狄的外政大臣连爬带滚的冲进晴甯亲王的卧房内,大呼小叫的说着:“亲王殿下,不得了了,西琉皇帝……飒亚陛下登门探视了,您快点到大厅来。”
    正与妹妹在喝茶的北狄晴甯,意外的抬起头。
    “皇帝自己跑来找人?哼!果然是个随便的国家,底下的臣子乱来,上头的君主也蛮干,依我看这西琉想摆脱蛮邦之名,还早得很呢!去说我身子不适,不想见客!”晴甯余怒尚存的说。
    “不行啊,亲王。 陛下都纡尊降贵的到这儿来了,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要是热惹西琉皇生气,咱们北狄就算想道歉也道歉不得。”抹着汗水,大臣惶恐满面,心急如焚的说。
    晴绍公主,求您替我说两句话吧0大臣见王爷转头不理,只好求助一旁的公主。
    “哥哥……”
    “不许你插嘴。”苛责的瞪她一眼,晴甯指着大臣的鼻子说。“去告诉那骄傲的小鬼,就说我没什么话好说的,决斗的事也绝不会改变,我和那个司什么混帐,唯有在决斗场上解决,才能消我心头之怒。这事没有转园的空间,请回去吧!”
    “亲王殿下!”
    眼看着快哭的大臣,北狄晴绍缓缓地起身说:“让我代哥哥去见客吧!”
    “公主殿下,可以吗?重燃一线生机的大臣喜出望外的从地上爬起来。
    “晴绍你--“
    “既然哥哥你心意已决,妹妹说什么也无用。可是至少该遵守的规矩不能少,我不想让人见我北狄国闹笑话,人家都已经上门求和,露脸接待不也是应该的礼貌吗?章大人,带路吧!”
    “是,公主殿下这边请。”
    晴绍这丫头,明知道他是故意要给那皇帝难堪,还和自己作对。晴甯不高兴的摔碎屋内的花瓶,最后还是隐忍不住的追上前去。开什么玩笑,让那小鬼皇帝和自己亲妹妹同处一个房间,谁晓得他会不会把魔爪伸向她!
    他们北狄王朝的历史源远流长,早在西琉兴起前,他们就已经是据霸一方的文明古国,要把北狄的公主嫁给这种蛮夷之地的皇帝,才是北狄的耻辱。他绝对不会让那家伙有机会碰晴绍一根寒毛的。
    当晴甯火烧屁股的冲进大厅内时,正听到晴绍柔柔地道歉说:“……家兄无礼,还请陛下原谅。”
    “公主客气了。”飒亚执起他的柔荑,礼貌性的亲吻一下。
    一个箭步抢上前,从飒亚手中夺回晴绍的手,再把她揽到自己身后,晴甯皮笑肉不笑地说:“不知天子圣驾大驾光临,未曾远迎,真是失敬、失敬。还请原谅本王的无礼,陛下。”
    “亲王,您的病好了吗?”飒亚微笑着说。
    “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不舒服而已,舍妹夸大其辞了。不知陛下来访有何指教之处?”晴甯请他坐下,边吩咐人奉茶。
    收起唇边的微笑,婉拒茶水后,飒亚严肃地坐在主客位上说:“说来难堪,朕的亲信大臣竟对远道而来的贵国使节说出那般无礼的话,身为主人的朕心里对亲王与公主感到十分过意不去,特地前来代他向你谢罪。还望亲王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司法尔对您的冒犯。”
    “您实在太客气了,陛下。”晴甯故意瞧着他的身后说。“您的这声道歉我承受不起,何况,这事并非陛下的过失,真正该道歉的人也不该是您吧?我倒没看到司大人的身影。”
    见飒亚脸色一黯,晴甯心中也有七八分把握,他掌着自己的嘴说:“唉,我真笨,司大人当然不会来,如果他今天有把我这北狄亲王放在眼里,就不会说出那种话了。呵呵,好个威风的司大人,陛下都坐在这儿了,却不见他人影。”
    “哥哥!”晴绍扯着他的衣袖,暗示他该收敛一点。
    可是晴甯正在出气的兴头上,哪听得进去,扯着唇角,又说:“这功高震主的臣子要使唤起来还真不容易啊,我也不是不能体会,不过陛下您……挑选身边的人时,可要小心一点,虽说能力高低也很重要,但一匹无法驾驭的脱缰野马,可会反过来咬主人一口。”
    晴甯得意在心、幸灾乐祸的想着,这傲慢的皇帝不可能吞下这口气,要是他火大翻脸,就是让周遭的人多看一场笑话。什么开明有能的君主,还不是连手下大将都差遣不动的驽帝!他晴甯就等着看犀利飒亚出糗、下不了台阶!
    照他以为,十八岁的西琉飒亚根本就是个生嫩不成熟、屁股上的青色胎记都还没退的儿皇帝!
    “亲王这番话--朕会放在心上。”
    以出乎晴甯所料的平静口吻,西琉帝王连眉头也没有挑一下,只从主位上起身说:“很遗憾亲王的气似乎还没有消,本想化解一场争端于无形,反而是朕的多事。朕只有一句忠告给亲王,小心司大人,他不是亲王能想像得到的对手,无论如何都要以自身的安全为重。”
    飒亚微微一个转身,向着晴绍说:“很高兴能与公主交谈,传言中早闻公主秀外慧中、娴雅淑婉,今日一见朕可说惊为天人。改日希望公主能到宫中游玩,朕期待着。”
    “陛下盛赞,晴绍惶恐,承受不起。请让晴绍恭送您到外头上轿吧!”
    “也好,能有公主相伴可是一美事。”
    见着两人竟把他撇到一旁谈情说爱起来!晴甯欲发作却又发作不得的,眼睁睁看着飒亚搭着晴绍的手腕往外走去,俨然一双天造地设的壁人。好个西琉飒亚,竟能四量拨千金的把本王的讽刺,当成哑巴吃黄连的吞进腹中,算你厉害。可是你要是想沾惹晴绍,本王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被两人丢下不受理睬的晴甯,气得把一整张大理石桌推倒在地。
    听到厅内传来的震天价响,晴绍以衣袖遮掩着唇角偷偷消了起来,不慎被飒亚瞧见,她红着脸放下手说:“请陛下见谅晴绍的无礼举动。”
    “不必太拘束了,公主。你与朕的年龄相仿,这样一板一眼的说话方式很累吧!朕允许你在他人听不到的状况下,与朕以平辈相谈。”
    “晴绍怎敢……”
    飒亚以指尖搁在她唇前一厘处说:“这是朕的任性请求,公主。坦白说,朕也累得很,这种咬文嚼字的说话方式,在朝堂上用就够了。私底下,还请你配合朕的任性。来,告诉我,你先前在偷笑什么?可不许知情不报。”
    被飒亚调皮的眨眼给逗笑,晴绍不禁笑弯了眼说:“我那蠢哥哥,本来是想给皇帝陛下一点难堪,却想不到您是背上带翅膀的人儿,咻的就越过了哥哥的刁难,这下倒换成他自己闹笑话了。您真是高明啊,真正的智者就该像您这样,不轻易动怒的。”
    “公主把我看得太高。我只是认为亲王的话不无道理,不能管好自己的亲信,身为君主的人也失去领导的资格。”
    “嘻,那您比我想得更高一等,您是诚实,不欺骗自己。”晴绍也顽皮的回以一眨眼说:“聪明的人会被自己所骗,唯有对自己诚实的人才会是真聪明。这就叫大智若愚,反过来说我哥哥就有点小愚若智了。”
    他们一路走到迎宾馆外,飒亚眼中有分佩服与欣赏,他注视着眼前聪慧的秀气女子说:“晴绍公主,我真希望今日我必须说服的人是你。那样一来,或许就不会演变到这种局面了。”
    “陛下是担忧决斗的结果会对我们两国不利吗?我也很想帮上您的忙,但我不能说自己有把握。 北狄是绝对男人至上的封闭国度,在国内我几乎没有说话的分,更别说左右哥哥的决定。不过,我会尽全力劝说他不做傻事,其实看也晓得,哥哥这次是挑错对手决斗了。”
    飒亚再次亲吻她的手背说:“你有一颗不输给外表的美丽的心。”
    晴绍公主红着脸低下头。“陛下才是,一点都不可怕,这么亲切的人怎么会是反覆无常
    的暴--啊,对不起,晴绍失言了。”
    “不要紧。传言中的朕不只可怕,还有三头六臂吧!”咧着嘴踏出迎宾馆外,十多名轿夫与随从立刻簇拥上前,服侍年少帝王坐上轿子。
    “公主,再会了。”
    “恭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