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熟睡的少年。秀气小巧的脸充满稚气,完全看不出已经满十八岁。少年的模样与三年前相比,至多是下巴尖了一点,脸还是肉肉的,捏起来像奶油一样细腻。个子也没怎么长,身上也还是没几两肉。尤其没变的,是那双眼睛,婴儿一样干净,什么情绪都表露无遗,此时被眼睑藏住了,长睫毛微微颤了颤,小巧的嘴唇勾起一抹笑意。
“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焦珩一手捏住少年的脸颊,泄愤一样使劲扯了扯。少年皱了皱眉,翻身背对着他。“……”焦珩无语的收回了手。外面已经安静下来,想不到那个任性骄横的弟弟竟然也有了一个能压住他的克星。
可想到这个平时对自己敬爱有加,也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弟,竟会因为眼前这个小鬼向自己挥拳,饶是焦珩这样理智大于一切的人,心里也颇不是滋味。绷着一张脸拉下领带丢掉一边,边解扣子边向浴室走去。
不一会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卧室门开了,漂亮的凤眼四周瞟了一番,放心进来。焦珣不顾阮苑森的阻拦,知道大哥睡前必沐浴的习惯,想借此机会叫醒纪攸茗,心想至少要这个笨蛋在清醒的状态下面对大哥吧。毕竟大哥不会再来强的……不会强囧暴,但会半强半哄。大哥对看中的东西素来都是志在必得的。
纪攸茗在近乎深度的睡眠中被大力摇醒,恍惚中看到一张超越了性别之美的俊脸,心脏突地一跳,瞪大眼睛,仔细看过那双满带焦急的凤眸,后知后觉的笑了,喃喃道:“原来是阿珣啊……”
“不然叻!”焦珣拧起眉头看着方才明显是瑟缩了一下的好友,顿了顿,说。“你喝酒了?”
“……没……不,有的!”纪攸茗皱起纤细秀丽的眉毛,努力回想着。日本清酒虽然入喉绵滑,后劲却很大。虽然乍醒时的一吓让纪攸茗清醒了一些,但酒精的作用仍在,让他无法顺利思考。
“你这个不长记性的笨蛋!!知不知道现在是在哪里?!!”焦珣七窍生烟的蹂囧躏着纪攸茗的小脸。
“唔……痛……”纪攸茗的小脸皱成一团。焦珣不忍心,只好放手,气呼呼的看着他。纪攸茗模模糊糊的揉了揉脸,傻傻的转着眼睛打量着周围,很熟悉的环境,简单的黑白两色……
“喂喂,你到底长没长脑?!你怎么会和大哥一起去喝酒?!你这个大蠢蛋,坏了脑壳啊!简直要被你气到吐血!我警告过你的是不是没记到心里!现在是怎样的情况啊!昨晚……昨晚上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跟谁——”
看着焦珣气急败坏的样子,纪攸茗一时也听不清他到底在讲什么,只捕捉到“大哥”“警告”的只言片语,直觉以为好友在担心自己,于是安慰的笑着起身,像从前一样扑到焦珣身上,拍拍他的肩膀,说:“没有那么糟,你大哥啊,平心而论是个好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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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被纪攸茗的举动弄呆,又被他出乎意料的发言震惊,焦珣任由他抱着,以至于连浴室里的流水声停了,也没能注意到。
所以焦珩穿着浴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看到那只小绵羊亲热的抱着自家小弟笑的一脸甜蜜。心里登时燃起了一把无名之火,脸上更是乌云密布,刚想大步过去一把拉开这碍眼的一幕,却听那小鬼喃喃的说:
“是真的不错啊。帮我画考题,指教做蛋糕,还要接下小韵的案子,还有我弟弟……那么爱玩的小孩,我和爸爸妈妈都无能为力,居然就被他管教好了。事后妈妈又特意打电话来叮嘱我要好好感谢……还给我一份薪酬不低的工作……我,我也在想,他这样做是不是在补偿……可为什么还要做……就是不习惯啦,为什么要做那种……那种事,不是应该和喜欢的人做吗……随便一个都可以,我接受不来,我觉得会失去好多哦……阿珣,我真的很笨啊,也不晓得要怎么办好。一面感激着,一面又……不是害怕哦,真的不是怕……就是,就是不知道,嗯……要怎么相处。对,不知道怎么相处……他那么厉害,看得我好羡慕。可为什么那么凶嘞?嘴巴好厉害,说什么都是我不能反驳的,明明就是……可就是不晓得怎样讲……阿珣,我真的好笨啦……还会把工作搞砸……”
……这笨蛋绝对是喝醉了!这是焦家两兄弟共同的心声。不然依纪攸茗的个性,宁愿放在心里憋死,也绝不会说出这些话。
纪攸茗说话间,迷迷糊糊又睡过去。焦珣神情复杂,小心翼翼的放他躺下,又仔细盖好被子,手指轻轻描着好友纤细精致的眉眼,不觉叹了口气。
“明明就是笨蛋,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太不自量力了!你在替他惋惜什么,还是叹息他太笨啊。”
听到像在冰块里浸过的声音,焦珣腾地一下站起来,面对脸色阴霾的大哥。努力压下那股莫名其妙的心虚感,不满道:“你不了解他!他才不是笨咧!”
“你不了解他”,又是这五个字,姓林的小子这样说,三年前那个冷面少年也这样说,现在又轮到自己的弟弟。焦珩闭眼揉了揉额际的青筋,走过去推开小弟,冷声道:“明天没课吗,要走就走,不走回房睡觉!早说了有事明天再说,不准吵醒他!你是没听懂吗?!”
焦珣惊了一惊,大哥虽然讲话不留情面,可这么严厉的语气对自己还是第一次。“……大哥,你……他,他喝醉了。”……你不会对一个醉酒的人……
“不用你提醒,就是醉了才会说实话!”焦珩睨看着与自己相似的脸,同样美丽却略显阴柔的脸写满了对那小鬼的担心。没来由一阵心烦,于是说:“你还要站到什么时候,是想看现场直播?”
“大哥,你不能这样!”焦珣震惊望着紧蹙眉头,一脸不悦的哥哥。
“不能哪样?”焦珩反问。“一次也是做,两次也是做,他都不反对,你干涉什么?”
焦珣张口结舌:“他……他不可能……”
彼此沉默好一会儿,焦珩长长吐出一口气,疲惫的说:“我对睡死的人不感兴趣。你放心了?放心了就别在这里碍眼。”
“……”焦珣抽抽嘴角,略站了站,便说:“我们,今晚留下好了。”慢吞吞向外走,到了门口,深吸口气,低声道:“我太冲动,对不住大哥!”
焦珩扬了扬眉毛,说:“就算留下,也听不到你想让听的声音。索性讲明白,绝对不要向标了我印记的东西出手!否则就算是我弟弟,也绝不会讲情面的。”
焦珣脸黑,苑森啊苑森,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出这对是绝配来着?我大哥真不是什么好人啊,就怕纪笨蛋不被他毒舌骂死,也要被吓死了!站在卧室门口无限纠结中。
焦珩沉着脸大步走过去,“碰”一声在弟弟面前关了门。
焦珣朝天翻了个白眼。听见一声低笑,转身见自家恋人正倚在客房门口望着自己,唇边上挂着未来得及敛去的微小弧度。于是耸了耸肩,慢慢悠悠的踱过去。……旁观吗?也好,毕竟自己从一开始,看似在局中,实则已被踢出了局。可是——不甘心啊,明明就是我先的……但,一个死要面子、霸道、强势、自我又不知妥协为何物的高智商,一个心地善良感情空白超级超级迟钝的笨蛋,等到开花结果,嗯,好,就赌队长家的小暴龙反攻成功吧,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最好让哥也要踢几下铁板我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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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攸茗在五点的时候自动醒来,前晚醉酒让他头还隐隐作痛。眨了眨眼睛,又蓦然睁大,在透过窗帘的晨光中,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及时用手捂住嘴巴才没有惊叫出声。男人仍像上次一样搂住他,平时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散乱随性的垂在眼边。没有工作时的强势凌厉,也没有与人辩护时的咄咄逼人,这张脸,美得如同希腊完美的神像一样静好。
纪攸茗忍不住想,这么美好的人,怎会有那么恶劣的个性?不过也不能过分苛责。他那么专业,能力又高,长相又正,如果个性再好的话,就太不像人了。再好的人也有那么一两样缺点吧。……不喜欢女人,算不算是缺点?纪攸茗胡乱摇了摇头,只是性向而已,各有所爱,强迫不得,怎么能是缺点呢?……只是,对象是自己的话,这算怎么一回事?更可恶的是自己的变化,这几天都好奇怪,到了男人手里,就完全失去了自我。不喜欢这种失去自我控制的感觉。明明是那么羞囧耻的事,自己却只能妥协再妥协。虽然看柏薰还有以前的小学弟走马灯似的换了好多女朋友,而在纪攸茗的心里,那种事还是要和自己喜欢的人才对。尤其是接囧吻,是主观的意识行为,没有爱的吻又有什么意思?可就是拒绝不了!而男人的行为……不是强迫又像是强迫,不对,明明就是强迫……但是自己明明就……不得不承认,也有感觉……啊啊啊啊……不能再想了!!可话又说回来,我怎么在这里?昨晚不是加班吗?
焦珩因为平时忙于工作,睡眠时间少,质量却很高。但也不排除睡眠不足时会有起床气。所以当他被一股来回碾过胳膊的力量拉回现实的时候,心里是极度不爽的。但当他皱眉睁开眼睛,看见那个小鬼正瞪着大眼脸上风云变幻时,心情又好了起来。板起脸来使劲扯了扯手感极好的小脸,用早晨特有暗哑性囧感的声音说:“你吵到我了!”
“嗳?!”纪攸茗一惊,往后退着拉开与男人的距离,嘴里慌乱道。“对不起,对不起!”
焦珩不爽的把小鬼捞回怀里,紧紧箍住,不满道:“害我早醒一个半小时,你说怎么补偿?”
“这……这个……”男人的有力心跳仿佛感染着纪攸茗,让他浑身燥囧热不安起来,眼神游离着,紧张的说。“我,我习惯早起跑步。我去跑步。这样,这样你就能继续睡了。”
“跑步?精力满好。”焦珩轻轻啄了纪攸茗的额头一下,手没闲着,一路往下。
纪攸茗想拦,已经来不及了,男人的大手一下握住了少年半囧硬的脆弱。“唔——”纪攸茗弓起身,唇边难以自抑的飘出一声呻囧吟。“……不……不要这样……”
“不是很热情吗?都已经这么硬了。”焦珩恶意的对着少年的耳边吹了口气。
……才不是……
焦珩对少年的身体已经相当了解,几个回合下来已经让纪攸茗丢盔弃甲,无力的喘息呻囧吟着。俯身过去,密合上嘴唇,轻轻吻了一下,说:“忘了告诉你,小珣和那冰脸男就在隔壁。”接着吞下少年的惊讶,手上加快了搓动的速度。
……好、好过分……总是这样……
纪攸茗难耐的缩起身体,紧闭的眼中不断有泪水溢出,双手各各抓着男人的手臂,却使不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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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唇分开后,焦珩轻轻舔囧掉少年眼角的泪,将少年的象征握在手里,不再动作,低头俯视着他,平静的开口:“因为和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所以才会哭?因为一个曾经侵囧犯过你的人抱你,所以才会反抗?你是练篮球的吧,体力不差啊,怎么不反抗到底?你其实也喜欢吧,做这种事。”
“……不是,不是,请……请不要再说了……”太过分了,为什么还要提……
“昨天下午,那个和你好到知道你身心一切秘密的朋友,特意找我谈心。昨天晚上,我弟竟然因为你要对我动手。前所未有过的事。”焦珩神情声音依然平静如初。“他们都说我不了解你,好像我就是那个注定只能伤害你的混蛋。你的风评还不错哦,昨晚蔡律师她们争着要给你介绍女友呢。”
纪攸茗听在耳中却觉得毛骨悚然,他的双手还抵在男人胸前,那里还被男人握在手中。全身都在颤抖着,眼泪更是没用的一直往外流。
“为什么还要哭?我有强迫你吗?在你眼里,不论我做什么都是强迫吧。可我有给你选择,你自己也有按照心意选择。现在的结果,你是要怪谁?”
他怎么还能一脸平静的说这种话,可是,自己为什么不能辩驳呢……
焦珩怜惜一般轻轻舔囧掉少年的泪珠,低声道:“听好,我再给你选择。如果你继续留在我的事务所,还是那句话,是你自己决定留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