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说些什么?”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鳌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宁儿,激烈地摇头嚷道,“我简直,简直一个字都听不懂!你说你不是那彦宁!不是靼庆叔叔的女儿!甚至,甚至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这怎么可能!”
    “宁儿!”他激动地一把抓住宁儿的双臂,惊慌失措地急切着想要从她身上寻找肯定的答案,“你到底是怎么了?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鳌公子!”见自己用了这么多唇舌鳌拜却还是执迷不悟,宁儿急急地大叫:
    “我说了半天你为什么就是听不懂呢!我真的不是什么那彦宁,虽然这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虽然我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情,可是,可是就是发生了啊!我因为一场车祸穿越了时空来到了这里借着那彦宁的身体活了下来,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就连我自己也想不到,那个那彦宁居然跟我长了副一模一样的样貌!但是,”她一时情急,反手抓住了鳌拜的胳膊,嚷道,“我真的不是她!你难道就半点也分辨不出来吗?!”
    鳌拜给她这么一嚷,顿时安静了下来。是啊,他是真的没有分辨出来吗?她们,原本就是那么不同的两个人啊!她才艺俱佳,聪慧过人;而他的宁儿呢,任性冲动,天真烂漫,从小到大最爱跟在他屁股后面撒娇耍赖,动不动就要耍大小姐脾气。变故以来,他一直以为她是受到了打击才会变得这样冷清安静,原来不是,原来不是啊!她去了哪里呢?还活着吗?会不会真的如这个宁妍儿所说,是回到了属于她的时代?她那样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会过得好吗?他心里想着想着,不禁又苦又涩、又恨又恼,一时之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竟连宁儿的叫声都没听见。
    “鳌公子!鳌公子!”见鳌拜呆呆傻傻地愣在原地,宁儿不禁有些急了,“鳌公子,你还好吧!”
    鳌拜却只是呆呆地站着,半点回应也没有。
    “鳌公子!”宁儿只得放大了声音,这才把鳌拜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啊?你,你在叫我吗?”
    “是!你怎么样?还好吧!”
    “没事!没事!”鳌拜痴痴迷迷,机械地摆手道,“我没……”
    一句话还没完全出口,门外已传来了侍卫恭敬的请安声。
    “奴才参见王爷!”看守马厩的士兵一见是多尔衮,立刻俯身请安。
    “行了!”多尔衮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我的那些马还好吧?”
    “启禀王爷,一切如常!”
    “很好!”话音刚落,多尔衮人已到了院子里。
    “扑扑……”墙角的猎鹰发出的阵阵不寻常的扑腾声顿时唤起了多尔衮的警觉。他下意识紧了紧手里的刀,一步步地向着墙角靠近。
    天啊!随着多尔衮一步步地越来越近,周围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宁儿的心脏简直就快要从嘴里跳了出来!这个多尔衮,若是看到此情此景,恐怕杀了她都不解恨!搞不好,还极有可能拉她去游街示众!她这么想着想着,不由得紧张得闭上了眼睛,心里却还是逞强地叫道:管他呢!死就死吧!反正又不是没死过!正这么在心里拼命挣扎斗争着,忽觉得腰际一紧,有一只宽大厚实的手掌绕过她的腰际,紧紧地握住了她冰凉柔软的小手。她在黑暗中紧张地转过头去,隐隐约约中见鳌拜对着她温柔一笑,不知为什么,竟然觉得放松了很多。
    这边多尔衮摒住了呼吸,握紧了刀正一步步地往宁儿和鳌拜走去,忽听见背后“吱呀”一声门响,有属下来报说宫里来了人,请他立即到大厅会客。
    “知道了!”多尔衮在原地立住了身形,将手里的武器丢给苏克萨哈,转身出了马厩。
    “天啊!吓死我了!”见多尔衮出了马厩,宁儿紧绷的神经骤然间放松了下来,她无力地拍了拍胸脯,满脸劫后余生的侥幸和刺激:
    “我还以为这回死定了呢!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她只顾哇哩哇啦地大声表达自己劫后余生的兴奋和紧张刺激,全没注意到黑暗中还有一双黑黑亮亮的眼睛震动地看着她。鳌拜一动不动地盯着在原地鬼叫的宁儿,一时之间,竟又开始迷惑起来!这个动作、这个话语活脱脱的就是他的宁儿啊!他实实在在地疑惑了:
    这个世上真有所谓的“前世今生”吗?还是真的有两个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呢?如果真的有,她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呢?!如果真的有,她,究竟会是他的谁呢?
    危险重重
    “小姐!”担心马厩里的两个人,豆苗儿趁着守卫不注意,赶紧溜进来一探究竟。
    “小姐!鳌公子!”她放低了声音贼贼地叫道。
    “这里!”宁儿伸长了手臂招呼豆苗儿,话一出口,忽听见空中“嗤”的一声响动,一条细细长长的黑影倏地脱离了树梢向着她的方向疾飞而来。
    “小心!”鳌拜惊叫着扑了过来。
    “天啊!鳌公子!”一见鳌拜被蛇咬了,宁儿吓得脸都白了,她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鳌拜,慌得完全乱了方寸,“是蛇!是蛇!”
    “鳌公子!”豆苗儿紧张地红了眼圈,“你还好吧!”
    “没事!”鳌拜轻轻地摆了摆手,笑道,“一条小蛇罢了,不要这么大惊小怪!鳌拜征战多年,这种蛇……”
    话没说完,只觉得伤处一阵酥麻,忽然眼前一黑,人已慢慢地向后倒去。
    “鳌公子!”豆苗儿立即冲上前抱住了鳌拜摇摇欲坠的身体,嘴里紧张得大声嚷道,“鳌公子!老天啊!这,这蛇有毒!”
    “小姐!”拼尽了全力却仍然阻止不了怀里渐渐下滑的身体,豆苗儿又急又痛地冲着宁儿大声求救,“怎么办?!怎么办!鳌公子中毒了!”
    “我……”一说到那些长相恐怖的长虫,宁儿简直连骨头都酥了,这伙儿见事态严重,才赶紧回了回神,大声吩咐道,“你先不要慌!把守卫惊动就不得了了!你听我说,当务之急,咱们得赶紧带他出去找大夫!”
    “好好!”豆苗儿急忙点头。两人一边一个架了鳌拜魁梧的身体用力地侧门拖去,刚到门边,忽听见院子外头一阵骚动,有个人大声叫道:
    “院子里有人!给我进去搜!”
    “小姐!”豆苗儿立刻慌了手脚!
    “不要怕!”她用力地拉了拉豆苗儿的手,坚定地命令道,“你带着他先走!”
    “怎么回事?”眼见着马厩那边乱成了一团,小玉儿不禁有些担心了,“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的侍卫?”
    “姐姐你就别担心了!总之那个那彦宁跟鳌拜,一个都逃不掉就是了!”
    “你又知道了!”见敏姬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小玉儿竟没来由地生出几分厌恶,她重重地白了一眼敏姬,训道,“你可不要玩过火了!万一弄出人命来,到时候你我都难辞其咎!”
    切!敏姬见她一副六神无主地模样,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嘲笑:
    “你紧张什么!敏姬还没那个本事,能调得动咱们摄政王府里的守卫!”
    “那,那条蛇又是怎么回事!”小玉儿追在她的屁股后面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可不要告诉我,那跟你没有关系!”
    “当然!”敏姬立即大声打断她。
    “她是这么说的?”多尔衮抬抬眼皮扫了眼面前的苏麻,淡淡地问道。
    “当然了啊!”苏麻立即赔笑,“如果太后不低头,苏麻又怎么敢私自出宫来找王爷呢!王爷您也知道咱们这个圣母皇太后的脾气有多硬!您大人大量,就不要跟她赌气了!”
    “赌气?哼!”多尔衮轻轻哼了一声,语气又是无奈又是受伤,“瞧她那副处之泰然的模样,我还以为,自始至终,被气到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呢!”
    苏麻一怔,立刻又巧笑道:
    “王爷又说气话!我们太后,本来就不是那种会把喜怒哀乐都怪在嘴上的人!不过,太后不说,奴婢也看得出来,她这阵子心里有多着急多气恼!尤其啊,”苏麻有意顿了顿,补充道,“是看了那天御花园里的那场烟火之舞后,她呀,简直就吃不下睡不着,整天哀声叹气的呢!”
    “是吗?”听见大玉儿居然真的为他动“气”了,多尔衮不禁有些欣喜。
    “王爷英明,苏麻怎么敢欺瞒您呢!不信,您可以自己去瞧瞧,太后这会儿病在床上,还念叨着您呢!”
    “姐姐,”敏姬高傲地扫了眼小玉儿,凛然开口道:“你放心好了!敏姬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绝不让你受半点牵连。”
    “放心?”小玉儿叫了起来,“我怎么放心!我身为一家之主,眼看着家里乱成一团,还能放得下心吗?”
    “那你想要怎么办!”敏姬立刻大声吼了回去,“你不会是要下去收拾残局吧!”
    “不错!”小玉儿别过身去,背对着敏姬冷冷地道,“我只是心里不平,并不是有心要置人于死地!你以后做什么事情之前,最好想明白了!否则的话,别怪我翻脸无情!”
    险中求生
    “翻脸无情?!哼!”敏姬一声冷哼,威胁道,“姐姐不要忘了,咱们两个现在可是在同一条船上!如果不好好合作,到头来死的可不是敏姬一人!瞧下头的阵势,多尔衮分明已经察觉到了。你这会下去救了那小狐狸精,只会是养虎为患,到头来反倒为虎所伤,你最好考虑清楚了!”
    小玉儿给她这么一提醒,忍不住心头一怔,愣了好几秒,才回过头来莫测高深地瞧了瞧敏姬,冷笑道:
    “敏姬,我还真瞧不出,你竟然还有一颗这么会算计的脑袋!怪不得,连东莪都瞧你不顺!不过我劝你最好收敛点,多尔衮封号‘睿’字,你的这点小伎俩岂能瞒过他的眼睛!”
    敏姬顿时僵在原地。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小玉儿对多尔衮简直就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此时此刻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多尔衮正一边和苏麻谈着话,一边等着苏克萨哈的回报。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病了!”
    “怎么就好端端的了啊!”苏麻不满地撇了撇小嘴,真真假假地埋怨道,“王爷您只顾着家里的如花美眷,对咱们太后却不理不睬的,她还能好到哪儿去!”
    多尔衮讪讪一笑,轻描淡写地跳过这个话题:
    “恩,皇帝呢?今天没有闯出什么祸吧!”
    “哪儿能呢!”提到那个顽皮成性的小皇帝,苏麻立刻心虚起来,她偷眼瞧了瞧多尔衮,见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怎么严肃,立刻松口气地陪笑道:
    “皇上有王爷您亲自教导,哪里还敢顽皮!”
    “哼!”多尔衮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板着脸不满地道,“你也不用替他说好话!回去告诉玉儿,别太骄纵他了,他虽是个孩子,可是也是个男人,是个皇帝!大清万民的福祉全系于他一人身上,一个被宠坏的孩子怎么担得起如此大的重任!”
    “王爷!你这可就冤枉我家主子了!您对皇上的一片苦心,太后铭感于心,可是,苏麻说句实话,可怜天下父母心,太后跟皇上几乎一个月都见不上一面,偶尔小聚,难免会有点儿母性泛滥,也是人之常情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多尔衮给她说得没有话了。他就是恼恨大玉儿这一点,做了福临的母亲,就完全忽略了她还是别人的情人!而且,最让人无奈的是,她的这种“忽略”居然还有“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么一个理直气壮的借口来做依傍!
    “王爷!”苏克萨哈风风火火地奔了进来。
    “怎么了?”
    “启禀王爷,宁,宁主子出事了!”
    子曾经曰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多尔衮这半生,虽说也算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是个痴情种子,不过终究还是阅遍天下红颜。对孔老先生的这句话,早就可以说是深有体会了。不过,这会儿的多尔衮万料不到的是,那个看起来总是活得清楚理智的那彦宁居然也是个“女小人”.
    听了苏克萨哈的禀告,多尔衮急匆匆地带了苏麻和一干人等奔到了马厩,人还没进门呢,就听见里头一大群丫鬟老妈子咋咋呼呼诚惶诚恐地叫嚷着,“使不得啊”、“天啊”、“唉哟,我的小祖宗”等等诸如此类的感叹词一时之间充斥着整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