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噩梦了吗?”是萨维卡罗的声音,他倒在那里,声音如游丝一般,卢安翻身下马,坐到他身旁,这是除了卢安上次穿越遇到儿时萨维卡罗以来,两人第一次这样的友好…
    卢安看到萨维卡罗的左眼已经成了一个血洞,身上也尽是血迹,他伤感地脱下斗篷搭在萨维卡罗身上:“下雨了,别感染了伤口。“
    “感染…呵…不要紧了…我死路一条了…”萨维卡罗苦笑着说:“我从小就想追寻一位克雷联邦骑士团的勇士,可惜…可惜我和哥哥都没能像他那样…然后我们就…就都要死了…”
    卢安多么想说,自己就是那个勇士啊…可是他现在充满了内疚,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也许萨维卡罗和他的哥哥哪怕苟且偷生也比现在这般境地要好……
    “哦……”萨维卡罗突然握住卢安的手,卢安一愣,只听萨维卡罗说道:“卢安…我们一直关系不好,却为什么骑士团…骑士团开会总坐在一起…我发现我们两个真的似乎…似乎有种缘分……这次干掉艾尔洛我并不是帮托马斯…而是帮你啊……”
    卢安脸庞发热,他只觉得血液在沸腾,对手还是朋友?死敌还是挚交?卢安和萨维卡罗的感情居然微妙到这种境地…
    突然间卢安站起身来,他拍着萨维卡罗的肩:“好兄弟,我决定了,我一定要救你,你绝对不能死,不许他妈死在我面前!”
    “哦……”萨维卡罗望着卢安,嘴角浮出一丝信赖的微笑,忽然他从怀里掏出绝响琴,这一次萨维卡罗吹得格外卖力,因为这也许是献给生命的最后一曲…卢安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那如怨如慕的曲调中仿佛涵盖着人性的悲凉,仿佛涵盖着风云变幻的沧桑,囊括着命运的无助…卢安再也忍不住了,他要挑战,要再次挑战!
    卢安叫来穆克,他跟其他人说了自己的计划,在大家的反对声中,卢安还是带着穆克上了飞龙,朝西北方向飞去。
    “杰森他们刚刚打完这场仗,失去了全部二级营,肯定不会就这样继续出征,我敢肯定他们回到了主城!”卢安俯视下面的山川、河流。
    “卢安先生,这次我们还回得去吗?”穆克颤声问。
    “哼,必须回去一个,我希望是你。”卢安冷冷地说。
    有飞龙了,主城很快就到了,卢安俯瞰那高耸入云,庄严肃穆的城墙,他突然对自己感到自卑,无上的荣光和至高的权利,他现在又拥有哪一个呢?就算身怀绝技,又如何斗得过那些玩弄权术的上级,又如何能跨过他们实现自己的梦想呢?
    飞龙落在主城对面的孤山上,在这里卢安曾为托马斯复仇,曾经和罗莉玛约会…曾经力战过那个杀害自己妹妹的卓拉…短短一天时间,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孤山顶上的凉亭里贴着告示:
    缉拿叛军首领卢安萨维卡罗弗雷德里取活人者,赏xxx金币,取首级,赏xxxx金币。
    卢安只能苦笑,穆克愤恨地撕掉了那张告示,用脚把它踩得稀烂。
    两人偷偷摸进了主城里,二人飞身到了马撒教练的城堡处,相比军营和菲尼西的城堡,这里相对安全一些。透过窗户,里面闪着明灿灿的灯火,小凯文坐在床上,他捂着头不住哭着。
    “凯文少爷,别再闹了,老爷会发火的。”一位老仆人走进屋来,安慰着他。
    “我不要嘛,卢安哥哥他们一定没有死!”
    卢安和穆克对视一眼,穆克险些落下眼泪,卢安也久久无法平静,到现在了只有小孩子还相信我们…
    “小少爷,别哭了…今天你的杰森叔叔他们回来跟你爸爸说的那些,你不是都听到了吗?你以前的那个教练卢安是叛军头子,这种叛变联邦的人我们绝对不能容忍啊!”
    果然杰森他们都回来了,这就好了!卢安心想,他带着穆克悄悄走了下去。临下去之前,卢安望了一眼屋里的小凯文,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天真可爱的小男孩了……
    当卢安和穆克落下来时,院里的守卫被惊动了,穆克不等他们出声就是一阵拳脚把他们打得晕倒在地。卢安望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门卫,前段日子教凯文学剑,每天来时都跟这家伙聊聊…可现在他鼻青脸肿吐着血倒在那里…卢安叹了口气,示意穆克继续行动。
    他们来到了菲尼西的邸宅,这里守卫森严,菲尼西这老狐狸显然有所准备,卢安没有死,他们就不敢过安宁日子。但是不要低估卢安,他告诉穆克躲在街口打烊的店铺门口,他只身一人窜了进去,蹑手蹑脚,没有惊动任何人。
    城堡三层,亮着一盏莹白色的灯,卢安知道,这是罗莉玛的闺房。他站在二楼的屋檐上,悄悄朝里面望着,罗莉玛坐在梳妆台前,神色黯然,眼角余红未退。
    想不到前几天跟自己误会很深的小罗莉玛居然也在惦记着自己…卢安闭上眼睛,惆怅地仰着头,过了半晌,他轻轻用手指敲了敲窗户。
    罗莉玛没有反应,卢安失望地吐了口气,之后他运起右手的战神术——当光球没有发出时,光芒闪烁在手指上会迟迟不会消失,这强光终于让罗莉玛看到了!
    “卢安哥哥!”罗莉玛尖叫道,她跑过来打开了窗户,让卢安跨了进去。
    两个年轻人搂在一起,卢安前所未有的需要关怀,他紧紧抱着罗莉玛开始吻她光滑柔软的脸蛋,罗莉玛调皮而羞怯地笑着。
    “把灯灭掉!”卢安吩咐说,罗莉玛照办了,卢安拉着罗莉玛到了离门窗较远的地方,轻声说:“罗莉玛,你认得那个白胡子老兵,叫做瓦尔西卡。”
    “嗯,白头翁,他可是神医哦,我小时候得了痘疹,爸爸就从军队里请他来给我治的。”罗莉玛小声说。
    “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是不是在军营里?”
    “不,是在我们对面的阁楼上,他也算是名医了,所以是一位贵族。”
    “太好了,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嗯,不过现在爸爸安排了好多人在这附近,我不敢出去…卢安哥哥,你找他做什么?”
    “有个朋友伤得很重,罗莉玛听我说,你来窗户前,帮我指清楚那个人具体住在哪里?”
    罗莉玛照做了,透过黑黢黢的夜幕,她指向了阁楼的第四层,卢安感激地点点头。又问道:“他一个人住在那里吗?”
    “不,他有个小孙女,在2楼住,小姑娘蛮可爱的。”
    卢安笑了笑,他伸手抚摸着罗莉玛的小脸,微笑着转过身去,轻巧地跳下城堡。他找到穆克,商议好了接下来的事情。
    阁楼门口也有大队士兵保卫,卢安这次抽出了拜罗,却又没用上…他感慨道:克雷联邦在外征战的尽是勇士,可在家门口保卫的却全是些警惕性极差的废柴。当卢安潜入阁楼第四层时,他遇到了瓦尔西卡的女佣,卢安用剑抵着女佣的后心,找到了瓦尔西卡的住处。
    这位老人白发苍苍,却始终穿着军装,仿佛在回味年轻时戎马沙场的快感。他见到卢安后,火速拔出剑来,可卢安轻轻一扭他的胳膊就让他停止了反抗。
    “我跟随杰森先生征战了这么久,还从没这么狼狈过!”瓦尔西卡一直是骑士团里的军医,他倔强地朝卢安吼道。
    “小声点,否则我一剑刺死你。”卢安凑到他耳旁。
    “随你的便,我反正活够了。”瓦尔西卡傲然说:“你是那个叛军头子卢安,年纪轻轻就这么不懂得做事,真是委屈了自己还委屈了别人。”
    卢安气的七窍生烟,但现在辩解有什么用呢,于是他拉着瓦尔西卡的胳膊把他拽到了窗外,厉声说道:“来吧,看看那是谁?”
    瓦尔西卡看了一眼险些吓得昏过去,只见穆克站在楼下的庭院里,手中揽着一个7,,8岁穿着睡衣的金发小女孩,捂着她的嘴,小女孩吓得哭都哭不出来。
    “跟我们走,否则你的孙女就完了!”卢安恶狠狠地说。
    “我一门忠烈,绝不屈服与叛徒!”瓦尔西卡的个性真让卢安吃了一惊,卢安只好将计就计,朝穆克摆了摆手。
    穆克从腰间拔出匕首,抵在小女孩的咽喉上。
    “啊…孩子没有错啊…卢安…你别乱来……”瓦尔西卡魂飞魄散:“我儿子是第11骑士团的,前不久刚刚战死了,他妻子也伤心过度去世了,这孩子已经没有父母了,求你放过她吧…”
    “那你跟我们走,我保证三天之内放你回来,否则你现在就见不到你的孙女了!”
    “我走,我走……”
    卢安让瓦尔西卡装好自己的医疗设备,带着他下楼去,穆克也如约把小女孩放回了卧室。卢安喝令瓦尔西卡上飞龙,瓦尔西卡看到孙女没事,松了口气,索性上了龙背。
    “穆克,带着他回去,让他先医治萨维卡罗,接着帮忙看看弗雷德里的胳膊,如果治好了伤就赶紧送他回来。”卢安告诉穆克。
    穆克很诧异卢安为什么不走,就在这时他也看到,对面的阁楼上罗莉玛点着蜡烛正朝卢安招手。
    “我去去就来,这小丫头似乎有事情找我。”卢安朝穆克摆摆手:“事不宜迟,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