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人”的牌子。就好像在鹰鹫的尾巴上插再多再华丽的羽毛,也永远不是锦鸡。但为什么没有人敢反抗他?为什么没有人想违逆他?需不需要他把剑塞到每个人的手中啊?
“九曜逃跑了。”----故意布下的陷阱。肆意地玩弄他人。
“是吗?夜叉王,听说她是你的旧友,你去杀了她。”
当年夜叉村里沉默寡言的少年竟然成为了天界最强的武神将。一贯面无表情的夜叉王惊愕的张开了嘴。
“请等一下,天帝!”
是迦楼罗族的漂亮女王。“有事吗?”
“您明知道夜叉王和九曜是朋友,还下这个命令,不是太残忍了吗?”
残忍……这种程度就叫残忍吗?很好,等着吧,我会让你见识到什么才叫残忍的。帝释天冷冷地扫了一眼义愤填膺的迦楼罗王,选定了下一个挑衅的目标。“就是知道才会这么做的。退下吧,想想你的身份,别多管闲事!”
夜晚,透过晶莹的水镜,看到夜叉族的男女老幼横卧在血泊中,站在冒着黑烟的村落废墟上,夜叉王怀抱那个金眼尖耳的孩子,发誓打倒自己时,他几乎可以真心笑出来了。
帝释天终于有勇气踏进那间封闭了三百年、也彻底封闭了他所有的爱和温柔的水阁。“我们……也许快见面了……。”推开门。如同记忆永远凝固的那一晚,幽暗而柔和,窗外传来潺潺的水声。屋角的银铃在清风的催促下奏出细碎却呓哑的音节。但时间,依然在这里留下了痕迹。原本水滑光洁的地板和矮几上落满了厚厚的灰,缀在帷幕上的青丝穗子已经完全褪了色。长榻前翻倒了一个黯黑的花瓶----不正是那一夜,插着摘来白莲花的那个银瓶吗?……他的阿修罗王……最后一次离开前必然抚摸过莲花……“你……一定也是爱我的,爱我的……”
手有些颤抖,他急切的在枕头上、摆在床头的梳子上寻找着,但连一根头发也没有。他把脸忽然埋在陈旧的床垫里,努力地想要抓住一丝唯一能让他心平气和的香味儿,但灰尘呛着了他的喉咙,烧灼般的剧痛。“为什么……不留给我任何东西……”。
第二天,广目天王把自己想见的人带了回来。“辛苦你了。”
“你就是迦陵频伽吗?”盯着这个瑟瑟发抖的小东西,纯白的长发,连皮肤都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色。这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结果。为什么这种东西还可以在世界上占个位置?
“请……请让我回天空城去找姐姐。”
嘿,真是姐妹情深,传闻中迦楼罗王对这个妹妹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只在她面前露出幸福的笑容。幸福……休想!休想!休想!这个世界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幸福!
“在庆祝我登位的大好日子,请天界第一的歌手来为我唱歌,庆祝庆祝,也是应该的。”
……
“等三天之后,你好好地休息吧。”
舒坦的靠在榻上,被妖艳侍女环绕的帝释天借着银色的月光,欣赏关在笼中的“月光鸟”绝望的哭声,她的眼泪从面颊上一颗颗滚落,滴在衣服上象是闪光的珍珠,抽抽搭搭的哭喘就像玻璃钟在摆动,重复着“姐姐。
“真不愧是天界第一的歌手,连哭声都很美。”想到迦楼罗王可能的反应,帝释天满意的评论道。
“各位,今晚是祭典的最后一天,我要让各位听天界第一的歌声----我抓了一只歌声很美的小鸟。”
迦楼罗王被增长天的手下团团围在了会场中间,当看到自己惨白、虚弱的妹妹时,“迦陵频伽!”
“姐姐……”
堕天的印记泛着怨恨的微光。多么可恨的相互依存!你们自以为可以在一起幸福的生活吗?今天我要毁灭其中的一个!把你们的幸福、尊严彻底踩得粉碎!
年幼的公主为了保护姐姐而唱出抑扬顿挫的旋律,这是用尽生命的美妙嗓音。她唱着宁静的平原上驰骋的风,唱着透明的蓝天和羽毛般的云丝,唱着绽放的花朵甜蜜的芳香。就像一只白色的鸟儿自由穿梭在美丽的世界,无拘无束,随心所欲。
一口鲜血涌出了纯银铸成的喉咙,艳丽的染在了袖口。迦陵频伽对着姐姐的方向伸出手,“请你……自由地……”
月光鸟从空中坠下。
“啊!!----”撕心裂肺的声音。
“真扫兴!把那尸体随便扔了!”
这就叫残酷吗?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沙摩罗的喉咙里发出“呜噜噜”的声音。这是一种只会屈从于绝对强者的野兽,绝对忠实于认定的主人。
手指梳理着缎样的长毛,模模糊糊想起捕获它们原本是要送给阿修罗王当毯子的……粗糙的舌头舔着帝释天的手,是在向他乞食。
“那个给你们。去撕咬吧。”
得到了许可,三百年驯养的外壳被野兽的本性砸得粉碎。争先恐后的撕扯着各自看中的部分。尖利如锥的白牙一口咬碎了小小的头颅,透明的脑浆、粘稠的鲜血顺着从嚼动的血盆大口中垂落的缕缕白发滴滴嗒打落在地板上。腹部被扯开,内脏拖了一地----内脏是沙摩罗最喜欢的部分。室内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滑腻味。
顷刻之间,地上只剩下几块碎肉和残留的手指骨头摊在丝绸衣片上。那个东西彻底消失了。
“……迦楼罗王,你还能够保护心爱的妹妹吗?”
随后的几天,帝释天渴望传来迦楼罗王背叛、报复之类的消息,但让他愤怒的是迦楼罗王似乎想把妹妹的死埋在心中,当一个自己的下属,安安静静的生活。这绝对不能容忍!
故意召见迦楼罗王,故意选在她妹妹去世的宴会厅,故意带上沙摩罗,故意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帝释天看着年轻的苍王,不知道失去最爱的人,她的心是否已如行尸走肉,是否极度的憎恨自己。但她却能强颜平静,多么勇敢的人!不过,将要上演的一处好戏不会让迦楼罗王保持“平静”的。
堕天34
整个大厅里静得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到。帝释天冷淡地注视着正极力压抑脾气的迦楼罗王。她的指甲刺入了掌心,血珠不断滴落。----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楚?如锥般直刺入血肉,把心裂成碎片,永远也不会愈合的伤口正饥渴地叫嚣着撕裂他人的血肉作为唯一的供奉。
“啊,是指那个啊,那个早就没了,我已经喂了沙罗摩。”漫不经心地抚弄着野兽软亮的鬣毛,平静的声音却把残忍诠释得淋漓尽致,“因为尸体放在这里很累赘,刚好沙罗摩的肚子饿了,于是我就把他喂给沙罗摩吃了,它们----好像还吃得很高兴呢。”
惊愕惧怕的表情闪电般击中了周围的人,迦楼罗王站起身,她的脸像死一样没有血色,只有仇恨的烈焰在眼中窜动着,“迦陵频伽----!!”
厚实的地板发出了崩断的巨响,愤怒的金翅鸟化作一道刺眼的光向宝座上的人狠狠撞去。
帝释天冷然不动,唇边竟然向上扬出了一个弧度。
“混账东西!”
那个幼稚的苍王被剽悍的增长天击飞,雪白的羽毛四散在空中,不甘的绝望眼泪飞溅,她重重的落在一堆碎乱的地板上,昏了过去。
谋反了!迦楼罗族完蛋了!这句话萦绕在每个人的舌尖上。身为武神将而反抗天帝……太可怕了。老于世故的贵族们像嗡嗡作响的马蜂般骚动着,更有甚者幸灾乐祸的等待宣判弱者的死刑。
“天帝……”,增长天捂住身上汩汩流血的伤口,“迦楼罗王是一时失常,请看在我的份上,饶她一死。”
……增长天王大概也要完了,谁都记得上次求情,服侍天帝多年的那位神将的恐怖下场。
“好吧,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增长天。”
就连增长天王自己也吃了一惊,他抬起头来,只看到高大的银色背影起身独自离去。
好戏已经落幕,从别人心中流出殷红的血……让自己感到满足。帝释天向阿修罗城的入口处走去,那是硕大的一个善见城里,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应该,不会等太久了……
轻盈像碧波中的透明水泡,缥缈如薄雾淡淡的湖面,干达婆王的天籁琴音依旧能把他带回有心爱之人的逝去岁月中,凝视着杯中鲜红的液体在银月下显出琥珀的光彩,似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征求回答,“他们----就快来善见城了吧。”
琴弦镪的一声断了。“是的,陛下。”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呢?乾达婆王?”
美丽的深蓝色眼睛流露着坚定:“当然是履行我作为持国天王的职责,消灭那些叛徒。”
“你真的愿意和昔日的旧友为敌吗?特别是----那个叫苏摩的。”
“您很清楚,我----并没有真正的朋友,我讨厌所有的弱者和愚笨的人,更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的信念。”声音变得冷酷,她摇摇头,“至于那个苏摩……她永远也不会想到我在森林里救了她其实是预先的计划,收留在我的城里也只是为了监视作为“六星”之一的她,如果她稍微有一点头脑的话----”
“我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六星也好,什么人也好,只要是弱者我决不会留情的。”
看着干达婆王毅然的表情,帝释天沉默了一会,“其实我并不需要你。”
“我早就知道您不需要任何人,我也不例外,我第一次为您演奏得到的奖励就是“成为强者”,我那时就知道,您教我剑术只是打发寂寞的需要。同样,我忠心的服侍您也只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强者来完成自己的信念。”
两人都轻轻笑了起来。帝释天向空中望去,银月变淡,也许,他快要迎来最后一个晨曦了。
次日,善见城的大门被几个人攻破,帝释天最后一次来到入口处的废墟上。他如梦如痴的缓缓俯下身,要把脸贴在冰冷的阿修罗浮雕像上,精致的大理石缝隙里挤满了紫苜蓿,他可以感觉到脸颊下的丝丝清凉……这种触觉多么像当年……
“真可悲。”
“谁?”
“看似伸手可及,却又摸不到,不在此世,而在遥远空间的阿修罗城,它的虚像看起来好像真的存在,而连接天界和阿修罗城的这条通道,只有特定的人才能走。”
一副调侃的面容,拥有紫色眼睛的青年嬉笑着对上了冷酷的疑问。
“你是魔族?”
“呵呵,答错了。”黑得像夜色的羽翼毫不忌讳地在帝释天面前伸展开。“跟我混为一谈的话,魔族未免太可怜了。”
他伸手拨开了额前的发丝,“我跟你一样,都是品行比魔族还不如的人,你看!”
堕天的印记冷冷地相互对视,帝释天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事物会叫他感到惊讶,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