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门,箴儿把手掩在长乐眼上,“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厄,没看到。”然后笑眯眯的,带着妹妹一步一步退了出去。
    李阁不去理会他们,把门闩上。
    “颖颖,到底怎么了?”
    “我方才是在想,我是怎么就心甘情愿的为你画地为牢,困守这深宫了呢?”
    “想出来了么?”李阁笑容可掬的问。
    “想出来了,原来你从小就吃透了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我不怕刀,可是,却每每陷落在你织就的柔情之网里。这副温情脉脉的面容,我从小看到大。虽然知道你的本性不尽如此,却总是忍不住相信。”
    李阁笑容不改,“颖颖你从来不跟我说情话,这些可不可以视作就是?嗯,还有什么?”
    萧颖白他一眼,谁在跟他说情话。只是,让他这么死乞白赖的缠着,她想拉出的距离感那是半点没有。这个人才不管她是冷脸热脸,一概的凑上来。
    “你有这么清闲么?折子不批,回来陪我和孩子。”
    “朝上的事急也不急在一时。”
    “你从前忙起来,有时我甚至十天半月才见到你一面,也没见你着急过啊。”这倒是,譬如蜀王之乱时。或者,有时就是忙,晚回早走,萧颖只能从身边塌陷的枕头才能知道他回来过。
    “我着急,是因为颖颖你的心离我远了。”他醒过来,却一直没有等到颖颖来看他。然后又听到些话。
    “有么?”萧颖转开头。
    “有。”李阁有点赌气的说。然后张开双臂用力把萧颖抱进怀里,“从小,我的眼里就只有你,可你的眼里从来都不只我一个。”
    “那是因为……”萧颖刚开口就被李阁堵住嘴巴,吻到她有点喘不过气才松开,“我不听你解释。”小时候,他只能在后头追着,看着萧颖毫无顾忌的和各色人等打交道。现在,他只想把那些占据她视线的家伙通通赶跑。
    萧颖气恼,她本来是为了他初醒来的不信任在跟他置气,怎么又让他把话带偏了,倒是讨伐起自己来了。
    “好好好,不气不气,都是我的错。我醒了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你,不该背着你做那么多事。可人家就是在等你来好亲口告诉你么。”萧颖听他轻描淡写的道着歉,最后却又落脚到自己没去看他。
    深吸口气,“我出去转转,你别跟来。”这个冤家,跟他说不清。
    李阁使个眼色,让倪裳跟着过去。
    知道小福已经把他要看的东西搬过来了,他也起身去翠微轩看折子。一年没把朝局掌控在手中,是得好好谋划了。
    没几日,朝堂上就起了一番人事变动。萧家几个在军中的国舅,要么改了文职,要么改了闲职。他们也立马包袱款款的就赴任了。
    萧颖没吭声。
    然后,这一年里被提拔上来的那些官员也有了变动。朝上把这群人称为‘后党’,以南宫冀为首。
    庄帝还亲自在乾元殿单独召见了南宫冀,鼓励他要效仿班超。
    南宫冀跪在地上,看着从身边经过的那双龙靴。效仿班超什么?现在国家安定,肯定不需要他去投笔从戎,那就是‘生不入玉门关’了吧。
    他被打发到新建的西北都护府任都护,责任重大,专与西陵、北戎并周边小国打交道。
    “听说你把家人都散了,怎么?以为朕容不得你?”李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严厉。
    “臣不敢,只是接了任命,臣就想还是不带家眷的好。”那种黄沙漫漫的地方,窈娘还是不要去了。日前,他已经给她一笔家资,让她另行择婿了。
    “你倒挺怜香惜玉的么,下去吧。”
    南宫冀退行出去,从礼部尚书到西北都护,倒也是平调,而且做的事也差不多。只是,再看不到京城繁华,十丈软红。不过,到了任上,南宫冀发现,也没他想的那么不堪。沙漠中的绿洲,别有风情,便是埋骨于此也无憾了。而且,天高皇帝远,他也算是一方大员了。
    而且,还有一个惊喜。
    那日,他带着自小跟随的书童出京赴任时,听到一声有女子招呼:“南宫大人留步!”
    是一个戴着面纱,骑在马上的女人。
    来到面前,南宫冀才认出来,“哦,是倪姑姑啊。”心头就生出些急迫来,“厄,是不是……”是不是皇后让你带话给我?
    倪裳掀了面纱,看着他一笑,“你别再叫我姑姑了,我出宫了。”
    “是么?那要恭喜倪姑……娘了。”南宫冀诚心的说。皇宫不是个好地方,绑住了无数女子的青春妙龄。
    倪裳低下头,“皇后娘娘问我,愿不愿意跟您去西北?”
    南宫冀愣了,半晌才说:“啊?你愿意?”他同倪裳打过交道,知道是个蕙质兰心,却被辜负的女子。
    “我去的可不是江南水乡啊。”
    “我知道。如果大人嫌弃……”
    寻常女子都闻西北而色变,而且他是被皇帝发配到那里去的,算是很难翻身的了。京城的媒人自从任命下来,就在南宫家里绝迹了。
    “我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皇后找了西北都护府的资料来看,倪裳也在旁边看了,大人不要灰心,不是穷山恶水的。那里以后必定是您一展长才的地方。”南宫冀来自富庶的江浙,一向视关外为不毛之地。皇后还说,让您把西北边关看好了,替皇上,也替太子。”
    南宫冀胸中油然生出一种豪气干云的感受,小女子都不怕,他还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我的皇后,你终究是食言,给小臣指婚了,我领你的情就是。
    “好,是姑娘不弃才是。那咱们,日后便做个伴吧。南宫冀此生,必不敢相负。”
    倪裳放下纱帽,“那,我们出发吧,天黑前要赶到驿馆才是。”
    “嗯。”
    “驾!”
    书童三儿看着并驾齐驱的二人,美得不行。老天爷待少爷,还是不薄的,这种时候还送来这样的如花美眷。
    “少爷,等等我啊。”
    李阁可谓是雷厉风行的把朝堂重新洗了一次牌,立即便震住了朝上众人。只是后院,却一直不能如愿搞定。他知道,这次真的是有些把颖颖伤着了。她像是心灰意冷,什么都不管不问了。睡在一张床上,却像是隔得比从前昏迷时还远。
    “颖颖”
    萧颖不理会巴过来的他,自顾自睡自己的。
    “你就不想我么?”某人涎着脸问,爪子更伸过去想解她的衣襟,被萧颖一巴掌拍飞。
    感觉到李阁在身后蹭啊蹭的,萧颖猛的翻过身来,“我很累。”
    “可是你都累了大半个月了。”
    “我心累。”
    “颖颖,原谅我吧。求求你!”
    萧颖垂下眼帘,“别跟我这装可怜。”
    “可是人家真的好想你。”
    萧颖伸手把他最会骗人的眼遮起来,尤其是求欢的时候湿润得可以滴出水来。
    “实在想要,找别人去吧,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她真的累透了,不想管了,不想防了。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还谈什么牵手一世。如今,还在情浓之时,便是如此不能信任。那以后,她年老色衰了,还怎么守得住这个人。那不如,趁早放手得好。
    李阁慌了,“颖颖,你不要我了?不行,你不能把我推开。你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的。”
    “你连信任都给不了我。我知道,你从小防人防惯了。可是,没想到你连我都信不过。”
    “不是的,我是怕你背后还有别人。”
    “我背后要有别人,你还有机会清醒过来?”
    “颖颖,我以后再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你别不要我。”
    萧颖告诫自己:装的,信他以后还会出这种事的。
    “从小到大,只有颖颖是真心对我好的。如果,你都不要我,那这天地之间我还有什么?”
    “你还有万里江山在手。”
    “那不同,江山始终是要交到子孙手上的,只有你,是我这个人想要的。颖颖,我真的知错了,你要我怎么做?你告诉我,你别不理我。”
    “我的心不是铁打的,李践的事你利用我,还利用我娘当年的旧事达到目的,你说过是最后一次。可后来,萧家的事,你又利用我。这次,我劳心劳力,还不是为了你和箴儿,你居然醒了都不告诉我。你这么快的把朝堂上换血,还不是依然在防着我。”萧颖说着,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李阁看她哭出来,心头总算松了一点,手忙脚乱的帮她擦眼泪。
    “都是我的错,要不,你骂我,或者打我一顿出气都好。”
    萧颖哭了一会儿才止住,看李阁掀起身上的衣服帮她擦脸上的泪,抬手打开。李阁看衣服给她哭湿,索性脱下来丢到一边。
    “我错了,不过动朝上的人,真不是跟你过不去。能用的我都留下了,连那个南宫冀我都没动他。”说着冷冷哼了一声,然后又轻言细语的去哄萧颖,“只是朝上都在看风向,我也不想分出什么帝党、后党的。更不想有人打着你的旗号行事,坏你的名声。”他那天还真的想踹南宫冀两脚,连皇后都敢觊觎。可那是个文弱书生,他胜之不武,掉价。
    “颖颖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连他我都委以重任,怎么能说是我在防着你呢。不过,萧家的人掌兵,我的确是信不过。看在你的面上,我已经够忍他们了。他们捅我一刀,我都没追究。”
    萧颖觉得脸上哭得湿答答的,不舒服。李阁很有眼力劲的下床去拧了一把温热的毛巾过来。只要老婆大人消气,什么都好说。
    萧颖胡乱擦了两下,递回给他,倒头接着睡。
    李阁上床从后面抱住她,吞口唾沫,看来今晚又是抱得到,吃不到了。
    我意难平
    萧颖还是不到四更就醒了,这个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
    李阁从出现在朝堂一直忙个不停,今日倒难得的没有醒。萧颖心头算了一下,是休沐日,就没有惊动他。觉得肚腹处被他顶着就往后略退了一些。
    李阁的手紧了紧,把她又拉了回去,最要命的是刚避开的又顶了上来,还贴着她磨蹭了两下。
    多年夫妻,萧颖自然知道这是他早晨常有的状况。只是,他们现在还在冷战。这样醒了窝在他怀里,他又是这么个剑拔弩张的状态,实在是很难受。
    看看他眼眶下的青黑,萧颖终还是忍着没有动弹,“你真是我命中的天魔星。”
    李阁在她头顶上睁开眼,他不想忍了。由着颖颖冷落了十多天,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而且,这么下去,两人的距离只能越拉越大。猛地翻身,将萧颖压在了身下。
    “原来你醒了,放开我。”萧颖在他身下挣扎,却因为脉门被制,使不出力道来,还是被某人得逞了。
    事后,萧颖推开趴在她胸口兀自喘气的李阁,要下床沐浴。却被抓住手,“再陪我睡会儿吧,等下一起洗好了。”看萧颖瞪他,笑得志得意满的,“你不是去拜了送子观音,不这样哪能让长乐当姐姐,她可是急得很呐。”
    萧颖甩开他的手,顺手拿个抱枕砸过去。她生了这三个,都一辈子被他绑住了。哼,他就巴不得她大着肚子,什么也做不了。
    方才自己脉门被制,自是任他长驱直入,而身体依然为之战栗不已。到后来,情热如火的李阁早已放开了对她的禁止,可自己还是无力抵挡,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沉浸在激情中,不能自已。
    李阁还偏在她耳边问,做得好不好,有没有退步?有也不能怪他,许久没有在一起,难免生疏了。所以,要多几次,省得颖颖不能满意。
    李阁在任何事情上都要掌控一切,情事上也不例外。非得要萧颖在他身下化成一江春水才肯罢休。几番几复,便拖到了近午才消停。
    萧颖洗好后闭着眼睛在温泉池子里泡了一会,就听到李阁起身跟进来,滑进池子里,挨着自己,“颖颖,我们和好了,好不好?”
    “没什么好不好的,我们有三个孩子,我断不会做出什么令你蒙羞的事来。”萧颖话里有话的说。
    李阁没接这个话茬,反而主动跟她说起让她安排安排乾元殿掌班宫女的人选。
    “我又不兼做你乾元殿的总管,这是小福的差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