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能做到,不过现在有一点躁进。估计是上回让您暗算了,出不了气;这回醒过来,宁王府与宋家的人都让女儿收拾了,不能亲自报仇,心里憋着呢。”
    萧三通品了口茶,嗯,不错,不愧是供茶。
    萧颖见了,便示意旁边的女官去包上一些让他一会带回去。
    “那你不劝劝?”
    “他现在最忌讳我管这些事,我劝了反而适得其反。爹,我发觉和你说这些我心头舒畅多了。听清和姐跟小曼说家长里短,实在没劲。”
    “你这就是叫你舅舅打小放在身边养出来的,过去一年算是全激发出来了。”
    “那我怎么办?”
    “皇后的天下,就是皇帝,就是太子。慢慢调适吧。”
    “爹,您干嘛从小就不管我?”萧颖早就想问了。
    说到这个,萧三通颇是愤然,“不是我不管你,而是有人不让我管。”那个时候,他作为萧家的当家人迎娶公主,皇帝大舅子却老是从中作梗,不让他有机会和嫡妻多亲近。甚至后来连女儿,都给他抢去了。最可恶是让他身居高位,却被架空了实权。
    “下棋、下棋,不说当年的事了。”处在萧颖的角度,只能是和稀泥了。
    李阁一直等到萧三通走了才回来,他自然知道萧颖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甚至可以说是景帝借萧颖的口说给自己听的。诸侯势力大了就敢挑战周天子,卿大夫势力大了敢取而代之,大家族的势力确实需要打压。但这些人绝对是杀之不尽的。
    现如今,就有了不少人对欧阳溢这等新贵颇有微词,言其人骄横跋扈。
    他的步调的确得和缓一些,有些事是他急躁了。好像颖颖还真说到点子上了,他心头是憋了一股火,没地方撒去。
    对于朝堂上‘二圣临朝’的说法,他并不是嗤之以鼻的。李阁相信,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任谁都无法一而再、再而三的经得起考验。他自信以后不会再给人机会危害到自身,从前也是手段过于激烈了。要让自己和颖颖,一路携手走下去,那就是不能拿让样的情况再发生了。
    他自信能撑起一片天地,和她们母子一同走下去。好不容易的来的幸福,他才不会拱手推出去。父皇的悲剧在于他的爱情为世人和伦理不容,自己会连着他的那份一起幸福的。
    萧三通临走告诫萧颖,一定要保护好太子的安全。
    “爹,您身边有行家,您让他看看我这坤泰殿,防卫如何?我是一个母亲,上次发生的事就已经令我痛不欲生了,这样的事绝不会再重来的。”
    “是滴水不漏,这样,我就放心了。”
    上回璇玑濒死的一幕,实在是把萧颖刺激大了。箴儿的饮食被严格控制着,但试吃有时也不是马上发作。她只好用了应帝的老招数,每日喂他吃一些毒药,加强抵抗力。没办法,谁让她儿子坐到了那个位置上。
    晚间萧颖对李阁说想出去走走,她实在憋得难受。
    李阁不愿意。
    “我会疯掉的,我等不到你许的凤隐龙藏那一天就会疯掉的。”
    “有这么严重?”
    “那你放不放得下手里的江山?”
    李阁诚实的摇头,有江山在手才能有美人在怀,有江山才能有一切。昔日赵武灵王的悲剧,在在说明皇权是不能轻易放手的,哪怕面对的是亲生儿子。应帝当年那是真的万般景致都看透了,真的撒手而去,和御心皇后走遍千山,看白云悠悠、流水远去。他现在,做不到。
    “那咱们,出宫去转转?”
    “京城半日游,解渴都不够。”上回那风放得,她至今还觉得憋屈。
    “那你想去哪?”
    “我去看璇玑。”她都两年没见过璇玑了。
    “一来一回可得三个月,我怎么办?”
    “你睡一年,我都过来了。”
    李阁翻身坐起,“你是不是在等着我犯了错,好干脆的离开我?所以制造这样的机会。”
    与尔无言
    “我就是想璇玑了。”
    李阁断然拒绝,“不行,皇后不见三个月,你叫我怎么跟人说。”
    萧颖气鼓鼓的说:“反正我要出去,不然,去个近一点的地方好了。”
    原来话在这里等着啊,“那你想去哪里,说出来我考虑下。”
    萧颖跪坐起来,“去……”
    “去蓟州吧,看看你二哥好了。”
    “那才刚出京城的大门呢。”萧颖看看李阁,咬牙道:“好,三天。”她本来是想走远一点的,可这小气家伙定然不肯。
    “还有,你别把长乐塞给我。也别叫太多人跟着我,我和高师傅一起去。”
    “睡觉,再叨叨就别去了。”
    第二日,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萧颖和高则诚双骑出京。
    “看你高兴的这个样子,跟十年前头回出远门一个样。”
    “嘻嘻。”
    路不远,一个半时辰的功夫也就到了。萧顼现在是文职,二人径自找了去。结果听人说二公子喝花酒去了,还没回来。
    萧颖看看日头,青天白日的,不在岗位上反而去喝花酒。
    “四公子,二公子他整日都闲的发慌。”萧顼手下的一个勤务兵小丁说。国舅爷干的就是份闲差,反正没事。他也就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也没人为这点事找麻烦。
    萧颖是借了四弟萧颛的名头来的,两人相差不过三个月。
    萧顼听到报讯,“哦,老四来看我,叫他一起来。”
    萧颖当然是不可能去的,于是就在他的清水衙门里歇了一会,出去闲逛。小丁怕怠慢了他,一路作陪。
    到了晚间,萧顼还没回来,估计醉倒在温柔乡里了。萧颖记得小时就听他戏言过,要一生花前酒间老。可她知道,这不是二哥的心里话。他也是也抱负想施展的,所以才会来宫里找自己要官。而且,据说,在李阁醒来前干得着实不错。如今他只能沉醉在女色里,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算了,咱们自己吃吧。”今天下午,小丁带他们到河边捉鱼,高则诚是在水边长大的,一老一小捉得很欢。萧颖就在案上看笆笼,清点战果,还很不错。
    晚上就吃烤鱼,陪小丁私人珍藏的秋叶白。
    秋叶白这种酒,宫里也用。不过,好像没怎么醇厚。一入口,辛辣无比,直冲脑门,萧颖很是高兴,“这是什么酒?这不是秋叶白。”
    小丁固执的说:“四公子,这就是秋叶白,这是我老家酿的。不过,是还没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的。我们自己留着喝,比进贡的可霸道多了。那些贵人,喝不了这样醇正的酒。他们就爱喝那号软绵绵的,得多用些功夫。”
    软绵绵,没错。宫里的酒太纯太淡。赏月看花,喝着是合适,可人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就得有一辆坛成年的烈酒。
    小丁烤的鱼很是不错,萧颖吃了一整条。她不住转头去看高则诚,因为喝不了这么霸道的酒的不是她,是高师傅。
    高则诚果然不负她望的很快躺下,就在空地上看星星了。萧颖扯过披风替他盖上。
    “嗯,四公子,看不出你斯斯文文的,居然这么能喝。”难怪萧皇后把皇帝迷得妃子都不要了,萧家人可真好看。二公子是,四公子更是。
    “我小时候偷入家中的酒窖喝酒,曾经大醉过三天,打那以后,我的酒量就算是练出来了。”可惜展现的机会不多。
    “你老家远么?”萧颖索性不用碗,自己捧了一坛。酒劲上来,豪气得很。
    “不远,骑马一两个时辰的功夫。我老家的酒比这还好呢。”小丁看萧颖中意他的酒,与有荣焉。
    萧颖后来也记不起,那晚是怎么就说起要去小丁家里喝酒,然后直接骑上马就跟着走了。好像有人惊慌的来拉自己的马,被她一鞭子抽到一旁去了。高师傅也忘了,就扔在空地上。幸好后来有人把他抬到了客房。
    坐在小丁家院墙上的时候,萧颖放声清唱:“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四公子,你怎么了?”
    “有酒且醉,问那么多干嘛?”小阁,我不恨你,也不怪你,可是,心里有个地方,真的是荒芜了。且让我放纵一回,酒醒了,我会记得,我是个母亲。
    跳下院墙,小丁要来扶走得跌跌撞撞的萧颖,被她推开,“不用。”幸好小丁家再无旁人,邻人也隔了半个村子,不让,听她唱了半晚上,怕是再难安枕。
    小丁把正屋让了给萧颖,自己窝在柴房。唉,四公子和二公子一样,都是胸中有块垒,需要用酒来浇。
    天蒙蒙亮,萧颖还没有醒转,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地皮都在抖动的样子。
    萧颖一个激灵翻身爬起,踉踉跄跄出到院中,就看到门被人踹开了,一群人停在小丁的家门前。当先一人,器宇轩昂,光华内敛,高大的身形直往萧颖走来。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边,小丁被人推拉了出来,按跪在地上。
    李阁昨夜批折,接到暗卫期期艾艾的报告:皇后跟着一个小子,骑马不知往哪里去了。自己让皇后一鞭子抽到一边,慢了一步,没能追上去,只好赶回来先报讯。另外的一人负责去打听那小子的情况去了。
    萧顼被从温柔乡里扒了出来,得知来的不是老四,是萧颖,酒直接让吓醒了。领了快马过来的李阁一路寻过来。
    李阁扫了眼茫然的小丁,冷冷的说:“拉下去。”
    “站住!”萧颖喝止侍卫,目视李阁,“你想怎么样?”
    “怎么,朕身为天子,处置一个小小士兵,还要你同意不成?”
    萧颖的手腕被她握住,看萧顼不住的向她打眼色,来软的,软的。屈膝跪下,“皇上,昨夜是我一人所为,请勿怪责旁人。”
    萧顼凑上来,“皇上,事情现在还没闹大,还能掩的下去。这人臣带回去定然好好惩处。”
    李阁拖着萧颖往屋外走,萧颖余光说及,二哥已经过去把小丁拉起来,遂不再反抗。
    旁边早有人将马缰绳恭敬的递上。他一手接过,将萧颖抱了上马,随后跃上,打马而去。
    怒气所及,快马加鞭,萧颖被晃得难受,酒气上涌,恶心欲呕。
    李阁这才慢下来,在路边停下,扶她下来。
    萧颖扶着路旁大树呕吐,胃中一时吐尽,口中酸腐难闻,接过李阁递过来的水漱口。
    “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喝?”李阁拉萧颖站到一边,让人上来掩埋呕吐物。
    “你、你怎么追来了?不是说好三天么?”
    三天,一天不到就跟着男人跑了。
    萧颖看他面色,醒悟过来,“那、那就是个十四五的孩子,比箴儿大不到十岁,我至于么我?”
    “星夜和人喝得一塌糊涂,还跟人回家,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萧颖想想也觉荒唐,可是她实在很需要这么放纵一回。
    “你这么跑出来,早朝怎么办?”
    “朕就不能生回病?”李阁扶她上马,“和我骑一匹,省得晕乎乎摔下来。”
    萧颖回想昨夜,只觉得畅快。不过现在,头实在是有一点隐隐作痛。
    李阁的速度放缓下来,还拉过披风把萧颖遮住,让她接着睡。
    萧颖醒过来已经在坤泰殿了,长乐抱着娃娃在床头坐等她醒。萧颖囧得很想把自己埋到被子里不起来。臭小阁,让她跟二哥回去再玩两天都不成。还非得让女儿来看她醉酒的样子。
    “母后,你醒了,你头还痛不痛?喝药药。”长乐指着小几上的醒酒药。
    “哦。”萧颖赶紧听话的喝了,不然小家伙以后喝药就会拿她不喝药的事来说话。
    长乐拍拍手,跳下床。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
    “回来!”
    长乐回头,“什么事,母后?”
    萧颖狐疑,既然等着她醒,怎么又出去了。
    “父皇让你来做什么?”
    “看着母后喝药啊。”
    萧颖看看瓷盅,挥手让她出去。这药有什么不对么?过了几日,萧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