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若不会,他们是朋友。所以,篅儿还是很怕芷若不跟他玩的。
    但是,小男孩的天性让他忍不住跟母后炫耀了。
    萧颖拍拍他的屁股,“你干嘛乱亲人家?”
    篅儿振振有词的说:“上回太子哥哥抱着我,我们在御花园看到父皇亲母后来着。哥哥说这是表示喜爱,我也喜爱芷若啊。”
    正迈步进来的李阁,脚下就停了一下,回首扫了长子一眼。
    李箴把脸转到一旁。
    萧颖更是直接把眼刀射向李阁,叫她在儿子面前下不来台。
    憋住笑,李箴把幼弟叫过去,“表示喜爱只能在家人之间表示,你要表达喜爱去亲你两个姐姐就好,不可以亲别人。”
    篅儿委屈的说:“她们说我的口水湿答答的。”
    萧颖走过来,在他勉强蹲下,“那你来亲母后好了。”
    “嗯。”篅儿大力点头,抱过萧颖的头,叭叭叭一阵乱亲,然后说:“我最喜爱母后了。”
    萧颖觉得脸上的确是到处湿答答的,难怪那两姐妹不让他亲。
    箴儿凑过来,“我也要喜爱母后。”然后在她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拉着小弟离开,再不走,他爹就要赶人了。
    “哥哥,我还想再喜爱母后一下。”篅儿不想走。
    “改天再来。”箴儿快憋不住笑意了,看他爹的脸也越来越臭了,要抱起小弟离去。
    篅儿一拍脑袋,“我还忘了喜爱父皇。”挣脱哥哥的手,迈着小短腿跑到父皇跟前,“父皇,你蹲下来一点。”
    李阁在箴儿面前一向是比较端着父亲架子的,对这个小儿子倒是一贯溺爱。看他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只好按照要求蹲下来。任篅儿把口水印了他满脸以表示喜爱。
    其乐融融
    李阁对两个儿子迥异的态度,令萧颖担心。89文学网可是同他说,他不以为然。说两个儿子以后要做的事不同,教育方式当然不一样。
    便只好找了个机会开解箴儿,“你父皇最看重的便是你,所以格外严厉些。”从前没有篅儿的时候,便说男孩子要养得严厉,女孩子要养得娇贵。有了篅儿又换说法,说是长子幼子不一样。萧颖能理解,可怕箴儿心里不舒坦。
    四下无人,箴儿便放头搁到萧颖腿上,“儿臣能理解,可还是会羡慕。”
    萧颖轻轻抚着他的头,“你父皇小时候,想学什么东西都很不容易。所以,他不希望你再如此,所以,早早的就把你叫到乾元殿去,亲自手把手的教你。”
    箴儿不解的望着萧颖。
    “你现在没有异母兄弟,篅儿也还太小。但上一辈,就是那个宁王跟你父皇,他们各自还没出世,他们的生母就开始斗。宁王的生母做了皇后,而你的皇祖母早早逝去。你父皇的童年过的格外艰难。”和他说了些李阁小时候受气的事。
    李箴把头抬起来,“宁王、福王上课不听讲,干嘛罚他呢?”父皇又不是伴读。
    “人家有后台,你父皇没有啊。”
    “那,皇爷爷都不管么?”
    “你皇爷爷哪管的过来,能让大太监时时问一句,已经很不错了。”
    李箴点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父皇真可怜。”
    “福兮祸兮吧,苦水里泡大的人更知道好歹。”
    李箴忽然小声的说:“母后,那父皇是不是打小就喜欢你啊?”
    “他说是的。”
    “嘻嘻,那你呢?”
    “我是后来才我干嘛给你说这些。”萧颖反应过来,可话已经让箴儿套去了。
    “我知道,你很喜欢父皇。父皇昏睡的时候,你在他耳朵边说的话我全听到了。”所以,才会对父亲有许多不满。
    “死小子,你别跑,你给我站住。”
    出了御花园一角,李箴停下来,站来。身后的萧颖也赶紧收敛,左右瞄瞄,这里是不方便收拾这小子。遂含笑上前牵起他的手,要一起回去。
    李箴忙忙的说已经出来久了,事情还没有做完,他要回乾元殿了。
    “那好,你去吧。”反正是要来晨昏定省的,跑得了你。
    李阁发现箴儿最近,只要是去见萧颖,总是把他贴前贴后的。
    “怎么?得罪你母后了?”
    箴儿点头。
    李阁好笑的说:“来,说给父皇听听,帮你排解排解。”
    李箴抓抓头,“母后会抽打儿臣的。”不过不说也好不到哪去,说不定父皇真的帮得上忙。于是便原原本本把事情对李阁说了一遍。
    李阁初时还表情平静的听着,随着儿子的话,眼中越来越放出异样的光芒。
    “你怎么会跑去听的?”
    “儿臣有回见母后眼眶红红的出来,就偷偷跟进去了。还让人都不要跟母后说。然后就听到了。”
    “然后,你就每次都跟来听。”呵,原来颖颖的情话要听不着的时候才能听着。他要不要什么时候再装回昏迷,骗她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想想还是算了,一个不好,是要出大事的。
    “嗯,你下去吧。”
    李阁跳下御撵,脚步急切的冲进寝殿。
    萧颖正在卸妆,他挥退宫女,上前去帮她取下钗环。
    “今日怎么这么早?”
    “没什么事。”一边手上不停的忙活。
    “轻点,头发都让你扯下来了。”萧颖捂住头,瞪着那个毛手毛脚的家伙。
    李阁今天特别高兴,可老是帮倒忙。
    萧颖纳闷,出什么好事了,把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大爷乐成这样。
    “你还是收拾你自己去吧,我自个来。”看着他脚步轻快的去洗漱,连小福都没叫。萧颖把自己收拾好,上床睡觉。
    “颖颖,我来了。”李阁掀被上床。
    太反常了,她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头回见着了。又不是一统四国了,至于么?
    萧颖趴过来问:“到底什么事啊?”
    “多年夙愿,一朝达成。”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你是不是听箴儿胡说什么了?”萧颖的脸绿了。
    “怎么能说是胡说呢,早该叫我知道了。”李阁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一口,“这么多年,搞得我以为你只能这样了,不会再进一步了。
    两个人一起趴着,彼此的睫毛都看得见。
    “颖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好让你吃定我啊。”
    “呵呵!”萧颖发现李阁真的很喜欢笑啊,今晚笑的比过去加起来还多。
    “来,我唱首歌给你听。”
    “你、你还会唱歌啊?”小时候,虽然听话,但想听他唱歌总是忸怩的很,至今没听到过。
    李阁清清嗓子,轻轻唱了首民谣:“潮起潮落难平息寒来暑往共朝夕”
    萧颖有点动容,“嗯,这是舅母从前爱唱的。你怎么会?”
    “湘云唱给我听过。”李阁的眼睛亮晶晶。
    “嗯,舅母一定很爱舅舅的。”萧颖顾左右而言它。被李阁把脸扳正,“谁在跟你说他们。来,看着我,告诉我,你爱我。”
    “你爱我!”
    “还不肯说,是吧!看我无影神爪!”
    萧颖最怕人挠痒痒,立即在被窝里抖动起来,“注呵呵、住手!”两只腿去蹬李阁,也被压制住。这会儿也早忘了她的武功早就比李阁好了。
    “说不说,说不说?”李阁今儿总之是一定要把想听的话听到。
    小福在外头听得差点抓不稳拂尘,他主子啥时这么活泼了?好像来晚了二十年呐。
    萧颖挣得衣襟散乱,双颊酡红,长发全批洒在枕间。
    “真是顽固,就是不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室春意,自不待言。至于李阁听没听到萧颖说那三个字,就只得他们两口子自己知道了。
    寒来暑往,阿黛的肚子终于又有了动静。萧颖便免了她进宫请安,让她安心在家养胎。还让人把樊芷若接进了宫,让她和长乐、篅儿玩。长乐还是一如既往对樊家小姑娘不感冒,倒是篅儿乐得没边了。成日围着她唧唧咯咯的说个不停。
    “芷若,你比我大三岁吧,我母后也比我父皇大三岁呢。”
    “小皇子,你在说什么呢!”
    “说你比我大三岁啊。”按实岁算其实只一岁多,可按虚岁,算上头尾,真的就成了三岁。
    篅儿最近喜欢上吃糖,不住往嘴里塞。宫人们劝都劝不住。
    “小皇子,吃多了肚子会痛痛。”
    篅儿揉揉肚子,“没有痛,说明我没吃多,还可以吃。”
    可是,晚上就痛了。于是萧颖便把他寝殿中的糖果全部没收了。
    “母后,儿臣还要招待客人的。”
    “芷若不用你招待。”萧颖牵了芷若去她那边,篅儿便也跟着过来。
    萧颖看他一直把小肚子捧着,关切的问:“怎么,还在痛?”
    “不是,儿臣在听肚子里的虫子说话。”
    萧颖嗔他一眼,“谁说你肚子里有虫子的?”
    “长乐姐姐。我问她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她说她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虫子。”
    “哦,那你听到它在说什么?”
    篅儿一本正经的说:“它说它还想吃颗糖,不然就要吃篅儿肚子里的肉肉了。”
    “哼,母后才不上你的当呢。”
    “小气的母后!”看萧颖眼光不善的看过来,他赶紧声明:“不是我说的,虫子说的。”樊芷若捧着水杯笑出来。
    “虫子说什么了?”李阁笑着走进来,后头是李箴。
    樊芷若放下水杯行礼,“臣女见过皇上、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李阁对她笑笑,在萧颖身边坐下。
    萧颖把篅儿方才骗糖吃的小把戏讲了。
    李箴指着弟弟,“笨笨,你在母后这里怎么讨得到糖吃。趁着你两个姐姐还不知道,在她们那里才能讨到。”
    篅儿一拍脑袋,“哎呀,真的呢。我这就去。”
    樊芷若叫住他,“小皇子,现在皇上皇后都知道了,你在哪都讨不到的。”
    满座的人都笑出来。
    “芷若怕不怕,有了小弟弟,爹娘就不爱你了?”萧颖笑问。
    樊芷若摇头,“不怕,臣女看了皇子公主其乐融融,也好像有自己的弟弟妹妹。”
    “你一定会是个好姐姐的。”李箴轻声说。
    “对对。”篅儿坐过来附和。
    闲话了几句,李箴便带着他们两个出去。至于璇玑和长乐,最近为了斗琴技,难道见到出来。
    先送了篅儿回去,李箴发现他手上一直攥着小拳头,上去要看是什么。
    “没什么啦。”篅儿握着不放,把手放到背后。
    樊芷若起先看见了,是趁着大家说话时偷的一颗糖。不过,皇后也看见了,她自然不回去说破。
    李箴也不再追问,左右只有一颗。
    “芷若在宫里习惯么?”李箴牵着芷若走在湖边,她住的地方也不远,李箴便送她回去。
    “谢太子殿下垂询,臣女住得惯。”
    “你怎么总跟我这么见外?我看你跟姐姐还有篅儿都很要好。”
    “臣女初次见面,就失礼于太子。”
    “不是早说了没关系么。你不要总放在心上。”
    “是。”
    李箴看她还是中规中矩的,“唉,你是不是怕我呀?”
    “有一点点。”
    “为什么?”
    “臣女不知道。”
    宫人在前面拿着灯笼照路,月光把一高一矮两条身影拉得长长的。
    李箴突然伸脚踩了樊芷若影子的头一下。
    樊芷若惊讶的抬头望他,父亲口里的太子殿下少年老成,哪是这样的。
    “哪,我也跟篅儿是一样的,你怕我做什么,我又不吃人。你不服气,大可以踩回来啊。”边说着又踩了几下。
    樊芷若没踩他,不过跳着闪躲,不让他踩到。心头倒真不像一开始那样怕李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