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兄弟姐妹,难得有同龄玩伴,因此相见甚欢。叽叽喳喳的热闹了一番,两女娃便携手出门玩去了。
缘起祸至 012 沈家父女
“沈兄风尘仆仆,还帮着寻找小女,林某真是过意不去!”待她二人离开,林子彦对沈望之说道。
沈望之和悦地笑道:“林兄客气,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小昔没事就好!”
“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天不怕、地不怕!还是莫云乖巧,文文静静的。”说到这,林子彦想到了什么,“还没打听到莫云的身世?”
沈莫云并非沈望之的亲生女儿。九年前,沈望之在赴任路上捡到了尚在襁褓中的沈莫云。
“没有。”沈望之叹了口气,“从云儿身上的羊脂玉来看,她父母绝非普通百姓。我一直想不通,这样的人家,怎会遗弃自己的女儿?!”
“应该是不得已吧。哪个母亲舍得抛弃自己的孩子!”
李怡接道。她夫妻俩就差把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给女儿了,是以不相信有人会遗弃自己的骨肉!
“这倒是。别说亲生父母,就连我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养父都舍不下她!”说到这,沈望之面露愁色,“说真的,我希望永远都找不到她的亲生父母……”
林子彦缓缓点头:“可以理解。养亲重于血亲,谁舍得将相依为命了九年的女儿还给别人?”
“对了,莫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李怡问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顿了一下,沈望之补充道,“我怕她接受不了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事实。”
为了莫云,沈望之至今未娶。在外人眼里,莫云是沈望之的亡妻所生。一来,大多名门闺秀不愿做续弦、后母;二来,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沈望之怕委屈了爱女。
沈望之为莫云所做的牺牲,林子彦很清楚,也甚为钦佩!
“先不说这些。好容易来一趟,这次一定要多住几天!”
这边闲谈、下棋不提。林若昔牵着沈莫云来到后院,见秋姨正在给蚕喂桑叶。
“秋姨~”林若昔抱着秋姨的胳膊撒娇,“昔儿好想秋姨!”
昨天她偷跑进城,连累秋姨挨骂、担心,因此很是过意不去。
“你呀!”秋姨放下竹筐,捏了捏她的鼻子,“这张小嘴甜死人不偿命!平安回来就好,不然,我怎么对得起老爷、夫人!”
说到最后,秋姨的声音有些哽塞。
“秋姨,对不起!以后再也不让你们担心了!”林若昔口中说着,心里却想到七日之约。唉,到时怎么找借口溜出去呢?
“这是什么?好吓人哦!”沈莫云打断林若昔的神思,指着竹匾中一条条在桑叶上蠕动的小蚕说道。
“这是蚕。‘春蚕到死丝方尽’,我们能穿上绫罗绸缎,都是它们的功劳哦!”
“这就是书中提到的春蚕?”沈莫云一脸惊奇,“它们好小哦,一件衣裳要很多蚕吐的丝才够吧?”
“是啊。而且,它们的生命很短暂。一条蚕从孵出到吐丝结茧,再到破茧成蛾、产卵死去,总共不到两个月。”林若昔怜惜地盯着小蚕,“不过,它们很乖,既温顺又干净,一点都不吓人!你看它们吃桑叶的样子,不紧不慢、一点一点的消灭。难怪有‘蚕食’这个词,是不是很生动?”
“真的耶!”沈莫云凑上前,小心地拨动桑叶。
两人正看着,林府的伙计春阳身着水裤、扛着一篓鱼从后门进来。
“春阳哥哥,打渔也不叫我!”林若昔嘟嘴抱怨。
“小姐……”
看到林若昔,春阳满脸欣喜,似有满腹言语,但最终只挠了挠头,傻傻一笑。
春阳是管家邱伯的儿子,自小在林家长大,在林若昔眼里,他胜似兄长;春阳对她更是关怀备至、百依百顺!林若昔一天未归,大家都彻夜未眠,好容易盼得她平安回来,一来为了让主人一家好好团聚,二来要预备晚宴,邱伯便吩咐大家各自忙去了!此刻见到小姐,春阳自然激动无比!
见他一脸关切,林若昔愧道:“对不起哦,春阳哥哥,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没事,小姐平安就好!”春阳慌道。不知为何,每次跟小姐说话,他都紧张无措,双手不知该搁哪!幸好,此刻他提着鱼篓,不至于两手无措。
林若昔没像平时那样打趣他,而是说道:“春阳哥哥,你下午有空吗?我和莫云想去划船。”
“嗯!”春阳使劲点头,然后朝沈莫云略略躬身,算是打招呼。
此刻的沈莫云正好奇地盯着鱼篓里活蹦乱跳的鱼,根本没注意他俩的谈话。沈家乃书香门第,她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蚕、捕鱼,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新奇有趣的!
缘起祸至 013 邻家苏呆
见她意兴盎然,林若昔嫣然一笑:“我先带你四处转转,下午再乘船游玩,到时就能看到渔民们如何捕鱼了!”
说着,林若昔牵着沈莫云的手出了后院的门。
杞县位于汴河之滨、汴京下游。汴河是人工河,西通黄河,东接淮水,由西至东横贯汴京。汴河在杞县一带拐了个大弯,河面宽阔,水势平稳浩渺。
林家正位于汴河拐弯的突起处,因此几乎是三面环水。当初林子彦选择在此处隐居,正是看中了这点。出了林府的后院,便是汴河。曾经,夫妻俩执手相对、临水听风,在河边度过了无数浪漫时光。
只是,这样的惬意在女儿出世之后稍稍有了改变,甚至,林子彦时常后悔:不该在水边定居!原来,林若昔自小迷恋水,有事没事就往河边跑。五岁那年,她乘人不备,独自跑河边玩,结果不慎落水,幸得一位乘船经过的游人相救。那次,林若昔虽捡回一条命,但却引发了体内的寒毒。为此,她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
从那以后,林府上下不敢有丝毫松懈,无论林若昔去哪,都有人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她再有闪失!好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自那以后,林若昔虽然仍喜欢水,却不敢再大意,因此还算相安无事。不过,为以防万一,去年暑天,林子彦特意带女儿去温泉学会了游泳。
此刻,林若昔和沈莫云携手坐在河边,看河边船来船往,别是一般闲逸!
“乘船下汴水,东去趋彭城……”
听得有人吟诗,林若昔和沈莫云同时撇头看去,见一素袍少年站在画舫上,正摇头晃脑,十分入神!
只是,才背了一小半,他便咔住,因此皱着眉苦苦凝思。
“苏呆!”林若昔忍不住朝那少年喊道,“你既喜欢韩昌黎(韩愈,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诗,就该知道:他老人家倡导‘词必己出,陈言务去’,你如此死记硬背,根本是南辕北辙!”
原来,该素袍少年是林若昔的邻居。他姓苏,名明允,比林若昔大3、4岁,两人算得上青梅竹马的玩伴。由于他姓苏,又酷爱读书,因此林若昔私底下常叫他‘苏(书)呆’。
看到林若昔,苏明允一喜,忙命小厮将船划靠过来。
“小昔,你昨天去哪了?一天不见人影。”
不想让邻里妄议猜测,林子彦并未将女儿失踪一事传出去。
“……我去了花神庙。”林若昔支吾道,随后岔开话题,“我建议你暂时不要学韩昌黎的文。我爹说,韩昌黎提倡‘文以载道,以文为诗’,这点是好的;但是,他的诗一味的追求怪诞诡谲,而且过于散文化,不适合初学者!”
苏明允若有所感地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他的诗用韵险怪,难怪我老背不下来。”
“所以说嘛,不如学学香山居士(白居易,唐代诗人),他的文‘辞质而径,言直意切,事核而实,体顺而律’,老少皆宜!”
说话间,苏明允已停船上了岸。林若昔为沈、苏二人引见。
一番作礼之后,苏明允才道:“我也是触景生情,看到这汴河,突然想到‘乘船下汴水’这句,因此情不自禁地吟了起来!
“若说这汴水,自隋以来提到它的诗文甚多,你怎么单单想到韩昌黎这首又长又晦涩的诗?”林若昔道。
不等苏明允答话,沈莫云莞尔一笑,说道:“就是。不说远,方才小昔提到的香山居士就有一首现成的!”
说着,沈莫云吟道: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是啊!”林若昔接道,“这首《长相思》虽浅显朴质,却悠远绵长,将作者的悠悠离情和深深思念都刻画得淋漓尽致!”
“对哦,这么好的词,我居然忘了!”苏明允重重地拍了一下脑袋,叹道“枉我生为男子,还长了好几岁,居然不如你们!看来我当真是废物!”
林若昔小嘴一撇,说道:“说你是苏呆,你还真往身上套了!一两首诗能说明什么?!我爹常说,人各有所长。何苦拿自己的短处与别人的长处相比?再说了,‘诗歌以咏怀’,吟诗作画讲究的是有感而发、陶冶情操,无需太认真!”
“呵呵,也是!”
苏明允摸着耳朵,憨憨一笑,还想再说什么,便见苏府的家丁站在远处的河岸大喊:“少爷,不好了!老爷晕倒了!”
缘起祸至 014 神秘神医
“啊!”苏明允脸色大变,整个人杵住。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回家看看呀!”林若昔催道。
“哦!”苏明允醒过神,忙朝林、沈二人打躬作揖,“实在抱歉,家里有事,我先……”
林若昔跺脚打断他:“都这个时候了,讲这些虚礼干嘛?快走吧!”
“哦哦!”苏明允手忙脚乱地提着长袍下摆,欲上船去。
“诶~”林若昔忙拉住他,“还坐船啊?从我家院子穿过去岂不更快!”
“也是……”苏明允又摸了摸耳朵,快步进了林家的后院。
林若昔和沈莫云看着他的背影,然后面面相觑,同时摇头叹道:“真是‘苏呆’!”
有爹在,林若昔倒不担心苏明允的父亲有事。只是,这一搅合,两人没心情继续临水听风,因此一齐回到屋里。见父亲正匆忙出门,林若昔心里明白:爹又要去当‘神秘神医’了!
再说苏明允,赶往自家的路上,他脑子一阵灵光,因此拐向街角的马大夫家。
“马大夫,我爹突然晕倒!麻烦您跑一趟!”还没进门,苏明允便大声叫道。
马大夫是杞县最有名的大夫,医术高明,心地善良,因此在当地颇有名望。不过,人无完人,马大夫也有个缺点:就是每次出诊都极拖沓,通常三请四请才能出门,因此人称‘马三请’。
这不,这边苏明允火急火燎,马大夫却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知道了。苏少爷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