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的说,“目前还没办法精细到那个地步。”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给蝶语上了一堂准妈妈预备课:情绪要稳定,不要过于激动;说话要文明,不要满嘴脏话;要温柔……这些都会给孩子带来影响。
    蝶语马上一脸春水向东流,无限娇媚的柔声感谢医生。
    把男医生弄了个面红耳赤。
    直到回到家里她才开始担忧,小狗儿的智商问题。
    她希望她的小狗儿是个正常的地球人。
    蝶语每天被牛奶水果老母鸡伺候着。
    终于某一天在电视上看到某个男孩的身影,她一眼认出了张梓锋。他正在接受采访。
    笑容一如几个月前,不过有一只手臂负伤了。
    他笑着说,小意思,不出三个月就能复原。
    记者问了一个很俗的问题,有了今天的成就最想感谢谁。
    张梓锋却给出了一个很不俗的回答——至少在蝶语看来:
    他说,最想感谢周蝶语小姐。他虽是战地记者,但摄影技术不够,幸而遇到同是志愿者(有些谎言的成分——蝶语暗忖)的国内摄影师周蝶语小姐,她拍出了很多珍贵的图片,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这孩子真是会说话。
    蝶语听着舒服。关了电视,才想起那天走的匆忙,只把相片整理好放在桌子上,就收拾了行装走人,都没跟男孩打招呼。
    不过,当汤嫂捧来一碟水果沙拉,蝶语就彻底忘记了这回事。
    然而不久之后,却有人找上了门来,希望她出席为战区儿童捐款的慈善晚会。发现她有身孕后,就更加卖力的邀请。
    蝶语自然不肯的。
    直到说客不经意间给出了一个理由:
    孩子还未出生就已经为全世界儿童的幸福做出贡献。
    蝶语的确也是耐不住寂寞的人。第二天当说客特意送上一件红色的抹胸长裙时,蝶语便沦陷了。
    没办法,女人就是女人。无论什么时候,爱美都是第一天性。
    蝶语穿上,美丽的耀眼。成熟又纯净,满含风韵。尤其隆起的肚子,让她充满母性的光辉。简直圣洁起来。
    她配了一双金色人字拖鞋,镶着黑色水钻,平跟,柔软舒适。
    蝶语对着镜子嘻嘻的笑起来。
    她在汤嫂的陪同下,一派安详的走进会场。未期然,会场里布置的是她在战区拍摄的有关儿童的摄影作品。
    那一刻她被震慑住了。
    不是被自己的摄影技术,也不是被拍摄出来的作品,而是被画面里的那些孩子。
    那些真实美丽的孩子,令她霎那就回忆起曾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分分秒秒。那时候她很忙,忙着拍摄忙着照顾他们,忙着参加游行,忙着反战,照片洗出来又忙着离开。她从没有仔细看过他们深藏在表情后面的神态,她以为那不过是一些生活照,远远称不上作品。
    她以为只有框架好了的人物或是风景才是美丽的,直到此刻才明白,最美丽的是人类脸上真实生动的表情。
    “这些孩子太可怜了。”汤嫂眼眶湿润。
    蝶语却回头对她说,“嗯,是有点可怜,但是他们每天都尽量让自己过得快活一些。”
    汤嫂有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蝶语微笑。以为自己说了一句很深奥的话震到了她。
    谁知汤嫂一脸讶异的越过她,“蝶语,这张,也是你拍的?”
    蝶语转身,跟过去,便看到了她和濯玚的裸 照。
    浩瀚星宇,苍茫的像一片闪烁的海洋。一男一女置身其下,以最纯真的身体相对,颇似东方版的亚当夏娃。
    双手静静交握,男人把一个吻印在女人的眼睫上,小心翼翼,静谧得像一首小夜曲。
    恰到好处的黑暗遮掩了身体的隐秘部位,恰到好处的星光又清晰了男女有别的身体轮廓,那些美丽优雅的线条引导视线作神秘无穷的追逐。
    画框底部的小标签上,写着:世界。
    汤嫂微微歪了脑袋,说,“虽然是裸 照,但是也并不淫 荡啊,唉……”深深叹一口气,“果然艺术的世界是我不能理解的。”
    蝶语则咬牙切齿,“张梓锋,别让我看见你。”
    “看见我要怎样,咬我啊?”男孩嘻嘻的声音传过来。
    蝶语转头,便看见他,抬手要打,又发现他仍然吊着石膏的手臂。
    于是住了手。
    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娇柔一笑,“嗯,人模狗样的。”
    锋子也笑,盯着她隆起的肚子,“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蝶语捏住他的脸,“没大没小。”
    锋子不顾场合的大叫,“别捏了,蝶语,疼!”
    蝶语笑着,松了手,“不是一直叫姐吗,怎么改口了?”
    锋子揉揉脸,嘻嘻笑,“你还不是一样,没通知我一声,肚子就大了。原来你当初是带球跑啊。”
    蝶语柔柔的笑着,也不计较,视线在那些黑白的作品间游走,“锋子,认识你真好。”
    锋子看着她,“很感激吧?”
    蝶语点头。
    “那要不要以身相许?”男孩的笑容依旧灿烂。
    蝶语轻拍他的脸,像拍一只小狗,“如果我生了女儿,就许给你了。”
    男孩淡淡一笑,“蝶语,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蝶语笑。这是她问过的话。
    “在哪里?”也是兴味的表情。
    “蝶语,你得自己想起来。”
    蝶语讶异,“我们以前真见过?”
    男孩笑得像一只狐狸。
    然后蝶语的压抑变的有些震惊,进而惊恐起来。她匆匆转身,分不清方向的走。
    锋子转身,就看到了裸 照里的男人,衣冠楚楚,怒气冲冲的走来。
    他以为他会首先挨上一拳。结果却只得到一个恶狠狠的白眼。
    濯玚越过他,追着蝶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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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语走上阳台,然后无路可走。心急如焚。等到身后的脚步声急促的传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忽然平静下来了。
    转回身,长裙涟漪。仓促的笑一下,“嗨,濯玚。”
    濯玚愤怒又暴力的冲上来,他本来也不知道自己打算冲上来扭断她的脖子,还是紧紧吻住她让她不能呼吸。
    结果脚步生生的顿住,甚至由于过度惊讶而往后弹跳了一步。
    他的视线在蝶语的脸和她隆起的肚子上逡巡,最后停在她那张因为怀孕而略略浮肿,却依旧明艳动人的双眼上。
    蝶语的笑容淡淡散去。
    他们的视线在这段不近不远的距离里对持着。
    蝶语心里翻腾的厉害,她不知道是因为情绪过于复杂,还是她又要开始孕吐。
    她在心里翻找某句可以解释前因后果的句子。
    濯玚却忽然慢慢蹭上来,又慢慢在她脚边跪下去。把脸贴在蝶语的肚子上。尔后仰起脸看着她。
    “蝶语,你又撒谎了。”他的眼睛里含着泪。
    忽然站起来,伸出手臂,把她困在阳台栏杆上。
    蝶语在他眼里看到愤怒和寂寞,看到凶残还有痛苦。可是她已经不内疚了,她有了小狗儿,她所有的爱都有了归宿,所以她既不内疚也无惧怕。
    于是伸出一只手,拍拍濯玚的脸,“我听了很多关于你的事,你现在真的长大了,像盛世的总裁了。”
    濯玚的眼泪落下来,“为什么要撒谎?”
    蝶语捧住他的脸,微微叹一口气,因为她发现自己挺怀念这张脸的,“濯玚,你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啊。”她凑上自己的唇。
    真没想到。蝶语心里想。
    濯玚接收了她的吻。
    “真没想到,”他忿忿的说,“我还是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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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语借去洗手间成功尿遁。
    汤近辉家里是不能呆了。她正在发愁的时候,竟然接到了顾家长嫂的电话,她兴奋的在电话里说,在电视上看见蝶语了,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问她是不是怀孕了。
    蝶语幸福的说是。
    然后长嫂便说,婆婆说……
    蝶语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隐隐的咳嗽。便明白顾妈妈应该在旁边。
    “……说什么?”
    长嫂开心的笑,“婆婆说,蝶语妹妹怀孕的话应该到乡下来保胎,海边这时节凉爽,又是海鱼最肥的时候,孩子吃了会变聪明的。”
    蝶语听到海鱼,忍不住咽一下口水,“那我马上去。”
    蝶语坐在汤近辉新买的宝马里,一边抚着肚子,一边暗自得意,“我们家小狗儿就是块宝,天天给妈妈带来好运气。”
    汤近辉看她一眼,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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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语很快住进来。没用一天时间就和海生全家老老小小熟络了起来。海边小镇也不常见这么漂亮的孕妇,那些渔民,每次出海回来就拎几条最肥的鱼过来。
    蝶语第一次准确的感觉到小狗儿踢了她一脚的时候,濯玚背着一个大包包出现在顾家门口。
    顾妈妈一激动,眼泪直落。她以为是海生回来了。
    濯玚不管不顾的赖在这里。照吃照喝,就是不和蝶语讲话。
    蝶语也不管。也照吃照喝。
    某夜,睡得迷糊中,有人贴在她背上,然后一只手伸过来,放到她涨起的丰盈上。
    蝶语嘤咛一声醒来。
    听到濯玚异常难过的声音,“你有了宝宝就不要我了?”
    蝶语暗笑。
    濯玚的手却用了力。蝶语叫出声,“我没有不要你,是为了救你,所以才离开你。”
    濯玚终于满意,“闵浩忠都告诉我了。”
    蝶语怒,艰难的翻身,揪住他耳朵,“你都知道了,还吓我做什么。”
    濯玚委委屈屈的,“不管你对我做什么,不管我对你多么生气,我就是没有办法不去爱你。蝶语你干吗要那么好?”
    蝶语的手便松了。
    她忽然觉得有时候艰难的境地,也能很快变得轻松自在。关键是你用了什么态度去看待、去对待。
    “濯玚,你为什么那么爱我,我哪里有什么好的?”
    濯玚窜上来一个狼吻,“你当然是最好的,难道你怀疑我的眼光?”
    蝶语觉得全天下的恭维都要为濯玚的这一句让座。
    “你跑出来打算做什么?”
    濯玚安静下来,“蝶语你还要我吗?”
    蝶语也安静了一会儿,“濯玚,我什么也没有,你要跟着我吗?”
    “你要我吗?”
    “我答应了愿意救你的人,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你每次都骗我,为什么却遵守对别人说过的话?”
    “因为我终于知道我爱你,濯玚。”
    濯玚在黑暗中静寂的笑起来。
    果然如闵浩忠所说,嘴巴裂到大西洋去了。
    然后他又委屈起来,“蝶语,你也可以骗他们啊,你怎么就知道骗我?”
    蝶语失笑,然后又忽然顿住,因为濯玚趴在她耳边认真说,“蝶语,我硬了,我要你。”
    孕妇周蝶语没有禁得住色诱。濯玚也没有给她任何时间考虑。
    濯玚小心翼翼的动作,蝶语便小心翼翼的呻吟起来。
    似乎都戒 欲很久了,所以格外投入。也格外享受。
    结束之后,濯玚盯着她的肚子,忧伤的说,“蝶语,他会不会……”
    蝶语明白他的意思,把他搂进怀里。
    “医生说他很正常,非常正常。就算他和你一样,也没什么不好,他或许也会成为优秀的编程师,重要的是,他还未出生,就已经被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