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不觉中,这些日子里,苏实开始习惯钱澄的存在,即使心有不愿,却也习惯他的照顾(如果钱澄对他的行为称得上是照顾的话),习惯他介入自己的生活。甚至他还认为若再加上张媛,那会更加完美。
    想到这里,苏实一惊。
    难道自己有“恋医”情结不成?
    去他妈的什么鬼东西!发现最近跟陈森混在一起,拜那小子所赐,自己的想像力变得越来越丰富。连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想得出来?
    苏实把目光抛向窗外,对漆蓝的夜空翻了个白眼,这一幕正好被钱澄撞了个正着。
    刚才小实的表情好可爱。钱澄顶着红扑扑的脸蛋,看着看着眼睛又发直了。
    现在眼前安安静静的小实,虽说看起来怪了点,不过有种说不出的顺眼,很是乖巧文静可爱(?),不似火爆发飙时,自己得战战兢兢想对策来慰抚他,总是不消几分钟就耗去他大半的元气,实在是有害身心健康。现在这样子让他挺享受。
    钱澄正幽幽地想着,苏实彷佛是存心吓煞他似的一站而起,拔腿就往浴室奔去,可怜的钱澄当场被吓得心跳乱了好几拍。
    “干什么呢……”忍不住小声抱怨。
    “我尿急也不行?”从浴室传来宏亮的嗓音在他合嘴的下一秒滑入他的耳朵。
    这样也能听得到?想不到小实的尖耳宛如野兔猎犬般贼灵。
    为了自保,钱澄决定还是少说他的背后话为妙。
    铃……
    这时,被压在一大堆衣服下面的外套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钱澄连忙翻出衣服掏出手机接通:“啊,对我是。”
    “你--”
    “嗯嗯。”
    “我是小实的嗯监护人。”
    “你又是……”
    “哦。”钱澄沉默了。
    “钱澄!”苏实的粗大嗓门向他脆弱的耳膜袭来。
    “什么事?”钱澄慌忙掩住手机。
    “麻烦你帮我把桌上的英语书拿来,快点好不好?”
    他刚才说什么?大脑顿时短路了一分零八秒又三十七,一边蹲茅厕一边研究英语?善用时间也要看情况,他就不怕生痔疮么?
    “你到底是拿还是不拿啊?”等得不耐烦了,苏实干脆吼起来。
    “来了来了。”
    钱澄匆匆忙忙把英语书从门缝里塞给苏实,苏实不紧不慢地接过书,猛的抽开门,钱澄手中的手机彻底暴露在他视线中。
    “小实?”落入眼的却是苏实翘着二郎腿坐在马桶盖上打哈欠的画面。
    他没有方便?那干嘛一直待在厕所里?
    苏实意味深长地凝望着钱澄和他那只闪着信号的手机,默默看了一会儿,右手一挥,啪的一声,狠狠摔上门。
    钱澄的鼻子险些给撞出血,还好他反应够快,立刻闪开了。
    小实又怎么了?
    第十章
    勉强平平安安渡过一整晚。
    第二天星期六上午,早餐后。10:45am
    两个男人懒散得连晨运都干脆省略掉,双双瘫在阳台做日光浴。无聊之际,两人开始扯起野棉花。
    苏实讥笑钱澄:怎么你也跟我这个小市民一般水准啊,大医师?
    钱澄摇头轻笑,反唇相讥:阳光中的紫外线线可以杀死蹒虫嘛,而且饭后作剧烈运动对内脏有害啊,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高材生?
    苏实干咳两声,算是举旗投降,放弃了事。
    钱澄不经意瞟过苏实裸露出的手臂:“你肤色这么深,是晒的?”
    苏实听过勾唇笑起来,转眼间脱掉身上的衣衫,露出结实匀称的上半身。分布在麦色身体各处的肌理,一看就知道是未经过刻意锻炼过的上等天然材料。
    “你看呢?”苏实躺了下去,展开臂膀,让钱澄看个清清楚楚透透彻彻。
    钱澄像作生物解剖似的小心翼翼接过苏实的粗臂:“应该是天生的。”因为肩、臂、腹部与脖子的衔接处颜色一致,没有丝毫色差。
    “真可惜……”大掌滑过钱澄白净的脸庞,苏实故作可惜的叹道,“你的眼力有待加强……”
    “不是?怎么可能?”
    “夏天游泳晒的,顺便说明--我是裸泳,在自家游泳池里。当然看不出来。只要是见过我的人都认为我现在的肤色比起以前的要更加适合我,”苏实美美的砸了砸嘴:“头发也是。”
    钱澄终于看到面前手臂的皮肤纹理中细小的缝隙呈偏差较小的浅色,几乎是同色系的头发随着微风的漾动飘抚耳根和后颈、小实的身躯、灵魂深处。
    就连你的性别也是。
    铃--
    又有不速之客想造访苏实家,不是别人,依旧还是那个让苏实头疼的厚脸皮小子--陈森。不过这回他难得知道事先要讲礼貌,打电话问一声。
    当苏实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时,就头大得不得了,于是他操起电话劈头就骂:“哪个鬼(贵)人?”就是有些人不识相,不去上班上学,偏偏来打扰他宝贵的晨休时间。操!
    “实,是我呀。”
    “喔?你又是哪位啊?”苏实完全不给陈森面子。
    “哎……你的小森森哟!”好恶心的语调。
    苏实差点儿就此摔下电话。钱澄倒大开眼界,头一回看见苏实这种表情。
    “我现在来你那边好不好?”
    这个陈森真有点毛病,没事老喜欢三天两头就往他这里跑--即使他这里既没有ps也没有av,怪哉。
    “没门。你不是在考试吗?”陈森该不会胆大包天到敢任意逃课的地步吧?
    “我早交卷啦。有空的,有空的!”陈森快活得连音调都带有笑意,想必他应该考得不错才是。
    “这个嘛……”目前他还不怎么想让陈森认识钱澄,于是他开始编造搪塞的理由。
    “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
    “不行。我有客。”虽然说的是事实,不过回答得好朦胧。
    “谁?”就陈森所知,苏实不是个爱交际的人,更不会在现在这种非常时期无聊到有闲心去沏茶待客。
    “没你的事。小孩子乖乖回家温习功课去。”
    “喂…!”
    “拜拜。”苏实一口气挂断电话。
    苏实夹着一罐冰啤酒回到钱澄身边坐下,开罐细细浅尝,无意往旁边一瞥,发现钱澄正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喔,忘记给你拿一罐。”苏实握拳蹭了蹭发痒的鼻头,作势要转身去开冰箱。
    “谁找你?”
    “一个朋友吃饱了撑着没事做。”苏实故作嫌恶的对钱澄撇撇嘴。
    钱澄很好奇像小实这般的坏脾气坏嘴巴,竟然还没得罪他口中的那位“朋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经得起这种洗脑般的精神摧残。
    “陈森那个不务正业的家伙明明是毕业生,放著书本不看,却想跑到我这里来凑热闹!”
    陈森?
    “是不是与你同班的……”钱澄突然封住自己的嘴巴,可惜为时过晚。
    “对!--”苏实用力拍了下大腿,迟疑了会儿,狐疑问道:“你怎么知道?”
    钱澄哑然,盯着他的苏实皱起的眉心深深凹进印堂,气氛顿时倍添几分诡异。
    “你以前对我说过……”声音越讲越小,明摆的不安和心虚。
    苏实愈看愈觉得事有蹊跷。
    很简单,因为苏实在认识钱澄之前根本未把陈森当过朋友。再者,他不是个喜欢与人攀谈的人,又怎么会凭白无故对钱澄透露一个与他不相干的陌生人的一丝半毫,而且陈森是在钱澄“消失”的那段日子开始对他死缠烂打。
    可疑。
    “奇怪了。我记得我才交上他这个朋友,而在那期间……我连你半个影子都寻不着,哪有机会向你介绍他?”
    苏实突然想起陈森是张媛的侄子,而钱澄和张媛曾是夫妻关系,那么他和陈森就是侄叔侄关系。理当相互认识,他之所以会支支吾吾磨蹭半天,也许是另有隐情吧。
    苏实正想说什么,钱澄却好死不死在苏实就要改口前头抢白道:“我的确不认识他,当然我跟他没见过面……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他好像认识我并且知道我的新手机号码的样子他call过我,”钱澄执起苏实喝剩的啤酒一饮而尽,擦干嘴巴:“在昨晚。”
    苏实安安静静听钱澄自白。嗯,可能陈森是从张媛那里弄到的号码吧。
    但他马上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钱澄与张媛结婚四年之久,竟然连张媛的侄子都不认识?捏紧的拳头青筋若隐若现,泛白的关节发出戈吱戈吱的脆响。
    “我倒把要跟你算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句话听在钱澄耳里极为讽刺,那晚小实就是以“摊牌、算帐”为理由冲到他家,原以为他真要来大干一架,哪知讲还没讲出个什么名堂,没一会儿两人竟然上起了床。
    笑话!他倒要看看,这次小实又是来跟他算什么“身体”帐?柔和的脸庞霎时蒙上一层冰彻冻骨的腊月寒霜。“算帐?上次你操得还不够?”
    苏实冷不防掴了他一巴掌,力道不大,却也让钱澄难堪至极。“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喔?那你要我说什么?”结结实实挨下这一耳光,更加速了已经是濒临爆发边缘的闷怒,使他说起话更是句句挑衅味十足。
    “你不喜欢女人,为什么还要跟张媛结婚?”
    “你就这么相信那女人的一面之辞?”钱澄冷哼。
    “是。”
    “……”这轻易脱口的单字使得钱澄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那时候她知道我和一个男人有那种关系她跟我们说好了的是他她”
    钱澄彻底崩溃了,苏实实在听不清他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
    他?
    还是她?
    苏实被弄糊涂了。
    “你会相信我吗?”钱澄低垂着头,没头没脑抛给苏实一句话。
    “那得看你话中的可信程度到底有多少。”
    “张媛她是自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