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看见了?
我郁闷地用力擦拭着脸,却见那头千翼急急叫我:“李遥,走啦!走啦!等下是骑射课,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骑射课?想不到古代学院还这么注重德智体全面发展,还以为里面全是弱不禁风的书生呢。
骑射课的场地是书院后山的一块大草地,草地上已停了一排高大的骏马,另外一个方向则是一排箭靶整齐地树立着。教授骑射的夫子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好不神气,我不禁看呆了。千翼笑着告诉我,这个曾夫子原来还曾当过武将,后来因为伤病无法再继续从戎,因此才来书院当上了夫子。原来如此。
这门课我比较吃亏,因为其他的学生都已经掌握了基本的骑射要点,所以在夫子讲授过简单的要领后,都开始亲身实践,骑上马开始练习,就只剩下我这个超级大菜鸟,只能乖乖在夫子的手把手教导下从最基本的开始学习。看着连千翼都能在马上自由驰骋,我恨不得立即就能速成马术高手。
“身体往后,脚蹬紧,放轻松,对对,就这样……”曾夫子才一松手,我就一阵慌乱,差点从马上掉下去,连忙用手紧紧搂住马儿的脖子,无比狼狈地挂在马上。
“哇!夫子救我!”
曾夫子唉叹一声,拉住缰绳,勒住马:“我说的是身体往后,不是往前,怎么越说你越往前探,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给你讲解的要领啊?李遥同学。”
“夫子,人家是第一次骑马,能骑成这样都已经不错了。”我也很委屈呢。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我好奇地探头看去,却见一人一骑,黑衣黑马,英姿矫健,宛似游龙,飞驰过来,手持弓箭,扬手一射,正中靶心。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马上人微微地侧过了身,俊美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天神降临。
待看清楚这个雄姿英发的少年居然是冰山帅哥路无翎时,我一下子呆住了,他那种气势,居然使我一瞬间想起我的哥哥来。祁轩,他在马上也是这样的如阳光般闪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只听曾夫子啧啧赞叹道:“无翎这孩子,天分极高,无论文武都是一点即通。难得,难得啊!”
“夫子,要是让我多学几天,绝对会比他好啦!你不要小看我!”我一皱鼻头,不服气地说。
曾夫子又好笑又好气地望我一眼:“你啊,还是好好学习如何走路再说跑吧。教了你那么久,你到现在还不敢自己骑。”
“谁说我不敢啦?夫子,你放手,我慢慢骑。”
一赌气,居然学得飞快,一小会,我居然慢慢骑着马儿小跑了,哈哈,我果然也是有天分的。我开心地朝千翼招招手:“千翼!你看,我也会骑马了哦!要不要比试比试啊?”
“算了吧,你那种骑术,能保住自己不掉下马去就已经很好了,要比试,再等几年吧!”千翼哈哈大笑。
“你敢看不起我,你等着,我过去再和你理论。”我小心地把马驰往千翼所在的那个方向,冷不防身边一匹马猛地冲过,我的马儿一下子受了惊吓,扬起前蹄,一阵狂嘶,众人的一片惊呼中,我眼看就要跌落在地。千翼离我还有一段距离,也只能是鞭长莫急。
我暗叫糟糕,正准备认命地接受大地的亲吻,忽然间身体竟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下一瞬间,我已经落在一个人有力的臂膀中,我惊呼一声,惊愕地抬起头,却看见了那双冷冽深邃不露感情的眸子,是他,他竟然救了我。
直到路无翎将我放在地上,我浑身仍止不住地颤抖,那个男人冰冷的眼微微半合,盯着我道:“不会骑马就不要乱来,不要命了吗?”
我捂住胸口定了定神,楞楞地望着他。众人已经围了上来,夫子连忙帮我检查看我有无受伤,千翼和齐天都是一身冷汗涟涟。千翼怨尤地责备我:“以后看你还敢逞强!刚才快吓死我了。”
“放心啦,死不了。”我越过人群寻找着那个孤单的身影,却见他仍骑在马上,却离众人远远的,面朝着西方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忽然大喊一声:“路无翎!”
他惊愕地回转马头,望过来。
“谢谢你哦!”我扬起头,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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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该死的夫子,居然忍心让我抄这么多遍《道德篇》,我手臂都快抄到麻木了,居然也才只抄完了一半。我揉着酸酸的胳膊,一边飞笔疾书,一边喃喃抱怨。再看看那个悠闲的家伙,我不禁哀怨地长叹一声,真是同屋不同命啊!
路无翎居然已经早早上床睡觉了,只剩我还在熬夜苦抄。
“哇!不行了!我快困死了!”又抄了半个时辰后,我实在挺不住了。
“路同学,路同学!”我走到床边连唤几声,终于把那个家伙叫醒过来。他不满地瞪我一眼,翻个身又想睡。
我忙拉住他:“路同学,你就帮帮忙嘛!你就当再救我一次好了,拜托了!我一个人实在抄不完一百遍啊!!你不要见死不救啊,醒醒,别睡了!别睡了!”
路无翎终于败给了我的死缠烂打,摆着要杀人的眼神,坐起身来,怒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笑咪咪地递上纸和笔:“帮忙抄几份就好!多谢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真理真是百试不爽啊!
虽然冰山帅哥摆着个臭脸,一副不爽的样子,但是他抄书的速度还真不是盖的,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张又一张的把写好的纸扔给我,用怀疑的眼光望着他,问:“是不是你也经常被罚抄书,所以经验才这么丰富?”
路无翎翻个白眼,懒得理我。
我光顾在一旁看他抄写,自己都忘记了动手,到最后,居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等我一觉醒来,面前已经整整齐齐地摆好了一百份抄好的纸张,路无翎却已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昏黄的烛火映在他俊逸的脸庞上,我好奇地注视着他,这个男人在睡着的时候,没有了冷漠神情的保护,竟然浮现出一种无助的孩子气。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吧。那样辛苦地伪装自己,让别人不能靠近,又是为了什么?
我轻轻地拿起外衣轻轻披在他身上,吹熄了蜡烛。
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只见天边微微发白,晨风吹来,卷来淡淡的花香。我闭上眼睛,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啊。
在距离你最近和最远的地方
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她的存在呢?好象所有的记忆都是从她10岁那年开始的,在这之前,我所有的记忆居然是一片空白。或许,我在这之前从未活过。
她就象是上天赐给我的珍宝,如同一个美丽的精灵,带着所有的芬芳,轻舞飞扬,明媚动人。望着她一天天成长,慢慢破茧成蝶,心里竟然会不由自主地溢满了幸福。
10岁那年,她就已经是整个李府上下的小人精了。她不知道从那里学来许多希奇古怪的玩意,弄得下人们都喜欢围着她和她一起玩。每次我从学堂回到家,总会听见她那银铃一般的笑声从人群中传出,她的笑总是充满了感染力,让听见的人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开心起来。慢慢地我开始养成看她的习惯,喜欢上被她的快乐包围的感觉。
“哥哥!哥哥!”每次一看见我回来,她都会无比开心地扑上前来,钩着我的脖子,叽叽喳喳地在我耳边说着她一天的趣事。抱着她小小的身躯,嗅着她甜美的气息,心头总是暖洋洋的。这个小丫头,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把她疼到心炕里去。
我常常会回忆,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却总是惊讶地发现停留在记忆中最深的画面都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烛光摇曳的房内,常常传出她笑着耍赖的声音。明明棋艺很差,可她却总是喜欢赖在我房内和我下棋,“哥哥!不算!不算!咱们再来过!”“哇!哥哥,你就当没有看见我走这一着,让我重走好不好?”“又将军!哥~~你都不让我一次哦!”冥思苦想的她,欢呼雀跃的她,耍赖撒娇的她……棋盘上记满的都是她那一张张不同的面孔,鲜明而可爱。
阳光灿烂的午后,她额上满是细细的汗珠,站在树下,仰起红扑扑的小脸,朝在树上的我叫道:“哥哥!哥哥!那边的果子比较大,要那边的!哇!小心小心!哈哈!哥哥真笨!”我将果子扔下树,故意砸在她小脑袋上,惹得她一阵叫嚷:“哇!坏哥哥!拿果子砸我!”
后院的池塘边,她会安静地抱着双膝,坐在草丛里,听我吹萧。每次听完她都会呆呆出神好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哥哥!”她眸子闪亮而明媚,“你以后还会对着别的女孩子吹萧吗?”我一怔,看见她深深的眸子中居然藏着一丝落寞,心也跟着微微一痛,什么让她不开心?她挽住我的胳膊,将头靠在我臂弯,轻轻说道:“哥哥!以后,你就只吹给我一个人听好不好!我不喜欢你再吹给别人听。”“好!”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对除她以外的女子吹萧。萧者,心也。只是我的心,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只是,不希望她不开心,仅此而已,应该是这样吧。
还记得那个初春黎明前的时分,我和她偷偷跑出府里,坐上骏马,飞驰到郊外的草原看日出。她因为怕冷全身都缩在我怀中,但还是不老实地故意朝我耳根呵气,当我故作生气瞪向她时,她却可爱地吐吐舌头,用手轻抚我的眉头,说道:“哥哥!生气时千万不要皱眉头啊!会长皱纹的哦。哥哥是大帅哥,长了皱纹就不帅了!”我哭笑不得,扭扭她的小脸,她却突然惊呼一声,指向前方,嚷道:“哥哥!哥哥!快看,太阳出来了啊!”是啊,太阳出来了,阳光穿透薄云,形成千万条光的线条,洒遍了草原的每一个角落。“好美啊!”她靠在我胸前,痴痴地望着,阳光映在她脸上,无比耀眼,望着她,我的呼吸也象在一瞬间停住了。是啊,很美,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日出,也没有见过这么耀眼的美丽。虽然在那之后,我又无数次地看过日出,可是却再也找不到象那次一样的感觉,似乎是少了些什么东西,心里空荡荡的。以前不明白是为什么,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只是因为身边有她。
夜幕中璀璨的星星,是我们从也看不厌的风景。无数个夜晚,我们背靠着背,坐在屋顶,仰望着星星。星光下,她轻轻地哼着歌,我微笑着静静地听。
“哥哥!哥哥!”她的眼睛忽闪忽闪,就好象一刹那融进了星光点点,“你知道吗?天上有两颗星星,一颗叫牵牛,一颗叫织女,他们中间隔着一条宽宽的银河,传说他们曾是一对夫妇,隔着银河两岸,遥遥相望,长长的一年只有这一天会有喜鹊搭成桥让他们在桥上相会。”
“是吗?”我曾听她说过无数个传说,为什么她脑子里竟会藏着这么多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你觉得他们可怜吗?哥哥?”她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头。
“一年只能见一面,就算是凡人也会很难过吧。”我如是回答。
可她却笑笑:“可是哥哥,我觉得他们一点也不可怜啊!因为他们相爱,所以他们并不害怕分离,他们虽然难得见面,却心心相印、息息相通,远远胜过尘世间那些长相厮守却貌合神离的夫妻啊。就像诗里写的那样: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听着她在我耳边缓缓地念出这首词,反复咀嚼着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坐在身旁的她,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涌出。而她紧紧扣着我的手,轻轻说:“哥哥!他们其实很幸福,不是吗?”
“是啊!是啊!很幸福!”我抬头仰望星空,心中忽然充满了奇怪的惆怅,明知道她是在说着传说,可是我听到心里的却只有离别二字。或许她说的对,有时候,就算分开也是一种幸福吧!
渐渐地她开始学习女工,但每次都把自己弄得满手的伤痕,从来没有一次能成功地绣好一件东西。每到这时,爹总是会取笑她:“你手工这么差,将来要怎么绣荷包给自己的心上人,小心没人愿意要你?”她听后总会很生气,眼睛瞪得圆圆地,撅着小嘴,嚷道:“我才不要绣荷包给什么心上人呢!没人要正好,我赖在这里吃你一辈子,把你吃成穷光蛋!”惹得人们一阵大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她这样回答,我心中总会涌上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