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与电脑为伍,体力和身体素质一日不如一日。离开了电脑我就是半个盲人及运动无能者。
最后我终于找到那个小男孩,他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我的手机专心致志地玩游戏,手机屏幕幽幽地闪着光。我小心翼翼地走近他,试图仿效他来一个忽然袭击。
“喂,”小男孩忽然回过头,看着我,“这是什么游戏?”
看起来他不像要跑的样子,我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是我自己写的软件。”
“你自己写的?”他眨眨眼,嘟着小嘴,“你先坐下。”
虽然他性格顽劣,但却是一个长得非常可爱的小男孩,虎头虎脑,脖颈白白,看人的时候眼睛睁得圆圆的,两粒眼珠葡萄似的又大又圆。
坐下就坐下,我撩起裙子坐下,对他伸出手,“喏,还给我。”
他低着头瞧着屏幕,满脸兴奋地玩着我手机上的小软件。屏幕上的小球快乐地碰撞着,他也咬紧了唇,看的十分投入。
“这是什么游戏?”
“这不是游戏,是个很小的数学软件,”我说,“你看,这是个三维立方体,空间中悬浮着二十个颜色不同的小球,你要做的就是用其中一个去撞击其他球,撞击的同时两个球的颜色会变得相同,通关的标志是二十个球的颜色变得一致。”
他不答,反问我:“你会设计游戏?”
“说了两次了这不是游戏,虽然长得很像,”我板着脸,“二十个小球的运动规律完全遵循物理法则。我写这个小软件是为了测试电脑的运算速度,是很早之前的作品了。好了,可以还给我了吧?”
他攥紧我的手机,我低头看了看他。
他满脸戒备看着我半晌,问:“你不会告诉他们吧?”
我啼笑皆非,“我告诉谁?小朋友,我都不知道你是谁。”
他满意地抿起嘴,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那你为什么追我?”
“你一个小孩子在外面很不安全,现在也很晚了。”
“我不怕,没有人敢把我怎么样。”
“口气还真大。”
他白我一眼。
“我可跟你不一样!我是男人!”他说。
“是是,我知道小朋友不一样,”他这样的孩子我见得多了,光从那个翻白眼的神情我就知道必定是某个世家豪门的小公子,“刚刚我还看到有人到处找你,我看可能是你妈妈……你赶快跟他们联系吧,别让她等急了。”
“她才不是我妈妈!”小男孩忽然跳起来,恨恨地说。
“咦,不是你妈妈?”我说,“就算不是你妈妈,让她担心也不好,我看到她急坏了。”
“急死她最好了!”他满怀怒意地说,“我爸爸把我扔给她,切!”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和小孩子讲道理的。
我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决定回避这个话题,“我们不说这个了。小朋友,麻烦把手机还给我,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个小游戏,告诉我你的邮箱地址,我转发到你邮箱,你就可以在自己的手机或者电脑上玩了。”
以他玩我手机的熟练程度,我猜想他对电脑十分熟悉,必定有邮箱。果然小男孩拖着下巴想了想,拿着我的手机在我面前晃一晃,露出了小恶魔一样的表情,“这样就还给你?那可不行!还要有条件。”
这个小大人居然还跟我提条件?我又好气又好笑,“咦?那你要什么?”
“你编的所有游戏都要发给我!”
真奇怪,明明是个小屁孩,这么说话的神情居然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威严感——和我以前的导师莫名相似。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大概是发号施令惯了吧。明明是我的手机,怎么被别人作为要挟我的工具了?我想这孩子的父母亲一定是商人,从小就这么精明狡猾,掌握了无中生有的好本事。
我现在只想脱身,“可以。”
他把手机还给我,告诉我邮箱地址,“现在马上发!”
“是是。”
我在他的指示下成功发送了游戏之后,他从楼梯上一跃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还急需坐在楼梯上的我,扔下一句“我回去了,我以后会经常找你的”,就以旋风般的速度消失在走廊另一头。
我对着他消失的方向追了几步,高喊的“小朋友别乱跑,快点回到你爸爸妈妈身边去”变成了一句虚弱的尾音,飘飘荡荡地消散在空气中。我苦笑着揉了揉膝盖,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站起来。从原路返回衣香鬓影的大厅,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什么人。
我回到大厅,发现主桌旁的座位依然空着。沈钦言的座位不知为何也空了。我有些心不在焉,牵挂着那个小男孩,盼望着他的长辈已经找到他。
好在散场之前,我收到了小男孩的回复邮件:你叫什么名字?
这霸道的口气真是让人无可奈何,我提醒自己不要和小孩子较真,回复他。
——杜梨。
——你多大?
——反正比你大。
——你有男朋友了没有?
——不告诉你。
——那就是没有了。
——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
——我就知道经常玩电脑的人一定没有男朋友!
——多事!
——你有十八岁吗?
——早超过了!
——二十岁呢?
——问女孩子年龄很不礼貌!
他在im上发了个神气活现的鬼脸过来,我提醒他:记得回家,不要乱跑。
他回了我两个字——啰嗦,外加一个鄙视的小人表情。
奇妙的是,很多人在网上戒心会小很多,在我和他一来一往的聊天过程中,他告诉我他叫林越,今晚应该和爸爸一起出现在晚宴现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爸爸今晚失约,他气愤至极,才瞒着家人偷偷跑出来。
我劝他冷静,也许他的父亲临时遇到了意外状况,没有办法来现场。
他却回复——我最恨借口了!大人只知道找借口!
那血红的巨大感叹号让我无言以对,想起小时候被父母放鸽子时的郁闷心情,也不是不同情他的。荣佳明问我:“怎么了?你表情这么生动,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满脸笑容。”
我捏了捏脸,保持淡定地微笑,“没事,和网友聊天呢。”
荣佳明笑着点了头,“我猜也是。”
十点后,这场晚宴终于散场,大多数人都有所斩获。我和荣佳明走在散场的人群之中。
我在众人的说笑声中来到大厅外的广场,等着荣佳明把车开出来。
酒店外的灯光把停车场照得犹如白昼,我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了缺席半场的沈钦言站在不远处的大厅侧门外。他低头看着腕表,似乎在等待什么人。他站姿笔直,即便是低头看表,从侧影上看去,脊背也宛如一座直插云霄的山峰。
我眼神一直不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从满山满谷的人群看到了他,只能归结为他强大的明星气场——那么显眼,就像星辰一样熠熠发光却不会让人觉得刺目。
他忽然抬起眼,视线扫到我身上,下一瞬又平平移开,就像陌生人一样。“他果然没认出我”这个想法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下一秒他又转了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迈开长腿大跨步朝我走来。
“杜梨。”他叫我。
他依然表情不多,但语气是肯定的。
我一惊,连忙点了个头。
“沈先生。”
“你怎么在这里?”
我傻乎乎地答:“和朋友一道来的,他去取车了。”
他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又安静地低头看我,他好像从来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只需要聆听、观察就能表达他的意思。他瞳孔很深,看人时总觉得他目光深沉专注,如黑丝线绕在你身上。
他道:“好久不见。”
我今天穿着吊带长裙,其实是很保守的样式,但双肩裸露着,被他看得肩膀发凉,下意识转了转手腕上的手链,努力用话语缓解尴尬,“很巧。”
“你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嗯?”我不明所以。
“我在片场没有看到你。”
“我不做乔希宁的助理了,”我说,“我辞职了。”
他顿了顿,“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我得到了一份新工作。”
“适合你吗?”
“我非常喜欢我的新工作,很新奇,相当富有挑战性。”
他点点头,说:“只要能做你喜欢的事情,那就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今天穿了大概十厘米的高跟鞋,和他的高度差比以前小得多了,平视出去视线恰好停在他宽挺的肩上。他真是标准的衣架子,黑色双排纽扣礼服穿在他身上妥帖极了,略微收腰的剪裁,整齐的衣襟,挺拔的衣领,西装下摆则是棕色丝线绣成的精致暗纹。
盛夏的湖边有风吹来,沈钦言脸颊迎着风,沉稳地开口,“我的电脑,你上次修过的那台,又出了新问题。”
果然电脑的价格和性能没有必然联系,我问:“症状都有什么?”
“我不知道,但始终没有办法开机。那台电脑中有很多重要资料和文件,如果丢了,麻烦会很大。”
电子资料一定程度上来说是最安全的,但也是最不安全的,我想到这点就严肃起来。我见过无数人为了电脑硬盘的损害而捶胸顿足悲痛欲绝,我很不希望他也成为其中的一个。
“沈先生,你方便的时候,我可以帮你看看电脑出了什么问题。”
“好,那就麻烦你了。”他从善如流。
我低下头从小挎包里取出手机,“沈先生,请告诉我你的手机号。”
他流利地报出一串数字,我记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有空?”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我最近都不太忙,明天后天都可以。”
是啊,他刚刚结束了一部电影,的确应该稍微歇一歇,度个假什么的。我斟酌片刻——明天的原计划是搬家,但他的需求也很紧迫,我回答道:“那就明天吧,正好是周末。”
他干脆地道:“好,我等你电话。”
我抬眼看到荣佳明的凯迪拉克从停车坪的车道中缓缓驶出,我深呼吸一口气,说:“我朋友来了,我先走了。”
他点点头,迈开脚走向另一个方向——方向的尽头,是个身段修长的女人,距离太远我看不清她的脸,但那身紫色长裙让人印象深刻。
第十章 搬家
他换了深烟灰色连帽套头运动衫和同色运动裤,脚下踩着球鞋,看上去就像从哪个运动场跑出来的运动员。人家说沉默寡言的人行动力往往惊人,看来真是八九不离十。
周末早上的交通顺畅得不可思议,平时开车需要一个半小时才到达,现在只需要四十分钟。如果想感受在城市里开车的畅快,请务必在周六早晨出门!
我尽头的原计划是搬家,但因为昨晚又揽了件修电脑的活计,于是起了个大早——至少比平时早得多,然后我给沈钦言挂了个电话,问了他的地址,表示要提供上门维修电脑服务。
他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告诉了我地址——白莎道15号。我当时大吃一惊,心想概率就是这样影响我们的生活的。
所谓的白莎道,是一片小区的代名词,有近二十年李氏,坐落在静海市以东,应该算是本市的富人区。一栋栋大房子坐落在花木繁盛的土地上,每一栋的前后都带着大花园,有些户型还有游泳池,和车道有些距离。相邻的两栋房子之间栽着香樟树,一排排香樟树都长成了参天大树,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很好地阻拦了邻里之间偷窥的视线。刷着白漆的铁栅栏在树下时隐时现。
我把车停在自家的车库中,随后哦组打哦15号的前院,轻轻叩了叩门,同时怀着寻找记忆的目光打量着四周——15号前院的草坪很整齐,看来有经常修剪。
不到十秒,沈钦言打开房门走出来,他穿过草坪,身子前倾为我打开院门,对我微笑,“请进。刚刚我听到车子的声音,还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