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但也总有那么一群人以破坏为乐。如果大家都凭着自己的能力随心所欲地去破坏网络世界的秩序,不知道会捅出多么大的娄子。
    “在我看来,道德感之类,更像是托词,”安露说,“世界上这么多事情,哪有这么多理由呢。关心则乱,我不是电脑,不可能随时随地都维持理性的思维。我想知道真相,不论方法多么恶劣。”
    “想知道真相的话,直接去问她不就可以了吗?”我有些疑惑。
    安露微微笑了,“你以为人的隐私那么好触及?”
    她并不需要我的回答,悠悠一声长叹,“生活和做访谈节目截然不同。我希望我的嘉宾说真话,并为此做了大量的背景调查,因为说真话的节目最好看。但说到底我不关心他们。就算他们说假话,那又怎么样?节目好看就可以了。”
    “向关心的人提出问题,不是容易的事情。察觉到对方的心不在焉,于是想知道对方的一切,不论是单刀直入地追问还是间接地试探,引起的效果都是惹人生厌、引起愤怒……对拥有秘密的人来说,尤其如此。”
    “就算对方回答了,你怎么能保证自己听到的答案是真的?如果对方是撒谎成性,编出了一个个完美的故事呢?”
    “因为种种顾虑,对许多人来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一旦真的问出来,会不会被认为疑心很重,会不会被对方讨厌,会不会无可挽回……因为太在乎,不得不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变得连自己都讨厌自己了。”
    她笑容怅然,让我想起了今晚姚瑶对大哥激烈的责问。没错,这番话也完全适用在大哥和姚瑶的身上。人到底不是计算机,输入指令,就会给出答案。随后我又想到沈钦言抚摸她的头发安慰她的那一幕……即便已经得知真相,可一想起那一幕,心口还是酸涩难忍。
    我呆呆想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想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安慰她。原来感情居然会让人这么痛苦无奈,谁的安慰都没有用。
    “我本想说,不知道你是否能理解这种心情,”安露端详我的脸,“现在看来,你已经有些理解了吧。”
    我点头。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阿梨,我真心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理解这种心情。”
    安露放在小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瞥到来电人是“文清”,安露盯着那两个字几秒,然后拿起手机,果断关机,屏幕彻底黑下来。
    “杜梨,既然你不答应,我不勉强。”安露揉揉肩,对我微笑,“好了,你去睡觉吧,我等头发干掉就睡。今天谢谢你。”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又被安露叫住。她背靠躺椅,没有回头,但声音慢悠悠地浮起来,在白莎道的夜空轻轻盘桓。
    “对沈钦言,你完全可以采用第一种方法。不论你想知道关于他的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问他。他会回答你的每个问题,你也可以相信他的话。”
    第十八章 许真
    我有点着迷地看着许真的脸。我小时候曾经想过,如果可以自己选择相貌的话,下辈子绝对不要再长一张团子脸,而是要有着更漂亮的容貌——对,就像她的长相一样,眉目如画,一张脸毫无瑕疵。
    到达酒店的时候是早上十点,这时间不上不下,明亮奢华的西餐厅里人寥寥无几,只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个酒店的客人。
    我打开笔记本上网收发邮件看新闻,一边等着安露大驾光临。果然她二十分钟后姗姗来迟。她一身长袖短裙,脸上化了淡妆,看上去明艳照人。
    她在我面前坐下,西餐厅经理走过来,殷勤地问她需要什么,然后侍者送上了早点。
    安露喝了一口牛奶,对我笑了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要不要点什么?”
    我摇了摇头,客气地说:“安露姐,不用了,我吃了早餐才过来找你的。”
    “吃过了?”她不复前一天的疲惫,精神好极了,“既然来了我这里,还是来杯咖啡吧。”
    “噢,也好。”我发觉自己完全说不过她,不论她是醉了还是清醒的,我只好同意,“谢谢。”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睡觉,你可把我吵醒了。”安露揉了揉太阳穴,“你说我有东西落在你家?”
    我把项链递过去,“安露姐,你在我家住的时候,留下了这串项链。”
    “项链?”她把项链拿起来看了看,又点点头笑,“也没什么要紧的,还麻烦你给我送过来,其实丢掉就是了。”
    这么漂亮且价值不菲的项链,她说丢掉就是了?我囧囧有神地看着她。
    “曾经很重要,现在不重要了,所以丢了也无所谓。”安露耸肩,一副“我很想得开”的模样。
    “安露姐,还有件事情,我觉得现在不太怕狗了,所以打算把哈利接回去……”
    安露看我,“真的?”
    “我看了几次心理医生,好像效果还挺好的。”我说。
    “你能想到去看心理医生,”安露看着我感慨地笑了,“真是很贴心了,沈钦言确实没看错人啊。”
    “哈利跟着沈钦言那么多年,很有感情了,为了我把它送走,我一直觉得不安。”我老老实实说。
    “沈钦言知道你今天来找我吗?”
    “不知道,我打算给他个惊喜。”
    “想法虽好,但是,”安露顿了顿,“你现在可能没办法把它接回去。”
    我迷惑不解地看着她,“嗯?”
    “你看,我正在酒店住,我已经有阵子没回公寓了。而哈利,在我的公寓里。”
    我总算知道从昨天给她打电话之后一直弥漫到今天的微妙的不协调是什么了——没错,虽然安氏是酒店业巨头,但她却不应该住在酒店。很显然,酒店不能养狗。
    她对我说:“再等几天,我等着她找到房子搬走后再回家。到时候通知你来接哈利。”
    “她要……搬走?”
    “既然分了手,作为补偿,那套公寓留给她也不是不行,”安露垂下眼睑,镇定地喝着牛奶,“但那套公寓是我的祖父留给我的遗产,我不能随便送人。我给了她一笔钱,叫她另找住处。”。
    “你们,真的分手了?”
    她脸上一片平静,宛如两天前醉酒失态一事从未发生过。
    “我累了,没有力气再寻求真相,也不想再挽回。就这样吧。”
    我呆了呆,她已经想通了吗?到底是怎么想通的?她心情似乎好得很,拿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还满脸笑容地开我玩笑,“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失落?”
    “我也不知道,”我怔怔地说,“只是觉得……放弃得太容易了一些。”
    她笑起来,“真是个傻孩子啊。”
    她低头看了下表,视线从我身后掠过,忽然微微笑起来,“我等的人来了。”她离座而起,朝着大门方向点了点头。
    我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去,看到有人走进餐厅。
    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衣着素雅,表情柔和,看上去有些眼熟。我绞尽脑汁想了想,忽然想起了那场慈善晚宴。没错,她就是那个跟沈钦言亲切打招,后来又满世界寻找林越的女人。
    她走到我们的桌旁,来到了我面前。安露笑起来,为她拉开座位,“学姐,你来了。”
    “小露,”来人略带疲惫地微笑,“每次都让你等我,真是不好意思。”
    “学姐你的时间观念还是一样强,”安露笑起来,“如果晚到两分钟就算是迟到,那世界上的其他人还要不要活了?”
    安露既然还有安排,我低着头站起来,去拿我的大包准备告辞,却被安露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不忙,再坐坐。客气什么?”
    那个年轻的女人注意到了我,对我点头一笑。她脸色略有些苍白,有些隐隐约约的疲惫,可那双眼睛非常美,含笑的样子迷人极了,无论是谁都会动心。
    安露笑意吟吟开口,“容我为二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学姐,许真。这位则是杜梨,”她微妙地顿了顿,“沈钦言的女朋友。”
    她一怔,下一秒就亲热地握住了我的手对我微笑,“啊,杜梨,原来是你。之前就听说了关于你的事情,我还在想,不知道能不能在回去之前见你一面,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了。杜梨,你好。”
    我脸一红,连忙说:“许小姐,你好。”
    她莞尔,“很多年没有人叫过我‘许小姐’了。”
    我抿了抿唇,“那叫你什么?”
    “叫我许真就可以了。”
    就算我再如何没大没小也不能直接叫她的名字,看安露对她毕恭毕敬的样子就知道了。
    “许真姐,”我说,“既然你和安露姐有事要聊,那我不打扰你们,先走了。”
    许真好脾气地笑起来,“没关系,不是外人。反而是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没有没有,”我赶快说,“我找安露姐有点事情,现在已经解决了。”
    “那就再坐一会儿吧。”
    “哦。好。”
    我有点着迷地看着许真的脸。我小时候曾经想过,如果可以自己选择相貌的话,下辈子绝对不要再长一张团子脸,而是要有着更漂亮的容貌——对,就像她的长相一样,眉目如画,一张脸毫无瑕疵。我想沈钦言的这些朋友都那么出色,不沦是容貌还是做人的态度上。
    然后她和安露闲聊趣来,谈起工作、生活、当年的趣事。我从她们的谈话里得到一些关键信息:比如她们曾经是校友,认识了起码十年以上,对对方的家庭等信息知之甚详,关系非同寻常。
    侍者送来了咖啡和茶点,安露为许真斟了咖啡,又熟练地加了糖和牛奶,“学姐,应该把小竹带来的,我好一阵子没见我的干女儿了,怪想她的。”
    “跟她爸爸一起出门了。”她脸上的神色我很熟悉,那是我经常在我母亲脸上看到的对儿女的无奈宠溺兼而有之的表情。
    “双胞胎呢?”
    “一大早被我妈妈接走了,”许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然也没有时间出来见你。”
    “有孩子确实很伤脑筋,”安露且笑且叹,“学姐你回国也有一阵子了,我都没跟你见过几次面。学姐你应该离开家庭,多在外面走动一下。外面的世界大得很。”
    许真只是笑,半晌后说:“昨天晚上我静下来看了看你最近的节目。做得很好,非常精彩。当年你主持娱乐节目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走得更远。”
    安露莞尔,脸上浮起少女般的神色,“学姐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看好我。”
    “当然了,我别的不行,看人倒是不会错。”
    但她们也没有把我当做空气,还会问我几句。许真对我怎么和沈钦言认识这件事情很有兴趣,我老老实实地说了之后,她和安露都乐不可支。
    安露大笑,“原来做媒的居然是我?”
    我脸发红。
    许真莞尔,“沈钦言没叫醒你?”
    “这倒是没有,我醒了之后觉得好尴尬。”
    “真想看看沈钦言那时候的脸,”安露继续说,“不过想也想得到,一定是无可奈何的样子吧。后来呢?”
    我一五一十地把相遇的过程告诉她们,说到我帮沈钦言修电脑的时候,安露扑哧一声笑出来,“电脑坏了?肯定是他临时编的借口。我敢说,在那人跟你重新见面之后,他回去匆匆忙忙往电脑里灌了杯水,好骗你去帮他修电脑。”
    “咦咦咦?”我大惊,陷入了沉思。
    仔细想来,的确是这么回事啊,这件事里有好多疑点。其一,我当时就觉得他的电脑里的水汽多得不正常,根本不像进水了若干天的电脑。其二,如果真如他所说,他的电脑里有很多重要资料的话,他肯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叫人来维修,未必要等到我的出现啊。所谓的恍然大悟就是这么回事了!
    我拧着眉心冥思苦想,许真笑起来,拍了拍我的手臂,“不问你了,也许沈钦言的电脑是真的坏了,那就是我们的小人之心了。”她把视线转向安露,“对了,你昨天说找我谈事,是什么?”
    “哦——”安露嘴角一扬,用分外轻快的语气说,“是这样的。我的制作人最近跟我提过,想邀请顾持钧来参加访谈节目。不知道学姐觉得怎么样?”
    “这事,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