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人,我做不了主。”许真摇摇头。
    “好的,”安露眼里笑意加深,并不以为意,“我只是随便问问,学姐不用放在心上。”
    虽然我一直在旁边装木头人,听到“顾持钧”几个字还是竖起了耳朵,好奇心就像从冬眠中苏醒的动物,蠢蠢欲动。顾持钧和许真有什么关系?我一辈子难得有这样好奇的时候,蠢蠢欲动地想去上网搜搜看,只是碍于两位当事人就在观场,当着她们的面上网委实不好。
    我的眼珠子在两人身上打转,安露转过脸看我,“看你的表情,是想问什么?”
    我懊恼地抿了抿唇,飞快摇头。娃娃脸就是这点不好,什么想法都藏不住。
    许真倒是有所察觉,她看着我三秒后,开口说:“你想问我和顾持钧什么关系?”
    被她问出心中所想,我尴尬得面红耳赤,脸上都快能煎蛋了,“你,你怎么知道?我曾经在片场看到过顾先生,所以有点好奇。不过,许真姐,你不用告诉我,我就是自己好奇而已。”
    许真微微笑起来,“没关系。顾持钧是我丈夫。”
    我睁大眼睛。
    敏姐当时说过的话言犹在耳。
    ——为什么息影?
    ——一为了爱情。
    也就是说,顾持钧当年是为了许真,退也了影坛!我没想到这传说中的人物坐在我身边,一时间竟然变成了哑巴,只傻傻地看着许真。她对我善意地微笑,不过如果顾持钧爱上的对象是正坐在我身边的许真,我倒是能够理解。
    大概是我震惊的表情太过明显,安露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也难怪你不知道。他们的事情都过了十多年,两人随后又远走他乡,大多数人都不记得了。人类是最善忘的。”
    我说:“不是不是,我觉得震惊,因为你们的故事给我的感觉,怎么说呢,像传奇一样。”
    “恐怕是让人哭笑不得的传奇啊,”许真喟叹,“对了,阿梨你下周末有空吗?”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行程表,“有的。”
    “下周目是我女儿顾竹的五岁生日,她是个很喜欢热闹的小姑娘,方便的话,”她眼睛笑得弯起来,“我想邀请你和沈钦言一起来参加她的生日宴,怎么样?”
    她这么亲切迷人,我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当然没问题。”
    沈钦言对于这个邀请不像我这么热情,实际上他听到我和许真见面交谈这件事后,甚至吃了一惊。
    “怎么?”我大惑不解,“你不愿意去吗?”
    “不是,”沈钦言道,“自然要去的,我只是有些意外。”
    “可是许真姐说,又不是外人。”
    沈钦言点头,“的确不是外人。”
    我好奇地看着他。
    他放下手里的工作,牵着我在沙发上坐下,向我娓娓道来,“我离家出走后,在外面流浪了一阵子,后来到了静海市。那段时间我做过许多工作,比如在一个小乐队做吉他手,在剧团打工,后来终于得到了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在一家饭店当服务生。这段你都知道了。我就是那时候认识她的,她跟我一样,也在那家餐厅当服务生。”
    我凝神听着,沈钦言的台词功底很好,因此说起过往的故事,让人身临其境。
    “她那时候大四,父亲刚刚去世,不得不自己挣最后一年的学费,而我也是为钱所苦,在某些方面,我们很有共同语言。后来,我才知道她家庭情况相当复杂,和我一样。大概我们这样有着相似成长背景的人很有共同语言,所以我和她变得熟悉起来。她的妈妈,是位相当著名的导演,虽然这几年因为身体不好也已经隐退,但在当时,在电影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机缘巧合之下,许真把我引荐给她的妈妈,我有幸成为演员。她帮我良多。”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地点头,“这样说来,她算是你的幸运星了?”
    “对,可以这么说。后来没过多久,我记得是她大四毕业后没多久,她就和顾持钧结了婚,去了瑞士,这十多年几乎没有再回国。当年她离开得很仓促,后来也差不多没有再联系。这么算,她今年应该是第一次回来。”
    我总算理清了当年事情的前后关系,很满足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我们要送一份大大的礼物给许真姐的女儿才是!只是到底送什么呢?”
    沈钦言“嗯”了一声,问我:“你五岁时最想得到的礼物是什么?”
    “电脑。”
    沈钦言面无表情,“说一个稍微正常的。”
    谁说他不会开玩笑的,他讲起冷笑话的时候功力可不浅。他面无表情地在答案上打了个叉。
    我不满地嘟嘴,“你说我不正常吗?”'
    他笑起来,“岂敢?不过,世界上不是每个小女孩都有你的才华。我看送个布偶好了。”
    “这样就行了吗?”
    “足够了,”他说,“送礼不在乎轻重,心意到了就可以了。”
    第十九章 有关遗憾,有关爱
    之前我只见过沈钦言和顾持钧在片场的互动,那时候他们只说和电影有关的话题,比如对台词。私下的交流我一次也没见过,以至于我以为他们是陌生人。
    虽然答应了许真去参加她女儿的生日宴,但接下来的一周我才知道自己预计错误。我被临时派去出差了一周,去处是我的母校。这次出差我跟我的导师讨论wnsp协议一个重大问题,并且得到了机会去使用star超级计算机。
    我关于wnsp的协议在实际操作中遇到了不少问题,一时半会难以解决,特别要向老师求助。wnsp协议虽然是我的点子,但有几个细节是我在导师的指导之下写出来的。
    但我还是担心大哥,在机场的时候我向大哥通报了我要出国,又顺口问了他和姚瑶的情况。大哥说他们已经和好了,我才放下心来。
    在国外时我和国内的联系不多,我的时间分外宝贵。我每天待在计算机实验室,争分夺秒地测试,终于提前了两天返家。我基本没睡,倒是在回程的飞机上饱睡了一场。
    沈钦言来机场接我,一路上我都在睡,连什么时候回到家的都不知道——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正在沈钦言家的客房,身上还是昨天的打扮,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乱糟糟宛如鸡窝,还带着一股飞机上的空调味道。
    这样子真是难看死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我。我瞪他,“昨晚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太累了,”沈钦言十分淡定,“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你睡觉的样子了。”
    我愣了一秒后发现他在拿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事情打趣我,恨不得拿枕头砸他。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回家去换衣服,然后过来吃早饭,我们再去许真家。”
    上车后我发现汽车的后座上放了个两掌大小的精致礼盒,“是给顾竹的礼物吗?”
    我因为出差的缘故一直不在国内,礼物是他准备的。
    “是的。”
    “是什么?看上去不像布偶啊……”
    “儿童电脑。”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
    沈钦言解释说:“他们就要回瑞士了,布偶太大,带着不方便。我想了想,还是你的建议比较好。”
    我神气地开口:“那是当然!”
    顾持钧夫妇住在市内一套有些年头的四层公寓里,外壁爬满了常青藤,环境不错,但走廊十分狭窄,连电梯也没有,好在他们住在一楼。
    “他们住在这里?”
    “是的,他们常年在国外,这里只是偶尔回国时住。”
    我想起大哥说的顾持钧当年和电影公司解约一事,随即释然。
    沈钦言对这里很熟,他在一扇铁门前停下,敲了敲门。这里的屋子很有些年头,门锁上有些锈迹。门打开,开门的人是系着围裙的许真,她对我们微笑,“你们来了,请进。”
    这套屋子有些陈旧,家具也偏旧,但不论怎么看,都洋溢着浓浓的家的气氛。客厅异乎寻常地大,客厅中央矗立着一座大约完成了百分之七十的积木城堡,约六七十公分高;城堡周围则是用五颜六色的乐高积木圈越来的城墙,围成一个边长约两米的正方体,中间乐高积木散了一地。
    不过此时玩积木的人不在,房间显得有些空旷。
    我环顾四周,显然我们是今天来得最早的客人,许真招呼我们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我把手里的电脑递过去,许真笑得眉眼弯弯,“小竹和她爸爸一起出门去了,大概很快就会回来。我先代她收下,谢谢你们。”
    “不客气,”我摆摆手,“就是不知道小竹喜欢不喜欢。”
    “当然喜欢,哪有孩子不喜欢电脑的。”许真莞尔,仿佛我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感谢你们想得这么周到。”
    我抿嘴一乐,“是沈钦言的建议。”
    许真挑眉看了眼沈钦言。他笑了笑,“小竹跟着爸爸出去了,那双胞胎呢?”
    “双胞胎被我妈妈接去别墅玩了,待了足足一周,直到今天还乐不思蜀,说不想回家。”许真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的笑容敛了不少,“但今天是妹妹的生日,他们怎么说也要回来了,顾持钧就是去接他们回家。小竹就像她爸爸的尾巴一样,也吵着要跟着去接两个哥哥。我这里倒是清净了不少,总算可以安心做点家务了。”
    沈钦言安慰她,“外祖母总是溺爱孩子的,也难怪他们不想回来。”
    “溺爱这事儿啊,”许真叹息,“整整一个星期无法无天地玩,只怕我和顾持钧一年的教育要付诸流水了。”
    “都是小孩子,稍微放松一点也不要紧,”沈钦言诚挚地说道,“再说你们这些年几乎不回国,梁导会特别想念双胞胎也是人之常情。”
    许真笑了笑,问我们:“哦,光顾着说话,都忘记问你们,要咖啡还是茶?”
    “都不用了。”
    厨房有浓郁的香气飘出,沈钦言侧过头问许真:“在做饭吗?”
    “是的。”
    沈钦言低头开始挽袖子,“我帮你一起准备。”
    许真还没说话,我连忙说:“我也要帮忙。”
    她看着我们俩,微微笑起来,“那好啊,反正家里也没有别人,不如陪我在厨房说说话。”
    事实证明,我没能帮上什么忙。
    许真从橱柜里拿出一条围裙,沈钦言洗手的时候我帮他系上,然后就几乎没再做什么事情——好在许真家的厨房很大,我就一直靠在流理台旁,跟他们说话。
    许真家务极其熟练,她准备的蔬菜肉类瓜果琳琅满目地摆满了整个桌子。
    不过让我惊讶的却并不是这个,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应该早就锻炼成家务能手了。让我惊讶的是沈钦言和她的默契。得到今天中午的菜单之后,不论是切菜还是配菜,两个人都配合默契。比如菜要下锅时,沈钦言就会把配好的餐盘递过去;比如需要浇酱汁的时候,沈钦言就会把已经调好的酱汁递上来。
    “其实我每次看到钦言下厨都觉得神乎其神,今天倒是看到双份了,”我羡慕地说,“我基本不懂。”
    许真一边忙一边笑,“我就知道。”
    “怎么了?”
    “我听安露说你是很厉害的程序员时就在想,也许你在家务上不算拿手,”许真切菜的手一点都没停,“沈钦言追到你,恐怕没少在吃上下工夫吧。”
    我脸一热,“许真姐你怎么知道?”
    “我只是猜一猜,我虽然对你还不太了解,但我对沈钦言还算是很了解的。”
    “啊,真是太丢脸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不擅长家务怎么会丢脸?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面都煮不好,所有的家务都是顾持钧在做。但后来结了婚有了孩子后,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动手,一天天循序渐进,不知不觉就会了,也算是被生活磨炼出来的。”
    “那我以后说不定也能像许真姐一样能干。”
    许真拍拍我的手背,“你现在已经比我能干得多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让我理解了当年顾持钧为什么肯为了她放弃事业。
    忽然屋外一阵喧哗,随着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