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但那些钱仅仅只够严冬立足,他真正在东南亚创下一份家业,靠的还是自己。
    重义肯干能拼命,这样的人谁都愿意交,谁都愿意帮一把。
    严冬觉得他话中有话,却又猜不中他的心思,只能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心想他反正不会害自己,自己也没什么可遮掩的。
    “后来江文久死后,他的遗孀和独子逃去美国,饥寒交迫的时候是你拉了一把?”子青放下手中的勺子,两手臂交叠,抱在胸口。
    江文久出事后远山会几近分崩离析,众位堂主为抢大佬的位置杀红了眼,一夜之间几起血案,警察逮到的嫌疑犯关满看守所。
    江文久的妻子林瑜是个没主见的女人,她害怕这些人会害她和她当时只有四岁的儿子,于是暗地里求一位族叔送她们娘俩去了美国。没想到族叔在国内死于非命,她们孤儿寡母无以为生,快活下不去的时候机缘巧合联系上严冬,严冬二话不说答应每月供给生活费和孩子学费。
    “没有文久大哥最开始的资助,就没有我现在的生意,所以我给他们娘俩多少钱都是应当的。”严冬诚实回答。
    程子青早就料想到是这个答案,于是顺势道:“那如果江家母子大难临头,你是不是也会救他们一把?”
    “当然!”严冬受不了打马虎眼,干脆直接问道,“子青,你想说什么?”
    “我想劝你快去看看他们吧,”程子青忍不住嘲讽地笑起来,“他们已经背着你这个恩人回国了,现在就住在江家老宅。”
    第20章
    江家老宅在市内算是著名建筑,因为祖上曾经藏匿过抗日联军,所以获赠了块牌匾表明功勋卓著。
    至于后来为什么又出了江文久这个黑道大哥,只能说这里的确是块宝地。
    严冬几乎在知道林瑜回国的下一刻就到了江家老宅。
    江家老宅虽然年头久,却常年翻新,所以如今看来仍旧是一座漂亮的暗红色欧式尖顶小楼。严冬独自开车到此,下了车,礼貌地按响门铃,过了一会儿,门里传来询问:“您好,请问找谁?”
    是个年轻的女声,大约是林瑜请的佣人一类。
    严冬礼貌答道:“您好,我叫严冬,找这家的女主人。”
    里面应了一声,片刻沉寂后,门打开了,林瑜一身黑白花纹改良旗袍出现在门口。
    林瑜当年是道上著名的美人,因为家境不错,哪怕是人人穿的确良的时代,她也一身旗袍,婀娜生姿。后来严冬在美国见到落魄不已的她时,她身上仍然穿着件半旧的旗袍,只是开衩到大腿根部。
    她实在养活不起自己和儿子,又不懂英文,只能站红灯区。偏偏她放不下最后的自尊,嫖客摸她几下她躲来躲去,激怒了对方,被直接按倒在地,差点当街弓虽.女干。
    严冬为她打翻一街肌肉结实身材高大的黑人白人,救她出了苦海。
    林瑜比严冬大上四岁,仍旧风姿绰约,靠在门上缓缓地吞吐眼圈,烟雾迷离里,更显得她整个人有种飘渺的美丽。
    “冬子,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林瑜对他笑道,“快进来吧。”
    严冬每次看到她的笑都禁不住头皮发麻,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笑着进了门,坐到沙发上。
    林瑜坐在他身边,亲自为他沏二道功夫茶,眼神如丝,笑意嫣然。严冬却更觉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就想后退。
    究其原因,大约是他对程子青用情太深,山盟海誓的过程早就省略,直接过渡到守身如玉。
    林瑜沏好茶,亲自将茶盅交到他手中,小指暧昧地划过他手心,笑容偏偏很是端庄,叫严冬不知作何反应。
    他向来不懂应付女人,一口将茶饮尽,干笑道:“嫂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宁呢?”
    严冬问的是她儿子,江宁向来喜欢他,如果知道他来不可能不出来迎接。
    “小宁上学去了。”林瑜给他换了一杯,轻声道,“我们上个月初才回来,走得太急,没来得及通知你,本想安顿下来再说,没想到你先找来了。”
    严冬环顾了一眼整整齐齐的江家大宅,冷笑道:“那嫂子安顿得也够慢的,两个月了还没安顿好。”
    林瑜只是笑,却不说话。
    严冬见她刻意回避,心里更是冒火,直截了当问道:“嫂子是觉得我哪里做得让你不满意了还是怎么着,为什么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就回国?”
    严冬自认,金钱方面他从不曾亏待,该有的关心也没有减少,甚至会在每年江文久儿子生日的时候飞到美国陪他度过。
    林瑜要回国绝不会是因为他。
    况且江文久为了上位干了很多不道义的事,江湖规矩父债子偿,如今想要他们独生子江宁命的人能从市中心排到市郊,不是这个原因,林瑜当年也不会闹腾着要出国避风头。
    可她竟然就这么义无反顾地回来了,且无风无浪地过了近两个月,甚至放心儿子去上学。
    林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冬子,你一向对我们母子很好,我很感激你,但我回国当然有我的原因。”
    “什么原因?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严冬问。
    林瑜摇摇头,神情间透露着说不清的苦涩,轻声说:“你帮不上忙的,冬子,你都不管我们了。”
    严冬心中一抖,自己近几个月来日日与程子青相处,早就乐得不知道东南西北,当然顾不上他们母子。
    “嫂子这是说哪里话。”严冬说,“文久大哥对我有恩,我照顾你们是应当的。”
    “我就知道,你一直是因为文久才对我们母子好的。”林瑜微微拧紧漂亮的眉,叹道,“我没有本事,没办法给小宁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只能靠你养着。唉,他总是对我说,他早就忘了爸爸长什么样子,要是严冬叔叔是他爸爸就好了。我一边笑他傻一边想,你给我们吃给我们穿,可不就像是当家人一样么。”
    “嫂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严冬赶紧撇清。
    林瑜“扑哧”一笑,道:“看你紧张的,我开玩笑呢。不过这几天小宁听别人跟他说他父亲的事,常常跟我说,他长大了也要像爸爸那样,一人挑起一座城。”
    严冬目光骤冷,不客气地问道:“嫂子,谁跟小宁说文久大哥的事来着?”
    他一直禁止跟江家母子接触的人提起任何江文久的事,也从来不肯向江宁说明自己是做什么的,只为他能平安长大远离黑道,现在是谁,故意来误导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林瑜探身将他手中渐冷的茶盅接了过来,开得略低的衣领露出美好的胸线,再明显不过地说明她的引诱。
    严冬忽然觉得一阵厌恶,干脆不假辞色,直接向后挪了一下,道:“嫂子究竟是为什么回国?又是借什么人的力回国?而且回国后还能瞒我这么久?”
    “严冬,你信我,知道这些对你而言也没什么作用,徒增负担而已。”林瑜缓缓靠过来,柔软的右手缓缓攀上他的手臂,“严冬,嫂子只是为你不值,你就不觉得委屈么?你能力不差,却还屈居叶香山之下,听他的号令。你难道就不想像文久一样,一呼百应,做本市的一个传奇?”
    严冬想抽回手,林瑜却抓着他的手臂靠上来,猫儿一般在他胸口磨蹭:“嫂子不会害你,嫂子会帮你……只要你愿意,文久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的。他的人,他的势力,他能达到的成就……”
    江文久创建的远山会在本市辉煌的时间不到十年,却立下一个快速上位的神话。远山会帮众在极短的时间内飙升,也在江文久死后迅速瓦解,可据严冬所知,远山会一直在寻找死灰复燃的机会,却缺少一个具有号召力的领头人。
    他不愿林瑜回国的一个原因也正在于此,江宁年幼林瑜弱质,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现在看来,她应该已经被煽动了。
    “嫂子,请自重。”严冬猛地推开她,脸色严肃,“我再问你一遍,你不肯告诉我是谁帮你回国的,对不对?”
    林瑜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嗫嚅道:“我想回国自己就能回来,找人帮我做什么?严冬,你弄疼我了。”
    严冬站起身,边整理衣服边道:“嫂子,我很久之前就跟你说得很清楚,我之把您当嫂子看待,现在我也不怕实话告诉您,我心里头有喜欢的人,我们现在在一起,很好。”
    林瑜的目光有片刻阴鸷,但马上又变得柔情似水:“冬子,你是嫌嫂子嫁过人生过孩子?”
    严冬摇摇头,道:“他也不是什么完美的人,可喜欢和不喜欢根本没那么多为什么和嫌不嫌弃。对不住嫂子,您的厚爱我无缘承受,先走了。”
    他礼貌地点点头,走到门口,林瑜却忽然厉声叫住了他。
    “严冬!”林瑜抱着手臂,骄傲地像不能被轻视的孔雀,“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我这里来,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还会把我掌握的东西全部给你,帮你成为当之无愧的大哥。”
    “嫂子,不用了。”严冬耸耸肩,道,“感谢你给我上了一课,让我知道永远也别小看女人。我会防着你,还有你那位奸夫的。”
    说完,他指指胸口,转身出门。
    林瑜气急败坏地瞪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关上门,那张由于生气而扭曲的脸孔才渐渐冷静下来。
    她低下头,顺着领口看过去,双乳之间那隐秘的地方藏着一枚深红的吻痕。
    严冬一路风驰电掣开车回家,心里不停念叨着程子青的名字,仿佛这就是那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咒文。
    打开门,那个人果然在家。
    他喜欢在傍晚搬躺椅到阳台躺着看书,困了就睡一会儿,心情好就沏一壶茶。
    如今,他舒展四肢,厚厚一本外文小说扣在胸口,正睡得悠然。
    严冬轻手轻脚走到他面前,傍晚橘黄的余光下,他像被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每个毛孔都晕染出温柔的气息。
    严冬想,这才是真正的美好。
    他低下头,将自己的唇轻轻贴在子青的唇上。
    迷糊中,子青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被什么阻住了,不自在的感觉越来越重,唇被迫分开,一个湿漉漉的东西卷入口中……
    他猛地睁开眼睛,伸手想将严冬推开,却被压得更紧。舌尖被深深地纠缠,口腔内壁传来一阵阵麻痹的感觉,让他有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
    严冬一直吻了许久才肯放开他,本来已经做好了他一拳打上来的准备,垂着头等了半天,意料中的激烈反应却迟迟没有来到。
    “香奈儿倾城之魅?”程子青讥讽地笑道,“林瑜年纪一把,倒是紧跟潮流嘛。”
    严冬一愣,程子青已经冷冷地推开他,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朝屋里走去。
    “下次吻我之前,记得洗掉你身上别的女人的香水味。”他头也不回地说。
    严冬呆住。
    好半天,他才一脸惊喜地追上去。
    “子青,你……你是在为我吃醋吗?”他大声问。
    第21章
    如果不是程子青提醒,严冬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身上沾了林瑜的香水味,确切来讲,当林瑜靠近他的那刻,他甚至没察觉出香水的味道。
    也许是香味浅淡,也许是自己更着急如何躲开她,也许……
    但子青却注意到了,不仅注意到了,还为此对他恶言恶语。
    严冬简直巴不得他再恶毒点,骂得他狗血喷头,他会高兴得飞上天。
    但程子青只是回过头,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嗤笑道:“我没那么无聊。”
    一整晚程子青都没有再理会他,连晚饭都潦草用一锅面条打发,吃完饭闷声不响坐沙发上看电视。
    严冬委屈极了,饭都没吃就钻进浴室洗澡,浴液打了三遍,坐到子青身边仍旧引得他皱眉。于是继续去洗,一整个热水器的水都洗完,身上都快洗秃噜皮了,还是没哄来程子青半分好脸。
    他哈巴狗一样缩在沙发角落焦虑,对着电视上的女主持咬牙切齿,心想子青何时品味大变,竟然喜欢看这种胸快挤到脑袋上的低俗女人。
    程子青却忽然站起身,走进厨房。
    严冬吓了一跳,以为他情绪酝酿到极致终于下定决心要为下午的吻痛下杀手,赶紧跟过去,发现子青不过在洗桃子,于是摸着脖子微微安心。
    情人眼里出西施,严冬摸着摸着自己的脖子就想起那日把程子青的锁骨一寸寸舔过的美好滋味,小腹一阵收紧,只觉得欲火焚身。
    恰巧程子青桃子洗完,端着果盘经过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