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上位者是一位明君, 我们就是替他们做事那把最锋利的利剑,如果上位者是一个小人,
是一位昏君,那我们的性命就是他们拿捏在
手中的蚂蚁,他想我们什么时候死,我们就必须什么时候死,那种连自己性命都被人操纵,
整个家族就是砧板上的肉,那种要强大,那种对
权势的渴望,你是不会理解的。”
谁说我不理解?我血族国破家亡, 有多少代人一辈子都住在山谷下, 从没站在平地上看到过
太阳升起。我们血族被视为妖孽,被捉到就会
作为祭品那样焚烧。我比他更想强大,眼看血族一点一点地壮大,就快要壮大到不畏惧任何
强国的时候,就要强大得我可以将爹娘从山谷接
出来之时,他西凌的大军就来了。
“你一早已经是西凌皇上,你如今掌握这天下苍生的命运,没有人能主宰你的人生,也没有
任何人随意一句话,就让你整个家族覆灭,为
何还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凉州?”
“历代西凌的皇上,最忌惮的并不是古夏,也不是东都,而是逐渐壮大的凉州,西凌每一代
皇上临死之前,都告诫下一任帝王,凉州留不
得,为了子孙的千秋万代,必须拿下凉州,否则覆灭就在眼前。”
“凉州冷家就是历代帝王心中的一条刺,它的存在,会让他们寝食难安,而凉州发展到冷凌
风与你这一代,它的意义早已经不仅仅是一个
州郡,而是逐渐往一个大国、强国的方向发展,如何能留?如果你在我这个位置上,也绝对
不会留着这么一个隐患。”
“凉州至今尚未攻打西凌,并不是你们不想,而是你们暂时还不具备这个能力,但以凉州如
此迅猛的发展速度,如果不是我及时阻挠,凉
州早已经如日中天, 不可控制, 到时西凌就会出现一个最强劲的对手, 万一西凌即位者稍弱,
这个国家注定灭亡。”
“我这般做只是防患未然,不要跟我说你和冷凌风没有野心,如果你们没有野心,怎会控制
土国、吐鲁国,然后再把目光放在圣女国?”
“一个小小的凉州,能在短短时日降服了三国,国土拓展了十倍多,其他帝王不知道也罢了,
你们的图谋,我一直留意着,你觉得我有可
能放任你们如此下去吗?”
他不能放任凉州强大,而我也必须让凉州逐渐强大,这矛盾除了在战火中,烧毁一个,然后
屹立一个,除此别无他法。
“楚合欢母子是不是在你手中?”我问。
“是,当年因为我一时心软,没尽早下手,我哥哥秦天死得凄凉,人没有权利的时候,你没
办法选择如何活着,甚至连自己的女人也无法
保存,而我因为心中有你,当年多次抗旨不肯娶妻,老三才被逼娶了公孙魅,是我一步步逼
着他,将自己最爱的女人推走,为了楚合欢,老
三几乎死在凉州,如今我只是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带回给他罢了。”
“你的性子刚烈,心中有了决断,就不会情意改变,我与你隔着的是国仇家恨,鲜血尸体,
即使我卑微得跪在你脚下,你也不会再成为我
秦厉的妻子,与我共度一生。”
“如果用强,也最大只能得到你的身,永远得不到你的心,让你恨我更甚,我要的是你这个
人,完完整整一个人,并不仅是一夕欢爱。”
“我知道我这辈子注定会孤独,我也知道我这辈子会痛失所爱,我已经如此,我不愿意老三
孤独一生,你我此生无望,但楚合欢并不是西
凌人,秦剑与她隔着的只是误会,而不是家仇国恨。”
“你似乎忘记楚合欢已经有夫有子。”我冷声道,听到楚合欢母子落在秦剑手中,我心中揪了
起来,不过不幸中的大幸,他们还活着,秦
厉并没有答我,似乎根本不想再这个问题再过多纠缠。
“你今日在这里候着我,估计不是为了跟我聊天赏月吧?”我冷冷地问。
“你跟我一样,都肩负着重任,但凡肩膀有着重担的人,都不会让自己轻言生死,但同样也
不愿意自己的亲人或者一手训练出来的兄弟丢
了性命,如今这局势,你觉得你们夺回凉州有多少胜算?”我低头不语,如今局势无论怎么
看,我们都处于劣势。
“你别想着找龙七帮忙,他如今也自顾不暇,冷凌风如今被逼到了土国,我已经切断了所有
的物资供给,没有了粮饷,没有了冬天的寒衣
,没有坚固的盔甲,没有了云海这个天险,你觉得冷凌风能撑到什么时候?”
“凉州我可以交到你的手中,你依然是一城之主,你爹我一直好好款待着,可以毫发无损地
送回给你。”
“老百姓不在乎谁成王,谁为寇,他们关心的是谁能给他们一个安慰的生活,战争免不了留
血牺牲,死去的将士已成定局,但现在你狼云
军还有无数弟兄的性命掌握在你手中,还有凉州百姓的性命,也全在你的一念间,你就忍心
拿左右的性命做一场没有任何胜算的赌注?”秦
厉的眼神变得犀利,让人的心无来由一凛。
“如果你们狼云军肯降,冷家军势单力孤,自然会降,这样会减少双方的伤亡,又不至于伤
害到老百姓。如果你狼云军顽抗,只会死的人
更多,流的血更多,但不会影响这场战斗的输赢。你一向冷静,你想看着将士为你一时意气
白白死去,还是想他们安居乐业,好好活着?”
“我的目标只是冷家军,狼云军只要肯降,我不伤分毫,凉州无辜百姓,不伤一个,凉州店
铺房屋,不烧一间,珠宝衣物,原封不动,如
果你答应,明日我们启程去土国,让狼云军的将士放下兵刃,如果你不答应,那你只能看着
你的弟兄一个接一个死在战场,那时你只会懊悔
你的决定。”秦厉看着我,目光凌厉坚定。
“不得不说, 你的分化策略很成功, 让我也不禁有点动摇, 但这事关系重大, 我要考虑一天。 ”
我说。
“好,我给你时间考虑,但你今晚要跟着我,你知道四周都是我的人,你是走不了,不要做
无谓的挣扎,要不弄得一身伤,你还是走不了
。”
“其实在这里等你,除了要跟你说这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想看看你,虽然我知道在你
答应嫁给龙七那年,你已经对我不屑一顾了。
”秦厉的唇微一笑,笑容带着微微酸涩苦楚。
我在秦厉的目光之下,上了他的船,但他有一样估算失误了,这天下除了他与我能从云海游
到这海岛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有这个能耐,
那就是牧歌。
秦厉能猜到我过来,我自然也能猜到他在这里守株待兔。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vip]084:降了吧
我跟随秦厉上了他的船。 “皇上——”秦厉一上船,船上的将士朝他恭恭敬敬行礼,无人敢
抬头看我一眼。 “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进来打扰。”秦厉说完抬脚进入了船舱。 “是
——”船上的侍卫声音洪亮,动作利落,眼神沉稳内敛,应该是西凌最精锐的龙虎军,我的
目光迅速扫了一下这艘船,外观普通,但却异常结实,船舱宽敞舒适,船舱之内,桌子、床、
被褥一应俱全但并没有任何奢华之处。 我细细打量船舱的陈设,想看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东
西来。 “别看了,这船虽然看似简单,但里面到处都是机关,你别想赖一招擒贼先擒王, 我
不会给你机会, 我虽然不愿意伤你, 但紧急关头, 为了自保, 动用机关伤了你, 那就不好了。 ”
秦厉淡淡地说。 “你多心了,如今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我怎敢轻举妄动?我从不做没有把握
的事情,更何况你给我一夜的时间,让我考虑,我还没有考虑清楚,怎会对你下手?”秦厉
笑笑,并不多说,其实我知道他并不相信我。 船舱很大,两人不再说话,外面的将士也不
敢喧哗,夜显得特别安静。 “漫云,我答应你一定好好待凉州百姓,我就一定能做到。”突
然他开口, 每一个字都说得特别重, 但他不知道, 凉州的百姓有很多也是冷家军的家属。“我
会好好考虑。 ”我说。 “吃点东西吧。 ”秦厉简单吩咐了一下, 桌子很快摆上了果子点心。 “我
不饿,你吃吧。” “吃吧,没有下毒。如今你在我的船上,我如果想要你死,就是毒药,我
也能灌进你的嘴里。”秦厉淡淡地说,但其实我没有什么胃口,但我还是拿起来吃,吃饱了
却忘了自己刚刚吃了些什么。“秦厉, 能不能放过凉州?我可以保证凉州绝无觊觎西凉之心,
我没有这个念想,如果冷凌风有,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断了他这个想法,如何?更何况如果
没有狼云军协助,单凭一个冷家军,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们可以定下
盟约,又或者对天发誓。”我抬头看着他,目光甚至带着乞求。 “凉州我志在必得,不会为
任何人而改变。”秦厉眼神幽深,但声音透着无坚不摧的坚定。 “其实我知道即使我跪在地
上乞求你,你也不会改变你的想法,即使我将刀子搁在脖子上,这一刻在你身边死去,你也
不为所动,我死在你面前,秦厉你也许会难过,甚至会痛,但我鲜血还没有凝固,你会毫不
犹豫,号令军队攻打凉州,其实我一直知道结果会这般,但还是忍不住要问问。” 我叹息一
句,打开船舱的帘子,今夜乌云遮月,海上黑漆漆的一片,空气凝固而压抑,正酝酿着一场
暴风雨。 秦厉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坚毅俊朗的轮廓在灯火中更显出几分冷峻,深邃的眸子
渐深沉,如此时的夜空。 其实我知道,十年前那笑如阳光般绚烂的少年郎已经不在了,而
那个背着一大袋新奇礼物, 跳进大海讨一个公道的十五岁少女也已经消失, 岁月的确是最锋
利的那把雕刻刀,能让容颜改变,心事沧桑。 “漫云,其实你跟我就是同一种人,杀伐果断,
行事决绝,如果我们是志同道合,自是开疆拓野,所向披靡,谁能争锋?但可惜我们却站在
了对立面。” “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执拗?西凌的锦绣山河,万里江山,难道
就比不上一个小小的凉州?我已经许诺善待你的狼云军, 善待凉州的子民, 为何你就不肯做
我的皇后?一国之后,难道就比不上一城之主?漫云,就不能为我稍退一步?” “守这一步,
是战,血流成河,退这一步,何尝不是如此?你善待我们狼云军,我相信,你会善待我, 我
也相信,身在高位,你有你的筹谋,你年轻登位,意气风发,想建一番丰功伟业,我也理解,
但我也绝对相信,我只要退这一步,冷凌风和冷老爷子必然身首异处,冷家军也绝无幸免,
你是不会留这么一个隐患在你身边的。 ”甚至小虫子,那个留着与冷凌风同样鲜血的小家伙,
即使能活下来, 他也会让他变得愚钝而毫无攻击力。 “如今你继续顽抗下去, 结果也是一样,
冷家军必亡, 但只要你肯劝降你的狼云军, 那起码保证狼云军还能好好活着。 与其玉石俱焚,
倒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你是聪明人,不可能看不清如今的形势。”秦厉看着我,目光包含
着期望,用最少的损失获得最大的胜利,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们狼云军投降,这如意算盘的确
打得很响。 “良禽也得择木而栖,何况是人?”秦厉的话我何尝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