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
    车子开得很稳,她没有问到底去那里,因为那里都无所谓,只是车驶过的路越来越熟悉,她的心也随之悸动。那带着咸腥的海风吹过来,带着潮湿。她激动地打开了车窗,这是她的老家,竟然到了这里。
    车缓缓停下,司机很恭敬地说,“小姐,到了,先生在海滩边等你。”
    她推门下了车,向海边飞奔而去,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
    远远地,一辆车,一个人。那个熟悉的背影,是他,他想做什么?为什么要选这里?
    “为什么要到这里?”她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就是在这里掉下海的?”
    “是不小心的。”她纠正,她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软弱到自杀,更何况那也不是自杀。
    他优雅地吐出了一个烟圈,才回答她第一个问题,“在你老家,不好吗?”
    她环顾四周,淡淡地说,“这里已经不是家了。”
    “没有亲人?”
    “恩。”
    “你的父亲是渔民?”
    “是。”
    “在出去捕鱼的时候失踪了。”
    “是。”
    “因为还不出债务你就被卖了。”
    “对。”
    她握紧拳头,他何苦一层一层揭开她的伤疤。
    “一个很俗的故事。”
    “有了王子出现就显地恶俗,所以后一段就标新立异。”她带着嘲讽的语气说着自己的经历。
    肖沉夜笑了起来,他喜欢自嘲的人,黑色的幽默,更符合她的特定,有趣的女人,看来她还挺对他的胃口。
    少艾看着他,“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到这里。”
    “为什么?”他伸手抬起她的脸,移近,“因为我想得到最原始最完整的你,而这里就是最好的地方。”
    香烟的气味朝她袭来,她似乎找到了什么熟悉的痕迹,有点失神,被香烟熏过的眼睛朦胧了起来,努力挣脱了他的手,茫然地向海里走去。
    肖沉夜只是看着,没有阻止。
    海蓝地刺眼,她闭上眼睛一步一步往前走,“爸爸!”她轻轻呢喃着,想起来了,在肖沉夜身上她找到了父亲的气味,那个熟悉的气味,让她心里的伤痕再次裂开,回忆像锤子,打击着她的脑袋。一下一下,不得安宁。
    她就像了魔似地一步步往前走。“爸爸,你别丢下我。”她想跑,想更接近海,但是阻力让她加不了速。她累了,站在那里动不了,海水冲击着她的身体,她把自己埋了进去。累了就要休息,在这里是最安心的地方。
    “何少艾!”
    她钻进了海里,又一次玩出了火,他快步冲了过去。
    在海里摸索着她,一把将她抓了起来,“你疯了,海会把你吞了。”
    她的头发湿淋淋地搭在脸上,笑地很怪异,她伸手抚摩着他的脸,眼神迷茫,“爸爸也说过这个话,我怎么早没发现你这么像他呢?“她伸手环住他,紧紧地搂住了他。
    一阵欲望由心而生,他感觉着她的呼吸,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她的变化不对劲,他捧起她的脸,“该死,你吃了什么?”
    少艾的脸红地像出升的太阳,她的眼神迷离,妩媚地笑,把脸贴着他的脸,“我有点热。”她开始寻求他身上凉爽的地方,紧紧贴着他,不肯放开,她掉转头,寻找着他的唇,无力地贴了上去。
    她的唇温热,他的唇却冰冷,她贪婪地想给自己降温;却不晓得他已经临界崩溃,他告诉自己她是吃了药了,要不然她怎么会这么热情,四周都是海水,他们几乎是浸在水里的,难道他们要在这里解决?只是他的心跳和着她的节拍;像是原本是一体的,分离了几千年,今天又找到了彼此一般,身体都积极地回应着。他一再告诉自己她的热情是有原因的,但是海水好象形成了一个旋涡,魔力太强,他不由自主被卷了进去,而她就是旋涡中那块洁白的磁石,吸引他坠入大海深处......
    少艾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漂浮,她极力抓住一块浮木,紧紧抓住,但身体仍然随着海水上下起伏,忽然她似乎被一个大浪打到了高空,又像陨石一般从天空掉落进大海,浩瀚的大海立刻吞没了她,浪花用温柔的手指剥去了她的衣裙,一个浪头打击在她光滑而洁白的身体上,她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她的体内,然后用利齿撕咬着她的五脏六脯腑,整个身体像是被掏空一般,在浪涛里挣扎、翻滚,可是身体上像是压了石头,越挣扎越往下海的深渊里坠......
    展易忍住了笑意,将衣服递给坐在车里的肖沉夜。
    “从来没见过你寻欢寻欢,竟然把衣服都寻掉了。”
    肖沉夜狠狠瞪了他一眼,脱下了身上的湿衣,“真该死,全湿了。”他将湿衣服一件一件扔出来,抛给展易,他在激情过后,保持最后一点清醒把她拖到了车上,要不然他们包准被涨潮给淹死。
    展易只能闷笑,他伸手把女装给他,“这是她的。”
    肖沉夜转过身,看着不知道是昏死还是睡着的少艾,她的衣服才是被他弄地失了踪。现在她像一条误中鱼网,被打捞起来的美人鱼,那样蜷缩躺着,洁白的皮肤泛着神圣的光芒。他的手指轻触到她的肌肤,立刻迸发出火花,激发着他身体里残余的欲望,像星火燎原一般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猛地抽回自己手。这是第二次了,她如沉睡的人鱼一般出现在他眼前,果然是纯洁善良的海的女儿吗?还是传说中邪恶的人鱼,唱着优美的旋律,诱惑他,企图将他吞下。
    他跳下车,与展易并肩站在海滩边。
    “想不到如今还有这么原生态的地方,美地不像真实的。”夕阳照在金黄色的沙滩上,泛着一缕一缕的金光,整个环境安静而圣洁;展易都不由感慨起来。
    肖沉夜抽着烟,看着海平面,“却是美丽背后藏着凶险,这片海吞噬过多少条人命,大概只有这夕阳知道的。”
    展易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车子,“包括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她很依赖他,他却一去不回了。”
    “怎么好象很怜惜她。”
    肖沉夜淡淡一笑,“是吗?”
    展易深沉地看着他,“感情是不该有的,尤其对女人。”
    他吐出了一阵烟,有了感情又如何,他不会迷茫不会迟疑,他是不可战胜的。
    11
    少艾只是地坐着,看着听着这里的歌舞升平。好象是一个轮回,现在又回到了这里,她还是她,只是当年的恐惧与羞耻早已不在了。
    “怎么,海边的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洪妍,一个很红艳的名字,这家夜总会的老板娘,她当年刚进这里时的小姐妹。
    “才几年不见你已经是老板娘了。”
    “怎么呀!哎好听的是老板娘,难听的不就是以前的妓院老鸨嘛!”她在她身边坐下,上下打量她,“你倒是变了,越来越粉嫩漂亮了。”
    少艾苦笑,“是吗?说到底,是我们都变了。”
    当年她被罗叶带走时,洪妍也不过只是个普通小姐,现在却摇身一边成了老板娘了,只是当年的美貌却打了折扣,大概也是这个行当的摧残,才二十几,已经显出老态。
    “对啊,想那个时候,多少人想着被那个女主挑去,可她偏偏要了你,我们是又羡慕又嫉妒,其实服侍个女的总比男的好。”
    少艾不以为然地笑笑,“安慰我?那就不必了。”
    洪妍拍拍她的肩,“有那么点意思,不过那时候羡慕你是真的,离开总比留在这里好。其实丫头,人活着就要知足,知足常乐嘛。“又开始劝我了?”
    “唉,我们都是些可怜的弱势群体,他们一生气,我们就遭殃。”
    “我没惹到她,是她自己在惹自己呢。”她很平静地述说。
    一切都与她无关,却偏要加进一个她,美其名是因为她这个女人而起的,其实也许只是罗叶和肖沉夜之间的战争罢了。她从肖沉夜那里回来就被罗叶一声不响地打回了原籍,不过她也不怕,只不过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罢了。
    “好了,先在这里待两天吧,要是她真不来带你回去了,我们就再想办法。”她一搂她的肩,“先住在这里,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两人起身,却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老板。”他很恭敬地叫了洪妍一声。
    少艾抬头一看,傻了傻,清瘦的身材,削尖的下巴,白嫩的皮肤,唇红齿白,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她仔细打量了他,才从胸部确定他的性别。
    “哦,这是晓泾,严晓泾,新来的。”她朝他点点头。
    少艾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挑了挑眉,“供应给男的?“
    “女的也有,但主要是男的。嗨!没办法,响应时代号召嘛。不过你别看他这付死瘦死瘦的样子,他来了之后,我这里生意好了许多呢。“
    少艾忽然有点同情他,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吧。
    少艾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很幽静的一间,不会受外面莺歌燕舞的影响,只是洪妍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老鸨不该是这付有情有意的样子,后来想想,大约是罗叶把她送到这里什么也没说,所以洪妍现在也不敢做什么,等时间一长,大概也不会这么礼遇她了。
    一个人在这里不免胡思乱想,忽然就想到了和肖沉夜在海滩上的一切,她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只看见肖沉夜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很了解这是怎么回事,当年被卖到这里她看过很多种这样的情况,那是药力作祟,是春药。她是决不吃这个的,因为这会让她在他们面前丑态必露,说一些她不想说的做一些她不想做的。肖沉夜也不可能,那只能是罗叶,她想以此来嘲弄他。可是她那天在他面前的表现……虽然她是个不干净人,但她还不想到那种地步。
    只是想透透气,罗叶把她扔在了这里,应该不会再派人看着她了,现在店里也没人看着她,也许能从这里走掉。她从后门走过去,走前面太扎眼,她可能会被当成小姐被拦下来。
    走过一扇虚掩着的门,从门里传出了喝着男人和女人激情的喘息声,这里是休息的后区,一般客人不会带小姐到这里,不过这都不管她的事。
    “晓泾……叫我妍……”
    是他们?原来是他们两个人,她笑了笑,没有停留。
    在店门口没看见什么人守卫,但没走出五步,便被人给挡了回去,她苦笑,不要她了还不肯放过她嘛,她调头回去,却撞上了一个人。
    “对……”刚想说对不起,却看见来人是严晓泾,她楞了楞,说出来的就硬生生吞了下去,想起刚才自己听到的一切。不由觉得心虚。
    严晓泾却是一脸和熙的笑,“不要想逃,门口四周都是守卫,只是你看不见而已。”
    她有点尴尬,低头向里走。m
    “何少艾!”他却叫住她,退到她身边,“吃饭了,我已经把饭端进你的房间了。“
    “谢谢。“她抬头迎上了他的一双眼睛,清澈无邪的眼睛,做这行的极少有这样的眼睛,忽然又对他有了一点好感。
    “不用,以后我们都得互相照顾。对了,我叫你少艾行吗?你也可以直接叫我晓泾。“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