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柏念云点点头。
大汉像是松了口气,迅速的抱起银子退了下去,不多时捏着两张银票走了回来,双手递到柏念云的手中,“夫人您点点,两张五百两。”
难怪世上的赌徒无数,甚至还有人因此家破人亡,她只呆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赚了一千两,若是下注再高些岂不是一夜暴富?柏念云一面这么想着,一面伸手接银票,忽的手在半空顿了顿,而后很自然的收了回来,笑着谢过对方,拉着西门吹雪飞快的离开银钩赌坊。
西门吹雪任由着柏念云将他带出银钩赌坊,他知道那个摇骰子的大汉有问题,可不知道对方是谁,更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在大汉递出银票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做好了随时拔剑的准备,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大汉什么动作都没有做,就像他真的是银钩赌坊的人,就像他真的只是递出了两张银票而已。
然而凭着对柏念云的了解,西门吹雪知道这个大汉确实有问题,或者说他递出的银票有问题。
走出银钩赌坊很远一段距离之后柏念云停了下来,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看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侧耳听了听,摇摇头。
柏念云松了口气,她相信这世上能跟着他们而西门吹雪完全听不到声音的人并不存在,即使以前曾有过,现在也不会有,西门吹雪如今的剑术和内力比之以前又进了一个层次,哪怕是擅长轻功的司空摘星和陆小凤跟在他们身后,西门吹雪都能有所察觉。
掏出银票,柏念云捏了捏,很快的挑出那张稍厚的银票,左看右看,最后用手在银票的左下角轻轻一撮,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张被揭了下来。
上面只有四个字:小心有诈。
小心有诈?柏念云和西门吹雪对视了一眼,脑中飞速的转过数个念头,片刻后柏念云开口道,“司空摘星是什么意思?是李霞她们有问题?还是楚楚她们有问题?抑或是都有问题?”
西门吹雪摇摇头,“不是司空摘星。”
“不是他?!”柏念云惊了惊,不是司空摘星又是谁?他们认识的人中最擅长易容的就是司空摘星,而会给他们提醒的也只有可能是他们的朋友,而这字迹……柏念云总觉得很熟悉的模样。
沉吟了片刻,西门吹雪忽道,“宁有财。”
“是他?!”柏念云低头又看了一遍,宁有财和她通过信,也难怪会觉得字迹熟悉,而他们之间通信的次数又并不足以让柏念云记住他的字迹,所以她才一时没想起来。可是,宁有财怎么会在这里?还假扮成银钩赌坊的人?是单纯的冲着钱来的?还是……罗、刹、牌?
柏念云苦笑了下,本来罗刹牌和她没什么关系,可偏偏她又被陆小凤这个麻烦精牵扯了进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知道罗刹牌落在谁的手里,因为她不想有一天江湖上再次传出她和西方魔教有什么瓜葛,也不想有一天无数的人找上她索要她没有的罗刹牌。她不怕麻烦,但是却讨厌麻烦,所以她和西门吹雪从山庄出来找陆小凤,天大的麻烦到了陆小凤手里也有解决的一天。
蓦地,柏念云失笑,她怎么把自己绕进去了?她身上的麻烦是陆小凤找的,她和陆小凤是朋友,而陆小凤又是解决麻烦的各种高手,加个等号,她身上的麻烦陆小凤一定能解决!既然陆小凤能解决她又何必担心呢?
西门吹雪见柏念云一会儿苦恼一会儿开心,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事情一般,不禁道,“怎么了?”
柏念云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想我们可以轻松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个世界上还没有陆小凤解决不了的麻烦,我身上的麻烦自然也不在话下。”
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飞快的接道,“纸条交给陆小凤,他找的麻烦自然应该由他解决。”
“不过,”柏念云疑惑道,“陆小凤难道只是为了甩开岁寒三友就造出了那样一个传言?”对于这一点柏念云始终觉得很奇怪,他可以传出这样的传言,同样也可以传出其他的传言,只要他敢传出她和孙秀青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最后还输了,她保证她一定会快马加鞭不分昼夜赶路去见他!
若是只是想引开其他人视线,似乎也很不合理,起码真正对罗刹牌志在必得的人并没有轻易的相信这个传言,最多也就做了两手准备,首要的还是拿到罗刹牌。
西门吹雪沉吟了片刻,摇摇头,“也许他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闻言柏念云点点头,抛开了这个麻烦她整个人顿时轻松了许多,就连先前那些曾经的回忆也一并忘记,拉着西门吹雪欢快的在这座热闹的冰上城市逛了起来。
见柏念云心情转好,眼眸深处甚至没有了那些怀念和伤感,西门吹雪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他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有些话他也不知该怎么说,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陪在她的身边纵容她做任何他想做的事,还好,他的办法还不算太笨。
钓鱼
没有了麻烦的负担,柏念云在小镇的生活变得简单而快乐,晚上看冰镇的辉煌,白天在冰雪世界中随意的漫步,无论做什么,西门吹雪总是安静的陪伴在她身边,偶尔的关心,简单的话语,都让柏念云觉得自己幸福异常。
对柏念云和西门吹雪来说,三天的日子并不长,虽然每一天他们总是重复着头天的生活,但他们去的地方并不相同,不过哪怕是每天都在同一个地方,只要有彼此的存在,他们便不会厌烦。
然而对陆小凤来说,这三天却成了难熬的日子。他借着贾乐山的身份财大气粗的包下了一家客栈,成功的将自己的名气在这个小镇打了出去,可在罗刹牌上他几乎没什么进展。老山羊他是找到了,也从他口中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但始终没有见到罗刹牌的持有人——李霞。
西门吹雪在给了他纸条后便和柏念云在小镇的另一端住了下来,每日散步闲逛,日子过得平淡而悠哉,最令陆小凤艳羡不已的是西门吹雪身边有柏念云的陪伴,在他看来,有美人陪伴的日子总是最美好的,若是真的让他成亲安定下来他又觉得自己没有碰到那样一个女人。小镇上也有美人,而且美的形形色色各不相同,可陆小凤却只能远观而不能真的靠近,但凡美人,总是有刺的,比如楚楚,比如银钩赌坊的女人。
这一日,陆小凤既没有在赌坊豪赌,也没有在客栈喝酒,他早早的便出了门,却是到了中午才找到在冰面上钓鱼的两人。
是的,钓鱼,陆小凤见到两人的时候几乎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眼睛。一张不知从哪儿搬来的长条板凳,一根不知从哪儿买来的鱼竿,西门吹雪和柏念云并肩坐在长凳上,说是并肩其实也不算,柏念云半靠在西门吹雪的怀里,双眸微垂,手中握着鱼竿,似是半睡半醒的模样,而西门吹雪一手仍旧握着长剑,另一手则环过披风将柏念云抱在怀中替她挡住了周遭的呼啸而过的寒风。
在冰面上有个半米来宽的冰洞,柏念云手中鱼竿的长线直直的垂在冰洞之上,视力较好的陆小凤依稀可以看见冰洞上凝着一层薄薄的冰层。
西门吹雪并没有抬头看向陆小凤,但陆小凤知道西门吹雪知道他的到来。
“这么冷的天不在屋内呆着怎么有闲情出来钓鱼?”陆小凤走近两人笑问道。
柏念云懒懒的不愿意起身,这天确实很冷,不过有西门吹雪这个高手在她一点儿也不用怕会在这样的天气冻出病来,所以为了保证自己周身的温暖柏念云通常都离西门吹雪很近,在没有外人的情况她更是直接靠在西门吹雪的怀中。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看了陆小凤一眼,继而沉默的盯着冰面。
没有人理陆小凤,陆小凤耸耸肩,显然已经是习惯了两人对他的忽视,饶有兴趣的踱步走到被劈开的冰洞前,咂舌道,“啧啧,还真是大手笔。”
冰洞的洞沿圆滑,周围看不到任何裂纹,一看便知是西门吹雪一剑之下的产物,手不自觉的摸上嘴唇,待察觉手感不一样时忽的想起自己还在假扮贾乐山,不由得悻悻的放下手,“西门吹雪一剑出而不见血的时候可还头一次见。”
“练剑而已。”西门吹雪冷冷的答道,他的一剑见血只针对敌人,不是每个人都有让他拔剑的本事,也不是每次拔剑都会见血,他用剑却不会让一把嗜血的剑控制自己。
柏念云抬了抬眼,打了个哈欠,哈出一团白气,“带着剑鞘不算坏了剑神的规矩。”
陆小凤目瞪口呆,良久之后摇头叹道,“本以为你被拉下凡间剑术会有所退步,却不想剑术竟精湛至此。”
鱼竿轻微的动了动,柏念云猛的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浮在江面的单薄冰层‘嗑嚓’一声清响,柏念云低声道,“这一定是条大鱼,劲儿可真大,连冰都被它挣裂了。”
西门吹雪的手覆上了柏念云握着鱼竿的手,紧了紧,微一用力,刚结冰不久的脆弱冰层‘刺啦刺啦’作响,鱼竿一扬,‘啪’的一声一条鱼落在了冰面上,蹦了两下就停了下来。
陆小凤提着鱼尾上下晃了晃,“好家伙,冻成冰了!”
柏念云踢了踢长凳旁的木桶,“放这里面。”
陆小凤挑挑眉,隔着三四米远轻轻松松的将冰冻的鱼扔进木桶,冰块儿的碰撞声令他眉毛再次动了动,这两人到这里多久了?听声音钓了可不止两条鱼。
“说吧,找我们有什么事儿。”柏念云弄好鱼饵重新抛进江内后才缓缓道,“该不会是为了那张纸条来的吧?那你找我们也没用,他口中的小心我是真不知道指的是谁。”
“一是楚楚她们,二是李霞一行,三么,”陆小凤玩味儿的笑笑,“到了这里之后我可没见过岁寒三友了。”
西门吹雪冷冷道,“和我们住一边。”
陆小凤在意料之中的笑笑,他们三个果然还是不放心柏念云的身份,顾忌西门吹雪,顾忌柏念云的用毒之术,不远远的跟着,但至少也要近距离观察,他们一定想从柏念云身上看出什么来。
“你有线索了?”柏念云不耐烦道,“赶紧找到罗刹牌,省的他们三个眼睛不停的在我身上打转,脾气再好也有爆发的一天。”
陆小凤嘴角抽了抽,什么时候她的脾气也能说的上好了?或许柏念云在别人面前脾气真的很好,可在他面前,那简直就是另一个模样,放佛就是为了和他作对而存在的,不论他说什么她都总能找到歪理反驳他,偏偏他还被反驳的哑口无言,交了这么个朋友也不知道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思绪飘了会儿又很快的回归,陆小凤轻咳了两声,“心里有点儿底,只是想不通为什么。”
“欲望。”西门吹雪淡淡的道。
人心是个很难琢磨的东西,可人的却很好理解,是人都有欲望,为情,为利,为财,当一个人的欲望超出了正常的范围,他的举动自然就变得让旁人想不通。陆小凤是个人精,这些他当然都知道的,只是当这些摆在他面前的时候难免觉得有些接受不能。
一听陆小凤有了眉目,柏念云心中好奇,不禁问道,“罗刹牌在谁的手里?”
“李霞。”
见柏念云脸色露出失望的神情,陆小凤好笑道,“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李霞是在骗贾乐山?或者觉得楚楚是在骗我?”
“这倒不是。”柏念云将内心的说法一一道出,“我只是觉得奇怪,难道李霞就没用动过罗刹牌的心思?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的男人都是同一个,也算的上是对手,怎么就没有不同的意见?居然就都同意将罗刹牌卖个好价钱?若真是一点儿不同意见都没有,那她们的男人做的该多么失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