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斗志昂扬的井上大声应答,笑得豪迈。张腿,下蹲,前曲,挥拍……流畅地做完反复练习过无数次的一系列正手发球动作,球飞入对方的地盘。南次郎几乎连身体都未移动过,就把球打回井上身边。黄色的球就像一团火,飞入在场观众的心头,激起心湖点点涟漪。
“井上,就差一点了。”悠扬挑拨道。
一个是网球业余爱好者,另一个是世界顶尖的网球选手,两人的实力悬殊,战局自然是一边倒。井上也不气馁,继续一次次发球一次次丢球,“为什么您会突然退役?”他以为,在打球时热血的南次郎至少会透露只言片语。
南次郎挑眉,嘲笑着斜睨喘着气的井上,“秘密。”
“真厉害啊,这个老头。如此的自信,强壮的肌肉,弹簧一样的弹性,简直不敢相信他已经打了二十年的网球。”真难得井上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能说出如此长的一番话。他停下,歇了一会,问出困惑无数人的问题,“您退役是因为负伤,还是因为生病?”
“无可奉告。”南次郎就像是在逗弄自家养的小旺财。
井上深呼吸,脚步停滞,“可恶。”
一旁的芝砂也张大眼,大声说:“这个色老头还真厉害,但是这就是他最好的表现了吗?即使他是职业选手。”
悠扬重新递给芝砂一杯凉茶,温柔而骄傲地说:“请好好看一下南次郎他的脚跟。”阳光耀眼,她把太阳帽盖在头上,挡住邪恶的表情。
南次郎的脚下有一寸为半径的圆形,一边一个。
“他始终没有在他第一次站立的地方上离开离开过一寸。他一直这样,即使是和龙马较量时也是一样。”
芝砂这个时候才明白南次郎是怎样的存在,大张的嘴一直没有合上,“一直这样?”
与有荣焉,悠扬笑答:“是。”但是,每次都苦了可怜的小龙马。
“好厉害。”芝砂终于开始正视那个看上去与流氓无异的大叔。
井上吃力地接过打来南次郎的球,拿着网球站定,“我换个话题,你想让龙马做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南次郎旋转网球拍,唇角翘起诡异的弧度。
“这个狰狞的怪大叔。”悠扬嘴角抽搐。
井上模仿南次郎的语调,“我的儿子,将会称霸整个网坛。”接着大笑,网球拍拍面对准南次郎,自得地宣布他的结论,“你打算把他扶持成一个超级选手。”
“井上君,你还差得远。尽管你大喊大叫的本事还算不坏,但是我还是觉得有点无聊。”南次郎以不屑的口吻嘲笑井上。
井上忿然,张嘴欲言,最后还是闭上嘴。
“那我就一只眼睛完成整场比赛吧。”南次郎像是发现了新的玩具,兴奋地嚷嚷。即使他两只眼睛都闭上,井上还是完败。
南次郎傻笑,“老实说,井上君,我很高兴,真的很喜欢捉弄他。当看到那个傲慢的小子打网球的时候,说实话,那种乐趣要比网球带来的乐趣大上十倍,一百倍。”只有悠扬明白,这个时候南次郎说的是真心话,他是那么爱自己的儿子,那么……
笨蛋井上当然误会了南次郎的意思,以为自己发现了惊天大秘密,“我明白了,南次郎先生,你是想把龙马培养成一个耀眼明星。”
南次郎挥拍,网球朝下飞行,眼见即将坠落,井上也以为自己终于能赢一个球,唯有越前夫妇镇定自若。就在这时,火球穿破球网,也穿破井上的网球拍。
“现在,他的球技完全是我的翻版。”除了悠扬和南次郎自己,没人知道南次郎此刻有多严肃和认真。
“翻版?”还在惊诧中没回神的两人一齐问道。
南次郎神秘兮兮,不正经地哼哼,“是的,他还有许多东西要学。”
井上一副求知欲爆发的模样,“那么,是什么?”
“你输了,所以我不会告诉你的,井上君。人生没那么简单。”南次郎的话差点没把井上气得吐血。
一跃而起,芝砂焦躁地威胁说:“少废话,赶快多告诉我们一些,不然我就在我的文章里面写越前南次郎人品极差。”
“我不是越前南次郎。”南次郎把球拍搭在脖子上,继续望天。
“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和我去喝杯茶吗,越前先生?”芝砂诱惑十足地说。
南次郎两眼发光,激动地回答:“喝茶?可以。”
“这么说,你还是越前南次郎。”芝砂肯定,一脸自得。
南次郎没趣地走了两步,“去喝茶么?”
芝砂否决,“不去。”
“竟然拿老人家寻开心。”南次郎摸摸头,晃晃悠悠离开。
“越前南次郎,你又把网打破了!网不要钱的是吗?混蛋。”两人离去后,悠扬拎着南次郎的衣领唠唠叨叨。
里奈,你好
悠扬注意那个女生很久了。
她每天都会坐在街心公园里固定的长凳上,静静地直到日落。她的一直都埋着头,不说一句话,不是为了学习不是为了赏风景,仅仅是为了静坐。悠扬偶尔几次见过她的脸,那是一张年轻而干净的脸,但是她的眉从来没有展开过,眼睛里也总是有着让人心疼的忧伤。最重要的是,她的脸总让悠扬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萌发的好奇心令悠扬跟踪过这个长发女生,她家住在离街心花园较远的一座居民楼里,家境不殷实,却不会为三餐担心。让悠扬好奇的是,是什么让本该充满活力的少女年纪轻轻就蹙起眉头,活力不再。
女孩站起来,背着书包不情不愿回家。
一阵凉风拂过,吹起飘落在地上的樱花。悠扬的手一个不稳,蔬果跌落。等她拾起蔬果,抬起头,少女的手中多了一张名片大小的黑色纸片。红衣的性感女人与悠扬擦肩而过,留下淡淡的樱花香。
红衣女人,黑色名片,长发清纯的女高中生……这一切的一切,令悠扬想起穿越前看过的日剧《怨屋本铺》。
“人都有两面,笑脸下面藏着恶魔,只是一瞬间的爱也会转换成恨,怨恨最后会让这个世界血流成河。一寸前是黑暗,回过头看还是黑暗。但是这个黑暗,谁都没有注意到。”直到现在,悠扬还清清楚楚记得怨屋的这段话。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恶人无法被法律制裁,也有很多人承受他们所带来的痛苦。怨屋就是接受这些人的委托,以绝对不会留下证据的手段制裁恶人。”怨屋本铺由神秘女人怨屋经营,专为心怀怨恨的人提供帮助,当然,她会收取一定的酬劳。
“您的仇恨由我们来帮你报。社会性抹杀、寻人、实质性杀害(价格可议)。”悠扬确定女孩手上的名片上写的一定是这句话。
悠扬并不是天生就是个孤儿,她也曾有个美满的家庭,有温柔的母亲和严厉不多话的父亲。但是苍天不仁,她的父母被酒后驾车的富家子弟撞死,才让她成了孤儿。富家子弟没有被判刑,只是花了在他看来不过毛毛雨的一点钱就摆脱了罪名。明面上是出于同情给了悠扬一点抚恤金,实际上,悠扬什么也没得到。
她记得自己偷的第一家就是富商家,偷的是账本。
当初她看《怨屋本铺》,就在想,如果当初真的有怨屋这个人,她会不会就不曾是一个小偷,不会染上偷窃癖?
对,穿越前她有偷窃癖,以偷窃来获得满足感。成为幸村悠扬后,她的偷窃癖不再,如今不过是习惯了偷窃,偶尔用来报复得罪她的人而已。有些习惯会在心里扎根,怎么也拔不掉。
如果……
握着拳,她坚定了加入怨屋本铺的想法。
甩甩头,悠扬维持着微笑,快步回家做饭。
第二天,阳光明媚的一天。
“杉河?”悠扬再一次来到街心花园,找到坐在长椅上的杉河里奈。
杉河里奈瞪大眼,“对不起,你是?”
悠扬笑了笑,“我是幸村悠扬啊,你忘了,我们是幼儿园同学啊!”悠扬也真能掰,幼儿园同学,有几个人能记得住幼儿园的同学是谁。
如悠扬所料,杉河里奈相信了悠扬的话,“对不起,幸村君。”真的是一个善良又容易轻易相信他人的女生,难怪被继父欺负也不肯告诉妈妈。
悠扬把买来的菜放到一边,“没事。你叫我悠扬就好了,我可以叫你里奈吗?”
性格软弱的里奈在学校没有被人欺负过,但也只有一个较熟悉的同学,难得有人表现得那么亲近,她不适应,甚至是有些害怕。明显退后几步,里奈怯懦地不敢说话。
还没有谁看到悠扬的笑脸后会害怕成这样,悠扬虽然觉得丢脸,还是淡淡一笑,“里奈?”
“悠扬……”许是悠扬语气里的诚恳打动了里奈,里奈软软地叫道。
悠扬也知道现在只能由她来主导这场谈话,看着里奈的书包,她问:“里奈,你在哪读书?”
“青春学园。”里奈放松下来。
悠扬牵着里奈,引着她坐下,“是青学吗?我们家小龙马也要去青学。”
“对。”里奈右手放在左臂上,“小龙马,你的弟弟吗?”
悠扬眨眨眼,“小龙马是我丈夫的儿子,现在十二岁,长得可爱还很傲娇。对了,我已经结婚了呢!”
里奈惊异,虽然在日本女孩十六岁就能结婚,但她周围还没有过这种人。“你已经结婚了?”
“是啊,新婚还不到一个月。”悠扬突然一副低落的表情,“结婚前还没见过丈夫一面呢。”
里奈愈发惊异,“啊?”
“是我外公要我嫁的,因为表妹逃婚,我就临时上阵。”悠扬笑起来,在里奈看来就是在很勉强地假装快乐。
要接近里奈,决定不能把自己定位为一个凡事顺风顺水的幸福的人,否则会引起里奈的反感。悠扬深谙此道。
语言木讷的里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悠扬,只能握紧悠扬的手。
“他是个职业网球选手,退役了,虽然现在不能赚钱,但是光他从前挣的那些钱就够我们一家人花了。”悠扬是故意不说她的丈夫就是曾名动世界的越前南次郎,可即使里奈亲眼见过南次郎,也绝对不会相信那个邋遢的男人是越前南次郎。
里奈一听,坏了,原来悠扬的丈夫每天在家混吃混喝。
里奈的表情实在太明显,悠扬好笑,清清喉咙,继续说道:“你在青学听说过龙马吗,越前龙马?”
“越前君?原来你说的小龙马是越前君!”虽然高三学业繁重,里奈的班上还是有好多女生会特地跑到网球部看一群足足比她们小三岁以上的男孩们训练,整日把初中网球部的事挂在嘴边。里奈虽然不在意这些,却也受同座美香的耳濡目染,能说得出网球部每一个正选的名字。
悠扬一脸自豪,“原来里奈你听说过龙马啊。”甜美的笑浸在夕阳中,反射着温和的光。
“真的是那个揭穿二年级崛尾的骗局,以一个破球拍打败学长,还是个一年级学生却当上正选的越前龙马?”里奈声音骤然大了,虽然比起悠扬来还是很小。
把敞开的袋子系上,悠扬说:“当然,不过小龙马打败的不是崛尾,而是荒井。崛尾是龙马的同学,也是一年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