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恐懼,除了眼睛有點兒紅,倒是清寧恬淡,神色如常。再耽誤下去只怕王府裏被下了迷藥的僕從們就要醒了,六兒揚鞭在馬屁股上抽了一記,目送她走了,才推開門回了去。
    京城的大街即便是入了夜也絲毫不冷清,各色燈籠高高掛,酒樓食肆濃香四溢,馬車如流。就連那胡同裏的風流歇處也開始大張豔幟,插了花兒抹了粉兒的姑娘們嬉笑迎客,熱熱鬧鬧,絲竹樂聲百轉千回,咿咿呀呀地吟唱:
    看一簾嫵媚生春苑,千里姻緣我手兒牽,安排了紅葉寫詩篇。一個風流實在,一個俏皮堪戀,這鴛鴦,上仙也應羨。
    凝神兒看,定眼兒瞧,尋思在夢中曾見著。臉兒象桃,眉兒黛描,楊柳如腰,舉止自含嬌,說不出的好。
    縱然那樂聲嬌妖,總有人聞之不動,心思一如既往。各自有各自的樂子,沒有人注意到一位白衣女子匆匆下馬,走進西市布坊門面。
    布坊不大,木架上有序地排滿了布匹,幾個店夥計裁布的裁布,拉生意的拉生意,生意興隆。一個小個子的夥計笑著臉送了客,搓搓手,忙湊到夜融雪跟前來,“小姐可有看的上眼的?”熱絡的語氣幾乎讓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垂眼淡淡地笑了笑,“我來是和掌櫃的約好,談些遠洋生意。”看見夥計定格的呆愣模樣,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掌櫃在嗎?”
    唰的一下臉紅到了耳根子,他使勁點頭,眼睛滴溜溜不知看哪兒好,“小姐裏邊兒請,呵呵,裏邊兒請。”月光似的美人,笑起來怎麼這麼好看?
    點點頭,見那人有讓她一人進去的意思,便不推託掀開弄堂的布簾子走了進去。裏頭是個窄小約容一人通過的小木廊,兩邊是訂好成冊的布料樣子排得滿滿的,走出狹廊,轉角又到了庫房。她正納悶呢,忽聞得一陣熟悉的香氣,忙推了木門,卻跑入了店面後面的胡同裏。愣了愣,鼻間又縈繞那香氣,若有似無地勾魂一般。
    等她抬起頭來才發覺自己直直站在胡同裏一間再普通不過的平房前,但聞一聲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道:“進來吧。”心飛快地跳,是他?!
    杉木包銅的桌椅,綢子門簾輕輕晃,米白色的牆上掛一幅出雲青松圖,竹籃裏擱著七彩的孩童玩意兒。桌上,一壺香片正熱乎著,瓷杯裏猶有半杯暖茶。不華麗,但很有家的氛圍,儼然是小康之家,讓人安心。
    廳堂左側是翠竹窗隔開的書室,她一步步地貼著竹窗縫隙走,不甚清楚的注視桌案前的修長身影。側身探了去,那人卻不抬頭看她,依舊靜靜地提筆作畫。
    他沒有束髻,長及腰的一頭墨黑長髮松松地紮了一根月牙白綢帶,一身青衫,相貌俊挺,頗有文士風流。略顯蒼白的指間持筆繪畫,神情專注地恍若世間只有他一人,白紙黑墨,竟是個神形俱妙的女子,身段婀娜,眼兒媚,扶柳一般立在崖邊。
    指頭沿著紙面癡癡輕撫,紫晶似的眸子黯了黯,“不對!不對!”恨恨低喃,他慌了,伸手抓起畫扔在地上。乍一看,地上全是用過了的畫紙,滿滿皆是一人身姿,或笑或嗔,活靈活現。
    惱怒一般扔下筆癱坐在椅子上,目光悽愴空洞。
    心裏念的,是她;紙上畫的,又分明不是她。從她墜崖生死不明的時候開始,他便成了孤寂傷痛中的困獸,半死不活地負傷掙扎,每次夢醒了,卻怎麼也尋不到她的芳蹤。
    殘燭冷月,生死難知。
    斜窗寒影,伊人何尋。
    恨過也愛過,拋棄了世間的倫理,到頭來難道還是萬事皆空麼!
    許是真的思念成狂了,否則現在怎麼會看到她盈盈而來的幻影呢?比起以前的天真嬌美,如今又添了幾分白蓮的清雅幽寧之美。他撐額苦笑,這必定是虛夢一場了,在他的夢裏她總是不言語,溫柔地凝望。
    她心疼他受的苦,也愛他的傻。
    “紫陌,是我。”纖軟的小手毫不遲疑地握住他的,微笑著迎視他灼熱的眼神。
    夜紫陌驚夢似的猛地緊握著手抬眼看她,那眉,那眼,那溫柔的愛意,是她!是她!“你來了,說過來尋我的,總算來了……”迷惘白霧裏等待了多久,終於候見了最燦然的一束光。唇邊漾起一抹笑,長睫下燦若星辰的雙眸越發迷人,為她躍動的一顆心……圓滿了嗎?
    “求求你,不要再離開我。”健臂穩穩的把紅著臉小人兒摟進懷裏,嗅著她的氣息,愛憐地貼著她的臉頰低語道:“我好想你。”日夜的思念化成一把火,無時無刻不燒灼著他的身體和思想。
    怯怯伸手回抱,她把全身的重量都放鬆靠在他身上,笑著牽起兩個可愛的酒窩,“我也好想,一直想一直想,想忘也忘不掉。現在……好像連心窩裏都被幸福溢滿了一樣……”縱使合上雙眼也能感覺到的全然信賴和舒心,不都是他背倚血雨腥風打造出來的港灣麼?既然無法對大哥有什麼回報,她想要好好珍惜他,拂去他的不安。
    “哦?”邪邪地一挑眉,他把她拉坐起來,讓她以曖昧的姿勢跨坐在他大腿上,兩人的身子貼得緊緊的,“心窩是哪兒?”
    她傻傻地正要接話,“心窩就是——”
    嗯?不對!悄悄揚眼瞧他的表情,卻是見他一臉自然地笑睨自己,臉蛋不可抑制地發燙起來。頎長的四肢慵懶地伸展在桌椅間,魅紫波光流動,聊勝於無的束發綢帶不知什麼時候滑落,於是長髮披瀉,有幾抹調皮地垂在額前,隱約見得眼睫下的淚痣撩人心神。
    大掌驀地欺上她的脖頸處,調情地輕撫,指尖尤故作不經意的挑弄細嫩的耳朵,他頹廢輕笑道:“過了這麼久,融融會不會已經忘了我呢?”她用力搖頭,張嘴要反駁,沒曾想他的指卻曖昧地探進唇裏,浪蕩地輕蹭。
    夜融雪雖然知道自己的臉肯定紅得都要燒起來了,可是……捧起他的大手,櫻唇不甚熟練的吸吮起口中的指頭,熾熱的小舌難為情地蠕動,她羞得不敢抬頭。突然,下巴被強硬地抬起,被吸入他深邃的雙眼裏不能自拔。
    “好乖。”渾厚的嗓音低沉笑語,邪惡誘惑的甜蜜讓人禁不住泥足深陷,“你說說看,我要怎麼懲罰你這個拋下我一走了之的壞孩子呢,嗯?”尾音那樣低蕩,似要蕩進她的心裏。
    眨動濕漉漉的大眼,她忍不住蹙眉抗議:“我沒有——”
    “不許再有下次,老天!看著你受傷,我的心都絞在一起了。”回憶起那一夜的噩夢,他越發陰鶩沉重,他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痛恨自己讓她流淚。
    她柔柔地笑了,“嗯,我答應你。”
    她動了動,企圖扭轉這種尷尬又火辣的坐姿,卻被他一把拉回,“想逃?”
    “我、我沒有……”小白兔乖乖坐好認錯。
    “沒有?”磁性而滑膩的聲線撫過,性感的唇角彎起,一步步地設下陷阱。“證明給我看,愛我就吻我。”一番話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她不得不佩服某人的吸引力更上一層樓。
    衣襟半敞,書生氣的外衣卻是結實誘人的赤裸胸膛,幾縷青絲垂落,俊美得近乎邪魅的面孔坦蕩自如,“不願意?”她嚇得一抖,防賊似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先、先說好哦,不許脫我衣服哦!”雖然說是大白天的,屋子又挨著臨街胡同,人來人往,萬一被發現了那可怎麼辦……弄得像偷情的男女一樣,這個男人實在太危險了。
    夜紫陌看著她兀自困擾的可愛模樣就想發笑,順著她諾諾答應道:“好,不脫不脫。”忽然,她被他鑽入衣擺下揉弄柔嫩豐乳的大手驚得哇哇大叫,還來不及扳開他作怪的手,另一隻手又猝不及防地從半掀的裙擺竄襲,直攻大腿。
    “你看,我可是沒有脫你衣服哦。”
    可是他的手在衣底浪蕩地玩弄雙乳,靈巧的手指夾擊脆弱易感的櫻果,不住地搓動。她恐慌地挺身掙扎扭動,卻只會讓自己的酥胸更加揉進他的掌中,激發陣陣快感。像在撥弄琴弦似的挑弄迴旋在羞澀的花瓣邊緣,感受到指尖的濕意和淩亂的氣息,他優雅垂眸,滿意地露出微笑。
    “我會不會太過於寶貝你了,融融?”他傾身,擔憂地貼在耳邊吐息逼問。天啊,簡直低蕩得挑逗。
    衣衫半退的掛在肩上,嬌娃滿臉緋紅,她輕輕喘息,恍若控訴他激烈的愛撫。不甘心地皺皺鼻子,她報復性的緊貼他的身體柳腰款擺,刻意摩挲,敏感地感覺到身下火熱欲動的亢奮,他危險的笑容逐漸加深。
    “真是學不乖。”敏捷的黑豹一般迅猛起身,牢牢扣住她的腰,他以膝蓋向兩邊打開她的雙腿,隔著薄薄的衣料緩緩撞擊,小人兒嚶嚀出聲,“嗯……不要……怎麼能在這裏……”她不斷抗拒著挺身,似要躲避什麼,又仿佛被點燃了深處的什麼。
    最赤裸的愛意,最甜蜜的晴色。
    本能想要併攏的膝蓋被強迫開放,無法拒絕粗糙的長指在其間游離戲弄,一股股暈眩感如潮水襲來,酥麻的微弱電流瘋狂流竄於每一寸肌膚之下,連意識也陶陶然了。
    “噓——外面有人,這麼大聲可不好。”他比比嘴唇,親昵地靠近,熾熱地貼在她的臉龐上吮吻,開始急促地擰轉顫抖的核心,“讓我看你,融融,讓我好好的看看你。”
    白色衣裙被他三兩下脫下扔在腳邊,迷醉的目光留戀於身上的雪白胴體上,驚歎于她的美麗。觸摸起來遠遠比看起來更細緻,玉的光華,雪的潔白,水的細膩,愛不釋手。她被逼入窘迫激切的境地,緊繃彈跳的乳尖更顯紅豔欲滴,惹得男人失控張口吸吮,狂浪舔噬。
    害怕被行人知曉,她虛軟得幾乎要癱倒,胸前兜轉的唇舌,時而溫柔細緻,時而放浪挑逗,激出沉醉的歎息,滴落情人的眼淚。
    他捧起嬌豔的淚顏輕聲點吻,“怎麼了,寶貝?”
    懊惱地搖搖腦袋,她縮進他的臂彎裏,低聲囁嚅道:“不要看我……我好奇怪……”
    耳朵貼在他蜜色的胸膛上聽見胸腔內的震動,他疼惜笑語:“有什麼奇怪的?你非常非常美,難以置信的可愛。既然你不要我看,那你就得看著我。”
    不容她有時間去回答,他又開始貪婪地勒索她的甜蜜,狠勁舔咬她纖白的頸項,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地挺腰而入,兩人皆是悶悶的發出一聲低吟。她的溫暖,她的嬌小,她的震顫,把他逼至瀕臨瘋狂的地步,欲罷不能。
    書房的大椅上,夜紫陌仍舊一身青衫,而她卻一絲不掛,惟有桌椅的規律摩擦聲響和濕嗒嗒的吮吻聲透露了纏綿的熱烈。
    他咬牙環住她顫抖的身軀,與她纖細的手指緊緊糾纏,健腰疾速挺動,像脫閘而出的野獸一樣猛力進擊,回應的便是破碎的呻吟。汗水滴落在酥乳間,他伸手揉向她弱小的花蕊,極為惡劣地邪肆撥弄,低低愛語;她沉浸在欲焰裏觸電般啜泣,無助地隨節奏顛簸,耳邊是雄性的厚重喘息。
    “紫陌,慢……慢一點……啊……”
    不理會她的迷茫哀求,下身反而愈加瘋狂進攻,唇舌激烈相融,他濃烈的吻一遍又一遍地訴說刻骨銘心的愛。
    “愛我嗎?”他忽又放慢速度,卻更緊貼著她的敏感核心慵懶摩挲,吻著她的手指,任她不自覺地扭動期待。
    她不滿地皺起淚顏嬌泣,“愛、愛你……”
    聞言,他笑著以他的巨大在她的深處兜轉起來,令她驚駭地弓背,輕顫不止。她的意識又墮入一片模糊,被他直直捲進另一場暴風雨。即使已經疲憊虛軟,可又被他的熱情和高超的技巧引爆,掀起最妖嬈冶豔的回應。
    自他出生至今這些年,生活過經歷過,從來沒有從靈魂深處這麼渴望一樣東西,一樣他視若珍寶,恍如在漆黑的世界裏等待唯一的東西——她的愛。得到了以後又希望她腦子裏總是裝著自己,希望她的依靠和呼喚只有他,而他會好好的把她捧在手心裏呵護備至。其實,連他都沒想過自己會為愛癡狂至此。
    或許,在她降生的那一刻,他,夜紫陌就已經遇見了生命中的純粹。
    在沒有人知道的小屋的書房內,愛語切切,纏綿交融,久未重逢的兩顆心再次碰撞。
    梨花多情,楊柳千秋。
    自在飛花輕似夢,寶簾空掛小銀鉤。
    小隱
    秋花落,晨意暖,莫負好韶光。
    夜融雪拿著裝著熱包子的油紙袋走進書房,“紫陌?”一大早的人怎麼沒影了?眼下桌椅都擺得整整齊齊的,可昨天他們居然就在這裏……一想到昨天的瘋狂,臉頰還是止不住的發熱,好討厭哦。
    窗外傳來一陣輕快的交談聲,她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