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目光中已经透露出哀求地神色来。巴罗却不理他,只是一个劲儿地关门。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力气却一点儿也不小,加比又饿又冷,拼命挡着,门还是一点一点地要合上了。
    “让他进来吧。这种天气,待在外面怎么受得了。”
    就在加比和巴罗两人僵持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少女声音传了出来。
    女人?
    加比一怔,疑惑地看向巴罗。守墓人叹了口气,打开了门,看着加比的眼神充满忧虑。加比见门已经打开,哪里还想那许多,一个跨步就绕过巴罗窜进了房间,这时才看清屋子里的景象,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后悔没有听从巴罗的话离开。
    巴罗孤身一人,最冷的时候也不过才烧一个火盆,但现在屋子里足足摆了三个火盆,里面也没有木柴或者黑炭,直接就是三个大火球在静静地燃烧。
    在火盆周围,零落摆着几个椅子凳子,还有一个小小的包着棉布的软凳。几个长相俊秀的少年男女围坐在火盆边,衣着装扮都不俗,身边还搁着刀剑法杖之类的东西。平时这种年轻人走在路上,对加比这种苦熬日子的佣兵看都不看一眼,仿佛他是蝼蚁一般。但这时这些人都转头看着他,一个黑衣的少年指尖转着一个银亮的小刀,打量着他的目光就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加比腿一软,差点儿就跪了下来,冷汗从后背蹭地冒了出来。
    屋里暖烘烘地,他却抖得比在外面还要厉害。
    “坐啊!你不是冷吗?”
    一个黑色短发的少女道,加比听出这就是之前允许自己进来的那个声音,稍稍放松了一些,连连摇头说:“不不不,我不冷,我一点都不冷。”
    他一边说着不冷,一边却冻得上下牙打架,肚子更是极其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噜”的声音。
    加比的脸红了。
    换了巴罗找出来的干净的旧衣服,又吃饱喝足,再加上几个陌生人的态度平易温和,加比终于放松了不少。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黑发紫眼的少年看他吃完,问道。
    加比大着胆子抬头迅速的瞥了一眼,这少年穿着平常,跟其他几人完全不能相比。但那几人却隐隐是以这人为首。因此加比也不敢放肆,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回答:“加比,加比·法恩斯。”
    “法恩斯?”短发少女听到这姓氏,盯着他问道:“帝都有个法恩斯家族,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没有!”加比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只是同姓,正好同姓。”帝都的法恩斯家族,加比也是听说过的,据说财政大臣就是出自法恩斯家族。也就是同伴们玩笑的时候才拿加比的姓氏说笑,跟眼前这些明显是贵族子弟的少年人,加比怎么敢攀这个关系?
    “我想也是。”少女点点头,说:“法恩斯家族的,哪怕是旁支侧系,也没有你这么落魄的。”
    加比局促地低下头,不敢再多说话。
    “你是做什么的?”紫眼少年又问道。
    “佣兵,我是黑冠佣兵团的佣兵。”
    “你刚才说,这是到亚代城去送信?”
    “是。”
    “送什么信?给谁送?”
    “这……”加比有些为难,按照佣兵的规矩他们是不能向外人透漏任务内容的。但只是犹豫了一瞬,黑衣少年冰寒的目光就射了过来,加比立刻害怕地竹筒倒豆子一般快速说:“是给凯·金!给亚代城开杂货铺的凯·金!不过是什么信我不知道,我只负责送信!”
    这一行陌生人自然就是逃出了帝都的丹等人。事实上,在加比吃饭的时候,亚摩斯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身上的东西都摸了出来——亚摩斯的职业是盗贼——包括要送的任务信件、佣兵徽章、钱袋、换洗的一套旧衣服等等。因而以上问题的答案丹都知道,他知道的还比加比本人多一点——比如那封信其实是一封隐晦的情书。
    听了加比的话,丹点点头,结束了试探,终于问到了正题,“比尼斯城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呃……有两件。”加比结结巴巴地说,猛然间若有所悟,看向丹的目光中忽然带上了畏惧惊恐。
    黑衣少年——亚摩斯皱了皱眉,锋锐的刀片已经滑到了食指和中指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唔,猫儿下章再出现
    亚摩斯
    加比所以为的两件大事,一件是城主新收了个情人,正是浓情蜜意时,连带着那情人一家——包括她原来的丈夫——的地位都水涨船高、气焰嚣张起来;另一件是上个星期城里最大的商行——哈迪商会的所有人都死了,没有伤痕没有血迹,甚至没有挣扎的现象,仿佛都只是在睡梦中暴毙一样。商会会长一家只剩下在帝都杜荆学院上学的小儿子泽布伦。
    而加比之所以恐惧,是因为他把丹一众人当成了从帝都赶回来的泽布伦和他的同伴。据说这个泽布伦从小就脾气火爆兼且本领高强,一言不合就要打要杀,当初在比尼斯的时候就是因为他杀了人,才会被他父亲花了大钱打包送到了杜荆学院避祸。
    对于加比的误会,丹虽然没有否认,但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让他自行给他们想象一个身份,总比还要另外编造一个的好。而泽布伦的名头意外的好用,丹的问题虽然繁琐又细致,但加比还是战战兢兢老老实实地有问必答,不敢隐瞒一个字。盘问了足足两个多小时,直到丹觉得再也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才大方地挥一挥手示意加比去休息。
    看着加比逃一般的背影,丹的眼神闪了闪。
    安德鲁和玛蒂娜因为不耐烦那些繁琐的问答,早早地就去休息了;艾文因为这些天给众人治疗补充精力什么的,疲惫不堪,刚到这里就去睡觉了;剩下的人就是为了维持火焰而一直待在旁边、脑袋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阿尔文,帝都贵族出身、把地方上这些乱七八糟事情当故事听的蜜妮安,以及亚摩斯和丹(猫儿没有被他计算在人类的范围内……)。
    就丹的本意来说,是不愿意留下加比这么一个隐患的,但蜜妮安和阿尔文绝不会容忍无辜的人死在眼前。那么只有……
    丹低头看了一眼卧在一个火盆边,懒洋洋甩着尾巴的猫儿。
    他是见识过猫儿的本事的:在学校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一个公爵之子觊觎猫儿,抢夺不成后撂下狠话威胁。当天晚上猫儿找上门去,趁人不注意在他后脑“轻轻”拍了一下,第二天那人就变成了一个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的傻子。
    从那以后,丹一直以为,猫儿是能够剥夺人的意识和记忆的。
    如果微生茉知道丹居然有这种误会的话,她一定会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他:其实她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想把她关进笼子里的家伙的,那是个意外……
    微生茉不知道丹内心细微的想法,自然也没有办法纠正他错误的观念。所以现在,丹用目光示意微生茉:去处理了那个人。
    微生茉以为丹让她去杀了那个人,蹭了蹭爪子,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被火烤的暖暖的后背上,装成不在意的样子。
    反正我是魔兽,人类的“秋波”,那是不理解呀不理解……
    猫儿无动于衷,丹气急。亚摩斯轻轻叩了一下手中的刀鞘,见丹看过来,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会去处理。丹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仿佛不经意的,亚摩斯将目光转到猫儿身上。即使闭着眼睛,微生茉也感觉到背后那刺骨的凉意。
    就像又回到了逃出帝都的那一天一样……
    长长地街道上,只站着亚摩斯一个人,细碎的发丝在夕阳的暮光中反射着银朱色的光,似乎因为光照的关系,少年微眯着眼,略仰头看着她,姿态中透漏着几分可爱。但他的眼睛却冷漠的像是冻成了冰,寒意凛冽,正如藏在鞘中的剑,稍有不对就会脱鞘而出!
    快逃快逃快逃快逃!
    心底一个声音拼命地催促,但她却没出息的浑身发软,别说逃跑,连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在那少年的周围,墙壁上地上台阶上店铺的招牌上,到处都是红褐色的血、零落的肉块、扭曲的尸体。浓重的铁锈味充斥在鼻端,那红色的液体在地上缓缓流淌扩散,几乎每一处地面都有溅落,但那少年的身上却是清清爽爽,一尘不染。
    看到是她以后,亚摩斯身上那种令人恐怖至极的感觉消散了不少。他皱眉问道:“丹出了什么事?他是蒙加的间谍?叛国又是怎么回事?”
    微生茉的身体想要逃走,理智告诉她要立刻回答,胃里翻腾着想吐,四肢还叫嚣着罢工。
    她瞪着下面的亚摩斯没有回答,表面上是茫然无知,实际上却是各种感觉纠结在一起,令她不知所措。
    亚摩斯没有听到回答,眼神不悦的闪了下,接着不禁有种自嘲的感觉:向一只猫问问题?就算它知道,也没有办法回答啊!
    他觉得自己真是神经过敏了。实际上,当那些士兵喊着“间谍”之类的词冲上过捉拿他的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被发现了!”当下不假思索地出手,接连杀了几个人以后才反应过来,在“间谍”之后缀着的名字不是他,而是“丹·伊尔斯利”。
    他们这些亲密的朋友都知道丹是蒙加人,再加上亚摩斯自己的身份和经历,所以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还真是当真了。本来配合一下接受调查也没什么,说不定还能趁机提前接触沃顿科的高层人物,但那时已经动手,也就由不得他再反悔了……
    很显然,这次的突发事件,他处理得太过冲动草率,基本可以定性为“失败”。
    亚摩斯默默谴责了一会儿自己后,在心底暗叹一口气(当然表面还是一张冷酷无情的冰山脸),决定更改计划调整心态,暂时跟着丹离开再说。毕竟丹·伊尔斯利也是需要重点观察和拉拢的对象……
    从内心盘算中挣脱出来的亚摩斯,看着站在酒楼顶上的微生茉,问了一个相对猫来说比较正常的问题:“他们现在在哪儿?带我过去!”
    猫儿对着亚摩斯的衣领点点头,努力将视线从地上的血迹尸体和亚摩斯的眼睛上移开,转身几个跳跃离开,亚摩斯迅速跟上。猫儿几次提升速度,少年都毫不费力地跟了上来。
    这是什么人啊?!
    微生茉暗自嘀咕。事实上,他们现在的速度基本已经超越了人体能够达到的极限,但那个冷面冰山却没有露出一点儿吃力的样子。
    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亚摩斯——”
    穿过了几个街道后,一个高声呼喊止住了两人的脚步。一个蜜糖色长发的少女匆匆跑过来,大概是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剧烈的运动,少女跑到跟前也没有说话,而是双手撑着膝盖,急剧地喘气。
    “丹出了事,很麻烦。你现在就回家,别出门。”亚摩斯简短地说道,转身就要走。女孩叫蜜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