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是轻狂年少时（10）
醒之撇了撇嘴，未等再做反应之时，只见一个庞然大物朝自己飞来。醒之连连后退了两步，眼睁睁地看着那飞来的人，惨叫了一声，砸碎了雅间的门窗。醒之拍了拍胸口，一脸同情地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人，侧目间看到飞身上楼的众人，醒之转身极为干净利落地钻到了雅间的桌下，透着桌布朝外面看去。
“吃不？”一盘绿豆糕出现在手边。
“谢谢。”醒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透着桌帘极为专注地望着外面打作一团的众人，嚼着口中的绿豆糕。醒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愣愣地侧目看向身旁，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十六七岁少年，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吃着绿豆糕，双眸不眨地望着外面。
“喂，你猜猜他们谁能赢？”少年将盘子再次送到醒之面前，目不转睛地问道。
醒之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你你你，哪儿冒出来的……”少年放下手中的盘子，捂住了醒之的嘴。“嘘嘘……”少年用手指了指屏风，小声笑道：“莫要惊动了我师父。”
醒之瞪大了双眸看着眼前那张带着讨好的笑脸，面如秋月，眉目如画，一双眼眸宛若溪水几分清澈几分剔透，浅浅的粉唇勾勒出一丝浅笑，全身的气息温和而又无害，犹如沐浴春风般舒畅，可浅笑间又带着几分包容和纯真，让人不自觉地迷离在他的浅笑中。
醒之怔愣地望着那人，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少年松开了手，再次端起一旁的盘子，“要不要再来一块？”
醒之摇了摇头，侧目看向楼下逐渐平息的人群。
“别看了，楚瑜太过年轻气盛了，这次怎么也是他吃亏。”少年话锋一转，趴在醒之身旁问道，“喂，你们谯郡城有什么好玩的？”
醒之不耐烦地斜看了少年一眼，皱了皱眉头，转过身继续有滋有味地看着楼下。
少年拉了拉醒之的衣襟，浅笑道：“你没发现，咱俩穿一个颜色的衣袍吗？似乎还是一种布料呢？如此看来咱们倒真是有缘，不如你带我出去玩吧。”
醒之一把拉回少年身上的衣角，低声道：“你脑袋有病了吧！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带你去玩。”
少年不以为然眨了眨桃花眼，“我叫莫苛，你呢？”
醒之回过脸来，眯着眼打量了少年一会儿，开口道：“你是江南人？”
莫苛放下手中的盘子，优雅地拭了拭嘴角，点头连连，“嗯嗯，我是第一次来漠北，他们都说漠北的山水和江南的不同，可我这一路光赶路了，倒是真没看到什么，本来想去玩，可又不知道哪儿能看风景，不如你带我游玩吧。”
醒之侧目听了一会儿，眼睛一亮，抓住莫苛的胳膊问道：“那你认识静辉公子吗？”
莫苛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哦——静辉公子啊……”
“嗯嗯！”醒之点头连连。
“不认识。”莫苛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那你哦什么哦！不认识就直接说不认识呗！”醒之一把甩开了莫苛的衣袖，嫌弃地擦了擦手，不耐烦地说道。
莫苛眯着眼，笑道：“我虽然不认识，可是我师父认识啊。这样吧，你带我出去玩，我后天便带你去候月阁参加阁主的寿宴，到时候静辉公子也定会去的。”
醒之捏着下巴打量着身前的人，考虑了一会儿，“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我我……我……”莫苛似乎想不到醒之会这么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脸上满是局促和尴尬。
“好！我信你了。”醒之打了个响指，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楼下，“等他们停下，咱们再下去。”书包网 bookbao8. 想看书来书包网
第二章 最是轻狂年少时（11）
莫苛眯着眼，笑出了声，拉起醒之的手钻出了桌底，推开楼后的窗户，单手搂着有些回不过神的醒之的腰，二人旋身飞出了酒楼。
原路返回的付清弦，正好看到了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
四
山光水色，翠色欲滴，巍巍高山，怪石嶙峋，山与山之间有一座凹陷，如虹的天水自断山之处飞流直下，湍急的流水冲击着周围的石壁，宛若铮铮的琴弦撞击着巨响，天水争夺一般倾泻在山涧的深潭中。
炽烈的阳光洒照在潺潺潭水之上，微风拂过，漫天的夏花随风而落，几许沾染水滴的花瓣在清澈的溪水中打着旋儿，戏弄着水中的鱼儿。
一株不知名的古树依在潭边，树上挂满了不知名的莹白色的花朵，醒之与莫苛并排躺在潭边，闭目聆听着周围一切的声音。
莫苛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眸，单手支着头，侧目看向一旁奔流不止的瀑布，“漠北和江南真的不一样，江南的水都温和得很，像这般张扬地奔腾，真的没见过。”
醒之拣了一朵掉落脸旁的莹白色的小花，嗅了嗅，“所以嘛，漠北的女儿家多似这里的山水，热情、奔放、不顾一切，少了江南女子的柔美、秀丽和矜持……偏偏这世间的男子，却就喜欢那份柔美、秀丽和矜持，故而漠北的女子与江南的女子相对比，总是很吃亏。”
莫苛回过脸来，阳光洒照在他的侧脸上，宛若羽扇般的睫毛打了一个完美的弧度遮盖了双眸，浅笑之间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倒是显得那笑脸越发的好看了，“如此，漠北的女子倒被你说得一文不值了。你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
醒之看着手中的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莫苛摇了摇头道：“当然不对，各花入各眼，你又怎么知道世间的男子都喜欢温婉柔顺的女子？”
“哼！我就是知道，想当年……”醒之皱了皱眉头，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却不及抓住，怒道，“你管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就是知道，男子们都喜欢弱柳扶风小鸟依人的女子。”
莫苛摇了摇手指，一脸柔和地说道：“谁说的，我家音儿可是地道的江南女子，也不见得就是你说的那般，只可惜这次师父不让她来，否则她定然会喜欢这儿的。”
醒之霍然坐起身来，单手指着莫苛，促狭地笑道：“哦……你喜欢她！”
莫苛别开脸，耳根爬上一抹可疑的胭脂色，他垂下眼眸，捡起了地上一朵花瓣，“这是什么树？”
醒之无趣地撇了撇嘴，懒懒地躺回了原处，“木槿。这棵树有不少年头了，传说是大奉朝太祖皇帝为自己心爱的女子栽种的，也有人说，这水潭从前的名字叫姻缘湖，相传这湖是月老掉落凡间的铜镜，若是心意相通的男女在湖边平安地住上一宿，便会结下宿世的姻缘，可是大奉太祖皇帝却说这湖水一点都不准，便不许任何人再叫它姻缘湖。”
“现在这水叫什么名字？”莫苛一脸的好奇。
醒之闭目回道：“没有名字，太祖皇帝虽然认为这湖不准，可这湖水的名字是那女子告诉他的，所以他不舍得改，但是也不许别人那么叫。”
莫苛道：“太祖皇帝真是个奇怪的人。既然不准，便让人平了这湖就是，何必还在这栽树。”
醒之抬手拍了一下莫苛的后脑，怒道：“废话！有了这湖水，太祖还能过来缅怀一下佳人；若平了这湖，太祖还拿什么让那人想起自己？依我看啊，太祖是故意在此栽下木槿树，他是在告诉她，他等着她呢，一直等着她呢。”
第二章 最是轻狂年少时（12）
莫苛怔愣地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似是醒悟一般说道：“原来那女子没和太祖在一起啊……”
醒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现在终于知道一个成语的意思了。”
“什么？”莫苛莫名其妙地问道。
醒之坐起身来，气闷地说道：“对牛弹琴！对你弹琴！人家都说江南山清水秀到处都是才子，怎么让我碰到一个比猪还笨的你！”
莫苛愤愤不平地说道：“你怎么能拿我和那个什么比！我怎么知道那女子没和太祖在一起。太祖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既然是太祖所爱的，又怎么会不在一起？”
“那女子不爱太祖不行吗？”醒之嗤之以鼻地冷哼道。
莫苛涨红着脸争辩道：“不爱怎么了？她不爱太祖，又怎么挡得住太祖和她在一起？一个小小女子还能挡得住千军万马不成？简直是痴人说梦！”
醒之蹦起身来，怒道：“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太祖爱她自是不会强迫她，如果你去强迫一个你爱的人，就说明你根本不爱她！只是想自私地占有她，让她属于你！”
莫苛不屑一顾地说道：“要是爱她，自是想尽一切办法和她在一起。你怎么知道她和你在一起就不快乐？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爱！”
“我从来都知道什么是爱！爱他就要成全他，成全他的幸福，成全他的一切。更不该有半分强迫的！这些都是从人一生下来就知道了，只有猪才会曲解爱的意思！”醒之侧过身去，撅起嘴一副懒得和你说的模样。
莫苛站起身来，解开衣袍哼道：“不和你这见识短浅的小女子一般见识。”
咕咚的落水声，拉回了醒之的注意，转眼间却看到莫苛不知何时已经下了水，“喂！你干吗？潭水深着呢！……真是的，江南的男子都不该是知书达理的吗？怎么你如此坦然地赤身裸背，一点也不知道‘斯文’二字？”
“这又不是在江南。在这里就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莫苛露出头来说道。
“喂！我好歹也是个女儿家！”醒之捡起一块石头朝湖中的人扔去。
“哈，你是吗？”莫苛险险地躲开了那石头，一头扎进了水中。
醒之朝水中扔了好几块石头，均未挨着莫苛的边，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木槿树下，闭目养神去了。
“喂！”莫苛在水潭中伸出头来，看向醒之笑道，“我好像来过这里。”
醒之眼都不睁，嘴角露出一抹嘲笑，“你不是说第一次来漠北吗？”
阳光下，莫苛微垂着桃花眸，羽扇般的睫毛遮盖了心思，及腰的长发滴答着水滴，侧过的脸在光线的晕染下，仿佛镀了层薄薄的金光。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前世吧，我前世一定来过这里的……”
醒之脸上的嘲笑更甚，她睁开眼，随手捡起一朵木槿花，放到了嘴里咀嚼着，也不反驳。莫苛湿淋淋的身上搭着衣袍，怀里抱着一条一尺长的鱼儿，站在了岸边，“这花好吃吗？”
“不好吃，味道不对。”醒之煞有介事地回道。
莫苛笑道：“那你认为花该是什么味道的呢？”
醒之坐起身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歪着头说道：“该是，有点淡淡的清香，有点微甜，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你确定你说的那是花吗？”莫苛戏谑道。
醒之道：“是，我知道那一定是花的味道，而且我定是在哪儿吃过，不过我不记得了。”
莫苛披着衣袍，掏出靴中的匕首，回头说道：“别想那些个莫须有的东西了，你去拣点柴，我把这鱼收拾收拾，咱们吃鱼还比较实在点。”
第二章 最是轻狂年少时（13）
醒之站起身来，瞥了眼莫苛手中的草鱼，脸上爬上几许不情愿，“人家说这湖里还有丑鱼呢，你下去那么长时间，却只抓了条草鱼。”
莫苛愣了愣，“这湖里还能长出丑鱼来？……你想吃丑鱼，自己不会下去抓啊？”
“哼！老天真是瞎了眼了，枉你长得这般俊秀，性格却是这般的欠扁！付小侯都要比你强！”醒之叉着腰，怒声道。
莫苛一脸的你奈我何的痞子相，哼道：“要吃草鱼就拣柴去，要吃丑鱼自己抓去。”话毕，头也不抬地收拾着手中的草鱼。
醒之气哼哼地踢着石头，朝林子外钻去。这么多年了，就算是爹爹也没有对自己如此的呼来喝去，就算是谯郡城中一霸付小侯，见了自己还要绕道走！他不就是抓了条破草鱼吗？看那趾高气扬的德行，简直是欠扁到了极点，若再待下去，自己非忍不住要揍他不可。可看他能从乾嘉酒楼二楼轻松飞下来的样子，是会武功的，既然打不过，又何必跟着他继续受气，本小姐不伺候了还不行吗？
书上的先贤更是欠扁！说什么江南的公子温润如玉性情如水，不但个个貌比郇翔，才华也是横溢过人，待人更是斯文有礼，可再看看那莫苛，就长相还能看，其他的简直一无是处！说来还是静辉公子好……
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