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炎雪王族的兄弟排行,抢在池君上继续发问前道:「晏某已找到敝友,不便再叨扰阁下,就此告辞。」
    池君上愕然道,「晏兄,这么晚,你们又何必急着赶路?不如在这里住上一宿,明早再动身也不迟。」
    已经说过的话,晏轻侯不想再重复第二遍,所以面对池君上的殷勤挽留,他只冷然回以一瞥,连口都懒得开。
    王戍在旁打着圆场道:「池公子,我和晏兄确实有要事在身。他日定会再来拜谢公子。」
    见两人去意坚决,池君上笑道:「两位既然有要事,池某也不强留,日后有缘再见。」轻击两掌,唤进个仆役,命他送晏王两人出门。
    池君上站在厅堂门口,目送三人背影消失,他脸上始终挂着抹笑意,这时越发地深,转身折进紧挨正厅的厢房。
    推开房门,扑面就是一股浓郁的药香味。
    锦榻上,一个秀美女子正轻皱蛾眉捏着鼻子在喝药。那张烛焰里仍苍白骇人的脸,赫然是玉琛公主。
    「那个晏轻侯,果然跟你形容的一模一样,冷得简直不近人情。」池君上走近,拉过把椅子落座,笑着摇头。
    「你见着那姓晏的了?」玉琛讶然放下药碗。
    「池恩在东城门等到了他。刚才已离开凤落坊。」
    玉琛追问道:「他既然走出了密道,那玄龙皇帝呢?」
    「宫中的消息,我会再派人暗中打探。」池君上打量着玉琛萎靡神色,敛了笑。「雪影,妳这次也太胡闹。偷偷跑来玄龙也就罢了,居然还杀了玉琛公主和普安国使臣,假冒她入宫行刺。万一妳有什么不测,皇母她一定伤心欲绝。」
    「二哥,你又来教训我。」女子娇嗔,状似委屈,眼光里却透着狡黠。「我可是堂堂雪影殿下,再说还有那么多侍卫保护我呢!哪会那么容易失手?」
    池雪影,赤骊国皇帝最宠爱的义女。
    赤骊世代皆以女子为尊,皇族帝位更传女不传男。到了这一朝赤骊女皇,登基多年,膝下数子,偏偏没有女儿,只得从宗亲中过继了自己的一个侄女当义女,立为皇储,便是这娇纵跋扈的雪影殿下。
    池君上无奈地叹道:「妳真是被皇母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玄易绝没有妳想象中那么好对付。这次妳行刺不成,还动用了火器。玄易肯定会猜到妳是赤骊国的人,这回两国算是结下梁子了。」
    池雪影却噗哧一笑,满不在乎地道:「猜到又如何?玄龙满朝的文武百官都以为我是普安国的玉琛公主。即使玄易拿火药一事来质问赤骊,我们也可以往普安身上推,就说是普安国盗走赤骊火器,还想嫁祸给赤骊。玄易这个哑巴亏,吃定了。」
    看见池君上眉头仍旧深锁,她笑着趴在池君上肩头撒娇。「二哥,你就别生气了。我也只是想除掉玄易,替赤骊扫除个大威胁嘛!好二哥,你就帮帮我,别告诉皇母,不然她又会骂我了。」
    池君上拿这义妹实在无计可施,只得在肚里大叹了几口气,「二哥不说妳了。来,乖乖喝药。等伤好了,我送妳回赤骊,免得皇母担心。」
    他端过已经快凉掉的那碗药,硬逼着池雪影喝完,心头却沉重想着,玄易,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
    池君上的预感很快便应验。
    没过几日,京城人奔走相告。普安国公主玉琛行刺玄龙皇帝未遂,畏罪自尽。帝颜震怒,举兵亲征,誓灭普安。
    「御驾亲征?」晏轻侯听闻这消息时,正坐在玄龙京城几百里外乡间的一个草棚茶摊边歇脚。
    夏风暖,花飞絮。他周围方圆三丈以内,温度却低得像个冰窖。所有休息的过路客都坐得离这白衣人远远的,惟恐不一小心,就被晏轻侯身上散逸的寒气冻成了冰块。
    只有王戍早已习以为常。赶了好几天的路,他伤势渐愈,已行走无碍。见送茶的小伙计端着壶热茶畏缩不前,他好气又好笑,抢过茶壶,替晏轻侯斟着茶水。
    「轻侯,你打算怎么办?」他低问,干咳两声,表情很尴尬。
    自从听晏轻侯说了行刺经历和那情丝之毒后,他每次看到晏轻侯都忍不住发楞。实在想不出这冰山般的人跟人欢好时,会是什么样子。而且,对方还是那个攻克炎雪,断他手脚筋脉的玄龙皇帝……
    晏轻侯压根没留意这童年玩伴肚子里在想什么,慢吞吞喝完杯中茶,霍地站起身。「我去找他,你自己回炎雪去吧。」
    「呃……」王戍还没来得及回答,眼前白影一晃,晏轻侯已拂袖走出了老远。
    这个玄易,竟然敢亲征涉险!一团怒气积在晏轻侯胸口,脚下越走越快……
    若在以前,死上一百个玄易也跟他毫无关系。但现在,玄易可是攸关他性命的解药!
    本来还打算将王戍安全护送回炎雪后,他再返回京城找玄易,带上玄易一起去赤骊都城盗取解药。这男人,居然给他在这节骨眼上,跑去普安。
    「你要是敢死在战场上,做了鬼,我都不会放过你。」他冷哼,放步疾行。
    ☆☆☆
    普安国地处玄龙与赤骊之间,多年来就是玄龙和赤骊明争暗斗的兵家必争之地。玄龙年初发兵,同时攻下炎雪和普安。
    刚经历过战火纷乱的普安百姓本以为臣服玄龙,能换来一时平安,没想到才送上贡品,却换来玄龙铁蹄再度压境。
    旌旗迎风猎猎挥扬,二十万铁甲精兵在玄易亲自率领下,沿着玄龙南疆天岭山脉,势若潮水开赴普安。
    刀如林,马如龙,所过之处,烟尘冲云遮天蔽日。
    将近普安国境前夕,大军在天岭山口安营扎寨。
    山间明月高升,清辉银光似霜雪,洒遍峰峦兵营。
    玄易一身金甲戎装,率着几员将领巡视过兵卒军容,又布署了明日的刺探事宜,才返回自己那座大得惊人的皇帐。
    虽然是在征战途中,玄易也半点没有亏待自己。皇帐内的格局摆设都依足了重华殿的模样,极尽奢华绮丽,无数珍奇古玩在宫灯映照下流光溢彩。
    一大桶熏香兰汤也早已备好,腾腾冒着氤氲热气。
    玄易摘落腰间佩剑,刚拿下鎏金头盔,忽然停止了动作,侧耳微一倾听,朝左侧几重织锦幔帐沉声道:「阁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冷冷的一声轻哼,幔帐无风自动,露出后面的人影。
    容颜冰寒依旧,白衣却已不再若雪。
    黄沙灰泥,千里风尘跋涉,终于追上了玄龙南征大军。
    他瞪视玄易。玄易也在看他,神情间竟没有惊讶,反而薄唇噙笑,仿佛早就料到晏轻侯会来。
    「桌上有酒菜。若要休息,那边有锦榻。」他一一交代完,自顾自继续宽衣解带。
    穿着黄金战甲的男人,尽显男性阳刚俊挺,英姿夺目。
    晏轻侯还知道,那战甲下的身躯,更为撩人,让他尝到了生平未曾体会过的极乐滋味……
    他半眯起眼,看着玄易脱下黄金战甲,松开金丝腰带,开始解贴身的杏黄腾龙缎衫。男人浅蜜色的肌肤隔着水雾,闪出珠光般的色泽。
    地宫密道里,玄易胸膛渗满汗水时,也似此刻诱人……叫他情不自禁摸了上去……
    「酒菜在那边。」发现晏轻侯发热的手摸上了后背,玄易叹气。
    「我不饿。」晏轻侯拨开玄易的头发,低头咬着男人肩膀,不顾玄易压抑的闷哼,咬出个渗血的深深牙印。
    这样,也算扯平了。他得意地微笑,低头看自己那根被玄易咬过的食指。当初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愈合,生出了新肌,也留下一圈疤痕,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方能消退。
    玄易再叹气:「晏轻侯,一月期限还没到。」
    「到没到,又有什么分别?」
    晏轻侯把手滑向玄易绷挺的腰腹,根本不理会玄易叹息背后的拒绝意味。现在不碰,到了时候,还是得跟这个男人血肉纠缠。
    做不做,不过是早晚的事,又何必忍着委屈自己?他替自己的冲动找着理由。
    玄易最后叹了一口长气,捉住晏轻侯在他腰间游走的手掌。「那总得先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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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桶很大,可两个大男人往里一坐,热水立刻就漫过了木桶边缘,打湿了地上五色毡毯。
    洗去一身的尘土,晏轻侯拖着玄易跨出木桶,倒进那张华丽不亚于重华殿龙床的锦榻……
    他不想再听玄易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覆上玄易的嘴唇,轻轻碰触、吮吸……
    从小到大,都不曾试过跟人如此亲近过。一朝尝了人间极乐,多年被封锁的情感便似决了堤,在他自己也未觉察的时刻,已倾泄而出。
    「呵……」嘴唇被晏轻侯弄得痒痒的,玄易轻摇了摇头,避不开,也就任由晏轻侯摆布。可过了一阵,发现晏轻侯仍没有起身的迹象,终是无奈地叹道:「够了,大军五更就要启程,晏轻侯,你莫累我坏了大事。呃……」
    体内被狠狠顶了一下,他苦笑。
    「我还没跟你算帐。」晏轻侯寒声表达着不满,人却慢慢从玄易体内退出。
    玄易哼道:「该算帐的人,是我吧?你将玄晋伤成那样,又行刺我。晏轻侯,你这质子也当得实在无法无天。」
    晏轻侯傲然冷笑:「那也是你玄龙自作自受。要不是你发兵攻打炎雪,我又怎么会跑到你玄龙来当质子?」
    玄易哑口无言。
    碰上这么个煞星,他也只能自叹倒霉。
    他稍事喘息,翻下锦榻,摇晃着跑到木桶边,拿水瓢抄起已经凉透的水就往身上浇。
    晏轻侯看了一阵,赤身裸体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玄易,灼热的硬物在男人紧绷的臀间来回轻蹭。
    「晏轻侯,我明日还要行军。」玄易额头青筋凸起。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身后人一挺,已经闯进了兀自微张的入口。
    玄易双手紧抓住木桶边缘,承受着再次入侵的火热,除了叹气还是叹气。看来,被这个我行我素的混蛋质子纠缠上,他今后都别想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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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厮磨到夜半,晏轻侯终于心满意足地放开了玄易。
    男人已被他折腾到双腿发软,胡乱清洗过身体,倒进锦缛里埋头就睡。
    晏轻侯坐到榻边,指尖滑过玄易肩头又多出来的几个牙印,突然问:「那情丝之毒,该有解药吧?」
    玄易本已昏昏欲睡,闻言睁眼,目光闪动。「你想到了什么?」
    「毒药既然是刺客放的,他们自己也会吸进毒烟,怎么可能用无药可解的剧毒?赤骊皇室,应当有解药。」
    晏轻侯边说,边审视着玄易神色,却见玄易只是挑了挑漆黑浓眉。
    「这一层,我事后也想到了。所以……等玄龙普安正式开战,我会前往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