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摔了?”七七震惊地从桌前站起来,不敢相信地望向夏候聆,“昨天公子还好好的,他为人谨慎小心怎么会摔,爷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他明明说只是软禁,好吃好喝供着青云的。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责打他不成?”夏候聆冷冷地反问。
    夏候聆性子喜怒无常,的确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七七咬了咬唇走上前,“请爷让我去看看他。”
    夏候聆冷哼一声朝外走去,七七跟上去,“公子是我师父即是长辈,若我不能前去探望是为不孝,爷不是也看不起不孝之人吗?”
    “小奴才,你拿我的话堵我?”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小荷看了看满桌几乎没动的菜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那这些菜……要不奴婢先侍候您喝汤药?”
    萧尹儿一把甩开眼前的碗碟,一蛊滚烫的汤药全部洒在小荷裤脚上,小荷被烫得大声尖叫,急忙跳开,待看到萧尹儿阴郁的脸色时噤了声,暗吞痛楚地蹲下来收拾残碗碎片。
    她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夏候聆最后还是经不住七七的请求只得让她去看青云,七七踏进相府一方院落,匾额上刻着思源轩,门口的几个侍卫立即跪下行礼,夏候聆与云雷随后跟进来,七七疑惑地看看他,夏候聆不自在地道,“本官也来看看青云相士不行么?”
    他真是越来越误解她的意思,七七环视略显萧条冷索的庭院,和相府其它辉煌大气格调全然不同,说道,“我在相府呆这么久,也不曾进过这里。”
    夏候聆眉眼稍沉地望着里边的一草一木,并不作声。
    “爷第一次进京就住在这里,住了两年之久。”云雷替他答道,见夏候聆并未阻拦就继续道,“后来爷受先皇赏识出入朝堂后才买下这边的地,逐渐扩建成今天的相府,只是这个院爷从未让人动过。
    怪不得这里叫思源轩,思源思源,饮水思源,他是要提醒自己有了今天至高的地位也不能忘本吗?
    七七不免多看了夏候聆一眼,其实她不曾真正了解过他是么。
    推开小屋的门,七七便看到幔帐被勾到一边,青云半坐在床上看书,大白天困在床上却是一派闲然自得,七七唤出声,“公子。”
    青云回过头,看到夏候聆时波澜不惊地点点头,“青云见过相国大人。”
    夏候聆抬手欲说话,七七已经走到床边,语气措辞之间满是担忧,“公子,你的腿怎么样了?”
    “反正也是废腿两条,也无在乎这一摔了,等过两天腿伤稍好一点我还是可以坐椅子出去。”青云笑着说道,拍了拍被面示意他真得没事。
    “无缘无故公子怎么会摔的?”
    一听七七仍然纠结这个问题,夏候聆面色冷得有些难看。
    有人要害爷
    青云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几眼便明白了个大概,淡笑着道,“无关相国大人,可能是我替相国大人挡掉了劫。”
    七七不明白,云雷搬过一张椅子,夏候聆掀袍而坐,冷漠地瞪着她,“无需多言。”
    “相国大人常来思源轩,倘若昨晚院中的假山石落下来,我没有正好从椅上摔下,现在压断脚筋的就是大人您了。”青云委婉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想相国大人此时要做的是护自己周全,而非别的。”
    七七震惊,又是昨晚,他去华清轩喝酒之前吗。
    “我夏候聆想要的必定得到才罢休。”夏候聆岂会不明白青云的意思,院中假山山石无缘无故掉下来,而且重如千斤,多半是有人故布此石,在相府动此手脚不会是索青云的命,是他夏候聆。
    “日日提防只会心神疲累,大人何不再考虑清楚?”青云说道,想起昨晚山石掉落的事,当时在场的人才有机会推动山石,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绝不留内鬼,青云虽明白这个道理,但眼见夏候聆将在场的几个侍卫通通处死时那种狠厉还是心惊。
    夏候聆冷冷一声,“青云相士,我敬你是个聪明人,你怎会不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道理?”
    青云无奈地笑笑,七七不懂两人之间的哑谜,只追问青云,“公子,你为人小心怎么会恰巧从椅上摔落下来,是不是……”
    七七的话让夏候聆不得不凝重地问道,“你是故意摔倒相救?”
    “就只是恰巧。”青云否认,转而看向七七,“无暇,你以后多注意些相国大人的饮食。”
    七七略微听懂了些,讶异地捂住嘴,“有人要害爷?”
    爷不害怕么
    “你是他的妻子,注意些便是。”青云说道。
    青云往后面堆得高高的枕头靠上,冥思地合上眼,因为他是你的夫君我才愿意相救,只为你能不痛心不伤怀。
    七七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普天之下谁会害夏候聆,他的仇人亦或是……皇上。
    皇上和爷之间,只能是你死我活的结果吗,想起今天在宫中正广殿看到的帝王掌相,七七茫然了。
    从思源轩走出来,七七显得心事重重,夏候聆走在她身旁从鼻间冷哼一声,“怎么,是不是得让你住进这里,你的脸才不会拉这么长?”
    “不是第一次了。”她亲眼见过的就有淳于宗、孟然使计让他成俘,小惜宴上下毒,那平日里呢,他又被人害过多少次,他到底怎么承受过来的。
    “嗯?”夏候聆眯起眼,转念一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多少次也罢,我不还是好好活着。”
    “爷都不害怕吗?”
    夏候聆回头撇了云雷一眼,云雷立刻识相地告退,夏候聆才道,“你不用管这些。”
    “爷,你一定要争权弄势吗?你已经做到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相国……”七七还说说完,就见夏候聆展开了自己的手掌,白皙而修长,在阳光的映射下干净得无一杂质。
    “你知道我这双手沾过多少血才爬到今天?”夏候聆深深地看向忧心的七七,语气苍冷无奈,“小奴才,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爷……”
    “朝堂上的事你不懂,也不用去懂。”夏候聆收回手独自朝前走去,地上的影子被拉得越来越短,与他的人对不成双。
    七七忽然觉得有些苦涩,他二十多年的人生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以前没想过当皇帝
    七七发愣的瞬间,夏候聆回过头,“你要站那站到什么时辰?”
    七七忙跟上去,忽然发现这是通向秋水苑的路,眼角蓦然会意地弯成月,仅仅是隔了一天,自己的心境竟如事过境迁。
    半夜,七七在夏候聆呓语中醒过来,睁了睁困极的双眼下床摸索着火折子点燃烛火,然后重新回到床上,只见夏候聆整个人又是被梦魇缠得满头大汗,手不安地想要抓着什么。
    七七替他擦拭去汗水,然后晃醒他,“爷,醒醒。”
    夏候聆迷蒙地睁开眼,看着床外昏黄的烛火知道自己又做噩梦,“天还没亮。”
    七七点点头,夏候聆从床上翻坐起来,“我出去走走,你继续睡吧。”
    夏候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手却被七七拉住了,她背对着烛火整张脸都埋在阴暗之中,夏候聆问道,“怎么了?”
    “别出去了。”七七一指一指卡进他的手心,映在灯火中倒像是他拢着她的手。
    夏候聆清冷地道,“别把青云的话当真,若是有人时时刻刻想着害我,我早死了不下几千次。”
    七七无语地看着他,夏候聆执意要下床,七七咬咬唇猛地上前抱住他,手指一点点抚过他的背,单衣的绸缎柔软地滑过指尖。
    夏候聆感觉着她指尖的僵硬,嗤笑出声,“你想学御夫术还欠火候。”
    七七尴尬地收回手藏到身后,脸发烫得不行,夏候聆重新坐到床内侧,“我也没那心思了,快些睡。”
    七七跟着躺了回去,往外侧着身看烛火摇曳得屋内的光动辄不安,忽然听到夏候聆说道,“人人都道我夏候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但小奴才,我以前没有想过当皇帝,你信不信?”
    登天而上
    七七转回头,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从没想过。
    “是淳于宗对我不仁,我才于他不义。”
    七七身体一阵瑟缩,想起在北国所受的种种屈辱令她不寒而战,而这些事的罪魁祸首正是夏候聆要辅佐的皇帝。
    可若是他从前没有这般嚣张过,没人结拉党羽过……
    七七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身子被夏候聆揽了过去,七七的脸贴着他的胸口,他的声音从胸腔传出来很沉很粗。
    “即使在巅峰之上还有天压着,除非我登天而上,我才能做自己的主宰。”
    自己的主宰……
    七七以为,他一直想做的是别人的主宰,所以杀了一个又一个,视人命为草芥,可她凭什么以为,她陪他那么多年,何时了解过他……
    七七伸开手环抱他,问道,“若是登不上天呢?”
    “那就是下黄泉。”夏候聆立刻冷声回覆,敏锐地捕捉着她字里的意味,把她瘦弱的身子往上提了提与自己四目相对,“你是不是从帝命之相上看出了什么?”
    “没有。”七七矢口否认,“皇上的掌纹错综复杂,我参不透。”
    夏候聆抬起她的下巴,眼中深邃,“我一直觉得奇怪,你回京之时找的是皇上,现在为这帝命之相而护皇上……你同皇上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七七还是否认,“真的没有。”
    “那同我呢?”夏候聆冷不防地问道。
    “啊?”七七大惑不解,夏候聆却一个翻身压在了她身上,指尖自她小巧的耳垂一路抚摸而下,眼中染着沉沉的情欲,问,“你同我是什么关系?”
    七七不自在地在他身下扭着身子,“爷不是说没心思……”
    本官要他腹背受敌
    “现在又有了。”夏候聆在她脸上亲了一通,“小奴才,你别再背叛我。”
    “我没有背叛过你。”一开口就变成了细碎的吟哦,七七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那装疯的事怎么说?”夏候聆眼中一寒,七七咬着下唇,“不要提这个事了。”
    夏候聆也觉得自己繁锁,像个妇道人家似的揪着点芝麻绿豆事不放,“好,不谈。”
    七七松了口气很快又细喘起来,夏候聆伸手探进她的衣内,吻细细密密地落了下来……
    七七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