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完走出内室就看到夏候聆端坐在那喝茶,云雷站在一旁禀告着什么。
“陈炳荣将军大约十日内会抵京,他的大军随后跟上。”云雷说道。
七七一听他们在谈公事便转身回内室,却又听到夏候聆的一声冷笑,“本官料到淳于宗不会那么轻易病倒,原来是给陈炳荣以探望龙体的借口安排大军进京。”
“爷觉得皇上是故意装病?”
七七驻足,想起昨日皇上的憔悴不堪,那样的他她从来没见过,如果真是装出来的不得不说皇上的心思深厚。
“就让他好好演戏,皇帝缠绵病榻本官能做的事不是更多?”夏候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想处处制压本官,本官要让他腹背受敌。”
“请爷明示。”云雷没有深谋远虑,一直为主子的命令是从,政权上的勾心斗角他也不甚了了。
“本官会安排右安尚书往江南一带出趟公差,借以探陈炳荣的虚实。”夏候聆不急不缓地说道。
“安排江南一带我们的官员探虚实不是就好了?”
他还是个孩子
“右安这人急思敏锐,口才极好,本官让他沿途去会一会陈炳荣,看这人是不是能为本官所用。”夏候聆低头轻据一口茶,眼角的余光撇到一抹裙摆,抬头朝七七看去,“你起来了。”
“嗯。”七七只能走了出去,“我去给爷端些茶点过来。”
说完七七就要往外走,却被夏候聆拉了过去,一把被拉坐在他怀中,七七惊得差点跳起来,满面红潮,尴尬地看向旁边的云雷,极不自在地扭着身体,“爷……”
“听着吧,下面的事你会想听。”夏候聆按住她乱动的身体。
“我坐在一边听就行了。”七七不知道这些政权上的事她有什么可听的,但就是要听也不能坐在他身上听,屋里又不止有他们两个人。
夏候聆看她真急了,轻笑一声放任她坐到一旁。
云雷也是尴尬至极,双眼望着地抬都不敢抬一下,见主子没再打情骂俏才继续说道,“陈炳荣是皇后的叔伯,他怎么可能为爷所用?”
“若是不能用,本官留他性命活到京城做什么?让他来打本官?”
夏候聆永远是想得最周全的一个,云雷自叹不如,暗暗记在心中又问道,“爷刚才说腹背受敌,爷是不是还有指示?”
“本官呆会写几封密函你替我送去朝中几位大臣,明日本官会劝皇帝上早朝,让他们在朝堂上弹劾孟然。”夏候聆说这话的时候眸光幽深地朝七七看去。
七七终于明白夏候聆要她留下的意思,不禁问出口,“为什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夏候聆认真地回答着她,“本官不想对付他,但本官需要他手里的兵权,为你,本官已经两次错失兵权了。”
“他还是个孩子……”
猫的试毒
她还记得孟然跟在她前,跟在她后的情景,找不到自己就会哭的情景。
“他早就不是个孩子了,他有自己的主见,同皇帝站成一线就是想将我挫骨扬灰。”夏候聆从椅上站了起来,“我没必要对他手软。”
“那爷何必又同我说?”七七问得艰难,让她知道他要对付孟然仅此而已?
“啊——”
外面传来品令和东仙的惨叫声,夏候聆三人闻声走了出去,就看到两个丫环站在拱门外拉拉扯扯,几盘菜肴被打翻在地。
“你去丢……”
“我怕,你去你去。”
“你不是喜欢猫吗?”
“我又不喜欢死猫。”
“吵什么!”夏候聆低吼一声,两个丫环大惊失色地跪下来,“参见爷、夫人。”
“出什么事了?”夏候聆冷冷地问道。
七七探出头向拱门外看去,赫然看到一只皮毛雪白的猫四肢发直地躺在地上,僵得一动不动,吓得朝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站稳,夏候聆伸出手揽住她的腰,七七心有余悸地倒抽着气。
“夫人说在以后的膳食、茶水点心都在先试过是否有毒性。”品令把头磕在地上回禀。
“试毒不会用银针吗?怎么会死猫的?”夏候聆愠怒。
东仙吓得拼命磕头,“是奴婢的错,本来是等端进屋里再试毒,品令抱了厨房的猫过来给夫人解闷,奴婢见这猫长得好看就先夹了点丢给它尝尝也算试毒,奴婢想反正也不可能有什么毒……”
“胡闹!”夏候聆眼中寒光凌利,“都是主子宠得你们这帮奴才无法无天,什么都是自作主张,给本官滚去刑房领二十棍。”
“求爷开恩,求爷开恩……”两个丫环拼命求饶,二十棍打下来她们要在床上躺多久啊。
可我不会送你离开
“爷……”七七开口想替她们求情。
“都去长长脑子,滚!”夏候聆厉声吼道,两个丫环吓得魂都没了,对视一眼利落地跑掉了。
“爷怎么这么生气?”夏候聆的勃然大怒令七七吃惊。
“现下相府不同以往,奴才最紧要的就是按规矩办事,自作主张只会害了主子。”夏候聆表情严肃,瞥了一眼地上的死猫,吩咐云雷,“把它丢出去。”
“是。”云雷上前就提起猫,又听夏候聆道,“你去让老管家办件事。”
云雷等着下文,夏候聆犹豫片刻道,“算了,这事本官自己来办,你先退下。”
“奴才告退。”
云雷倒提着猫的后腿风风火火地离开,猫的脑袋垂在下方摇摇晃晃,紧阖着眼面向这边,七七没有胆子再看第二眼。
夏候聆注意到七七脸上的变化,淡声道,“只是只猫而已。”
这次是猫,下次呢……总不可能次次防备到。
“不会有下次了。”夏候聆看透七七心中所想,“我不会给他们太多机会。”
他们……皇帝吗?还是孟然,亦或都是。
七七望了一眼地上的残羹剩菜,默默地往屋里走,身后传来夏候聆的声音,“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孟然的命。”
七七猛地止步,回头意外地望向夏候聆,唇角慢慢提起,“谢谢爷。”
“我能对你的保证仅止于此。”夏候聆清凉的手牵过七七,“我想把尹儿送出府。相府已是事非之地,尹儿身子骨一向不好,她留下来只会担惊受怕,动辄一人二命。”
七七提起的嘴角变成了苦笑,“爷做事不必告诉我。”
“可我不会送你离开,这也不用告诉么?”夏候聆用力攥紧她的手,沉沉地凝视着她。
你还不够和我斗
“爷想要我说什么?”七七反问。
她从容地让他无力招架。
“不用说了。”夏候聆闪过眼,转身走了出去。
七七凝望着他一步步离去,他担心她会说什么,说他自私吗……
萧尹儿还在为昨晚夏候聆在秋水苑安歇的事在屋子里发脾气,夏候聆就带着老管家走了进来,开口的话让萧尹儿如遭晴天霹雳。
“我安排人手送你离开相府。”
萧尹儿心下一阵紧张,担忧地问道,“是不是朝堂上发生什么事了?不是一直风平浪静的吗?”
夏候聆使了个眼色给老管家,老管家立即上前作揖躬腰说道,“夫人多虑了,是老奴的老家有一处清清净净的地方,很适合夫人静心养胎。”
萧尹儿看着夏候聆,让小荷扶着坐下来不悦地问道,“京城不好吗?”
“当然不是,爷政事繁忙……”老管家尽心尽责替主子说道,萧尹儿打断了她的话,“老管家,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和聆哥说。”
老管家碰得灰头土脸,恭敬地正要退下,就听萧尹儿问道,“聆哥,你是不是要赶我走?”
老管家还没走到门口,夏候聆竟也转身就走,整个臂膀都擦过老管家,萧尹儿站了起来,鼻尖已经酸涩不已,“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回那个奴才的房里去?”
夏候聆停了下来,老管家也是进出不得,还想替主子解围两句,夏候聆已转过身来,“你昨天为何突然说出青云的事?”
萧尹儿有些语塞,“青云的事有什么不能说?”
夏候聆目光凛凛地注视着她,“尹儿,你还不够和我斗。”
夏候聆对萧尹儿的情意
“是啊,我的脑子怎么比得上聆哥,所以聆哥不还是进了她的房?”她昨天是想说出青云的事让七七和夏候聆发出隔阂,可事实她做的都是在自取其辱。
“我不想争执这些。”夏候聆淡默地说道。
萧尹儿静了片刻,突然问道,“聆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像一匹帛锦撕开一道口后,补起来不容易,只会越撕越大……
夏候聆知道她心里的结,却没想到有一天她会问出口。
“是不是,聆哥?”萧尹儿眼中含泪地看着他。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辜负你。”夏候聆毅然往外走去,对着老管家道,“安排一下,秘密送大夫人出京。”
“是。”
随着夏候聆出门转弯消失不见,萧尹儿面上两行清泪潸然落下,转而问向管家,“他只送我离开,秋水苑的那个还在府里?”
老管家点头称是,对她身旁的丫环说道,“小荷,替夫人收拾行囊。”
萧尹儿哭道,“老管家,自从当年聆哥把我接近京您就在这里,您算是尹儿的长辈,您告诉我,我算不算被撵出夫家了?”
“夫人是太多愁善感了。”老管家摇头叹了口气,“爷对夫人多年如一日,老奴也看在眼里。”
“现在相府的夫人又不止我一个。”
“听老奴的话,夫人就走吧。”老管家语重心长道,“爷这么做自有爷的道理,不管怎么说,夫人你才是爷的结发妻子。”
“他哪有当我是结发妻子。”闻言,萧尹儿略微舒服了点,执帕擦去脸上的泪。
“爷从不让夫人太过过问朝堂的事,就是为了让夫人置身尔虞我诈的事外,夫人才能保持一颗善良救人的心,爷的这份情意,夫人不能体会吗?”
皇帝令(1)
老管家说得良苦用心。
萧尹儿无言以对,真得是她强求太多了吗?
品令、东仙被人架回秋水苑,哭天抢地嚎啕一番后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