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庭秋,你这像什么样子,怎么这般烦扰兰淑夫人。”陈炳荣坐在那侧假意斥责道,“相国大人杯中都没酒了,还不快斟上。”
“是。”曲庭秋听话地站起来,端起酒壶满面笑容依向夏候聆,慢慢斟上酒,那边陈炳荣又似闲话家常一样说道,“不瞒相国大人,下官这次进京的确带了一批兵,估计再过几日能抵京。”
“爹,饭桌上就别讲你们那些政事了。”曲庭秋放下酒壶,举止优雅地端起酒杯递向夏候聆,“相国大人,庭秋敬你一杯。”
“曲姑娘多礼。”夏候聆刚要接过杯子,曲庭秋的手却往后退了退。
七七偏过脸淡默地注视着曲庭秋执杯亲手将酒杯递到夏候聆唇边,一点点喂了下去,水渍自他白皙的下颌滴下,七七抓着筷子的手指一点点紧缩起来,像是百种蚁虫咬噬着心,刚要站起身来准备告退时,青云的声音传了过来,“二夫人,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喝这汤羹。”
七七回过头来,见青云正舀了一碗汤隔桌递过来,七七只好上前接过汤又坐下来。
“咦,莫非青云相士同兰淑夫人是旧识?”陈炳荣见状凑进来掺了一脚。
妒(2)
青云淡淡一笑,“二夫人是我的徒弟。”
陈炳荣大为惊愕,“原来你们还有这等渊源。”
“是。”青云未与陈炳荣多说,只是看向对面捧着汤未动的七七,问道,“怎么不喝,是不是太烫了?”
七七有些恍神,听到青云的话忙摇了摇头,拿着勺子舀了一口就往嘴里倒,烫得个正着,不敢吐出来七七胡乱咽下,烫得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七七看向青云很是不解,他怎么舀了这么烫的汤给她,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啊——大人,你捏痛我的手了。”曲庭秋突然惨起来。
众人错愕地看过去,夏候聆握着杯子连带曲庭秋纤细的手在内一并狠狠地攥了下去,一声破碎,碎片从两人手中掉落下来,夹着一丝血色。
“大人!大人!”陈炳荣也吓到了,急忙大喊。
夏候聆冷冷地打量了他一眼,才不动声色地放开曲庭秋的手,曲庭秋痛得跳到一旁直对着玉手呼气,满脸委屈地问道,“大人你是怎么了?是庭秋侍候得不好么?”
“曲姑娘又不是相府的奴才,不必侍候本官。”夏候聆冷漠地说道,眼中毫无惭愧之情,仿佛刚才抓痛曲庭秋的根本不是他。
一句话直接把曲庭秋贬为奴才一等,陈炳荣明白过来这是做给他看的,看爱女受委屈陈炳荣正要发作,却被身边的青云拦了下来,“曲姑娘是陈将军的千金,当然不是奴才,依我看不如先请大夫给曲姑娘看看手上的伤?”
陈炳荣纯粹是想找个台阶下,听青云出来打圆场便忍耐下来,自己的大军还未进京,此时和夏候聆作对于他毫无益处。
夏候聆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一个奴才,“还不去请大夫。”
夏候聆的心思(1)
“是。”下人立刻往外跑去。
状况急转直下,七七惶然看着青云,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痕迹,夏候聆忽然说道,“帕子呢?”
七七一转眼就撞到夏候聆的视线,才明白他是在同自己的说话,连忙掏出了帕子递过去,愕然地发现曲庭秋递着帕子的手僵在半空,面上青白相接好不尴尬。
七七呆住了,夏候聆却一把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擦着手,见风使舵惯的陈炳荣这下还是按捺不住了,站起来作揖,“下官还是告辞了,小女的伤耽误不得。”
“本官不是差人前去请大夫了么。”夏候聆跨前一步坐到七七身边,将帕子扔还给她,把受伤的手摊在她面前径自同陈炳荣说道,“再说陈将军在京城又无府邸,本官已经在府里为将军和曲姑娘安置了一处幽静雅致的院落。”
七七见他手掌间密布了一些细细的伤痕,杯子的碎屑掺着少许的鲜血在伤痕处肆虐,心中一拧,七七埋下头轻握着他的手掌一点点挑去。
被视若无人的曲庭秋站在他们后边惊愕不已,看着两人的亲密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她在他们家族里是长得最为艳丽的,连当今的皇后也比她不过,她居然就被这么冷落了?
陈炳荣迟疑地看向曲庭秋,曲庭秋冲他拼命地摇着头,陈炳荣再次作揖要开口推辞,夏候聆已经先开口,“陈将军不必担心你的大军,本官已经传了昭示一路发下,将军人马所到之处必有当地官员好好招待。”
“相国大人你……”陈炳荣顿时急了,他现在还未在皇帝和相国之间选定主子跟随,现在相国让他的大军在路上被处处耽搁,岂不是要他立即选择立场……
夏候聆的心思(2)
“嗯?陈将军要说什么?”夏候聆眉轻轻一挑,笑得有些邪气。
陈炳荣深吸了一口,然后当即跪下来,“那下官就同小女在府上叨扰了。”
“爹——”曲庭秋急得直剁脚,却被陈炳荣狠狠地瞪了一眼。
好汉不吃眼前亏,一切等他的大军抵京后再说。
思及此,陈炳荣尽力做出一副奴相讨好地问道,“那不懂下官何时进宫觐见皇上才妥……”
“嘶。”夏候聆疼得皱眉,瞪着七七,“弄疼了。”
七七睨他一眼,不是连捏杯子都不怕么,真不知道一个文官哪来那么大力气,连杯子都捏得碎。
“相国大人,我父亲在问您话。”曲庭秋见陈炳荣卑躬屈膝看不下去了,尤其是夏候聆对兰淑夫人的处处维护,她不信夏候聆这么聪明的人会看不出来她爹的意图,想要拉拢她爹自然要娶她,有朝一日封贵妃为皇后,她爹才能远离江南那个破地方。
夏候聆斜睨曲庭秋一眼,对陈炳荣冷笑,“陈将军真是教女有方,曲姑娘孝顺得很。”
“庭秋,你退下,不得无礼。”
夏候聆又道,“本官听闻曲姑娘极爱品性高傲的君子兰,已经差人特去购置了几盆放在房里,曲姑娘一回房便能看到。”
“庭秋谢过大人。”曲庭秋很是意外,本以为夏候聆是目中无人,居然连这么细微的地方都能察觉,那刚才不善的言辞是为何,下马威吗?
七七的手一滞,夏候聆又是皱眉,“又弄痛了。”
低下头瞥见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夏候聆略一沉思,嘴角忍不住勾起,语气少了几分冷冽,“笨手笨脚的,好了没?”
他想把曲姑娘嫁给夏候聆
“一会再上点药就行了。”七七放开他的手,然后道,“我有点不舒服,先下去了。”
“记得替陈将军和曲姑娘的院落打点一下。”夏候聆没有为难地点点头,然后聊家常似地同陈炳荣攀谈起来,仿佛刚刚快掰掉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陈炳荣战战兢兢地回着话,忽然发觉才一顿饭未过半的时间,整个局势就被夏候聆扭转过来,知道他的筹码是大军,知道他最疼曲庭秋这个女儿,恩威并施,仿佛现在是他求着要投靠夏候聆一般。
七七从前厅走出来,他们的话语在耳朵边嗡嗡响着却听不真切,外面的冷意让七七清醒许多。
“本官听闻曲姑娘极爱品性高傲的君子兰,已经差人特去购置了几盆放在房里,曲姑娘一回房便能看到。”
什么时候她才能不被他不经意的一言一语所伤……
青云像曾经的某一次一样在一棵四季常青的树下找到了七七,她还是蹲靠在树边,双手抱着双膝,双眼无影无景地望着前方,青云出声,“如果是不开心的,不去想便是了。”
七七惊愕地转头,从树下站起来,“公子你也出来了,午膳用过了?”
“嗯。”青云笑道,“你这样很像是在自怨自艾。”
“没有。”七七被说得羞赦,诧异地问道,“爷不再软禁你了吗?”
青云眼睛往后一瞥,七七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去,就见两个侍卫远远地站着,视线不断地向这边瞄过来,青云苦笑,“他不是在防我逃跑,他是防我见你。”
真是个小鸡肚肠的人,七七敛下眉眼,青云说道,“你刚才也看到了,陈将军的意图很明显,他想把曲姑娘嫁给夏候聆。”
这喜字写得真不好看
“不娶的话陈将军就与爷为敌。”七七顺着青云的话问道,“他会娶吗?”
青云笑了出来,“你觉得呢?”
七七摇摇头,他那样一个自负的人怎么会受他人威胁,除非他自愿,他会愿意么,毕竟曲庭秋年轻貌美……
“若夏候聆是沉迷女色之人,亦或者他是肯妥协之人,现在的相府就不会只有两个夫人。”青云说道,“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要你嫁夏候聆而非皇上的原因。”
“公子,倘若你喜欢的那个女子还在,你还会娶别人吗?”
多数与少数有差吗?都不可能会是唯一……
七七觉得自己想了个很好笑的问题,她什么时候这么贪心不足了。
七七问得可笑,青云却是无比认真地回答,“不会。”
“那女子真幸福……”七七由衷地羡慕。
青云风趣地道,“若她还在,她也不会嫁我后再嫁给其他的男子。”
七七被逗得笑起来,男尊女卑就是这个天下的主宰,若那个女子还在,和青云应该是世间最般配的一对,也不用害得青云为了自己不得不留下替夏候聆效命。
那日的午宴后,七七又开始见不到夏候聆,府里关于夏候聆同曲庭秋的蜚语流言多不胜数,七七即便呆在秋水苑里足不出户,有些人还是会故意透风给她听,辟如眼前的曲庭秋。
七七不懂曲庭秋是真得不懂规矩还是故作无知,没有她的应允就私自跑进秋水苑闯入她的房中。
“七七姐,你怎么一个人呆在屋里门也不开?”曲庭秋满面春风地在屋里踱来踱去,看着柜子上还贴着的大红喜字一把撕下,连连摇头,“这喜字写得真不好看,相爷和你就不该贴这个。”
七七……姐?相爷?
爷并不怎么喜欢花
七七默然地看着她一举一动,曲庭秋跳到七七身旁拿起桌上染满墨迹的纸,一脸讪笑,“七七姐,那喜字不会就是你写的吧?七七姐你是不是学字时日尚短?我听一些下人说你以前是在相府华清轩洗衣的奴才?”
七七拿过她手上的纸放桌上摊平,然后才道,“我学的字的确尚不成风,那喜字……是爷写的。”
这也是七七成亲后来听下人说的,新房门上、屋中摆设上的喜字都由夏候聆亲笔染朱砂所写,而后由下人剪下来贴上。
曲庭秋脸色僵了僵,听得出七七语气里的不悦,又陪笑着说道,“看来我还不够懂字,连相爷的手笔都看不出来。”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