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饿了,嫂子,你也过来吃。”
    像是怕七七不适应似的,孟然拼命往她碗里夹着菜,“你看,都是你喜欢吃的,你多吃点。”
    七七捧着堆成小山似的碗没咽下一粒米,孟然的故作殷勤忙碌让她很不适应,抿了抿唇,七七突然说道,“孟然,我没有怪你把我拘在将军府。”
    “嗯。”孟然重重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往她碗里拨菜。
    “我也会把你昨晚说的话当作没听过。”七七接着说道。
    昨晚的话……
    你知不知道,你同他成了亲,我比死还难受……
    孟然夹菜的手一顿,脸上的伪装彻底坚持不下去,“嫂子,我……”
    孟然刚要开口,屋外就传来下人求见的声音,孟然应允,来人一身侍卫装扮,走进来就跪下,“参见六爷,奴才……”
    侍卫边说边抬起头,这才看到同孟然一起用饭的七七,话音哽在喉间犹疑起来。
    你没脸提我大哥
    七七站起来又被孟然一手按下,道,“有什么话快说。”
    “是!”侍卫不再犹豫,“奴才打听到六爷的罪状已被刑部落实,刑部不日便会奏呈皇上等待判决。”
    七七手中的筷子悄然落到桌上。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孟然的拳头重重地落在桌上。
    “六爷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相信皇上一定会全力保住六爷。”侍卫垂首说道,孟然挥了挥手,“于忠,你先起来。从今日开始府中的人如非必要,一律不得外出。”
    “是,奴才这就传令下去。”于忠领命后立刻退下,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
    孟然转回头来,见七七正在发愣语气不自禁地放柔,“怎么不吃了?”
    搜刮民脂民膏,贪污受贿……
    “罪会判多大?”七七问道。
    “放心,有皇上在我铁定死不了。”关禁闭这么久他早就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看清了,孟然往自己杯子倒着酒,“吃吧,兴许过几天我就要被扫地出门,到时想请你吃好的都没这本事。”
    “别喝了。”七七抢过酒壶杯子放到自己面前,“不做将军能远离是非也好。”
    “好个鬼!”孟然猛地抢回酒壶仰起头就往自己倒,“我取不了夏候聆的项上人头,我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孟昭只希望你们能好好过日子。”七七根本无力替夏候聆累累罪状去辩解,他的恶,他的狠,她比谁都清楚。
    “你没脸提我大哥!”孟然突然吼道,见七七脸色白了下来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心头突然堵得慌,一把将酒壶摔到了地上。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你就是分不清好坏,为什么你就是要跟着他!没有夏候聆,我大哥会死?靖孝皇帝会先行?你会一消失就消失了两年多吗?!”孟然大声吼道,“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乱臣贼子!”
    七七感觉自己的心停止了跳动。
    “靖孝皇帝先行和爷有关?”七七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盯着孟然,一字一顿地从喉咙中滚动而出。
    “当然了!陆云是右安尚书力荐的人,右安是夏候聆的心腹,陆云区区一个相士要害德王做什么!是德王在朝政与夏候聆意见相左,夏候聆只手遮天惯了,他是在杀鸡敬猴给皇上看的!”孟然愤然指向门外,“他连皇亲王爷都敢杀,更别说死在他手里……!”
    孟然再说什么七七耳朵里也听不见了。
    德王是夏候聆杀的……
    江南的柳絮飘起来最好看了,像雪一样漫天飞舞……
    七七,你一定要来江南,我等你。
    谁都好,为什么是德王……
    从探望皇上后,她才想过要陪着他,不管是生是死,只想再陪着他一次。
    为什么偏偏是夏候聆。
    怎么偏偏是他呢……
    孟然惊愕地看着七七脸色惨白一步步朝门口走去,眼中的心灰意冷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让孟然感到害怕,轻唤出声,“嫂子。”
    话音刚落,七七栽倒在门口,昏死过去……
    “不知相国大属意哪位官僚呢?”
    皇上在养病的日子众官上朝都是无君早朝,大小事均问过夏候聆就对了。一个年过半百的官员躬成虾状走到夏候聆面前请示。
    夏候聆本一个人站着,突然见有人上前干扰,目光冷凝,不悦地道,“连这点小事都拿不定主意,越大人,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主子变了很多
    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官员齐刷刷地朝他们看去,相国大人这样阴着脸已经好几天了,谁上前都是碰一鼻子灰回来。
    说完,夏候聆也不管别人注视的眼光,在众目睽睽下独自一人走出朝堂,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宫门外马车早已等候,云雷看着夏候聆一跃而上马车,冷着脸不发一言。
    “爷。”
    夏候聆掀帘的手一停,转眼看向云雷,“有消息了?”
    “还没。”云雷自然知道主子问的是谁,已经有七八天了,兰淑夫人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除非是死,否则以主子的势力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查不出来,可是谁又敢在主子面前说这个死字。
    主子……真得变了很多。
    云雷叹了口气,然后禀报道,“陈将军的大军已经驻扎在京城外了,皇后最近更是常常召见陈将军,爷认为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本官自有主张。”很好地掩去失望,夏候聆随意说道,“回府。”
    “是。”云雷驾马狂奔,路过热闹的街口忽然听车里传出夏候聆的问话,“这里是不是离天牢最近的那家茶楼?”
    “啊?”云雷被问得莫名其妙,驾着马车停下,扭头一看果然有一茶楼,扬声答道,“是有间茶楼,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离天牢最近的。”
    夏候聆掀帘而出,不待云雷服侍径自跳下马车朝茶楼里走去,茶楼里很是热闹,说书人拍醒木说得津津有味,茶客们皆是拍手称好。
    夏候聆仰起头斜望了一眼二楼阁楼的位置,朝楼梯迈步而上,随后跟进来的云雷疑惑地观望了下,这茶楼真是眼熟的很,以前来过么……
    茫然若失
    店小二殷勤地迎着夏候聆,一盘盘精致的点心通通上了桌,云雷上前替他倒了杯茶,夏候聆抓起一块糕点,修长的手指无意地转着,弄得手上全是白白的糕屑。
    夏候聆绝世的面庞上茫然若失……
    孟然一如既往地酗酒,七七总是被一群没辙的下人请去制止孟然的洒酒疯,斜阳西下,七七又在下人们的簇拥下走进练功的院中,石桌上、石桌下全是堆得乱七八糟的酒瓶子。
    看到孟然举瓶大肆饮酒,七七除了叹息无奈也没有任何法子。
    七七一走近,孟然立刻放过了那些陪他喝酒却喝到倒下的下人,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嫂子,嫂子。”
    “你又喝这么多做什么?”七七伸手去抢酒瓶,孟然却当宝似地紧紧抱在怀里,满身的酒气熏得赅人,“我现在是等上头的发落,在等我是被放逐边疆还是秋后问斩,嫂子你说我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
    “你把酒瓶给我。”七七使劲抢过酒瓶,孟然本就站得不稳,被这么一拉整个人都倒在七七身上,女子独有的馨香斥入鼻间,孟然用力闻了闻,“好闻,真好闻,嫂子你好香。”
    院中一片哗然。
    “孟然你清醒点。”七七被吓到,连忙推开他,求助地看向院中的下人,下人们各有默契地低下头,不敢上前。
    孟然抓住她的双臂推到石桌上,酒瓶子哗啦啦地落了满地,孟然不满地低下头凑到她颈边,“香味呢,怎么又没了……”
    七七吓得不知所措,她的力气根本挣不开孟然的蛮力,孟然整个人的身体都覆到了她身上,七七急道,“孟然你再不放开我死给你看。”
    他出现了
    孟然似是有些清醒,脑袋用力晃了两晃看着身下的七七,愕然,“嫂子……”
    “放开我!”七七恼羞,娇瘦的身子不停挣扎着,用发带随意绑系的发丝缭乱到满是彤云的脸上,一双乌黑的眼睛气愤地瞪着他,桃粉的双唇在说着什么看上去柔软得让人想一亲芳泽。
    孟然直感觉全身发热了起来,视线炙热地盯着她的唇,不停吞着口水却不敢有什么动作,手仍紧紧锢着她的双臂。
    “不好了,六爷——”
    一道声音刺破这个如火烧般焚热的黄昏,众人只见一个下人大喊着跑进院子,话还没说完人就倒了下去,身后站着一个穿着赤黑相加袍子的人,只见他抽回流着鲜血的剑面无表情地站到旁边。
    是相府侍卫的装扮。
    不一会儿,一群侍卫大步冲了进来,将一干下人全部围起来刀剑全部拔出鞘,然后又是一批侍卫涌进来,训练有素地分成两列站好,让出一条路来。
    院拱门处,一双白靴映入大家的视线。
    孟然的酒顿时醒了一大半,慢慢放开身下的七七,七七也惊呆了,忘了从石桌上下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夏候聆一步步朝他们走来,脸上没有半点情绪却更令人害怕。
    夏候聆一把抽出近处侍卫腰中的剑指向孟然,天际烧云的红光映在他的眼中,邪佞得恐怖。
    眼看剑锋刺向孟然,七七惊呼,“爷——”
    夏候聆邪得魅惑的眼转而凝看向她,手下一用力,剑尖直刺孟然的肩膀,孟然连连后退好几步,血立时汩汩而出,完全清醒了的孟然却说不出话来。
    被碰到哪了
    夏候聆解开身上雪白的狐袭袄,扬手一挥盖到七七身上,然后拦腰抱起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孟然猛地拔出肩上的剑,呆呆地望着他们离开,顿时狼狈到了极点。
    被夏候聆紧紧抱着,七七怔了怔,伸出手揽住了他的颈,侧着脸沉沉地靠向他的胸堂,有些冷意,胸腔传来的心跳声却如此清晰。
    步入马车,七七被夏候聆扔到榻上,身上盖的狐袭袄被他一把掀开,七七无言地看着夏候聆在马车里转来转去,如心烦意乱般,脸上的冰冷却看不出一丝一毫。
    蓦地夏候聆终于翻出一条毛巾朝她走过来,眼睛却始终没看到她一眼,七七忍不住道,“爷……”
    夏候聆弯下身拼命用毛巾擦着她的身体,用力到恨不得把她碾碎,七七痛极蜷起身子往里缩了缩,双手不自觉地护到胸前,这才发现衣裳上湿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