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打开窗户,大风卷了进来,带着十足的寒意,又投射了些微的光芒,沙棘呆怔在原地良久,背上了自己的单肩包,慢慢的走向房门的位置。
手触到门把的时候,她只是低叹了一口气,将额头抵在房门上,站立良久。
城建的官员对于近郊这次的事情感到抱歉,付谙心不在焉的陪着他们,对他们的补偿方案也听得有心无力,只确定到他们一定会保证剩下二期三期工程的顺利进行的时候,他才定定的点点头。
晚上还有饭局,是为城建的公务员接风洗尘,付谙只是说自己身体不适,然后让近郊的负责人全程陪同。
打发了他们,付谙在办公区又坐了一会儿,天色已经彻底漆黑,付谙拨通她的号码,却迟迟无人接听。
回到套间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她只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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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西城的路依旧坎坷,沙棘花了比平时多出两倍的时间和三倍的人民币才在凌晨的时候到达西城市区,去到市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到西城派出所给外国友人山浦保释。
警察显然对面前两个日本人不耐烦了,沙棘只保释一个,警察只能失望的和另一个日本友人四目深情相对。
山浦脸上有着明显的伤痕,嘴巴溢出的血渍还没有干。
沙棘一反常态不闻不问,跑到马路牙子上面招手打车,山浦在她身后拉住她,然后拖着她去到附近的日本餐馆吃了一顿大餐。
沙棘依旧愁眉苦脸,不言不语。
“你都不问我吗?”三文鱼味道不错,山浦放下了刀叉。
沙棘像是没听见,山浦站起身来摸了摸她的额头,额头烫的像是着火了一样。
山浦有些歉疚的看着她,“你不用回来的这么着急,我在看守所里多待一会儿也没事,中国警察都还挺风趣的,你……”
“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沙棘疲倦的笑笑,“我终究是要回去的。”
“嗳?”
隔着落地窗山浦的视线顺着看守所的位置落在了另一个男人的身上,他看的失神,沙棘只是顺着他的方向看下去,沙棘对他还有一点印象,应该就是和山浦有过性*关系的对象,山浦上的上一条说说的照片就有他。
那个男人保释了看守所里那个不知名的日本男人,出了派出所的大门,两个人直接就在门口争吵了起来,被保释的男人看起来盛气凌人急火攻心,嘴里骂骂咧咧不断,活活像一个捉到丈夫出轨的妇人。
“沙棘,我告诉你我的故事好不好?”山浦笑意盎然的看着她,饶有精神。
沙棘只是点点头。
“你看,”山浦指着窗外的两个打着雨伞的男人,“撑着雨伞的那一个,”就是沙棘有些印象见过照片的那个男人,“就是把我掰弯的人。”
“掰*弯?”三文鱼的味道鲜美,沙棘漫不经心的问他。
“那个时候不懂事,心智不全,就和他在一起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他毁了我,又抛下了我,和,那个他,”山浦指了指那个男人身边剑拔弩张的男人,“一起回来了中国。”
他们已经拦了一辆出租,撑伞的依旧撑伞,一只手拉开车门细心的护着那个男人进去,那个男人“嘭”的关了车门,直接让司机开车扬长而去,只剩下撑伞的男人愣在原地。
山浦苦涩的笑笑,“我现在让他们的感情生了嫌隙。”
“你就是为了这个陪我回来的?”
“也不全是,关键还是想要帮你。”山浦笑笑,有些心虚。
“当时你说看重我的才华也只是闹着玩的吧,因为我的简历上写的我的籍贯让你很感兴趣?”
“这你就误会我了,我是真的看上了你的才华。”山浦的笑容带着明媚的春光,从任何的角度都看不出他的心事重重,不像自己,稍稍不悦就会写在脸上。
“其实,沙棘,”山浦郑重的看向她,“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真的可以成为一对,这样,既可以方便你拿到日本国籍,又可以了却我们彼此的一桩心事,到最后,或许,我真的可以爱上你也说不定。”
他的声音很低,却很虔诚。
“其实我真的很不错,结婚的话,我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
沙棘的笑容很谦卑,神情或许有些慵懒,但是语气却比以往笃定,“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但是我只是突然觉得生活还是需要多一份敬畏。”
“嗯?”
“我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触及婚姻这个话题,”说到这里,沙棘只是换成了中文,她似喃喃自语,“或许这辈子,我再也不能爱上谁,只能守着关乎他的回忆等待白驹过隙,但是谁说得定呢?或许有一天我老了,什么都能够看透,什么都云淡风轻,那个时候,也许就能解脱了。一辈子也就这样,一生也就这样。”
山浦显然困惑,沙棘只是抿唇一笑,说不出的旖旎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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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护照下来的十几天,沙棘的感冒发烧有所严重,但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生病的时候,人总是最脆弱的,梦境里也总是绝望。
那一场车祸,就算时光迁移却依旧具象清晰,那是冰冷的玻璃钢铁刺进身体里的钝痛感,是鲜血汩汩流出时候的艳红腥热,是周遭无尽的尖锐喇叭惶恐尖叫和嘈杂,当沙棘耗尽最后的力气从浓烟滚滚的车辆里面钻出来,看见不远处霓虹灯下的另一辆熟悉的车辆翻滚破碎遍体鳞伤,车里的两个人,是自己最亲爱的家人…….
那种感觉,是浸泡在绝望江河里面死生不负的难过,就像喉管处被死神卡住丧失了呼吸。
她总是后悔,如果当时自己不执着,按照他们说的做的相亲约会不逃跑,接受他们苦口婆心的劝诫,不去感受真相的温度,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那是人生第一次那么坚持,她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反驳窦瑜的,没有血缘,可以永远不结婚,只要在一起开心就好了,现在想想多么好笑。
窦瑜当时又是什么样的呢?她哈哈哈就像疯了一般的仰天苦笑,付矩只是待在一侧,坐在椅子上双手捂面无助的不言不语。
这是一部无声的恐怖片,萦绕在沙棘头顶的只是愧疚,不是恐惧。
或者就像他说过的,如果回来我再看不见你,这辈子我们都不要再见了。
十几天的时间,山浦粗略的环游了南方的大多名胜古迹,沙棘只是忠实的守候在外婆身边,他几乎每天都来,但是只要他愿意,这辈子不再见,简直轻而易举。
外婆的身体好了很多,说话的时候不再大喘气,呼吸机已经取了下来,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人老了,喜欢怀旧,喜欢睡觉,坐在她的边上,沙棘再一次重温了她和早逝外公的浪漫往事。
故事结束,外婆只是怅惘的盯着天花板,枯槁的握住沙棘滑嫩的左手,这就是岁月的见证。
“你是不是快回日本了?”
“是,后天回去。”
沙棘的笑容虚弱无力,外婆看的心疼。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嗯?”沙棘想了想,“说的太多了,不知道问得又是哪一句?”
外婆咧开嘴笑,“怎么会不知道是哪句,我有说过,什么东西放不下,什么东西放得下,什么东西重要,又有哪些不重要,你自己要想清楚,因为这是你的一辈子,旁人总不如你自己看的明白,或许我以为对你的好,只会让你徒增烦恼。外婆这几天想了好多,你是一个好孩子,让你痛苦……我只是行将就木的老人,看不得太多遗憾。”
“外婆,”沙棘的眼眶有些湿润,“我放不下的东西太多,没办法衡量的。”
“那是因为你没有强迫自己做个比较,比较做出来了,你就会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了。”
“………”
“其实你很聪明,一直装糊涂。”外婆的笑容云淡风轻,“不能一辈子装糊涂吧。”
上一章被锁了,果然还是写的有些流鼻血呀。。。我是改好呢,还是不改好呢,所以说,看文要趁早,早起的鸟儿捉虫吃。。。
作者有话要说:
☆、沙棘,你让我好累
付谙回来的那一天,池钰遇见了罕维,不能说是遇见,他是故意来到律所的楼下,还是路虎车,看起来嚣张霸道。
当初告诉他自己怀孕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让她打胎,那个时候,她就决定对他死心了,她以为自己会不一样,她以为他对她的感觉或许不同,他是爱她。
最开始的时候,她对他没有印象,可能只是因为公事见过几面,但是他却给了她所有的关注与虚荣,九百九十多玫瑰、高档音乐会、游艇、赛车、高端会所、约会、烟花,他煞费苦心步步为营,一步步让她沦陷,最后却果断选择抽身而退。
不能说不恨他,她只是一个中产阶级的女人,自食其力,却还是被奢侈遮住了眼睛,等到她安然享受浮华假象的时候,他毫不留情的打碎了她的公主梦。
她以为孩子能够留住他,却自讨没趣的被他其他的女伴奚落嘲笑,她从未想过要去招惹他,他却让她从天堂堕入地狱。
最绝望的时候,付谙找到了她,他给她潇洒转身的选择,为了彼此的目的。
一个为了复仇,一个为了鲜为人知的真相。
罕维是获得真相的渠道,池钰不管付谙有没有高估自己,她都想一试,再者说,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肚子里孩子的平安。
她不复以往对他相信,所以从公司后门回到了付谙的住所。
他刚刚冲了个澡出来,穿了家常的衣服,神情有些倦怠消极,右手中指上多了一枚白金戒指,是几年前的老款式,看起来简约干练。
“这么早回来,怎么没有去见他?”付谙咳嗽了一下,礼貌的偏过头去,右手握拳抵在唇边。
“暂时还不想。”池钰放下包包,失语的笑笑,“他曾经那么伤害我,现在他回头我就扑过去,会不会太轻贱了?”
“随便你,你开心就好。”付谙笑的有心无力,白绒依旧懒洋洋的躺在一个角落里,竖起了耳朵。
“你怎么感冒了?”
“这几天下雨。”
“这几天她也在你身边。”
付谙不言语,冲着白绒招了招手,白绒只是偏过脑袋,傲娇的不过去。
池钰叹了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条件这么好,选择的余地有很多。”
“有没有想过你接触的女人太少了,你将自己封闭起来了,因为这样,你才会被围困在过去的甜蜜里,抽不出身。”
付谙只是苦笑,“可能吧。”
“人生可以有很多种尝试,你也可以。”池钰坐到他的边上,像一个哲学导师,“虽然和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你是一个好人,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付谙不答,犹疑了两秒,池钰爽朗的笑了,“就知道你在敷衍我。”
付谙无奈的摇摇头,“你有没有这样的一种感觉,曾经深爱着一个人,后来她离开了,你看身边的其他女人,总是不自觉的在那些人身上找她们的影子,有时候遇见很相像的,却非常明白的知道自己爱的不是这些影子,而且你这样想,对她们也不公平。”
沉吟好久,池钰无奈,“我没有如此深爱的男人,就算有,我也不会像你那么傻。”
“也对。”
“那她要走了,你又要怎么办?”
“没想怎么办。”
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池钰只是淡淡的感叹,“真不懂你们这些人,这样子有意思吗?还不如直接来一枪来的痛快。”
“我也是这样想的。”付谙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直直的指向了胸口。
她总觉得他会妥协,但是沙棘离开的日子将近,他只是无动于衷的工作生活,就连作息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罕维还是日复一日死乞白赖的等着池钰,池钰真心的觉得好笑,让他珍惜的时候他只是反复无常,非要等到死心了才想要挽回,而且这种挽回,也不知道会持续多长时间。
不能轻易再相信他,池钰暗暗下了决心,却心底的某一处,却希冀着,蠢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