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动着。
    就算嘴上不说,付谙也还是知道沙棘离开的时间,一分一秒之后,她就可能在千里之外的陌生都市,遇见陌生的人,开始了与自己截然不同的陌生生活。
    让罕维调查的事情眉目清晰,怎么说呢,那样的结果,和手头上的鉴证报告一样,让人哭笑不得。
    今天晚上她会离开,八点三十五的飞机。
    现在已经是五点十三分了,不过三个小时的时间,她或许已经迫不及待。
    周洋、邱昱还有符离三个人在近郊的案子上帮了大忙,刚好他们从上海那边过来办公,付谙约了晚上一起痛痛快快的喝酒。
    五点四十,付谙开车到幼儿园接到了放学的付衫,在汹涌的家长接送的人潮里,她和往常一样蹦蹦跳跳的在幼儿园老师的牵引下出来,学生那么多,幼教老师只是单纯的对付衫上心。
    付谙从幼教老师的手里接过付衫,随手背上她的粉色公主书包。
    幼教老师长相甜美,付衫喜欢她,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最近付衫只是嘟着嘴都不怎么说话,今天还将和她关系不错的小胖推到在了地上。
    这些小事,幼教老师事无巨细的告诉付谙,付谙只是带着谦和的笑容侧耳倾听。
    这样真好,可以和他相处的时间长一点,不知不觉,幼教老师红了脸。
    “这样啊,回去我会教育她的。”
    “只是孩子,或者是无心的,是不是报班太多,小孩子压力太大?”
    “或许吧。”付谙笑笑。
    “……”话题接不下去,幼教老师局促的交握双手,“昂,那,回去的时候小心。”
    “谢谢。”
    付谙抱着付衫往停车的地方走去,离开的身影高大挺拔,看的人如痴如醉,幼教老师立在原地痴痴的笑了笑,捧着羞红的脸颊转身返回学校。
    “衫衫最近不乖哦,”把衫衫放在安全座椅上,付谙只是淡淡的责备,甚至听不出责备的声音,“你不是很喜欢小胖吗?怎么把他推到了地上?”
    付谙笑笑,拍拍她的小脸,她只是嘟着嘴。
    “小胖抢我的糖果。”
    “好东西要和别人分享,哥哥是怎么教你的?”
    “那是姐姐给我的糖果,只剩下那一个了。”
    “姐姐什么时候给你糖果了,我不是不准你吃糖吗?”
    “沙棘姐姐。”
    说来奇怪,付衫从小到大也没有和沙棘相处过多长时间,但是对她的好感和依赖几乎与生俱来。
    “那我没有告诉她,你不能吃糖。”
    “我好长时间没有见过姐姐了?哥哥带我去见姐姐吧,我不想上课了,小胖礼拜六礼拜天都没有课的。”
    “付衫要这样不听话的,哥哥以后就不喜欢你了。”抬腕看表,已经六点了。
    “……”付衫被小小的恐吓了一下,陌生人对她这样她会大哭,但是现在,她只是不依不饶,“阿姨给我说,姐姐今天就要走了,姐姐要去哪里?”
    “姐姐不要我们了,”付谙坐到驾驶座,敷衍的回答了付衫一句,通过后照镜,能够看到付衫大眼睛里落下了圆滚滚的豆大的泪珠,付谙的心情和她一般的萧瑟,但是她毕竟是个孩子,“姐姐不要我们了,我们要有志气,我们也不要她了好不好?”
    “不好,姐姐只是不懂事,长大了就好了。”
    “付衫懂事了吗?”
    付衫点头。
    “那就不要哭了。”
    “好。”
    付谙抽了一张餐巾纸给她擦去了眼泪,然后又做回了座位。
    “付衫笑一个。”
    付衫咧开嘴笑了。
    “晚上带付衫和哥哥们去吃饭,周洋哥哥、邱昱哥哥还有符离哥哥,记得吗?”
    付衫摇摇头。
    “回去换身衣衫,等一会儿我们就去见他们。”
    付衫看向窗外,心情还是失落非常。
    付谙发动了车子,到小区停好车子已经六点半了,他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不要注意时间,只要不在意,悄无声息的,时间就过去了。
    坐上电梯,进来熟悉的邻居大叔,付谙将不悦的情绪藏在心底,然后礼貌的和对方寒暄了几句,最近天朗气清,有了秋天该有的凉爽惬意,一扫前几天的阴霾暴雨。
    “今天看见沙棘了,”大叔不禁抚掌感叹,“好多年没见,五年了吧,她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啊!”
    付谙的眼眸深深一鸷,想法说不清道不明,她的道别就像施舍,不能放诸太多希冀。
    付衫比付谙反应更快,她被她抱在怀里,将脑袋从背向大叔的肩窝转到正向大叔的肩窝,然后笑眯眯的开口,“叔叔在哪里看见的?”
    “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她今天一天都在吧。”
    电梯到达楼层,大叔先他一步走出去,付衫愣愣的看着付谙,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哥哥哥哥,你听见了没有,姐姐就在家里。”
    付谙走出电梯放下付衫,付衫欢快的敲门踮起脚尖,保姆开了门,付衫在屋子里像只鸽子到处跑动。
    付谙随后走到阿姨面前,心跳剧烈不止,脉搏颤动,但是表面依旧波澜不惊。
    “她还在吗?”他问,心里战战兢兢。
    阿姨慈祥的笑了。
    付衫四下欢快的寻找沙棘的影子,但是最后悻悻的从房间里钻了出来。
    “等了你们很久,你们没有回来,也才刚走,她说户口本还在原来的位置。”
    “嗯。”
    她挑了自己不在的时间过来,明明可以电话联系,但是她没有。
    付衫哭得更加凶猛了,付谙面色严肃起来,让阿姨领着她把身上的校服换了。
    好累,付谙坐在沙发上想了好久,点燃了一只香烟,缓缓的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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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什么,上上一章我改了好几次,我是无力再改了,晋江还是要锁,大家看不到表怪我。。。就酱。。。你们说我能不能把原文贴到评论区,你们在那里看。。。哎,不说了,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这个文快要结束了,我发狠点给快点写完吧!!大家多多留言收藏哇。
    那啥,有些读者是因为尼美的另一篇文《最初的相遇》(原名《彼爱有殇》)所以才看这篇文的,那什么,《最初的相遇》这个坑填起来要些时间,所以大家就不要各种催我了,反正都是悲伤的故事,让你们少点虐不也蛮好,嘿嘿,等我写完的时候一起帖出来吧,大家也不用等,是不是。。。两全其美。。。。。
    作者有话要说:
    ☆、她,走了吗?
    周洋还是老样子,以前觉得他吊儿郎当,但是貌似他对娉婷痴情不改还在苦追,邱昱的老婆刚刚生了孩子,符离闪婚闪离,已经单身了有一段时间。
    付衫比起半年前长高了不少,穿了公主裙,表情比上一次见面冷漠,眼圈红彤彤的。
    “怎么了,小丫头受委屈了吗,眼睛怎么这么红?”周洋想要抱抱她,她没有瞥他一眼,一个人爬上了高大的檀木椅子,熟悉了一下这个古色古香的环境。
    周洋吃了一个闭门羹,笑笑的坐到付衫身边装熟,付谙让他不要惹她,她心情不好。
    “这么小年纪,有什么烦心事?”符离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她另一侧,看着她目不转睛的拿起了一根筷子把玩,然后贴心的让服务员上一双儿童用的小筷子。
    “沙棘今天坐飞机,她舍不得。”他若无其事的开口,就像自己无动于衷一样。
    “哦~”周洋饶有趣味的点点头,聪明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没事吧?”邱昱拍拍他的肩膀,有点为他担心。
    “我能有什么事。”付谙的笑容苍白。
    “她还没走吗?”看着他不停的盯着手表,邱昱问他。
    “额?”付谙愣了一下,表情苦涩,“还有一个小时上飞机。”
    “今天多喝几杯吧,我郁闷的不行。”符离这么说着,又多点了几瓶白酒。
    闲聊了这半年的琐碎事情,菜迟迟的上了上来,付谙站起来首先敬了符离一杯,“近郊的事情谢谢你们帮忙,不然的话媒体上早就吵翻天了。”
    “你也是川平的大股东,这话说的是有多见外,还是不是兄弟?”
    “是兄弟,这杯我干了,你随意。”说完一杯烈酒下肚,但是酒不醉人。
    又倒了一杯,付谙敬向邱昱,一句话没有,再一杯下肚。
    周洋摆摆手自觉的站了起来,“你不用敬我,我有愧于你,我来敬。”
    “你什么时候有愧于我了?”几杯下肚,付谙悲观的发现自己更加清醒了,这些年锻炼的酒量偏偏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
    “我和娉婷的事情差不多成了,你知道这些年我追她追的很吃力,”周洋顿了一下,“当年娉婷和那个丫头把你和沙棘的事情……你和她现在这样,娉婷让我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呵呵。”付谙冷笑,一杯下肚,苦涩异常。
    周洋看不懂他的情绪,只是配合着他喝下了一杯苦酒。
    付衫不在付谙身边,她拉了拉符离的衣角,奶声奶气,“不要让哥哥喝酒,难喝死了。”
    符离笑嘻嘻的看着她,“难喝的东西能治病。”
    “什么病?”
    “相思病。”
    “那是什么病?”付衫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头发天然卷的顺在小巧的耳边,可爱极了。
    “和感冒发烧一样,死不了人的。”却让人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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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细想想,一个人为什么活着,是为了做出惊天动地的壮举,亦或者默默无闻的死去,百年之后,又有什么不同。
    我们无非都是一捧黄土,在既定的地点化成灰烬尘埃。
    下一场班机即将起飞,候机室坐满了旅人,山浦买了两杯咖啡过来,沙棘对他说了一声谢谢,温暖的东西捧在手里,在自己冰冷的心跳上浇灌了一些暖意。
    山浦不忍心打扰她,她的感冒几天前就好了,但是现在,她却脸色煞白,不言不语。
    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十分钟。
    沙棘倾着身子,是真的舍不得。
    舍不得这个城市的景象,舍不得这个城市的历史,舍不得这个城市的呼吸,舍不得这个城市自己记挂的某些人,某个人。
    脑子乱的不行,咖啡静静的喝进了肚子里。
    因为舍不得,她早上根本没睡,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车辆驶离了自己的视线,这才回的家,家里的一切如旧,她来的时候,她离开的时候,丝毫不差,甚至就连温度,也恢复了过来。
    家里只剩下阿姨一个人,她想给付谙打个电话,沙棘制止了她。
    白绒似乎也受到了离愁别绪的影响,只乖乖的被她安静的拥抱着,付谙的房间里保存着好多小时候的玩具,都是男孩子喜欢的变形金刚火车模型之类的东西,一个角落里,不起眼的地方,还有自己记得已经扔掉的芭比娃娃。
    底层的抽屉上了锁,沙棘站了起来,闭上眼睛,想象着他如何的抬起右手,手腕施力,随手放下钥匙。手间所到之处,大概就是钥匙的方位。
    果然没有猜错,摸索了一下,感受到钥匙冰冷的触感,沙棘睁开眼睛,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该悲伤才对。
    抽屉里的东西杂乱没有头绪,上面堆砌着老版的游戏碟,还有几个u盘,里面大概有他自己设计的程序,下面是几本日记本,笔记本的字迹潦草,沙棘坐在地上,一页一页的翻开。
    付谙原本不写日记,对他来讲,大脑是智能的,它会自动给你过滤掉不需要的过往,你能够记住的回忆自然对你有帮助,记不住的,说明无关紧要,对于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何苦还要用原始的笔墨落下踪迹。
    沙棘不以为然,当时她告诉他,人不能这么功利的活着。
    她把自己的日记本给他,努力监督他形成了这个习惯,久而久之,他也投降了。
    日记里面记着一些琐碎的小事,几乎每一件都和自己有关,每一个以自己开头的断句,其主语都是“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