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傻瓜”,小时候,他总是这样称呼自己,或者直接称名道姓。
日记里,“这个笨蛋”将电饭煲停留在保温键,以至于一个小时候米饭都纹丝不动;“这个笨蛋”将人民币团成团扔掉,然后随便上了出租让他下楼付账;“这个笨蛋”脸上长了一个痘痘就像世界末日一样歇斯底里;终于有人给“这个笨蛋”寄了一封情书,把她得瑟的无法无天了,可是……;“这个笨蛋”总是聒噪个不行,我真想吻住她;我吻了她,但是好像吓着她了,一直控制的很好,却可以在接下来的任何一秒失控;“这个笨蛋”又丢钱了,真不知道她的同学怎么想的,会让一个白痴管钱……
“没大没小……”沙棘嗔怪,一滴眼泪滴在日记本上,然后又是一滴,再一滴,钢笔字迹开了天蓝色的花,淡淡的在泛黄的纸张上晕染开来。
再后面,只是零星的记载着自己离开之后他的崩溃,没有抱怨,只是单纯的记述着一些事情。
喝酒,抽烟,泡吧,病毒,斗殴,挑衅,裁员,股票,房市,喝酒,party,在那些日子里,几乎全和这些东西相关,再之后一场落入水中的车祸。
他只是寥寥几字:刹车坏了,得罪的人太多,不知道是谁干的。车子落到水里,氧气一点一滴的耗尽,本来不想活了,也不想挣扎,但是想到了她,突然觉得不值,她现在或许活的很逍遥吧,我应该带着她一起下地狱吗?……不舍得。
关乎沙棘的过往在这里结束,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只是一首英文杂诗。
you say that you love rain
but you open your umbrella when it rains
you say that you love the sun
but you find a shadow spot when the sun shine
you say that you love the wind
but you close your ind blows
this is why i am afraid
you say that you love me too
耳边传来航空公司的播音,“从西城前往东京的旅客请注意,您所搭乘的班机现在开始登机,请由第d59 号登机闸口登机,谢谢合作。”
沙棘神魂尤不附体,山浦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走吧,可以登机了。”
沙棘拿起背包,手却僵在原地,叹了一口气,她的语气弱弱的,“山浦。”
“怎么了?”
“我今天看到了一份鉴定表。”
“关于什么的?”
“关于我和付谙的。”
“哦。”
“那,你还走吗?”山浦只是真挚的寻求她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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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喝的有些多,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身上还是昨天晚上的衣服,付谙坐了起来,用力的摇摇头,脑子还有一些迷糊,昨晚似乎还发生了些什么,但是想不起来。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罕维打过来的。
“嗯哼?”
“你倒是想起接电话了?”罕维语气不善。
“手机不知道被谁静音了,你说吧。”
“你让我查的事情查清楚了,沙戊坠楼的时间是中午,工人们都已经休息了,顶层只剩下我爸,你爸还有他,按照我爸的说法,当时他们正在谈项目,有一些架构上的图形需要改变,这一点惹恼了沙戊,他觉得不可能做到,因为争吵的太激烈,又因为防护措施当时没有做好,当时沙戊一个不小心被硬物撞到,然后坠楼身亡。”
“这些你都说过了。”付谙揉了揉眼睛,“还有呢?”
“当时刚好有一个摄影师正在拍摄《变化中的中国》系列,在西城市区取景,刚好有一个画面的隐约记录了当时的情景。”
“什么情景?”
“沙戊坠楼的整个过程并不是一气呵成的,最少,镜头里你爸抓住了沙戊的手。”
“那你爸呢?”
“镜头里没有我爸,或许他根本不在。”
………
“喂?”
“嗯。”
“你是不是觉得沙戊坠楼的事情和你爸有关系,不是意外?”
“……”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你有没有想过会给你爸造成困扰?”付谙不答,“随便你吧,你们家的恩怨关我屁事。”
“你让我查的就到这里,再多我也无能为力了。”
“知道了。”
“池钰还好吗?”罕维犹疑的问他。
“你还没有见到她?”
“她不见我。”
“那你活该,挂了。”
沉吟许久,付谙下床,修长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落拓忧伤。
作者有话说贴不了被锁的那一章,也会被锁,我再想想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谜底的谜
她走了,或许再也不回来了,谁知道呢?
有些事情,有些过往,有些未来,到底是掌握在谁的手里,是自己吗?或者是哪个别人?
沙棘走后,外婆的身体不可遏制的恶化下来,几番抢救,现在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重症监护室,付谙怕她的状况会吓到付衫,所以经常只是一个人悄悄过来看她。
要不要告诉沙棘呢?
让她再次体味一下至亲离开的悲恸吗?或者只是瞒着她,等到时间消耗了太多的激情热爱,那个时候,她只需要一个苦涩的笑容,就能淹没此刻无尽的悲凉,然后相逢泯殇。
“付谙。”外婆的声音就像一个呼吸,淡淡的晕进了空气里。
付谙走近她,握着她干枯的手掌,就像飘零的枯叶,浮根飘摇。
“付谙。”她再次呼唤了他的名字,呼吸机上一片雾气,她浅喘一口,眸眼愈加清亮,“还记得你问过我好多次?”
问过她好几次关于沙戊的事情,“您不是不知道吗?”
“如果我说出来,会伤害太多的人。”
付谙坐在椅子上,今天晚上的月光惨白黯淡,让整个世界都朦胧了一股幽怨。
“你的爸爸是个好人。”
“我知道。”
外婆重重的咳嗽了一下,“太久远的事情了,小时候,付矩总是欺负瑜瑜,每次见面,两个人就像猫和老鼠一样。我也不清楚,后来他们怎么就在一起了。”
往事卷土重来,外婆捏了一下付谙的手掌,示意他把灯给关了,因为她的眼泪,隔着漫长的岁月,带着过往的心事,婆娑着回忆。
付谙关了灯,外婆接着说,“他们当时还小,两个人不懂事,整天是一对吵吵闹闹的小冤家,”嘴唇哆嗦了一下,“可是窦瑜怀孕了,不知道是谁传的,整个高中闹得沸沸扬扬,付矩的妈妈觉得丢脸,再加上他们家当时的家境不错,就让付矩转了学,然后一家人也就搬到了其他地方。”
“我当时是有多么怒其不争,家境本来就不好,还出了这档子事情,那个时候,我在瑜瑜父亲的牌位前面流了多少眼泪,我都不知道。”
“孩子没了,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我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她对过往的事情绝口不提,天真浪漫也似一去不返。”
“以为她就那个样子了,那个傻乎乎的瑜瑜,我的女儿再也回不来了。”外婆的声音哽咽了起来,付谙的身影沉在暗夜里,看不到他的神情。
“大学毕业,她和沙戊结了婚,他们都是好孩子,不应该被千丝万缕的联系到一块。”
“瑜瑜还是不喜欢笑,有一段时间看了心理医生,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遇到了付矩。”
“再之后,她生下了沙棘。沙戊待她太好,她答应过我好好过日子,用余生好好爱他,沙戊值得。”
“也是这个时间点,沙棘两岁的时候,一切开始好转的时候,沙戊坠楼了。”
“一切都太蹊跷,就算有太多的证据证明这是一场意外,但是太过蹊跷了。”
空气里有着药水的刺鼻味道,即使做了好多准备和铺垫,还是阻止不了这种窒息的感觉。
“我做过鉴定,沙棘明明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他要骗窦瑜,说沙棘是我爸的孩子。”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外婆对这样的结果有些惶惑,“又或许,是瑜瑜不快乐,他知道她不快乐,他厌倦这样的生活,不如给她自由,也给自己解脱。”
“这样的答案,既可以让她内疚一辈子,又可以让她幸福一辈子,他也有不甘心。”
外婆的声音一步一步跌落,退无可退,直到无声无息。
心电图刹那急降成了一条平行线,整个医院突兀的热闹了起来。
外婆的葬礼举行的很浓重,小丫头嚎啕了好长时间,怎么劝也止不住她的眼泪,眼睛通红,两侧的脸颊也因为哭得多了,小心翼翼的肿了起来。
几乎是在葬礼迎宾快要结束的时候,付矩一身黑色西服走到哭泣的丫头身边,然后和付谙一起和宾客敬礼。
余光瞥到他,他已然憔悴了好多。
等到所有的程序结束,外婆也安然入土,在她的坟墓前面,只剩下付谙付矩还有韦恬。
其实有好多机会去问付矩,但是却突然觉得真相并不那么重要,就算弄清楚了又怎么样,历史重改不了,也不能挽回沙棘的心意,也不能唤醒窦瑜,甚至,最终的结果只会让痛苦弥留的更加深切。
外婆一定要等到临终才将她的谜底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可见她在心理所遭受的谴责和折磨,如果说沙戊是受害者,那么他编造出的谎言,也承担了恩怨轮回的义务,事情发展到今天,似乎没必要再将仇恨抽丝剥茧。
“你妈那边的情况有些好转,今天下午我就得回去,你,好好照顾付衫。”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皱纹,他的声音惆怅了好多。
不知道他是不是曾经为爱情成了偏执的恶魔,最少,付谙不想去相信。
“放心。”
“我就不回家了,”他顿了一下,“听说沙棘,有回来过?”
“嗯。”
付矩低下头,思索刹那,“如果窦瑜真的能够康复,我们就会在美国定居了,如果不能,我会在那里陪她。”
“好。”
“你长大了,很多事情做父母的照看不到,你不要怨恨我们。”
…….说不上怨恨,但是现在的处境,却只是因为当初他们处心积虑的唐突。
“爸,有个东西给你。”
“什么?”
片刻的沉静之后,付谙从兜里拿出一张dna鉴定表,上面有一系列的基因对比,最后一行是鉴证结果。
付矩的眼睛说不出的愁云惨淡,苍白的嘴唇和修长的手指微颤,最后都幻灭成了一抹释然的苦笑。
韦恬接过那张a4纸张,不消一会儿,纸张掉落在了地上。
付矩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牵起了嘴角,悲怆的说,“随便你吧。”
他比韦恬先一步离开,韦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嗫嚅了嘴角想要开口,却找不到立场方向和措辞。
沙戊的墓地也在这个墓园,等到付矩和韦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付谙径直的走上梯道,沙戊的黑白笑容就在墓园的最外侧。
他拿出那张a4纸,又掏出了打火机,在沙戊墓碑前焚烧了起来。
那个鉴定结果在自己的跟前化成灰烬,然后明灭在了漫天的雪花里。
他坐在了水泥地上,点起了一根香烟,吞吐了好久,他只是低着脑袋,声音哑哑的。
“对不起,借了你的名义骗了所有人,你不要怪我。”
这一章大家可能看的云里雾里,但是尼美已经很清晰了,大家发挥强大的脑洞想想吧,“随便你吧”,付矩为什么这么说呢,“对不起,借了你的名义骗了所有人,你不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