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放心的抬头对晴儿和兰馨道:“两位小姐,老夫人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的,只需要喝几副调理身子的药,好好休息就行了。”
身后一阵脚步匆匆。
永安回头便看到大队人马匆匆赶过来,为首的像是个侍卫模样的男子翻身下马,看了看情况,到晴儿兰馨面前打千叩安:“奴才见过两位小姐。”
晴儿松了口气,既是为太医终于来了,也是因为这个侍卫聪明的没有在永安面前暴露身份:“你们终于来了。”
后赶来的侍卫也都纷纷下马:“奴才护卫不利,还请小姐恕罪。”
晴儿挥挥手:“都起来吧。”在丫鬟的帮助下将昏迷的太后扶到送来的辇上,太医来不及擦汗便抖着手给太后请脉。
许久后又擦了擦汗,松了口气,朝晴儿兰馨福了福身:“启禀二位小姐,老夫人身上毒素已清,已经没有大碍了。”
晴儿心头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和兰馨对视一眼笑道:“那就好,多亏了永安了。”
晴儿吩咐着先送太后回寺,一边将兰馨劝上了轿子,才走到永安面前真诚道:“永安,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忽然出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永安摇摇头:“永安是大夫,能救人便一定要救人,这本就是应该的。是老夫人福大命大,永安不敢居功。”
晴儿还想说什么,却有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催促:“小姐小姐,老夫人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呢。”
晴儿皱眉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去,你先回去。”
永安闻言,忽然笑着对晴儿说:“以前连叔叔给人看诊都是收一两银子的,今天我为老夫人看诊,便也收一两银子吧。”
晴儿道:“一两银子?这么少?”
永安愣了愣摇头笑道:“不少了不少了,一两银子可以做很多事了,几乎可以供我们一家半个月的生活了。”
晴儿眨眨眼:“这样……”说着摸了摸身上,却尴尬的放下手紧紧的绞着手帕,双颊绯红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永安,结结巴巴道,“我……我身上没有钱。”
永安愣住,随即笑开来,指了指她头上的绢花说:“那用这个抵账好不好,我看这个绢花很漂亮,做工又精致,肯定不止一两银子,就算我赚了好不好?”
晴儿想了想便取下绢花递给永安:“既然这样……”
又有丫鬟来催。晴儿只得匆忙道:“我不能再耽搁了,永安,我先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永安意味深长道,“我觉得我们以后一定还能够再见的。”
永安只道她说的是客气话,笑了笑也不说话。
晴儿也不点破,看到最先赶来的侍卫,不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躬身道:“奴才和绅。”
晴儿点头:“这位姑娘是救了老夫人的贵人,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便由你护送这位姑娘安全下山吧。”
此时天色渐晚,其他人也都按部就班的照顾着太后或者是先走了,只剩下他在最后,晴儿虽知有些不妥,但是老佛爷身边没她照顾心中不安,一时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便只能这样了。
和绅应下,晴儿言罢便匆匆赶上大部队了。
目送着大部队渐行渐远,永安甩了甩头,清醒了一点,看了看天色,想了想还是对身边的笑了笑:“和大哥,那今天就麻烦你送我回家了。”
和绅抱了抱拳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永安笑着点头,弯身背起背篓却被和绅制止,和绅不容分提起背篓:“还是我来吧。”
永安愣了愣,也不再忸怩:“那好吧。”说着便在前面带路。
顺着小路下山,两人一路无话。
渐渐便能看到房屋人烟了,永安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木屋道:“我到了。”说着急走几步,推开破旧的木门,站在门扉边道,“和大哥要是不嫌弃的话进来坐坐吧。”
屋内一阵咳嗽声,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永安回来了?”
永安回头应了声:“连叔叔,是我回来了。”
和绅想到想到这人既然救了老佛爷的命,等到老佛爷醒来必定是要问起的,便笑了笑道:“走了一路,我也有些渴了,想讨口水喝,还请姑娘不要嫌弃才是。”
“不嫌弃不嫌弃。”永安笑着将和绅引进门坐下,“你先请坐。”
和绅点点头坐下,看着永安出去后便开始打量这这间房子。
很朴素,很清贫但是却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这是给和绅的第一感觉。屋中唯有一张桌子和一个书柜,四周却摆放了不少的植物,令人心旷神怡。
墙上并没有挂什么财神爷或者菩萨的画像,反倒是在厅中挂了一张人像。永安出去拿水了还没有回来,和绅忍不住细细打量这张画。画中是个美丽的女子,和永安有八分相似,只不过是三四十岁的模样,梳着旗头,双目含笑。倒像是个满族富贵人家的女子。
“和大哥。”永安走进来倒了盏茶递给他,“我们家喝惯了菊花茶,一时找不到其他的茶叶了,也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和绅接过:“谢谢姑娘。”
屋中氤氲着野菊花淡淡的苦涩和芬芳。永安笑了笑,转头看着墙上的画似乎在发呆。
“这位画中的夫人不知是谁,倒有几分眼熟?”和绅品味着舌尖的清香忽然问道。
永安愣了愣道:“是我娘。”接着又笑道,“我娘早不在了,我从来没见过,这幅画像是连叔叔画的,挂在厅中让我日日都能看着。”
“永安姐姐永安姐姐。”外面有人叫。
和绅看到有几个小孩子围到永安家门前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永安见是这些小孩子,忍不住的弯起了眉毛,走到篱笆边,摸了摸为首的那个小孩子的头,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问:“怎么样,你娘好些了没有?”
那孩子重重的点头:“永安姐姐,我娘都好了,就是有些虚弱,我爹在家里照顾我娘,让我们几个给你送袋米来。”说着将手中的大袋子递给永安。
永安接过,看了看,对着几个孩子道:“你们等等我。”
永安回身看到和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和大哥。”
和绅接过她手中的米袋子道:“我帮你吧。”见永安拒绝又道,“送你回来是我的责任,我帮你拿东西,算是我喝水的报酬了吧。”
永安想了想便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了。”
和绅看着永安将米袋子里的米倒了一小半到米缸里,然后将米袋子仍旧封好,又拿了几副药材放在一起,最后又拿个搪瓷罐子,准备一起抱出去。
和绅好奇的问:“这些都是些什么?”
永安看了看和绅笑道:“这个罐子里是我自己酿的山楂蜜钱,刚刚来的这家人孩子比较多,都喜欢吃,所以我专门送些给他们。”
和绅看了看,果然看到墙边放了两三个同样的搪瓷罐子,看了看脚边的米袋和药材,不解道:“这些也都是要给他们的?”
永安点头:“是呀。”
和绅指了指米袋:“但是你才倒出那么一点,这个要还给他们?”
永安笑道:“反正我们家就我和连叔叔两人,够生活就够了,多了都是浪费的,他们家不同了,上有父母下有好几个孩子,有这些也都不容易了,能省一点是一点总是好的。”
和绅惊异的看了永安一眼难得的笑了:“我帮你送出去吧。”
永安好说歹说才终于劝回这些孩子回家,看着三个孩子欢天喜地的背影,永安和和绅皆忍不住笑了。
看到这些孩子走了,和绅也向永安辞行。
渐渐将村庄抛在身后,乡间小道渐渐响起虫鸣,和绅忽然就想起了和琳。这次被派遣来保护老佛爷,来五台山不知不觉已经快一年了,而他也已经快一年没有见过和琳了。
正想着,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叫住他,和绅回身便看到永安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跟前,永安将手中的搪瓷罐子递给他:“和大哥。”
和绅不接,疑惑的看着她。
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害羞的还是因为跑过来的原因,永安急喘了几口气道:“这个给你。”
“为什么?”和绅问道。
永安难得的别开眼:“就当是你送我回来的谢礼吧。”
“你不是也请我进屋喝茶了么?”看着永安红扑扑的可爱脸蛋,和绅忽然起了调笑的意思,不禁说道,“你也不欠我的。”
“那……那后来你帮我拿东西了的。“永安红着脸说。这却是说和绅帮他拿米和药出来送给那些孩子。
和绅看着永安通红的脸,心情大好,最后大大方方的将山楂蜜钱接过抱在怀中:“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
永安松了口气,摇头道:“反正我自己会做,家里也还有很多呢,你早些回去吧,我也回去照顾连叔叔了。”
和绅往山上的方向走了两步,忽然止住脚步,转身朝村中的人家走去。
“那个人是谁?”连子书躺在床上问。
永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和绅:“今天我采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夫人被一条青殒蛇咬伤了,我便救了那个老夫人,老夫人的孙女担心我便叫她家的侍卫送我下山,他就是那个侍卫。”
“自己没受伤吧?”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连子书点了点头,随意感叹两句:“看样子你救的那个人也是非富即贵。”看到永安绯红的脸色又道,“可惜我没见到那个侍卫。”
“连叔叔你要见他?”永安好奇的问。
连子书笑了笑:“我老了,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你今年也十七了,是大姑娘了,到成亲的年纪了。”
永安的脸色更红了。
连子书透过帘子看向厅中的画像,喃喃道:“天意弄人啊,谁知到会落到现在这个田地呢,要是你在你娘还在或者你在你爹身边,他们一定会找到全天下最好的男子做你的夫婿。”
永安却不喜欢连子书这样叹息的语气,好像他对不起她一样。于是语气坚定地道:“永安别的不敢想,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连叔叔你的身体能够好起来,永安就心满意足了。”
连子书愣了愣,欣慰的笑了笑:“好……好……”说罢沉沉睡去。
永安给连子书掖了掖被角,看着连子书苍老的面庞想着连子书的病情,兀自心酸不已。
月色温柔的笼罩着大地,和绅脑中浮现出永安羞涩的笑脸,见惯了京里的达官贵人忽然见到这样朴素的姑娘,像是一汪清泉浇灌了干涸的心灵。心情止不住的好了起来。嘴中的蜜饯也越发的香甜了,在山中奔跑着,忍不住长啸一声惊起一片飞鸟,和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往事
和绅跪在屏风外一五一十的禀报:“奴才昨日送那位姑娘下山的时候调查过了,那位永安姑娘是个孤儿,十六年前她的养父连子书将她带到五台山下的小村庄中安家落户,两人相依为命。连子书一身精湛的医术尽传授于永安姑娘,村民们都说他两为村中的人看病都是不收诊金的,平时都是用些茶米油盐之类的日用品代替。那位连大夫去年生了一场大病,身体一直不见好,只靠永安姑娘一直照顾着。”
太后昨日被蛇咬伤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看到一个姑娘的轮廓,知道是那位姑娘救了她,今儿一大早一醒来就听到晴儿兰馨两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说着,特别是兰馨,一提起那姑娘的时候那崇拜的眼神哟。
听晴儿说昨日是她让和绅送她下山的,忍不住急急的召了和绅来问话。听到永安的凄惨身世忍不住叹息:“是个可怜的丫头。”身边晴儿与兰馨也忍不住唏嘘。
和绅对永安有好感,很愿意她在太后的眼中有个好形象,遂把昨天送她回去的见闻也说了一遍,又把那罐蜜饯呈上来。
太后却摆摆手:“既然是人家送给你的,哪有呈上来给哀家的道理。”
和绅于是作罢,松了一口气退下。
撤下屏风,兰馨依偎着太后道:“没想到那位姑娘身世这么可怜。”
“是啊,那时我以为我和兰儿阿玛额娘都不在了是很可怜的,但是至少我们还见过我们阿玛额娘的模样,受过阿玛额娘的疼爱,后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