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娴早就被弘历拉着一起上了御驾。妃子中随侍的有容妃、敦嫔,阿哥格格中,只带了和珏。景娴提议下,倒是带上了兰馨夫妇俩。随行的大臣依然是纪晓岚、和珅、傅恒、阿桂,阿桂正好任护卫禁卫军统领。弘历下旨,朝中由嘉郡王十二阿哥永璂监国,和亲王弘昼和三阿哥永璋辅佐。
    于是,御驾浩浩荡荡随着第一次巡江南的路线一直南下。半月后到达山东济南境内,御驾在济南停了一天,整顿休息。
    弘历想着景娴第一次巡江南时,并没有在济南停留,于是,兴冲冲得要带景娴出去游玩。景娴听了,眉头一挑,突然想起了紫薇,眉开眼笑了。弘历被景娴笑的莫名其妙,很疑惑的看着景娴,寻求解答。
    “弘历,你这是要带我去游大明湖畔麽?!”
    听到大明湖畔,弘历脸都绿了,他怎么把这一茬忘了!大明湖畔,夏雨荷,夏紫薇!这是他一生的污点,他都恨不得从没去过大明湖畔,也恨不得从没见过什么夏雨荷,更恨不得没有夏紫薇这个女儿!于是,弘历蔫了,和景娴两人在御驾里下了一天棋,两人边下棋边闲聊着。
    “弘历,我听闻紫薇在福家的日子不好过,福尔康纳了妾个小妾还生了儿子,紫薇毕竟流着皇家血脉,即使再不着调,也由不得外人随便欺负吧!”景娴倒不是同情紫薇,只是留着皇家血脉的格格,即使不再是格格,那也比福家那群包衣奴才高贵,哪里由得他们欺负啊!
    “是她自己不争气,谁也帮不了她!不过,景娴说的极是。”弘历点头表示同意,他自己的女儿自己可以嫌弃,别人凭什么嫌弃!于是,唤来王常喜,让他往京城传旨,福家忤逆圣谕,福伦夫妇发配宁古塔永世为奴,福尔康受宫刑,赐死福尔康小妾,小妾生的儿子过继到紫薇名下,由紫薇养育。
    紫薇在福家的日子用“不好过”三个字描述实在太轻飘飘了,只有紫薇自己知道那简直是人间地狱!
    自从金锁离开之后,紫薇的处境就变得狼狈不堪。以前由金锁为她整理院子、打扫房间、煮饭洗衣等等,现在紫薇都要亲自动手,因为福家没有人愿意为她做事。紫薇以前无论在什么时候哪里做过这些杂活,向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姐生活,突然之间沦落到丫鬟,应付这些无止无尽的杂活让紫薇心疲力尽、身体憔悴,如花的容颜迅速衰老!
    更让紫薇痛不欲生的是尔康不再爱她,不再来看她,弃之如敝屐,尔康的眼里只有那个为他生了儿子的宝露,曾经和她海誓山盟的尔康如今把另一个女人搂在怀里甜言蜜语!
    日复一日,紫薇像个小猫小狗一样在福家偏僻的小院子里自生自灭,只有宝露趾高气扬的过来向她炫耀的时候,才会见到陪着宝露同来的尔康一眼!
    圣旨传到福家的时候,紫薇正在被宝露扯着头发又打又骂,福伦夫妇坐在上首不屑一顾,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一生一世的福尔康正在轻声劝着宝露不要生气,转身恶狠狠的打了她一耳光,踢了她一脚。
    传旨的侍卫一读完圣旨,立刻把宝露按在院子里乱棍打死了,福尔康也被侍卫拖到院子里直接扒下裤子,就割了他的男/根。侍卫遣散了福家仅有的两个下人,一个管家一个丫鬟,也不让福伦夫妇收拾东西,直接压着他们走上了去宁古塔的路。而宝露生的儿子福东儿抱给了紫薇养育。
    紫薇接到这圣旨,喜极而泣,她的皇阿玛还没有忘了她,她的皇阿玛替她作主惩罚了无情无义的福尔康,为爱情受尽苦难和折磨的紫薇,看着自己粗糙开裂的双手,鬓白的发梢,眼角的皱纹,这还是17岁的女人该有的一切麽?!此刻终于明白,只有亲人才会真正对自己好!可惜,为时已晚,她的皇阿玛已经不会再见她了,也不会再认她了,这是她背弃父女亲情的下场,她罪有应得!
    因为年纪大了体弱力虚,又三番五次遭受打击的福伦夫妇,终于在去往宁古塔的路上病死了!
    而福尔康自从被受了宫刑,伤养好之后性情大变,不再愿意看女人一眼。
    福尔康恨不得把紫薇生吞活剥、扒皮抽筋,都是因为她,害的他成了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样子,这个贱女人没有给他带来应有的荣耀,却给了他无尽的耻辱,他怎么能甘心呢!
    可是,如今阿玛额娘已不在,这个福家只剩下紫薇和东儿,他想打骂紫薇都不可以,因为皇上圣旨说若再虐待紫薇必定让他福家断子绝孙、抄家灭族、永世为奴!福尔康怕了,不敢了,至少他还有一个儿子,至少他还自由的活着,他不要连这最后一点也失去!
    于是,被内心的痛苦和对紫薇的仇恨煎熬得快要发疯的福尔康,离家出走了。终日与男人厮混在一起,最后干脆住在相公馆卖起了菊花,甚至无论有钱没钱,是个男人就行,荒/淫无度!最终不过几月,便得了花柳病全身溃烂而死!
    紫薇用福家所剩无几的钱财,艰苦度日,每天帮人做女工赚钱养东儿,好在皇阿玛给她留了福家的房子,日子虽然过的清苦,让她有了可以依靠的儿子,她甘之如饴,这是她皇阿玛最后的恩典了吧!
    弘历巡江南的御驾在济南停了一天,便换了龙船,走水路南下。正当弘历南下的同时,萧剑得到天地会的传讯,带着被关得乖乖的小燕子往杭州总舵赶去。
    景娴这次坐着龙船心情大好,这是她第二次出京城,第一次因为不知道怀了孕所以吐得一塌糊涂还以为是晕船,完全没有了游玩的兴致。但是这次一切正常,又有个和珏在耳边不停的惊呼,连她也被和珏这种热情感染了!
    一路南下时,不知道弘历从哪里弄来一管玉箫,景娴自从来到清朝再没有吹过萧,但以前北捺大陆是会吹的,因为师傅墨岚最喜欢吹箫,所以她便耳濡目染的学会了。景娴来了兴致,站在船头轻轻吹起师傅常吹的调子,才突然发现,时间过得如此快,百年果然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她有多久没见到师傅了,不知师傅如今是否已突破化神后期飞升神界了。。。。。。
    弘历从来没见过如此的景娴,轻衣翩然,迎风起舞,傲立在船头的身躯仿佛与天与水与这广阔的天地浑然一体,然而悠长空灵的曲调却把人生生从宁静中拉了回来,让人生出一丝怀念和怅然!
    弘历走过去从身后抱景娴,他总觉今日的景娴有些特别,有他从未见过的思念情怀,他很想知道景娴此刻心里在思念谁,但是他直觉,肯定不是他!
    景娴一曲吹罢,闭着眼睛感受风从东来,所有的执念都随风散去。。。。。。
    容妃、敦嫔陪在太后身边聊天解闷,她们从御驾出发就没再见过皇上了,虽说是随侍,可是从未被招去侍寝,只有皇后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皇后的銮驾一天都没待过人。两个羡慕嫉妒恨的妃嫔只有巴巴的抱着太后的大腿,希望皇上能来给太后请安时,多看她们一眼!
    太后郁闷不已,想到这次出来的目的,心里已经把皇后骂的体无完肤了!实在不行就只好兵行险招了,也好过让景娴专宠独宠!
    不过,自己的儿子可了解的很,哪次出巡不要去猎个艳、寻个欢的,即使当年富察氏病重时,他还不是照样在大明湖畔遇到了什么夏雨荷,这不是才有了紫薇这个丢尽脸的私生女!所以,或许根本不用她担心和出手,皇后这次倒是可以亲眼看看哀家的儿子有多喜欢江南女子!
    太后想到的,杭州一众官员早就想到并已准备妥当。
    龙船达到杭州之后,杭州知府带着一众官员盛大隆重的迎接了弘历,并安排了丰富多彩的各种节目。如此吃喝玩乐几天以后,被弄得极其厌烦的弘历带着景娴换上了便装,装做小夫妻去游西湖了,可怜的和珏一路上被皇阿玛和皇额娘抛弃了,只好跟着兰馨玩闹,可惜兰馨偶尔抽空还要陪海兰察,和珏此时万分怨念啊,怎么哥哥不在!?好歹也有伴啊!
    第一次弘历带着景娴来杭州时,游遍当地六桥三竺,湖美山美人美,弘历又是题诗又是写碑玩得不亦乐乎,只是坐上了小舟却没能游湖,因为那时景娴身体不舒服啊!弘历至今都万分遗憾,拉着景娴把当初题诗写碑的地方又重新游览了一遍,看着已经当地官府供起来的,心情很欢畅,又在不同的地方写了对了,还非要自己写完上联,让景娴写下联。景娴被这老小孩的玩心闹得全无脾气,只得如了他的愿。
    ☆、翩翩佳人
    弘历带着景娴一路游玩至西湖边,这会儿终于如愿以偿的湖上泛舟了。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碧天荷叶,晚霞盈湖,偶有水鸟飞掠而过,惊醒一片宁静!景娴立在小舟船头,静静体会这江南水乡的甜美袅娜,果然是北地胭脂,江南绝色,自有一番风韵!
    弘历坐在小舟船尾,看景娴眉间神色开怀舒畅,心想景娴必然是欢喜的,果然应该多带景娴出来走走,游览大清江山!伊人临江而立,真是山美水美人美的一幅美景,若能让此刻停留永恒,真是人生无憾了!
    “景娴,我想再听一次你吹过的曲子,我从未听过如此优美的曲子,景娴可愿意为我独奏一曲?”
    “如你所愿!”景娴一挑眉,这人还是那般小气,听得出自己的曲子非为他而奏,就记上心了。景娴接过弘历递过来的玉箫,转身间,悠长而空灵的曲调绵延不绝,这次果然少了那丝怀念和怅然,却多了一分欢快和喜悦!
    弘历听着,嘴角止不住扬起,这是他的景娴为他而奏,他听得出景娴发自内心的愉悦!
    正当弘历沉浸在景娴的曲子中自得其乐时,突然传来的琴声突兀的扰乱了景娴的曲调,景娴便停了箫声,转头看着弘历,无声的询问是否继续。
    弘历心生恼怒,恨不得把弹琴之人大卸八块以消心头之气!于是唤来王常喜,去看看怎么回事。如此一来,游湖的兴致便扫了,于是,拉着景娴的手,弃舟登岸,去品尝江南美食。
    其实景娴已经看到了刚才弹琴之人,一位翩翩佳人,是杭州知府的安排,本应是给弘历弹琴添趣儿的,却不知这投机取巧适得其反,惹恼了弘历!
    弘历只带着景娴到处吃喝玩乐,全然忘了巡江南还带了太后和两个妃嫔。太后本以为弘历会到处寻找艳遇、美人,哪里会想得居然只带了景娴到处吃喝玩乐。太后忍无可忍,终于叫人把皇后请了过去,“皇后,哀家知道你久居皇宫能出来走走定是心情愉悦,哀家可以体谅,但是皇上是什么身份,怎么如此荒唐陪你游湖泛舟,你把皇上的安危置于何地?!”
    景娴起身,恭敬的回道:“皇额娘明鉴,臣妾惶恐!”景娴无奈了,她知道太后把她招过来定已是怒火冲天了,无论事实是如何,分辨又有何用!
    “一路南下,只有容妃和敦嫔陪着哀家说话,皇后要陪皇上,哀家无话可说,只是如今到了杭州,你居然带着皇上频频出入酒肆茶楼,到处听曲尝鲜,你是想毁了皇上的名声不成?!”太后见景娴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心里就更生气了,就是这幅模样骗了她几十年,一直以为皇后是个好的,却没想皇后才是隐藏最深的人!言辞之间越发咄咄逼人!
    景娴依然恭敬的回话:“臣妾惶恐,臣妾万万不敢!”
    太后怒火猛涨,正要开口斥责景娴,门外传来“皇上驾到”的同时,弘历一把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来。
    “皇额娘和皇后在聊什么呢,说的这么高兴,说来也让朕一同乐呵乐呵!”弘历走过去福气景娴,拉着景娴一起坐下来。他当然知道太后在责骂景娴,所以一听到血滴子的急报就立刻赶过来帮景娴解围。
    太后一看弘历来了,只好悻悻的收了到嘴边的话,“皇上怎么来了,今个儿没有出去走走麽?”
    “这不正好来请皇额娘过去用膳,今晚杭州知府献上了一桌江南珍品菜式,请皇额娘一起尝个鲜!”其实弘历本是想和景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