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了个眼色。武之锐接到示意,俯身拾起吴祯脚边的长剑,递给了她。
    安宁兮拿过那把剑打量了一眼,冷哼出声,“这把剑该是战场杀敌用的,却不曾想吴将军竟要用来弑君!”
    吴祯身子猛地一颤,赶紧解释:“君上恕罪,属下醉酒失言,还望君上给属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安宁兮冷笑道:“你可能不知道,这次让你带兵前来相助西华本来就是给你的机会,可惜你毁了本宫的心意。”她将手中长剑一把丢在他脚边,“吴将军是军人,该有军人的尊严,本宫不处置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吴祯闻言猛的抬头看她,面如死灰,“君上饶命,君上难道真的要因为属下几句醉酒后的疯话而置属下于死地么?”
    安宁兮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丢在他脚边,“加上这个,总够治你的罪了吧?”
    吴祯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手捡起那张纸,打开一看,颓然的瘫坐在地上。身边的几个副将也是一脸惊惶之色。
    “好的很,本宫真是没想到,原来吴将军居然打算将霍都督也卷进来。霍都督对本宫一向忠心不二,你居然让他起兵自立。哼,你以为你这是在帮他?你这是在害他!”
    吴祯浑身无力的伏倒在地,头直点到地面,“属下……知罪。”
    安宁兮勾了勾嘴角,“很好。”她转身朝燕烙看了一眼,悄悄牵过她的手心,在上面写了个“翌”字,燕烙明白过来,朝她轻轻点头,而后不声不响的退后几步,迅速的隐身于夜色之中,直往西华军营而去。
    安宁兮紧盯着几个副将,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本宫自认从受伤醒来之后便一直勤勉于政事,南昭走到现今这步本宫自己问心无愧。几位将军都是经历过沙场的,应该明白天下如今是什么局势,现在各位还没有真正上战场就已经心浮气躁,甚至是大逆不道,试问南昭要如何靠你们保卫下去?你们这么做又怎么对得起对你们期许甚高的南昭百姓?”
    众人头越发低垂,神色羞愧。四下一片沉寂。
    时间过去许久,安宁兮抬眼看了看西华营地,又垂眼看着吴祯,“吴将军既然知罪了,怎么还不动手?”
    吴祯身子一震,颤抖着伸出手去捡脚边的长剑。直到这时他才有些后悔,才想起自己的家人。
    安宁兮紧盯着他的动作,脸上没有半分动容。
    吴祯双手托起长剑,朝安宁兮拜了拜,“属下谢君上圣恩。”而后右手执剑,闭眼仰脖,行将自刎。
    “这是在做什么?”
    温润的声音传来,吴祯手下动作停住,睁开眼看向声音的来源。那个被他一直不齿的面首正笑意温和的看着这边,缓缓走了过来,身上穿着玄色铠甲,火光映照之下,犹如九天上的天降落入凡尘。
    “宁兮怎么会突然来了这里?”风翌走近到安宁兮身边,笑着问她。
    安宁兮看着他,声音仍旧冰冷,“为了消除隐患而来。”
    两人眼神对视,风翌已经有些了然。
    风翌转头看着地上注视着自己的吴祯,朝安宁兮摇了摇头,“算了吧,吴将军也是为了南昭好,他屡次意欲相助西华,都被我阻止,是我不对在先。”
    吴祯惊愕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替自己求情。
    安宁兮仍旧不松口:“他说你只是个面首,言语中诸多冒犯,你还替他求情?”
    风翌笑了笑,“我原先是做过面首,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再说你我已经定亲,别人说什么又何必在意?”
    吴祯垂下眼去,心中羞愧难当。
    安宁兮看到他的神色,脸色稍稍缓和,看向风翌之时,隐隐带着一丝赞赏。
    “虽然你替他求情,但是他仍旧对西华诸多不满,对本宫也有诸多不满,留着他,他日只会是个祸根。”
    吴祯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伏的更低。
    风翌叹息一声,“想必是饮酒误事,相信吴将军今后不会再犯了。不过军中严禁饮酒,吴将军自去讨个军法也就是了。”
    安宁兮哼了一声,“那岂不是便宜了他!”
    风翌笑着走近她,替她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宁兮想想他的家人就是了,他若是不在了,他的家人该是何等的伤心。”
    风翌突来的动作,让安宁兮有些赧然,她低头看了一眼吴祯的表情,知道已经差不多是时候了。
    “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所言,饶他这一次,但仅此一次!”
    吴祯身形猛地一震,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安宁兮,“君上……”
    安宁兮摆摆手,“你记住,今日若不是风将军替你求情,你早已不在人世了。要知道你犯的是何等的大罪!”
    吴祯再次垂头,连声称是。
    安宁兮环视一周,声音严肃的道:“吴祯自领一百军棍,暂且回南昭待命。此地军队由武之锐接管。其余众人皆领五十军棍,罚一年俸禄。”
    众人纷纷拜倒,“谢君上圣恩。”
    安宁兮吩咐完,转头看了一眼风翌,朝他点点头,又嘱咐武之锐处理之后事宜,便跟风翌离开了这里,燕烙跟在二人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两人走出了南昭营地,风翌一手扶着安宁兮带着她在夜色中穿行,一边笑着道:“宁兮此次真是卖给我一个大人情了。”
    安宁兮夜色中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听出他话中的愉悦,自己也笑了笑,“那你要好好把握住,今日来的真的时候,居然正好让我听到他这番言论。”
    风翌握着她胳膊的手紧了紧,“宁兮是特意为此事而来的?”
    安宁兮顿了一下,“算是吧,我怕吴祯的事会对你和东越的战事造成不利,实在不放心,便赶过来看看。”
    不过现在应该可以放心了,经过两人这一唱一和,估计南昭不会再有人生事,反而会更加尊重西华军队。
    风翌没有回答,四下一片安静。前方已经可见点点火光,西华的营地就在前面。安宁兮突然感到腰间一紧,风翌的手揽着她贴近自己,温柔的叹息声在头顶响起:“宁兮,你这么帮我,只会让我越陷越深而已……”
    安宁兮心中涌出一阵慌张,刚想推开他,已经感到风翌的脸垂了下来,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角。
    安宁兮突然想起初醒来时为了试探他而召他侍寝那次,两次是同一个人,却又好像不是同一个人。而此时她已经完全愣住,浑身僵硬,似毫不能动弹一般。
    风翌感觉到她的紧张,微微笑了笑,“我想起还有个东西要送给你。”他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牵着她往军营而去,安宁兮下意识的想要挣开,却始终未能得逞。
    风翌牵着她一路往大帐而去,营中的士兵有的看到,都惊讶不已,但只敢偷偷看一眼便移开了眼神,可见军纪严明。燕烙跟到大帐门口,便停住了脚步。
    进了大帐,风翌指了指放着各式武器的角落,“在那里。”而后继续牵着她走近。
    安宁兮的视线在当中一个木架前停住,有些讶异的偏头看向风翌,“这是……给我的?”
    风翌含着笑点点头,“不错,这是专门为你做的。”
    安宁兮转头看向木架,上面悬挂着的是件铠甲,通体泛着银色的光泽。她走近一步,轻轻托了托,有些不可思议的道:“居然这么轻?看上去像是很重。”
    风翌低笑了几声,“我说是专门为你而做,怎么可能是凡品。”
    安宁兮转脸看向他,眼中带着感激,“你有心了,多谢。”
    风翌走过去执着她的手,轻轻笑道:“你我何必言谢。”
    安宁兮盯着他的眸子,终究还是垂下了眼睛,“我该走了,义阳那边还有战事。”
    风翌轻轻蹙眉,心中低叹一声,面上却仍旧带着笑意,指了指那件铠甲,“那我便等着你身着这身铠甲前来长安与我会合。”
    安宁兮这才抬起眼来,轻轻笑着点了点头,“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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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巾帼驰峥嵘
    春风轻拂,正是一年中最美的光景,义阳周边的小国却是一派紧张局面。
    安宁兮回到义阳的当日南昭已经攻破了一国。不出她所料,中周果然是有所图谋,不过好在安宁兮有所准备,中周隐于其后方的军队摄于栗英倩的威名,一时也不敢有所动作。
    剩下的几个小国居然仍旧没有低头的意思,如今只有一个个攻破了。
    肃穆的战场上,两方军队列队相持。安宁兮正对着城门方向,身上穿着那件银色铠甲,头发束成男子的发式,端坐于马上,眼神凛冽的看着前方出来说话的将领。
    “回去告诉你们的君主,若他不肯投降,那南昭只有出手一战了。”
    安宁兮的声音清冷无比,对方将领却似乎并不在意。
    这位将领已经年届七旬,胡子都已近花白,看着安宁兮一脸的气愤之色,“女侯不好好在南昭治理国家,跑到别国来生事,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安宁兮神情严肃,“老将军,亏你半生戎马,难道看不明白此间局势么?贵国不愿归顺南昭,迟早也会被其他大国吞并。本宫自认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属国,老将军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问南昭周边几个国家的君主,看看本宫说的是否属实。”
    “哼,你以为你几句话就能说服我么?身为女子,不守妇德,居然妄想染指天下,老夫就算今日是战死沙场,也绝不会让你踏入我国半步!”
    安宁兮看着眼前横眉龇目的老将军,冷冷的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必再多说了。本宫身为女子,今日能跟老将军您一较高下,实乃三生有幸。”
    老将军见她居然毫无退意,浑身血气上涌,气的胡子直抖,“好,好,今日便让你领教一下老夫的厉害。”
    安宁兮不再看他,直接打马回身,对一边的霍霄道:“就用昨日郎丞相所说的战术。”
    霍霄点点头,开始着手准备。
    安宁兮驰马到了一边地段高处,俯视着下面的战场,燕烙紧随其后。
    对方的士兵开始动作起来,南昭军队却丝毫没有反应。安宁兮只是粗粗一看,便看出那位老将军的老道,难怪今日只有他一人在,竟无其他副将相助。除了国中无将可用之外,也许更大的原因是这位老将军自己就可以独挡一面了。
    对方的军队开始攻过来,先是集体扑了过来,接着中间一支却突然停住,而后两边两支侧包过来,南昭一下子被挤入中间,对方中间那支却又突然后退许多,南昭军队见缝就入,结果对方在后方急速行动,瞬间便将南昭军队完全包入其中。
    安宁兮眯了眯眼,“这位老将军果然有些能力。”
    燕烙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君上打算怎么办?”
    安宁兮抿了抿唇,“先看看再说。”
    南昭军队初时还有些慌乱,霍霄吩咐一干副将分几个方向引导众人突围,对方的包围圈逐渐被拉开。
    不过并没有这么容易,南昭军队这番突围原本就是损耗己身的行为,现在受到威胁的对方军队显然是抱了拼死一搏的态度,又再度将包围圈压小,南昭军队在这样的猛攻下顿时死伤不少。
    战场上开始弥漫出血腥气,安宁兮皱了皱眉,“我差点忘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