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很快。
——很锋利。
——是武器么？
——被击中就会很危险。
——如果受到无法理解的伤害，就尽可能离敌人远一点。
伊耳谜的教育在意识中浮现，奇犽迅速做出判断后退。但布鲁德紧追而上，从废弃楼盘的地下室一直追逐到外面的空地上。拉锯战中奇犽偷袭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布鲁德的防御很完美，攻击力感觉也在自身之上。奇犽的右脚腕上有两道血红的伤痕，是在逃跑中被红黑色的鞭子缠住的结果。虽然用念护住了身体，但依旧被硬生生削下一层皮。
“出来呀，小宝贝儿，让叔叔看看你可爱的小脸蛋……捉迷藏玩久了也是令人发腻的，让我们来做些更有意思的事情吧……”
奇犽屏住气息和对方绕开，实力存在差距，“胜不了”这个想法一直无法从脑海中消散。
——不要和没有胜算的对手战斗。
“如果是大哥的话……”身体和头脑都无法抗拒地遵循着伊耳谜的教导行动，奇犽用力抓住自己的胳膊，紧靠在残壁上用眼角监视目标的一举一动，“最好有拉开距离也可以远距离攻击的武器，比如大哥的钉子……不过大哥是操作系，我的话可能没有那么高的灵活度……”
“出来啊～不出来的话，叔叔可就要亲自抓你出来了……”原本以为布鲁德的武器是那条鞭子，但现在却在手上变成一个暗红色的圆球。
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原本楼层外的空场上，附近是废弃待拆的厂房。天气很阴沉，积云将月光完全挡住，连路灯也昏暗不清。零散的建筑材料和工业废弃物堆积在空旷的路边，无论是隐藏还是声东击西都非常适合，作为杀手奇犽事实上是占据天时地利的。
如果是任务，只要自己在这里慢慢周旋拖延时间，伊耳谜就会前来搭救他；但这不是任务，奇犽自己选择了铤而走险的方式来磨练自己，他明白自己必须为这个选择买单。
想要成长，属于奇犽·揍敌客自己的真正的成长，而不是躲在伊耳谜的保护伞下备受呵护的缓慢进步。另一个奇犽脱离了揍敌客，逃离了温室，他会在没有人保护的情况下成长，这和奇犽被制定好方向的道路是不同的。
——只有那家伙，我不想被他超过去。
——想要战斗，想赢。
“不听话的小孩是不会讨人喜欢的——”布鲁德的前进停止了，“真的要让我提着你的领子揪你出来么？”
奇犽一动没动。
“没问题的，冷静下来，那家伙并不知道我现在的确切位置。”在内心稳住自己并观察周围的地形，奇犽的眼角余光一直没离开过目标手上的红黑色圆球，“首先要弄清对手的能力。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是念能力么？这种时候是否需要用凝观察一下？但是用凝的话就会暴露自己所在的位置，果然还是在正面交手的时候就用上凝才对……！？”
轰隆——
“找·到·你·了～”
遮蔽处被无数细长的红刺扎成蜂窝轰然倒塌，布鲁德手上的圆球凝缩成一个小点，剩余部分变成细针向四面八方刺去，如同一只红黑色的海胆。刺虽然如发丝般纤细，但刺破这些水泥残骸就如同刺进果冻一般简单。
“是‘周’！”迅速做出判断，奇犽从地上拾起一块玻璃碎片如同布鲁德一样缠上念，从下至上迅速一切，周对上周，红黑色的细针被临空削断，落在地上“啪嗒”一声变成一滩红黑色的液体。
“这是……！？”奇犽指尖擦了过去，向后两个翻滚躲开继续刺来的攻击，“果然是血。”
布鲁德的攻击范围显然不是无限的，血量和周所能达到的范围都为他的攻击划出了一条界限。越往后可以伸过来的血刺数量就越少，同时强度也会大幅下降。相较起来，反而是奇犽手里的玻璃片，因为近身和数量的原因，强度比血刺要大上不少。一个交锋，将血刺又削掉一大截。
“操作血的能力者，不愧是被称为吸血鬼的罪犯啊，大叔。”操作系的能力者大多需要依靠称手的武器或满足操作的条件，布鲁德显然没有伊耳谜那样的实力，只要保持住距离就不会有太大危险，奇犽冷静下来开始寻找胜利的方法。
——不要逃，拉开距离，刺探。
“不过你的攻击也不是无限的，而且似乎只要脱手，血就会失去控制变回原来的样子。被我砍下来的血也没有回收利用，我伤口里的血也没有□纵，所以你能自由操纵的血并非是手到擒来的，而且需要满足一些特殊条件。”
单纯的被击中不是问题，之前已经被血鞭割伤过一次，但是并没有身不由己。
“很聪明的孩子，看起来伶俐又有活力，真想知道你的血是什么味道……”血刺旋转向周围一扫，布鲁德猛然向前冲了过去。
很快！但血液的速度比布鲁德更快！
——后退！
——不，要战斗！
两股意识撞在一起，奇犽动作迟钝了一下，缓过神来血刺已经集结成一条粗大的血鞭扫到眼前。
——躲不过！
——挡！！
玻璃片挡住蛇状缠绕过来的血液，空地的障碍物被掀飞露出毫无躲避之处的空地。和分散开的血刺不同，密集的血鞭强度和灵活度都非常高，原本以为避开的地方却突然由血刺伸展延长。血液作为液体有其他物质所不能拥有的可塑性，不时改变的形状很快将奇犽从空场逼入到路边。
“好强！”被血刺扎进手腕，奇犽砍断它落在路边。意识有一部分在不停强调着撤退，“但是就此退缩的话，躲在大哥的保护下的话……就赢不了那个家伙……”
——我不想输。
眼前突然一晃，思绪撞击的停顿中便露出了极大的破绽。血液形成一把环状枷锁对准他的脖子，奇犽架起一只手防御，但随即被他卡住手腕甩了出去，脊背撞在路边的水泥柱上。
轰隆！！
柱子倒了下来，扬起一阵烟尘。奇犽摔在地上右边的胳膊断了，起身一瞬间被一圈冰冷的东西卡住了颈部。
“完蛋了。”
这种状态无法防御，连接着枷锁和能力者的血鞭如手腕一般粗，在砍断它之前，只要血枷锁内部伸出利刺，自己就立刻game over了。奇犽死死地盯着布鲁德，但等待着的下一步始终没有出现。
“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杀了你，是吗？”吸血鬼张狂的笑起来，“别害怕，小宝贝儿，我可舍不得让这么充满活力的血液冷掉～”他舔舔嘴唇，“让我，一点一点地榨干你……”
布鲁德不立刻杀他，机会。
“但是我对减肥可没有什么兴趣。”拖着胳膊向后蹭了几步，布鲁德自觉胜券在握，他的轻视给了奇犽喘息的空间，银发男孩眼角扫向四周，重新平静下来。
“大叔，你知道么？血液里血浆所占的比重是55%，而血浆里90%的比重是水……”眼角在地面扫了一圈，断裂的电线杆扯断了沿路的电线落在他脚边。“不过血液在人体中的比重不大，也就7%——8%，相比人体总体□占据的70%可以说是只有十分之一多一点……”
之前撞断的电线杆断面在奇犽的肩膀上划出很大一条裂口，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银发男孩的话语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种拖延时间的求饶举动，布鲁德眼中充满了兴奋和欲望，像玩弄猎物的野兽等待下文：“所以呢？”
“所以……”奇犽做出一副放弃般的姿态，缓慢蹲下身，手掌一把盖在电线上，“它是导电的。”
电流的速度不是光速，但短距离中已经相当于瞬发。布鲁斯没想到有人会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导体，立刻被电击封住了行动，麻痹感尚未适应便看见自己的身体和头颅分裂开来，然后头颅落在地上，惊愕的瞳孔映出眼前的景象。
银色的头发，因为失血而同样显得苍白的皮肤，他的左肩以下是被鲜血浸染的黑色t恤，断掉的那只手缠着爆裂苍白电光的电线，电流穿过他的身体噼啪作响，右手像野兽一般伸出利爪。白色与黑色交织的少年。
“哈哈，赢了……”疲倦而又兴奋的笑声伴随着电流声在黑夜里散开，他缓慢抬起头看向天空，看月光破开云层照射出来，“电流吗……这种感觉也不错……”
突击检查
奇犽最近一直在受伤，而且基本上都是他擅自行动的结果。
布鲁德的水平大概在c级通缉犯里是一个中等，顺着揍敌客家族任务的路线收拾一圈后，奇犽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童年时期训练最多的那段日子。旧伤尚未痊愈，新伤还不断在增加，好在念能力的雏形已经有了个大概映像，奇犽决定利用任务之间的间隔期来好好的开发它。
每向前走一步，实力增强，奇犽都会觉得自己产生新的渴望。
首先是缠，再是炼，走到发，然后是将基础的能力实战化。
想要把念化为电流，首先需要熟悉那种感觉。奇犽准备了电击器作为训练使用，最开始想到的是揍敌客家的训练室，但在外面乱跑的时候无法带着那种东西，而且超高强度电流下即使是他也会有一瞬间的麻痹和停滞，最好的情况还是循序渐进的练习，等到一定程度后再试着吸收那么大量的电力。
训练的进展很顺利，两周后念已经可以储存一定的电量，甚至第一次的试验也大致算是成功。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可以忍受“雷掌”的电量，虽然不至于直接电晕，但一瞬间产生的几秒麻痹，对于杀手揍敌客来说已经是一个绰绰有余的破绽。
不过缺陷也很明显，雷掌放出的电量是他目前所能储存的三分之一，强度和耐久性都还差的很多，刻意谋划的试验也许能将这个能力的优点发挥出来，但遇到突如其来的战斗，奇犽实在不认为可以将胜负托付给它。
所以最终的结果还是苦战，每一次他都拼命想逃离那里，但是又不能退缩。
揍敌客的任务并不是持续性的，除去那些作为训练用的目标，真正会被作为工作留下的并不多。奇犽的自由时光持续到七月，接着就撞上伊耳谜亲自上门告诉他需要验收成果。那时候奇犽正坐在床上将被染红的绷带解下，然后上药换成新的，接着因为懒，留下了一地的证据。伊耳谜推门进来时，奇犽连隐藏的时间都没有。
伊耳谜的脸上很难看，虽然这个大哥大多时候都是那种毫无波澜的面孔，但至少奇犽一眼看上去还是明白那环绕在周围的低气压。隐藏得再好的谎言依旧有他不自然的地方，这种突袭式的到访，奇犽明白一定是自己的哪个环节产生了令人生疑的地方。但糟糕的从来不是发生过的过去，而是正在经历的现在。
带血新换下的绷带，左脸颊上贴着的一大块白色胶布，光裸的脚腕上一道刚长出新肉的淡色浅疤，奇犽半跪在床上眼神来回游移，只是露在外面的就有这些，伊耳谜不用想象就能猜出隐藏在衣服布料下的身体现在是怎样的状况。
因为担心遭受怀疑，奇犽特别没选那种隐蔽性的住所，而是像以往一样大摇大摆地住在酒店里。他本以为这样多少会减少一些伊耳谜的刻意调查，甚至在之前的几次回家中都特别选了没有什么大碍的时候，但怎么也没想到伊耳谜会选择亲自上门来验收任务成果，而且似乎还自配了酒店的门卡。
管他是偷的抢的拿钱买的还是伪造的，伊耳谜的出现都太令人措手不及了。
“大……大哥……？”有些底气不足地向上看了一眼，伊耳谜抱着双手站在他面前，幽黑的眼睛看得他脊背发毛。“你怎么会在这里……？”
“伤。”没有回答弟弟那带着做错事被抓包坏小孩腔调的问题，伊耳谜选择审讯，“怎么弄的？”
“出任务时……”低头，缩成一小团。
“我可不记得给你布置过需要你受伤的任务。”伊耳谜停顿着扫了一眼，再次开口，“衣服脱掉。”
“哎？”
奇犽一瞬间有些僵硬，伊耳谜的命令直接了当，连用意也十分明确。奇犽记忆里因为受伤而受罚的情况有很多，但大多都是被责骂没有完成应有训练和发挥实力；超出家长布置而越级逞强这种受伤方式，他其实也是第一次遇到。
遇到意外无法应对的敌人等待营救时，伊耳谜是不会惩罚他的，相反会称赞他坚持躲藏到最后做得很好。但他不知道自找危险会得到怎样的结果，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即使受伤也不愿意去正规医院，奇犽害怕一些情报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