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起伏,只觉得胃里也跟着动荡起来,便皱着脸起身出了屋子。
    徒留呆呆的周伯通一人在屋子里愣神……
    此刻,桃花岛碧落居的书房里————
    曲灵风四位师兄弟一字排开,站在书案下方,皆低着头,一动不动,虽然他们师父盯着书案上头那薄薄的一张纸已经看了足足两刻钟,可他们四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把自己都当成桌椅板凳一样的摆设,生怕稍一动作,这屋子里让人窒息的空气就会更加稀少。
    死一般的沉默弥漫在书房的每一个角落,阳光似乎也照不进屋子里,曲灵风觉得眼前只剩下昏暗,他跟了师父这么久,师父无论是疾言厉色还是勃然之怒,他都是见过的,但他还从来没见过师父这样沉默过,冯公子不辞而别,仿佛让师父的心从翩翩然的云端一瞬就跌落至万丈深渊。
    过了许久,黄药师终于开口,他声音低沉黯哑,缓缓道:
    “你们几人,有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曲灵风和陈玄风只把头沉得更低,这其中缘由他们哪里知晓。陆乘风只知道冯公子不见了,这消息还是来的路上才听说的。而梅若华虽然知情,但她也知道公子给师父留了书,师父这番问话,便好像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一意孤行。
    梅若华不出声,并不代表黄药师就肯罢休,只听他道:
    “超风,你来说说?”
    梅若华一躬身道:
    “师父,弟子不知”
    几人只觉得周身温度骤降,便有一道凌厉的目光射过来,曲灵风和陈玄风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梅若华咬紧牙关,顶着头顶的压力,道:
    “只是公子走之前,给了我一件东西,说是师父生辰那日,他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这东西便是他补给师父的贺礼”
    说着,便上前将一个织锦的小袋子递到了案上。
    黄药师盯着那小袋看了许久,才缓缓伸手,慢慢地松了袋子口。
    曲灵风几人低着头,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便是有什么东西在那书案上转了一圈,最后才慢慢落在桌子上安静下来。
    直到那清脆的声响在脑中的余音消散,他们几人才听得黄药师沉沉地道了一声:
    “出去吧”
    他们几人便犹如虎口求生般,如蒙大赦地出了书房。
    一直走到了院子里,陈玄风才长舒了口气,对着身边的曲灵风道:
    “哎,可紧张死我了,师父做什么这么吓人,不就是冯公子走了,也不是丢了什么宝贝,弄得岛上鸡飞狗跳的,人人不得安生”
    他对黄药师是从心底里的敬重爱戴,但对冯衡就有些不以为然了。
    一来,他始终觉得要是个貌美如花又知书达理的师娘陪在师父身边才衬景,二来,冯衡虽然待人温和,相貌也好,但他总认为是冯衡主动勾引了师父,这才有了师父的宠爱,如此看来他跟高山仰止的师父并不相配,不但不配,甚至冯衡以男子之身站在黄药师身边,都好似给他师父光芒万丈的形象抹了黑,所以如今冯衡离开,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暗自高兴的,此刻他走在曲灵风的身边,说起话来便无所顾忌,道:
    “说来也许冯公子突然间有了些许自知之明,幡然悔悟后便决定回归正途,改过自新了……”
    他还没说完,走在他前面的梅若华和身边的曲灵风便异口同声地大喝道:
    “住口——”
    “闭嘴——”
    走在最后的陆乘风被这男女二重奏吓了一跳,抬头便见他向来笑面虎的曲师兄沉着一张脸,而梅师姐则气的浑身发抖,对着陈师兄喝道:
    “陈玄风,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嘴撕烂……”
    那凶恶的眼神,饱含着怒火和愤恨,惊的陆乘风不由地浑身一激灵,猛地后退了一步,恐怕梅师姐真的扑上前来,撕开陈师兄的嘴。
    然而梅若华只是咬着嘴唇,瞪着陈玄风不语,最后眼中闪着泪光,一转身提着裙子便走了。
    陆乘风眼见梅师姐跑走,心中便觉得陈师兄不对,他本来就亲近梅若华,也喜欢冯公子温柔和煦,听陈师兄这话也觉得颇不顺耳,然而他提着的一颗心刚放回到原位,就察觉背后一股冷冽的气息罩上周身。
    他回头一看,便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道:
    “师……师……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虐→_→虐谁你们懂得~
    话说,这卷就要结束,下面我来征求大家意见,意见只有a和b两个选项:
    a是卷末-周伯通番外
    b是卷末直接接下卷,番外留在最后
    其实,就是问大家想不想看周伯通的番外,不想看我就最后再写→_→
    ☆、第五十九章   悔之不及
    梅若华一路忍着泪水,她心中替公子委屈,公子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被他们戳着脊梁骨诋毁成那么不堪的样子?
    其实她私下里不止一次听到过下人议论纷纷的,但看到公子每次都一笑置之,她也只当是下人眼浅无知,可如今公子走了,这岛上正真关心公子安危的人又有几个呢?谁会替公子想他在外面睡在哪儿,吃得饱不饱,可是风餐露宿了?
    梅若华越想越是心酸委屈,当下打定了主意,这无情无义的桃花岛不呆也罢,她这就回去收拾了东西,出岛去寻公子。
    她沿着抄手游廊,出了碧落居的垂花门,正要转向自己的臻梅园,就听得碧落居里传来一声怒喝,那声音似乎是他师父,接着便又有几声呼喊惊叫,混杂着陆乘风曲灵风的声音,梅若华心下一惊,赶紧转身又跑回了碧落居。
    她飞速地穿过游廊,待到前庭一看,只见他师父怒发冲冠,正扯着陈玄风的衣领,沉着脸,瞪着陈玄风,一字一句地质问道:
    “你说什么?我叫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陈玄风此刻面无人色,血水正沿着他打颤的嘴角不住地滴落,陆乘风憋着嘴,缩在一角瑟瑟发抖,边上的曲灵风扑上来,抱住黄药师要举手出掌的另一只胳膊,哀求道:
    “师父,你饶了玄风,他一时口无遮拦,一念之误……”
    黄药师却是看也不看曲灵风一眼,振臂一挥,就将曲灵风掼了出去,他双眼眯起,只死死盯住陈玄风,大声喝道:
    “阿衡在你们眼里原来是这般不堪么?还是你把我黄药师的话当做耳旁风了?”
    陈玄风被黄药师打的浑身剧痛,五脏六腑都好似被打散重铸了一般,这时只能断断续续地说道:
    “师父……师父,玄风错了,再也不敢了……”
    一旁的曲灵风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不敢上前惹黄药师发怒,只得跪在了黄药师的脚边,惶然道:
    “师父,是我这个做师兄的过错,我没有带好他,让他任性妄为……”
    黄药师冷哼一声,道:
    “你这么说,我这个当人师父的也有份儿了”
    他说到这儿,耳边猛地回响起在渭南城中,冯衡埋怨他的那句‘哪有你这样当师傅的,放着徒弟不闻不问’,此刻话犹在耳,然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一时心中痛极,只觉得面前的陈玄风更加的可恨起来。
    黄药师冷笑一声,运起真气,道:
    “你是不敢了,因为你再也没机会了”
    说着那掌风夹带着他的雷霆之怒,冲着陈玄风的天灵盖拍来。
    梅若华一看,黄药师竟然是要了结陈玄风的架势,当即扑了上去,狠命抱住黄药师的胳膊,大喊道:
    “师父,不要,不要……”
    黄药师一顿,看了一眼梅若华,只见那小姑娘紧闭着眼睛抱住他的手臂,道:
    “师父,你就算杀了陈师兄,等公子回来就能高兴了么?”
    梅若华心里却道,公子哪能是那般就轻信闲言碎语之人,她是知道的,问题的症结所在却不是在这里。
    一句‘等公子回来’,似乎是缓解了黄药师的怒火,他果然卸了劲力,将手中的陈玄风扔在地上。
    梅若华见黄药师放开了陈玄风,也松开了手,低头立在一旁。
    只见黄药师仰天一笑,笑声中却带着悲凉和讽刺,怒道:
    “连我黄药师的爱徒都这样中伤他,想来这岛上的仆役下人间还不知要传出什么样的恶言恶语,我却是毫不知情地……”
    黄药师冰冷的声音此时转而显得凄冷,他哀叹一声,道:
    “阿衡,是我对不住你……”
    梅若华在一旁听着,那心中为冯衡不平和委屈的感情再压制不住,便小声地哭泣起来。
    黄药师收起了那冰凉的笑容,徒留下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陈玄风,道:
    “陈玄风,我留你性命,也不废你武功,但从今日起,你再不是我黄药师的徒弟,也不是桃花岛的人了,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黄药师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边沉声道:
    “这岛上的仆役,大半也只会多嘴,留着也是无用”
    留下身后几人一片狼藉……
    夜晚的墨然居里,一片愁云惨雾。
    陈玄风受了严重的内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然而他此刻却早已感受不到了身体的疼痛,泪水顺着眼角留了下来,他木挺挺地躺在那里,似乎还是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道:
    “师兄,师父真的要把我逐出师门吗?是真的吗?”
    曲灵风也是一脸凄苦,悲痛中又带着怒气,训斥道: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冯公子如此说三道四,你难道不知师父他是真心对冯公子的吗?”
    陈玄风现在却只顾着流泪,泪水胡了他一脸,他却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没有,曲灵风只得将手边水盆里的温布巾拧干,慢慢给他擦干净脸,可是刚擦好的脸转眼就又被新落下来的泪水打湿一片。
    曲灵风眼见如此,也是无法,只能连声哀叹。
    这时,只听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曲灵风开门一看,就见梅若华扭着脸站在门外,她看曲灵风开了门,才扭头过来,也不抬头,伸手就将一个药瓶塞进了曲灵风怀里,转身就要走。
    曲灵风赶紧拉住她,道:
    “师妹,你来看玄风吗?不如进来坐坐吧。”
    梅若华头也不会,甩开曲灵风的手,背对着他道:
    “我本来想说他自作自受的,可是我们到底是师兄妹一场,我把你们当作我的亲兄长一样看待,公子是我至亲之人,我原也没有想过曲师兄和陈师兄也能如我这般对待公子,却不想公子在你们眼里竟是如此……”
    曲灵风只见她肩头微动,好似极力地忍着伤心,梅若华压下悲伤的心情,才接着道:
    “我虽气愤至极,但我们到底师兄妹一场,如今师父要赶陈师兄出岛,我心里也是难过的……就算是公子,也肯定不希望是这样的”
    她当时不知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可就算是知道,她又做的了什么呢?是能阻拦公子离开,还是索性跟公子一起出了岛?如果她偷偷告诉了师父,师父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茶饭不思,满眼里只剩下哀痛了?
    后悔和不知所措终于将这小姑娘包围,梅若华忍不住开始小声地抽泣起来,曲灵风只得将她身子转了过来,抱进了怀里,轻声安慰。
    等梅若华情绪稳定了之后,才从怀里拿出个白色瓷瓶,她红着眼睛,将瓶子递给曲灵风,道:
    “这瓶是九花玉露丸,公子将她给了我,大师兄就拿给陈师兄用了吧……他今日吃了苦头,受了教训,可是我也不希望他被赶出岛去,不如我再去求求师父……”
    曲灵风摇了摇头,道:
    “以师父的脾气绝不可能轻易饶过玄风,况且师父向来说一不二,既然说了与他断绝师徒关系,就再难更改了,我们就算在如何求情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梅若华心中也知曲灵风说的是实事,二人相对无言,只有沉重的心情不言而喻。
    第二日,明州城外——
    路边的野花含苞待放,仿佛要迎接着最灿烂的夏天般的娇艳着,官道的岔路上,两人两马立在一处,却是即将各奔东西的旅人。
    只听周伯通失落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