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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在短短的几秒钟变得安静了下来。
“你现在后悔没有接受菲斯口中80%资产的提议了吧?”商瑞墨单手撑地,慢慢地站了起来,他那巍巍然于天下的气质分毫不减,反而因斗志昂扬而更加锋芒毕露。注意到他背上伤口的润石眼中射出了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就连搭在扳机上的食指都勾得更紧了。
欧阳司不甘心局势颠倒,逞强道:“你以为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
光宥抬了抬手枪,就像是拿着玩具一样悠然自得:“那你倒是把你那些所谓的保镖叫一个进来看看啊。”
房间外面更是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听得清楚,别说是原来在门外的叫喊声,如今就连脚步声也没有,那些保镖显然已经被光宥和润石处理掉了。
也就是说,如今变成欧阳司孤立无援了。
看欧阳司不死心的表情,光宥接着笑道:“若是整个楼的保镖都一起扑上来或许还难解决一点,不过毁掉了你的监控系统的话,你那些保镖跟无头苍蝇没两样。我们可是逐层解决掉了喔,是不是方便得很?”
被光宥这么一说,欧阳司彻底慌乱了起来,他激烈地挥动着手枪,冲着商瑞墨叫道:“商瑞墨,既然如此,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我活不了,也绝对不会让你活下去来吞并我的产业的!”
商瑞墨也不着急,捡起实施鞭刑的时候被迫脱掉的衬衫和西装重新穿好,光宥也识趣地递给了他打火机和香烟,他点燃了咬在嘴里,然后冷然道:“你以为我稀罕你那几个臭钱?”
“你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欧阳司已经失控,现在这种时刻说什么也没有用。桥央白冲着润石摇摇头,然后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下。
润石隐约猜到她要做什么,不禁叫了出来:“桥小姐!”
桥央白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向着欧阳司的走去,她已经稍微能从刚擦歇斯底里的状态里平静过来一些,脚步也比刚才稳了许多。
桥央白往前走一步,欧阳司往后退一步,还不停地喊着:“你过来干什么!?你往前走我就开枪了!”
就这样,欧阳司被迫慢慢退到了墙边,桥央白也顺势撞上了他的枪口。
商瑞墨的目光凛冽了起来。
“太难看了,司。”桥央白似乎并不觉得抵在自己心口的东西是危险的手枪一般,只是看着欧阳司慢慢地说道,“你知道吗?欧阳司这个人的全部,已经在我心中完全崩塌了。”
枪口与心口贴合得密不可分,此时只要欧阳司扣动扳机就绝对能杀死桥央白。可是他没有,他在桥央白悲戚的注视下,目光竟然由愤怒变成了一种复杂的眼神。
“你开枪啊!我被你利用得这么浑然不知,你要下地狱的话,是不是也想拉着我一起!?”桥央白甚至用手握住了枪口,“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我只是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啊!想和所爱的人永远在一起也有错吗!?你倒是告诉我啊!啊!”
桥央白那一瞬间甚至真的希望他可以杀死自己,如果自己死了的话,是不是就不用这么悲伤,是不是就不用把商瑞墨连累成如此?
“你……永远不会了解我的心情!不正是你,教会我只有金钱和权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小央!”
想到了欧阳司一千种一万种的反应,桥央白也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句话。
“我……教会你?”
“如果那时候我可以独当一面的话,你就不会……不会因为抵债而被卖进那种地方!小央,你或许会问我现在还爱不爱你,说真的,到如今我也看不清自己的心了。我只知道看到你笑我会开心,看到你哭我会跟着难过。喜欢吃的做的饭,喜欢抱着你一起看电视。利用你的时候会有负罪感,被你质问的时候会感到后悔……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做的事,我也想跟你一起生儿育女白头偕老。但是五年能改变一个人很多很多,或许是我周围充斥的欲望太多了,我连爱这种心情都无法清晰地体会到了……”
有时候那些并不能对爱人开口的事,不知道该如何倾诉,可是只要到了那个时间点,突然说出了口,所有的心情都停不下来了。
我们认识五年了,大概……也算是很久了吧……你从来都是应该温柔的,从来都应该是微笑着的,可是这个时候,为什么在你的眼中看到了泪水了呢?司?
桥央白的手,从枪管处滑落了下来。
“现在,你能明白我的心情了吧?小央。”欧阳司苦笑着伸出另外一只手,将桥央白从他的枪口上推开,神情复杂地看着商瑞墨,“我……不会放弃文森实业……这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事。”
商瑞墨就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似的点点头:“我知道你不会放手。”
“就算得不到商氏财团,我只要杀了你,不仅小央还是我的,文森实业也永远不会落到你的手里。”
他怎么可能放手,就算从此以后只能靠着将桥央白绑在身边才能和她在一起,那他也绝对不要失去打拼了如此久才得来的一切。
“司!你快点清醒过来吧!”桥央白揪住他的领口,拼命地摇摆着,“你做错的那些难道还不够吗!?再走下去的话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啊!”
商瑞墨突然察觉到了欧阳司嘴角的一丝笑意,马上吼道:“央白!快点回来!”
桥央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欧阳司的手臂早已经一下子揽过她的脖颈,用枪死死地抵住她的太阳穴:“我还要告诉你,商瑞墨,只要小央在我手上,你的财产,照样还是我的!”
欧阳司的手臂勒得很紧,几乎令桥央白喘不过气来,她不知带明明才说出真心话的欧阳司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子,只能徒劳地挣扎着。
“我是很喜欢你,小央,可是你不能成为我成功的阻碍!”
“你……咳咳……你疯了……司!放开我!”
润石和光宥也将扳机勾得紧紧的,现在的局势很难控制,只要稍有差池桥小姐就会没命。
“快点把合同签了!不然我绝对会杀了她!”
商瑞墨目光冷酷地看着他,嘲笑他的言行不一:“你刚刚还说想跟她白头偕老,现在就说要杀了她?”
“那种虚无缥缈的幸福又值几个钱!?”
商瑞墨抬手,将光宥手中的枪拿了过来,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你这么欺骗央白,你以为我还会像刚才一样上你的当吗?就算是我把合同签了你仍旧不能把她给我。你太低估我了,欧阳司。”
“你不签,她的下场就是死!”
“你杀了她,手中再无筹码,到时候你的下场是什么你知道吗?”商瑞墨挑起了冷笑,平稳地举起了枪,“而且,我有自信枪法快过你数倍。在你杀了央白之前,我绝对会让你先玩完。”
商瑞墨的几句风轻云淡的话,说得欧阳司内心剧烈地动摇了起来。
“老大,这样还是会很危险,毕竟他的枪已经抵在桥小姐的头上了。”光宥在旁边小声地提醒着。
商瑞墨优雅的眉形皱了起来,他的确有自信快过欧阳司,但凡事都有万一,桥央白还在他手上,随时都可能出危险。
突然,门边出来了一句愤怒的叫喊。
“萨兰!你这个混蛋!下地狱吧!”
菲斯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枪,她如此骂着的同时,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子弹一下子弹射了出来,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欧阳司的肩胛骨。
与此同时,枪声也接二连三地响起,从另外一处飞来的第二颗子弹,直接打飞了欧阳司手中的枪。而第三颗子弹,则击中了他的脚腕。
欧阳司的枪也开了火,但由于那三枪的巨大冲击力,他的子弹打偏在了墙壁上,然后就因为肩胛骨和脚腕的剧痛而倒了下去,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商瑞墨将香烟熄灭,缓缓道:“你输了,欧阳司。”
第四十三话_透明
欧阳司倒下去那一刻,桥央白也跟着跪倒在了地上。
菲斯原本站得离门最近,她是趁着欧阳司不注意将倒在门外的保镖的手枪抽了下来。第一颗子弹射伤了他的肩胛骨的时候,他抵在桥央白头上的枪就已经歪斜了下来,这个机会被商瑞墨逮住,直接将他的武器打飞。随后润石又在他的脚腕上补上了一枪,他站不起来,就无法反抗。
惊魂未定的桥央白被润石抱住离开了欧阳司身边,在那个时候,留在她眼中的就似乎只有欧阳司的鲜血和他那不甘心的眼神了。
眼下如何处置欧阳司成了问题,光宥知道,按照御商帮的规矩,如此对待老大的人绝对是死路一条,但欧阳司的事情毕竟牵扯到桥小姐,就必须由老大来定夺……
“老大,他……”
商瑞墨深吸了一口气,无论是前胸还是后背都像是被撒了盐一样痛着,虽然这些伤并不致命,但再因长期没有进食而失去体力,商瑞墨知道自己已经差不多到了极限。
他毫不留情地吐出三个字:“做掉他。”
其实不用他说,接过他手中的枪的光宥看到他那异常暴戾的眼神,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桥央白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痛苦地摇着头,满心哀求着:“商瑞墨,不要杀他……”
原本光宥已经走到了欧阳司身边,举起枪的总做却被桥央白的话打断了。
商瑞墨完全不理会桥央白的苦苦哀求:“我说了,做掉。”
老大的命令与圣旨无异,光宥点点头,揪住欧阳司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拽了起来。
“我求求你了,他现在已经不能威胁到你了,他也已经受了伤,你就放过他吧……”桥央白抓住了商瑞墨的手臂,她不希望欧阳司死去,就算是被背叛、被利用……她也无法忍受死亡。
“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吗?”
“求求你……”
欧阳司还有意识,他模糊地听到桥央白为了能让他活下去而哀求商瑞墨,内心不禁涌上了一股酸涩之情。
我……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啊……欧阳司苦笑。
一直沉默在一旁的菲斯也苦笑了一下:“他的生死与我无关了,那一枪是我报复他的,这件事我不想再参与了。”
“商瑞墨,至少……让他活下去吧……”
“好啊,那我就让他活下去。”商瑞墨冷笑,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桥央白瞬间张大了眼睛。
那是……当初被商瑞墨拿走的那枚皮链!
商瑞墨两手捏住手链,狠狠地一用力,原本就破旧脆硬的皮子一下子断裂了开来,分成了两半掉落在了地上。
“到此为止了,欧阳司。”商瑞墨的皮鞋踩上了那手链的残骸,“光宥,记得把他的另一只脚也打残,然后你和润石随便把他丢去哪家医院的门口。”
“是,老大。”
商瑞墨的冷酷和对生命的藐视,令桥央白哑口无言。
手链在她的眼前碎裂了,那就象征着,自己该与这五年之恋彻底告别了。
但是她也知道,这是商瑞墨最大的让步,毕竟他自己也受了重伤,背部的鞭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老大,艾萨克的车子就停在外面,善后工作就交给我和润石吧。请您放心。”
商瑞墨点点头,从润石的手中接过桥央白:“走吧。”
桥央白经不住回头去看倒在地上的欧阳司。
这一眼包含了太多太多说不清的心情,是分手也是告别,是将这五年的爱恋与他硬生生割断、宣布以后再也不要想见的语言。
司,再见了。
欧阳司似乎也感受到了桥央白悲伤难耐的心情,他抬起了手,伸向她离开的方向,没有人知道他是想要挽留住什么,是金钱?爱情?还是他那原本没被污染的心?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边,欧阳司的手臂才无声无息落下。
菲斯也沉默不语地走在了两人的旁边,一同出了这栋充斥着血腥气的大楼。桥央白感到他扣住自己肩膀的力道是那么的大,几乎要将她的肩胛骨捏碎,似乎生怕一不留神她又会消失到哪里去。
艾萨克的美洲豹果然已经由当初放桥央白下车的地方开到了大楼的门外,坐在驾驶席上的他合上了电脑,夸张地冲桥央白摆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