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穿你。”
    “你看得穿谁?”宋佑棠笑了,“我这可不是嘲笑你。陶江波,你身上最大的优点便是适应力强随遇而安。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自以为是小聪明十足。”
    这个点评还真他娘的不留情。好在陶江波涤荡的江水多了去了,而宋佑棠也不是她亲爹亲妈亲弟弟,在他面前丢面子也没啥了不得的。陶江波当下嘿嘿一笑:“多谢宋先生夸奖。”
    宋佑棠侧转面孔深深地看了陶江波一眼,陶江波心尖微颤,他这又是要给她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振聋发聩吧。
    “其实你的心里比谁都要不甘心。你是个有野心的女人,陶江波,你并不肯认输。”
    也许是此时的氛围,也许是她真的压抑太久了,陶江波只觉得一口浊气上涌,她的喉咙一梗便再也不能发出半个音来。
    宋佑棠继续说道:“很多女人并不比你优秀,很多女人也并不比你聪明。人生在世,七分靠运气三分靠才气,你不是不优秀,你只是倒霉而已。”
    陶江波没有回答,宋佑棠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宋戏霸微笑着说道:“我会给你直上青云的机会,在这之前,我要对你进行最后一次的考核。”
    最后一次的考核,这是个什么意思?陶江波未曾得到机会问出自己的问题。
    因为宋戏霸已经猛踩刹车果断的说道:“下车。”
    此时的天边只泛过丝丝光亮,尚未搞得清楚状况的陶江波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被宋佑棠拉上了飞机。
    进入飞机后,宋佑棠只说了一句:“我的飞机。”
    陶江波呆呆的应了一声:“哦。”
    飞机很快就起飞了,宋佑棠倒头便睡,陶江波无人理会。
    陶江波思前想后的想道,宋佑棠所说的考验总不会是在飞机上吧。既然他能睡,她也就能睡。
    虽是这样想,陶江波却始终未能进入深睡眠状态。糊里糊涂中,陶江波梦见了过世的祖母。见到祖母的那一刻,陶江波便知道这是一个梦。
    祖母躺在老屋里背对着她拥被而眠,陶江波明知祖母已故却还是不甘的问道:“奶奶,是你吗?”
    镜头一下被拉得很远,祖母转头看向她一脸的茫然,而后祖母的下唇间涌出一滴黑色的血污。陶江波突然泪如雨下:“奶奶,我是江波啊,你怎么吓我?”
    祖母虽然仍旧茫然,却似稍微醒悟。祖母呆呆的点点头:“哦哦,是江波。”
    陶江波再也忍受不住,扑过去抱住了祖母。
    祖母揽住陶江波的背脊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真实中的祖母比陶江波矮了近一个头高,但是此刻陶江波却似孩子一般被祖母护在了怀里。
    祖母说:“别怕别怕。”
    奶奶,你别松手。已经没人会抱你的江波了,这个世界上再没人会护着江波了,江波害怕。
    陶江波始终未能将哽咽的心事吐露半字,她紧闭着双眼将脸埋在了祖母的胸前。脊背上抱住她的力道紧紧的暖暖的,陶江波知道这是一个梦,她恨她知道这是一个梦。
    是梦就会醒,醒来便惘然。
    “陶江波。”清冷的嗓音响起的那一刻,紧紧揽住陶江波的那个怀抱应声消失。
    陶江波颓然的睁开眼睛,宋佑棠神清气爽的说道:“去洗漱一下,你有五分钟。”
    每次都是五分钟。陶江波没有抱怨,她下意识的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
    宋佑棠将陶江波的失常理解为尚未睡醒,他一把拉起陶江波的手臂说道:“这边,你快一点。”
    那个触感真实的拥抱令陶江波沮丧了很久,直到宋佑棠拉着她的手臂将她牵到一辆直升机面前时,她才呆呆的问道:“这是干嘛?”
    宋佑棠微笑道:“我的飞机。”
    宋佑棠接下来的话彻底叫陶江波呆掉了:“由我来驾驶,所以你的动作要快点。”
    “你开?”陶江波很快镇定下来,他能开她就能坐。他不怕,她还怕什么?骚包男爱臭显摆,这种事情她还是想得通的。陶江波当即快速的登机,坐好之后她才问道:“有吃的吗?”
    宋佑棠微微一笑:“没有,等我们到了目的地,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其实他比较期待的是,一会儿之后,陶江波的反应。
    18、原形(下)
    飞行了大约半个钟头后,陶江波看见了大海。
    蔚蓝色的海面的确美不胜收,但是恐高的陶江波却并没有做好直面汪洋的准备。一种强烈的下坠感开始左右着陶江波的大脑神经,她的面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而她的双腿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暗暗观察了陶江波很久的宋佑棠要到此刻才问道:“感觉如何?”
    陶江波“嗯”了一声:“还好。”
    宋佑棠饶有兴致的问道:“景色如何?”
    陶江波并没有聊天的闲情雅致,只是与其坐着傻等,倒不如说说话将恐惧感排解一二,于是她答道:“尚可。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岛上。”
    陶江波虽然没见过猪跑可是猪肉她也还是吃了二十来年的,宋佑棠的语气臭屁得厉害,看来他嘴里所说的这座小岛必定是他名下的私人产业了。
    想到了这一层,陶江波当然不会继续发问去讨宋佑棠的欢心了。横竖是他要她保持真我的,横竖也是他要她保持书卷气的。所以,沉默是金。
    得不到回应的宋佑棠颇为意外的瞄了陶江波一眼:“我以为你要问我哪座岛屿的。”
    陶江波书卷气十足的笑了:“当然是宋先生的私人岛屿了。”
    宋佑棠乐了:“你倒也不笨。”
    陶江波暗暗问候了宋佑棠的娘亲两遍之后,才不紧不慢的笑道:“承蒙宋先生夸奖。”
    宋佑棠说道:“如果我告诉你,直升机没油了,你怎么想?”
    看到美人脸上的书卷气被自己吓得全线溃败,宋佑棠颇为自得的笑了:“你的脸怎么黑了?”
    脑袋充/血的陶江波抓狂了:“你开玩笑的?”
    “我没告诉过你吗?我大哥宋嘉义的妈妈一直希望我发生意外,只可惜几年之前她患了癌症过世了。后来,宋嘉义接手了这项事业继续对我动手脚,所以我才回来国内来创业的。”
    这种情况下宋佑棠还能痛诉革命家史,看样子他不是个全疯也是个半疯了。陶江波紧张的说道:“赶紧跳伞啊。降落伞在哪儿?你带了两个吧?快给我一个。”
    宋佑棠愉悦的笑道:“直升机不能跳伞的,你不知道?
    陶江波快疯了:“为什么?
    “因为我们头上有几个正在旋转的大刀片,想被切掉脑袋你就把头伸出去试试看。”宋佑棠兴致勃勃的介绍道,“目前可以弹射跳伞的直升机只有俄罗斯的卡系列武装直升机,它也是依靠爆炸螺栓,必须先将它的螺旋桨炸飞然后才可以跳伞!其他直升机基本是靠起落架缓冲落地冲击力的,这就是为什么直升机坠毁基本无人生还的原因……”
    “啪——”清脆的响声将宋佑棠的面孔击偏了。
    不不不,确切的说,是陶江波的掌掴把他的脸打偏了!这个疯女人……
    “啪——”转过来的震惊面孔再次被陶江波打偏。
    “你他妈的去死吧你!”陶江波怒吼道,“我怎么你了?我又没杀了你全家!你怎么这样祸害我?你想死你自己死去,你干嘛拖我下水!你这个混蛋王八蛋变态神经病——”
    “闭嘴!”成年后再不曾暴怒过的宋佑棠狂吼出声,“直升机里还有油!”
    “有你妈个头啊有!”呃,呃?骂完了陶江波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有油!”宋佑棠白皙面孔上红果果的几条手印正在激烈的跳动着。
    考验她危机公关的能力来了——陶江波将心一横继续保持着泼妇的扮相:“你哄谁啊你!横竖都要死,我跟你拼了我!”
    宋佑棠冷哼道:“你敢!”
    她,她,她,的确不敢。陶江波当即软趴趴的问道:“我错了还不行吗?谁叫你开那种玩笑?”
    “你下手挺狠的啊。”宋佑棠磨牙怒道,“心里挺恨我的,是吧?逮着机会你就扮猪吃老虎了,对吧?早上拿门甩我鼻子也是故意的,没错吧?”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陶江波急的直摇手,“真是觉得您一直高深莫测神鬼难辨,所以才被您的谎言给蒙蔽了的。我真是无心的啊——”
    宋佑棠咬紧牙关再不做声,惨了惨了这下惨了,陶江波不迭的叫苦,谁能知道他说的最后一关考验是拿生死来吓唬人呢?
    宋佑棠不开口,陶江波也就不敢再喋喋不休。男人最恨女人饶舌,这个常识她还是知道的,所以即便心里吓得半死,陶江波却不敢再多做解释。
    甩他两耳光的人是她,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会增加宋佑棠的怒火。陶江波捂住嘴巴哆哆嗦嗦的打量着宋佑棠的面孔。
    他的面色虽然已经发黑,但是那几条红手印却还是顽固的霸占着位子不肯下台。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将直升机平稳降落后,宋佑棠阴沉沉的打量了一番陶江波。陶江波的眼神更加闪烁了。
    她畏畏缩缩的挤出一个笑脸来:“要不,你也打我两下?”
    宋佑棠冷哼一声:“下来。”
    陶江波当即连滚带爬的下了直升机。
    因为惊吓连连,因为睡眠不足,因为长途跋涉,因为未吃早餐,陶江波的双腿因为这种种原因虚脱打颤。
    当她勉力站定了的时候,宋佑棠已大步流星的走远了。
    四周是海,四月的海面风紧水寒,陶江波远眺了三秒钟后不得不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除非她能泅水离开,这个前提条件还得是她能分得清哪里是大陆。
    认清了这个事实后,陶江波撒开双腿追着宋佑棠的方向跑了过去。
    气喘吁吁中,陶江波听见了宋佑棠清脆的口哨声。
    娘之,娘之啊。陶江波警惕道,宋佑棠怕不是想到什么变态的法子要来折磨她了吧。
    这个念头刚一入脑,领先她两米远的宋佑棠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陶江波无奈,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宋佑棠露出一口白牙:“会游泳吗?”
    “不会!”陶江波拼命摇头,“绝对不会,真的不会。”开什么玩笑,这种温度跳到海里去她还有命生还吗?
    宋佑棠拍了拍她的头:“再信你一次。”
    “多谢宋先生理解,男人的胸襟果然都是宽广如海啊。”条件反射的拍了一个马屁股后,陶江波捂住了嘴巴,“对不起,本色演出,我会记得的。”
    宋佑棠不以为意,他反手揽过陶江波的腰肢微笑着往前走去:“这里的风景如何?”
    浑身僵硬的陶江波连连点头:“很好很美很壮观。”
    宋佑棠睨了她一眼:“这就是作家的描述水准?”
    陶江波嘿嘿一笑,笑到一半下她又赶紧闭嘴,宋佑棠不喜欢看到这个笑容,切记切记!
    “你很紧张?”宋佑棠捏了捏陶江波僵硬的腰肢,“身体这么硬做什么?以为我真的会打你?”
    “没有,没有。”陶江波干笑着解释道,“宋先生金口玉言,您怎么会做出打女人的事情呢?”
    宋佑棠邪邪一笑,他俯低身子凑到陶江波耳边说道:“那也未必,偶尔我也打打女人。”
    陶江波的面孔瞬间石化。不会吧,他这么渣?
    宋佑棠轻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另一个方式,江波,你懂的。”
    这是赤果果的调戏啊——反抗不能反应无能的陶江波只能继续干笑。
    “这座岛,买来之后没有多做修饰。”宋佑棠的语气在下一秒恢复了正常,他半推着陶江波顺着石桥拐了个弯,“这座游泳池就是按照我母亲的意思建的,和我家乡的湖塘几乎一样。将游泳池建成湖塘的样子很傻吧?”
    “怎么会?很有诗情画意的。”陶江波连忙附和。
    宋佑棠笑了:“真高兴你也这么想。”
    语毕的那一刻,宋佑棠的双手麻酥酥的抚着陶江波的脊背向上游移。
    细密的鸡皮疙瘩顿时全数凸出。陶江波傻傻的看向宋佑棠贴过来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