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气地越推越快。
    她是在赛车吗?他淡淡地瞄了她一眼。「谁说我交不到女朋友?」
    「你有女朋友?」她差点没尖叫起来。这几年来,所有他的资讯都来自报章杂誌,有时候她也会有意无意地和同业的人打听一下,甚至黎风有和奕阳合作的业务都是她在跑,怎麼都没看过和听过他有女朋友?
    「我是个正常男人,有女朋友很奇怪吗?」就算不同於齐奕行那种大眾情人,他好歹也有几个爱慕者,她那模样活似他以前应该住在庙裡似的。
    「有过几个?」她沉下脸。
    「好几个。」看她為这种事不高兴,他不禁得意起来。
    「和我结婚之前那一个,是在你几岁的时候?」
    「嗯……」他皱眉努力思考了下,关於女人的事,他很少记住。「差不多二十八、九岁吧?」
    幸好!她在心裡偷偷鬆了口气。三十岁以后,他就没有交往的对象了,她还是卡在第一位,所以不算打破誓言,完全都是他这个记性差的臭男人的错!
    「你的仰慕者裡,没有令你印象特别深刻的吗?」她又旁敲侧击地问著,难道他真的对她的事一点点记忆都没有了?不过才八年,人家她都还记得国中同学的名字呢!
    「有。」想都不想,他马上回答。
    「是谁?」芳心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向后抬起头望了望她的神情,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冷酷面具下的恶劣因子偷偷地冒了一点出来。
    「她长得相当可爱,留著一头乌溜溜的长髮,大大的眼睛像宝石一样璀璨,个子不高,但很有精神。而且相当能言善道,聪明机敏……」
    越听,黎灿的心越沉。他的描述一点都不像现在的她,更不像过去的她,光乌溜溜的长髮一项,就把她的希望完全打死。
    「……她是目前我最疼爱的女人……」瞧她整张脸全黑了,未了,季凌阳坏心地伸出一隻手掌,「我堂姊的女儿,今年五岁。」
    「喂……你很过分耶!」她在他厚实的肩上,不依地用力搥了下。
    季凌阳的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只觉和她如此闹一闹,这阵子累积的压力似乎减轻不少,或许不去考虑她过去种种作為的话,她应该算是个聊天的好对象。
    因為他不再那麼尖锐,所以两人边谈边走,避免触碰地雷话题,也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上午。在森林步道绕了一圈后,回到方才进来的原点,他们悠閒地吃了中餐,还观赏了池塘裡的锦鲤,才决定离开。
    回到停车处,老王的车子早已等待著,此时季凌阳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寧静平和的气氛。
    「季凌阳。」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老兄,我找你好久了。」是齐奕行,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你是躲到哪座山裡修行去了?」
    虽然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还真被说中了。「你都说我在山裡了,不知道山裡收不到讯号吗?」
    虽然季凌阳看不到,齐奕行还是翻了个白眼。「好吧,季道长,你知不知道你的公司快要被併吞了?」
    「怎麼回事?」收起戏謔,季凌阳的表情当下变得凝重,连身边的黎灿都察觉不对劲。
    「费克集团的代表想召开临时股东会,重新改选董事。你觉得这议案听来如何?」
    「他们凭什麼?我回来这一阵子,股价已经回稳不少,也没看见他们有什麼大动作。」季凌阳皱眉。
    「他们利用数家国内公司的名义分散收购我们的股票,然后再一次吞下那几家公司,还有前阵子你伤重的消息造成股价重挫,几个大股东怕死,也将股份卖给他们,现在他们的股权大概已经超过百
    分之三十,而且仍在持续收购中。只要他们利诱或拉拢其他股东,自然有能力让董事会重新洗牌!」
    果然有钱好办事,比起财大气粗的美国财团,他们两个白手起家的年轻人最缺乏的,就是银弹。
    当初他们想扩大奕阳的规模,四处召集国内投资人,鑑於资金仍是不足,且考虑到国际行销的拓展等种种理由,他们接受了费克集团的投资,但也尽量压低他们的持股比,没料到现在仍是被倒打一耙。
    想到现实的残酷,季凌阳冷笑。「我们这裡準备了多少迎战?」
    「我们至少要拥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权才算稳当。我们两个的股权加起来,再加上前一阵子我们的反收购,可能有百分之四十几,剩下的部分,就要靠其他股东的支持了。」
    「今天晚上,我们应该还有时间先去拜访陈董事。等一下我去找你,你等我。」他当机立断地决定,然后掛上电话,让老王扶著他上车坐定。
    「发生什麼事了?」站在车外的黎灿著急地问。
    「妳不用管。」公司面临的危机,他这个执行长难辞其咎,这是他应负的责任,不必她也来蹚这浑水。
    「是不是费克集团恶意收购的事?」毕竟她也在奕阳工作,而且当初黎风的金援,有一大部分便是用在处理这件事上,所以她很清楚。
    「没错。他们想召开临时股东会,拉下我和奕行。」反正她迟早会知道的,他不如先告诉她。「说不定下星期以后我就一无所有,妳现在后悔嫁给我了吧?」
    话裡有淡淡的讥刺,他又回到那个浑身防备的季凌阳。
    然而这种程度的嘲讽,黎灿早已不以為意了。连他车祸重伤她都坚持要陪他了,就算奕阳今天倒了,她也不会离开他。
    「其实我可以帮你的。」她不理会他的尖锐言语,直接切入重点。
    岂料这句话正好踩中季凌阳的地雷。当初他一再排斥她的接近,拒绝她的好意,就是觉得黎风集团的金援买走他的尊严,今天她又要故技重施了吗?
    「妳又想拿钱砸我了?」他态度丕变,不屑地瞪视她。
    「不是……」
    「怎麼不是,这不是妳的绝招吗?以為拿钱砸人就能摆平一切,别人就要乖乖受妳摆佈,连结婚对象都是买来的。」季凌阳脸上化成一片冰霜,方才的乎和转眼烟消云散。
    「你不要意气用事,我真的可以帮你。」她皱眉,试图好好地跟他沟通。
    「妳说我意气用事?现在我连不想接受人家的施捨都不行?」火气一上来,加上这又是他最在意的弱点,他不顾一切地把所有不满发洩在她身上。
    黎灿正色打断他,在季凌阳面前,她从来没有这麼严肃过。「那不是施捨。你这样是污辱我,也污辱了你自己。」
    「污辱?妳也认识这两个字?」这一刻,他完全忘了先前两人的契合,不惜伤害她也要保护自尊,「妳想花钱买男人,我不再奉陪可以吗?我告诉妳,即使奕阳被费克集团收购了,我也不会再要黎
    风集团任何一毛钱,妳听见了吗?」
    「我只是纯粹地想帮你,没有你说的那麼难听,而且我也不会再动用黎风的资金去介入这件事。」她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但那股水雾,却被她硬生生逼回去。
    可是他黑眸中的排斥及厌恶、把她看成一个无耻女人的言词,令她隐忍的悲哀就快要忍不住破闸而出。她只能昂起头,不让他发现她的脆弱。
    「我不想再听妳废话了。听懂了我的话就快上车,我没有太多时间和妳耗在这裡。」他口气极差。
    「我现在……」她吸口气,「……不想和你在一起。」
    「妳找碴吗?」他正急著和奕行会合去找陈董事,她在这裡拿什麼乔?「快点上车。」
    「除非你向我道歉,并收回你先前伤人的话。」就算再怎麼爱他,她仍坚持保有自己小小的一点骨气,因為这次即使她熬过了,伤害也早已深深地鏤刻在心头。
    季凌阳只是冷哼一声,直接把车门关上。「如果妳以為妳能威胁我的话,那妳就大错特错了!老王,开车!」
    「季先生……」连老王都看不下去了。
    「开车!」他直接关上车窗,隔绝车内与车外的空间。不知他是怎麼说服老王的,车子就这麼绝尘离去。
    而黎灿,终於再也忍不住,让自己的软弱浸湿了疼痛的心。
    第六章
    等季凌阳结束与陈董事的会晤,已是晚上十点整。
    整个过程异常顺利,或许也是他平常经营有方,陈董事才愿意全力支持他,但即便如此,他仍是需要去寻求其他股东支持,不过下午激愤的心情已平復许多。
    直到坐在车裡,看著繁华的夜景,他才有空想起那个被他丢在山上的黎灿。
    现在都这麼晚了,她应该已经回到家了吧?
    他知道今天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但那也是因為她说中了他最忌讳的地方,加上当时他已被奕行的电话内容搞得十分不悦,这麼双重的怒气之下,她无辜地成了他发洩的牺牲品。
    这一次,他是真的感到愧疚。
    想想今天早上高高兴兴的出游,全是她一手规画;好几公里的森林步道,都是她推著他走,希望他放鬆心情;怕他冷,在他出声之前就準备好毛毯和热茶;怕他饿,準备好的午餐全是他爱吃的东西
    。
    她真的……对他很用心!再怎麼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被她的不屈不挠给打动了。
    今天还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直接表现出负面情绪,这让他一整晚心绪不寧,连奕行都看出了他的异样。
    算了,再想也没用,或许等一下回到家,她已经恢復那个顽皮、任性又带点娇气的黎灿,说不定还会嘲笑他老牛拖车,比她还晚回家呢!
    车子驶入季宅,季凌阳在老王的协助下坐上轮椅,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进门,却只见到母亲坐在客厅裡,表情疑惑。
    「咦?怎麼只有你回来?小灿呢?」
    「她还没回来?」季凌阳倒吸口气,一股凉气由背脊窜到头顶。这才想到如果那笨女人一直傻傻地杵在山上,先不说会不会遇到什麼不肖份子,夜间山上的低温她受得了吗?
    「你是什麼意思?」季母看到儿子铁青的表情,当下感到怪异。「小灿怎麼没和你在一起?」
    「我们中途分开了,因為我临时有事。」他压下紧张向母亲简单交代,却忍不住回头去寻她的冲动。「我想她有事耽搁了。老王应该还没走,我去接她。」
    轮椅掉头,他连忙再次开门,但轮子都还没转出去,便赫然看见让他担足了心的小女人,正一脸无辜地站在外面。
    「妳该死的跑到哪裡去了?」他失去冷静地大吼。
    「你今天下午还没叫够啊?你噪子不哑,我耳朵都痛了。」人家她可是在外头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现在才能控制住难过的情绪和他说话,但一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