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她走过去在椅子里坐下,厚脸皮的回答:“还不到九点,谁让你们不叫我的?”
吴锡靠近她,故意压低嗓门,说的话却人人都能听到,“老大不让,我早就想去叫你了。”
她这才正式看一眼苏南,他一直注视着她,见她望过来,才说:“吃早餐吧,吃完我们去转一下,就要回去了。”
吴锡看向他,“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问你几遍了,搞得神神秘秘的。”
苏南只是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服务员已把她的早餐送了过来,吴锡对着她嚷:“方圆,快吃!我忍不住了,我要看看这家伙到底要带我们去哪。”
谁都想不到,苏南带他们去的地方竟然是江边。路上接了黎佳,她先开始也猜不到,后来看着苏南指挥司机把车开上那条老街,她才叫起来:“哥你是要去江边啊。”
吴锡一听就回过头,满脸的不相信,“江边?不会吧!哪有什么看头?”重庆,武汉,南京,哪个江边他没看过?
黎佳冲着他说:“你看了再来评说。”
到了江边方圆就明白了。
原来这里靠近长江入海口,江面极其宽阔,几乎看不到对岸,就见水连着天,浩淼一片,波涛漾漾。江面刮着风,风很大,远处几只江鸥在婉转的鸣叫,近处一片绿色的水草,顺着堤岸向前延伸。
吴锡心服口服,站在又高又宽的堤坝上“哇哇”叫两声,就迎着风沿着堤岸向前跑。跑出百十米,终于给他找到了下堤坝的台阶,回过头就冲着她喊:“方圆!这里可以下去,快来!”
在大自然的面前,每个人都可以是婴儿。方圆也跟着跑过去,顺着阶梯下到了堤下。江滩上除了水草,沿堤还有许多固堤的大大小小石块,她和吴锡就踮着脚尖,踩着那些石块向江边走去。
这里应该是有潮汐的,裸!露的江滩上散落着许多的螺贝,吴锡按捺不住,脱了鞋子袜子就下去了,方圆看着他去捡取那些螺贝,终于不能忍住,也学了他的样子。
两人不久就发现了好玩的。每搬起一块石头,几乎都有一只螃蟹在逃窜,吴锡兴奋的呜哩哇啦大叫,冲着岸上的苏南喊:“你早点不说,我好歹也带个装螃蟹的篓子啊。。”
还没喊完,旁边的方圆就一声惨叫。原来她迫不及待去抓一只螃蟹,却不想被螃蟹反攻,手指被夹住了。她赶紧松开,用力甩了两下,那螃蟹飞向了远处。
吴锡低头去查看她的伤势,幸好,这里的螃蟹都不大,只夹了一个白印子,两人抬头互相望着,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大笑。
玩的不亦乐乎。
岸上的三人看着他们嬉闹,司机躲在一旁抽烟,苏南问表妹,“昨天你带她去了哪几个地方?”
黎佳向表哥逐一汇报。
苏南又问:“你跟她谈了些什么?”
“什么都谈啊,爷爷,你,还有镇上的一些事。”
“你有没有说哥哥的坏话?”
黎佳望着他笑,“哥,你还在喜欢她吧。”他没有否认,黎佳又说:“放心吧,我都说的你的好话,除了你骗我的那件事。”
苏南看向她,顿了片刻才问:“骗你泡温泉的事?”
黎佳白了他一眼,“是啊!”
他笑起来,“哥哥准备给镇上建个文化中心,到时会在里面修个游泳馆,你要是想当馆长,我给镇长说一声就行了。”
“切,我才不要呢。”
苏南的话题一下又拉回去了,“她听说了我骗你泡温泉的事有什么反应?”
黎佳的心思没有那么深,根本想不到他是在套她的话,回忆了一下,就老实的回答:“她说我怎么就信了你呢?”说着她抬起脸笑,“哥,我真蠢,我怎么就信了你呢?”
苏南却不笑,只是看着远处的那个身影。
黎佳望着他的脸,终于像察觉了什么似的,“哥,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他又一次不否认。
黎佳想不通,“这么喜欢她,那当初干吗要分手?是她不要你了吗?”
他良久才回答:“不是,是我把她推开了。”
黎佳更是不理解了,“为什么?既然喜欢,为什么要推开她?”
他一直看着那个身影。他熟悉她的每个动作,看得懂她的每个表情,她就像他的另一半。
“她要是还和我在一起,就会像原来的我一样,找不到工作,一直失业,被逼得走投无路。”
黎佳顿时明白了,脸上出现了一丝愤怒,“那个老头怎么那么可恶啊!为了逼你回去,他怎么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苏南脸色冷峻,一句话都不说。
过了许久,黎佳才又问他,“哥,你满不满意你现在的生活?”
他目光愈来愈幽深,出口的话身不由己,“我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
他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他失去了很多心灵上的东西,也得到了很多物质上的满足,这种满足还催生出了一系列令男人难以抗拒的东西,比如权力、欲望、野心、虚荣,等等等等。
他现在被这些东西包围着,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除了一两样特别奢侈的。而这奢侈的,就是他曾经不得不放弃的。
也许这世界真是很公平的,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没有谁能彻底地随心所欲。
“佳佳,哥哥和原来不一样了。”他对还在望着他的黎佳说。
黎佳有点难过,“谁说的?我觉得你一点都没变。”
他再没有吭声。
半个小时之后,他把江滩上的两人喊了回来。吴锡到了车里还在埋怨他,怪他不事先知会他一声,害得他抓了螃蟹还得扔掉。黎佳看着方圆被江风吹得泛出桃色的脸颊,笑嘻嘻地说:“你今天看着比昨天开心。”
方圆一愣,还没想出回答的话,吴锡在前排也扭过头来凑热闹,“我也有这种感觉,方圆,你今天好像比以前的哪一天都开心些。”
她呆了一呆,下意识地看向苏南。苏南的眸子像能望穿她,两人目光一接,她就像作弊被人当场抓包一样快快地把视线移走了。
她竟然不能立即反驳,她在心虚个什么劲啊?难道她真的表现得很开心?
回到客栈换衣服的时候她还在责备着自己。
她和黎佳变成了好朋友,告别的时候互留了对方的电话号码,黎佳邀她下次再来玩,她点着头,却不敢说好。
回到a市时是下午三点多,苏南的车一直把她送到孔灰的小区门口,吴锡在前面已经下了车,她和苏南一直默默无语,直到她下车的时候,苏南才对她说了一句,“明天见。”
她头也没回,直接就走掉了。
她不打算和他明天见了,她已无法在他身边待下去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苏南。
误会是解除了,可事实摆在那里,四年前是他放弃了她,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但都是他放弃了她,她不能留在一个放弃她的男人身边。
特别是,在她依然爱着他的情况之下。
那么,只能不见了。
19身不由己
晚上,她告诉孔灰自己又要去找工作的时候,孔灰只是瞪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就扭过了头去。
也许是因为孔灰脸上贴着面膜,白乎乎有点吓人的脸上只剩了两只眼睛,她被她那满不在乎的眼神给刺激到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她问孔灰。
“找不到一个可以看的电视!”孔灰按着电视遥控器,答非所问。
“喂!”她喊一声。
孔灰回过头,贴着面膜的嘴唇僵硬着,语不惊人死不休,“苏南不会放过你的!”
她也感觉到了,苏南不会放过她的,但她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她又上网查招聘信息,很巧,第二天就有一场招聘会,在市人才交流中心。一大早,她就乘车赶去了。
又是老一套,投简历,自我介绍,言简意赅的交谈,被告知回去等消息。
她走了十几个展位,只要是有可能的应聘职位她一个也没放过,广种薄收,说不定能让她碰上一个。
从招聘会场出来,已是下午两点多了,她在附近找了家快餐店,点了一盘份饭坐着慢慢吃,这才把调成震动的手机换成了正常的铃声。
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是从十点以后开始打给她的。当时她正在一个展位上和主管招聘的人说话,顺手就把电话按掉了,离开那个展台,她就把铃声调成了震动。
苏南在找她,现在,他已经不通过别人了。
份饭只吃到一半,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了看,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
早晚都是要说清楚的,没必要一直躲着,果然苏南在问她:“为什么不来上班?”
她尽量让声音显得很平静,“光拿钱,不干活,还能免费旅游,这种工作我做不来。苏总,我申请辞职,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苏南的语气显得有点冰冷,“那你至少应该递个辞职报告吧,这样不告而别,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苏泰是正规企业,有成熟的用工制度,你回来按流程操作吧。”
她问:“是不是递了辞职报告就可以了?”
“这是最基本的。”
“报告交给谁?”
“吴锡。”
她想了一下,说:“好,那我来一趟吧。”
苏南马上接着说:“吴锡现在有空,明天你不一定找得到他,要来就现在过来吧。”
装腔作势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她几口扒完饭,出门找了家打印店,花五分钟时间打了份辞职报告,然后就去往泰合大厦。
公汽走走停停,摇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她送到。走进泰合大厦一楼的大堂,她抬眼看向墙上的北京时间,已经四点半了。
等电梯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吴锡,问她来了没有。
她说,我在一楼,马上就上来。
吴锡说好,你直接来苏南的办公室找我,我正在和他谈事情。
她有不好的预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其实她知道,等她的人是苏南,而不是吴锡。
她敲苏南办公室的门,推门进去却只看见了吴锡一人,他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坐着,见她进来就站了起来。
她把辞职报告交给他。就一张折了三折的纸,都没有装在信封里。
吴锡展开看了一眼,抬眼望向她,一脸夸张的为难表情,“你知道我是个傀儡,是给资本家打工的,你这个事太大了,我做不了主,你还是去问苏总吧。”
她瞪着吴锡,“是他让我把报告交给你的。”
吴锡做个鬼脸,“你交给我,我还不是要交给他。跟我来吧。”说着就向里面走去,一直走到衣帽间,门敞开着,她看见了苏南,他在衣柜前站着,仿佛正在等着她。
一见她,他就说:“过来帮我挑件衣服,你现在还是我的员工。”
她僵了两秒,走了进去,吴锡在她身后随手关上了门,房里只剩了她和苏南,她立即站住不动了。
所谓的挑衣服,不过是让她进到这屋里的借口,苏南缓缓走到她面前,“辞职报告呢?”
她把手里的报告书递向他。苏南伸手接过去,看都没看就把那张纸扯成了碎片。
她看着纸片飘飘扬扬的落了一地,人一动不动地站着,她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的。
苏南说:“你用不着辞职,如果是不想看见我,我可以让你回根藤服饰去上班,你用不着一搞就辞职。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良久才开口,说出的话很干涩,